哪个没长眼睛的看不出来,他们家王爷抱着人回来的时候那张脸虎的,差不点能把那公子吃了。
大家都心惊胆战地候在屋子外面等着使唤呢,不是都说这种时候,屋里肯定会传出来不堪旁听的泣哭声,一直叫着停下不要的吗?
结果听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对话:
烫不烫?
有点烫。
张开。
好吃吗?
好吃,我还要。
听墙角生怕出人命的小厮和丫鬟们面面相觑,都没憋住,噗嗤一声开始笑出来,全都羞红了脸。
这小厮是被大家合力推着进屋通报的,一看见暴脾气的王爷正搂着公子一声一声哄着吃饭,眼珠子都不敢抬。
叫他等着。摄政王如是说道。
小厮恨不得抹冷汗:睿王殿下若是气走了呢?
他、不、敢。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狠厉。
嵇雪眠敏锐地感觉到这里有隐情,段栖迟有话不肯告诉他。
嵇雪眠照旧有耐心,我叫你给我买的小白狗去哪了?
没买到,你想要狗还是要我?段栖迟闷闷不乐地,嗅着他的头发,低声说道。
嵇雪眠被他搂着,扭头看他:你说呢?
汪。段栖迟不假思索。
第57章 冬日宴02
嵇雪眠并不打算认领伪装成小白狗的段栖迟。
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有没有吸食阿芙蓉吗?嵇雪眠再三询问他。
段栖迟还是那个回答:我没有。
嵇雪眠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点头,吃完了饭,转身就找了轿子, 让兰慎扶着他回嵇府了。
路过睿王的轿子时,嵇雪眠并没搭理他, 只知道宣懿后脚进了王府, 再没出来。
这就算是杠上了,段栖迟一天不说, 嵇雪眠就一天不打算搭理他。
虽然嵇雪眠不是那种幼稚的人,可偏这件事上,他难得较了个真。
正赶上立冬时节,今年秋闱考出来的新科解元登府拜访, 扣了几次门环, 照样没人给他开门。
徐解元正纳闷呢,就听见府里边一阵一阵脚步声跑来跑去的, 像是什么大事发生。
徐解元也不敢再叨扰, 带着小厮老实在门口候着。
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嵇雪眠孕吐反应太强烈了,搞得整府上下如临大敌。
这又刚吐了一阵, 他卧在塌上, 把这一天吃的东西都倒了个干净,恶心的腻感还是很难消散。
这孩子还挺能折腾。
也不知道像谁。
他无精打采地舀着药汤,看着眼前摆了一拍的黑汤,胃里直反酸。
梅长青今天一早独自一人来了嵇府,此刻正坐在矮脚塌上, 快四十的人了,脸上莫名其妙流露出老母亲的忧愁。
梅常青对嵇雪眠怀孕这事一直保持震惊态度, 不是说,你的身/体有极低的怀孕可能吗?还是说,你们俩在南疆发生过什么事?
嵇雪眠:我曾经中过蛊,找了摄政王帮我解
梅常青很是痛心疾首,见他又蹙眉,捂着嘴,人本来就瘦,抖的像是要散架一样。
梅常青叹气,表情凝住:你真不打算告诉孩子爹吗?
不。嵇雪眠一边喝药,一边淡定诉说:我算好日子回西北生,不会留在京城,被人看见这码事。
梅常青早就料到他要这么说,你可别再去招惹摄政王了,我可听说他正搅和进了一桩阿芙蓉的案子,被大理寺盯得死紧,琢磨着给他收拿归案呢。
哦?嵇雪眠不咸不淡地说道:二舅前些天不是还撺掇我,嫁给摄政王也是好事一桩吗?
他二舅嗨呀一声,那不是当着摄政王的面吗?再说了,他傻呀?你天天弹劾他,他也不敢真娶你,万一哪天死在你枕边,那成什么事了?
嵇雪眠垂下眼睫,嘴角微微有些笑意,慢慢悠悠喝了一口安胎药,说的也是。
就算是给了他定情信物,那也是私人的事,搬不上台面。
真搁在国事面前,嵇雪眠和段栖迟都是一样的人,谁都不会提,外人看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而已。
谁叫他非得想篡位呢?又不安分,先是他,又是睿王,都想当主子。这朝堂扶的嵇雪眠很认真:累啊。
梅常青倒是心疼起他来,定定地看着他,破天荒骂了一句:那个混蛋。
什么混蛋?嵇雪眠浑然不觉,肺里又好像烧起来。
只好用右手攥拳,堵在唇边,在玉润修长的食指上咳出一点血来。红色的血散在莹白的手上,看起来极其触目惊心。
梅常青急的眼睛里直冒火:你怀着那混蛋的孩子,身体却日渐孱弱下来,你看看你几天不见,又消瘦了不少,还咳血!我看他也没少抱你,他脾气驴脑子也驴?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
嵇雪眠比较坦白,因为我也没想到我能怀孕,也不想告诉他。
这个是我的孩子,我生的。嵇雪眠如此认为。
梅常青眼前一黑,被他气的一拳锤在塌柱子上,却是心疼他至极: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小心!
嵇雪眠可能都没注意,其实外人都能看出来,他整个人像是脱了一层血.肉那样,十分脆弱易碎。
估计等到过几天上朝,还要众目睽睽之下把持这副高不可攀的冰冷神情,估计心血都得熬净了。
嵇雪眠只是蹙了蹙眉心,用手帕擦了去,要怎么小心?喝避子汤?这事不应该怨摄政王不注意这些?
梅常青无语了。
果然在这种话题上,帝师侄儿一张伶牙利嘴,堵的老宣慰使哑口无言,老脸通红。
正好,兰慎和灵音带着许久不见的大理寺卿赵玄朗拜见他。
顺便还有苦等半天的徐解元,长得眉清目秀的,像是个清苦的书生模样。
头一遭见这位传闻中的首辅大人,徐解元不卑不亢的,十分尊敬地跪下来。
赵玄朗就自在多了,上下打量他,摸着下巴,十分狐疑:大人,您最近是抑郁不爱吃东西了吗?
嵇雪眠没惯着他,嘴闭上,没人当你哑巴。
嵇雪眠自己也知道,他的身形确实又消瘦了些,许是怀了个孕让他的体质更加病弱,全身不多的养分都给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
隔着一层被子,嵇雪眠的左手轻轻抚上肚皮,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地调理着呼吸。
有事?
赵玄朗躬身:大人,最近一个月来,投诉阿芙蓉泛滥一事越来越多,下官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事和摄政王还有邻国有关。
邻国是指大越氏吗?嵇雪眠放下碗,态度端正又严明,活像个判官。
赵玄朗一时间恍惚了一下,到底谁才是大理寺卿来着?
赵玄朗:没错,大越氏兵强马壮,前几天刚刚上表,要封地八万顷,美女百名,金银万两,最主要的是要我们大宁出个郡主和亲。
赵玄朗贴心提示:我朝唯一的六郡主今年刚满八岁。
徐解元此时说了一句,声音很清亮:八岁虽然不小,到底是太后心头宝,肯定是不舍得的。
他想得美。嵇雪眠言简意赅:使臣来了吗?
赵玄朗:来了,过几天冬节宴,皇上的意思是请他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