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拂面而来,嵇雪眠闭眼睛,缓缓接他的话,怕我奏你一本?还是怕我再不理你?
也是,也不是。段栖迟忙道,我是怕病发时,误伤到你,不想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嵇雪眠睁眼看他,认真起来:我就这么不值得王爷信任吗?你若是发病,我怎么会见死不救?怎么会轻视你?
见段栖迟无话,嵇雪眠便叹了口气:臣生病时,王爷曾体贴入怀地照料,怎么轮到了自己,就不许旁人知晓了呢?王爷该信任臣,会在此时陪伴左右的,而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嵇雪眠一时间生气起来,肚子突然就抽疼了一下。
嵇雪眠忍着奇异的疼,没有出声,但是眉毛却不由得皱了起来,仅仅是一瞬间,也被段栖迟捕捉到了。
你怎么了?段栖迟想要上前一步抱住他,却被嵇雪眠后退的半步止住了脚步。
嵇雪眠的手不自觉地抚着腹部,看起来很自然,王爷之前不说,为什么现在肯告诉我了?
嵇雪眠一语中的:是不是因为大越氏副君的话?
段栖迟抿着嘴唇,别开目光,话说的硬气,语气里却散发着不可以说的浓烈占有欲: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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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冬日宴05
段栖迟垂眸看着他, 低声叹:我怕。
嵇雪眠心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也会有东西可怕?
不过, 这话虽然听了无数遍,再一听见, 还是让他别过脸去, 耳朵尖稍微红了一红。
臣累了,要回府休息。嵇雪眠咳了一声, 缓了缓:臣若是走了,大越氏副君那边,还请王爷多多帮扶皇上,别让他吃亏。
段栖迟站的离他很近, 有些不甘不愿地去抓他垂落肩膀的头发, 答应了:不会。
细雪洒落枝头,落在他的发梢, 嵇雪眠轻声道:多谢
肚子里又是一折腾。
嵇雪眠深吸一口气, 抿了抿唇,王爷。
只能祈盼这小东西别再折腾了。
也许是有用,小东西真的平息了下来。
我送你回府?段栖迟伏低做小地问他。
嵇雪眠忍下心浮气躁, 态度温和了一些:不必了, 臣没什么可跟王爷说的,王爷请回吧。
说完这些话,嵇雪眠转身便离开了,他走时衣袂翻飞,带起萧瑟的残雪从树枝上落下来, 一片一片殷红的梅花瓣翻飞飘散,落在他肩头。
段栖迟想伸手为他摘下来, 却如何也无法追上他的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裹着豹裘的身形有些单薄。
他低头咳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段栖迟心惊胆战。
段栖迟跟上两步,嵇雪眠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别跟来。
首辅大人的离去,让这场冬节宴少了几分意趣,后面的歌舞照常美妙,却让席间的几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瞿罪勾着眼角,看见摄政王一个人从门外归来,拿着酒壶一杯一杯喝,却不见醉。
瞿罪又看了一眼首辅大人离去的位置,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
摄政王。瞿罪走过去,俯身,慢条斯理道:你们大宁真有趣。
看起来孤要的这个人,是位不同寻常的宝物。瞿罪笑眯眯的,很好,孤要定了。
段栖迟抬起醉眼:那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要得到。
从这天之后,段栖迟又是足有一个多月没有看见嵇雪眠。
林渊每次去嵇府都被堵在外头,兰慎却是连小纸条也不收了。
林渊软磨硬泡,逼得兰慎没辙,一打听才知道,嵇雪眠已经很久没回嵇府了。
回去一报告他家王爷,简直是即将面临八级地震一样的恐慌。
明明都在京城里的两个人,偏就一句话都说不上。
段栖迟唯一能见到嵇雪眠的时候就是上早朝,因此,不管军务多么繁忙,他都风雨不误地去上朝。
摄政王照旧站在首辅对面,依依瞧过去一眼,被他无视不说,一旦对上了,他匆忙别开的动作也让段栖迟越来越抓心挠肝。
心里只能劝自己,能见一面就好。
特别的是,最近这些时日天冷了,嵇雪眠上朝的次数开始减少,别处也见不到人,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
段栖迟后来又在宫里路上遇见了他几次,也是冷冷淡淡的样子,鞠躬行礼一样不差,就是不许他再进一步。
知道他气的不轻,身子又弱,有心把他绑回王府狠狠抱一宿,又怕他气大伤身,又吐血又发病,段栖迟实在是两相为难。
而大越氏经过一个月的沉寂,在京城及周边州郡的行动重新复燃起来,整个京城的局势空前的紧张。
段栖迟便被沈敬抓回去,天天忙在军营里,昼夜不分地练兵,备战。
每次沈敬尝试着提起首辅大人,都被摄政王无声幽闷的眼神堵了回去,再不敢提了。
一转眼,元正到了,今天是大臣们来的最齐全的一次早朝,只要是在京的不论品阶大小,全都恭立在百烽门外等着上朝,在这一年开始的第一天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段栖迟来的晚,昨晚又在军营熬了个大夜,匆匆御马赶来时,在人群的最前方一眼敏锐地盯着了嵇雪眠。
首辅大人一身都是疲惫,原因很简单,这一个月来,大越氏正式开始部署敌备力量,条件很简单,要么把嵇雪眠送过去和亲,要么就让摄政王等着迎战,任凭谁听了都得叹气。
嵇雪眠偶尔遇见梅常青和嵇愈,两位长辈都恨不得把他藏家里,梅常青更是恨:他娘的,这群男人,怎么就定准了你一个人要?
嵇愈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孽缘啊,孽缘。
嵇雪眠只好笑笑,面上照旧冷情。
嵇愈:侄儿,摄政王最近没来找你?
嵇雪眠淡然摇头。
梅常青一语道破天机:小两口又吵架了?
嵇雪眠一愣:不是
惹得两位长辈把他拉去内阁,那就专心工作,不要想着臭男人知道了吗?
嵇雪眠失笑,只好点头。
到了年底,朝廷破烂事一堆,嵇雪眠天天泡在内阁都忙不过来,一大堆琐事要他把关,整个内阁上下全都来找他拍板定案,忙的脚打后脑勺,就差按上风筝翅飞起来了。
他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足有五个半月的肚子若不是冬日里穿得多看不出来,非得让所有人都看见不可。
也算是这孩子给他唯一的成全吧。
今早寅时便起了,嵇雪眠黑着眼圈,脚底打晃地从内阁走了出来。
嵇雪眠扶额,低声道:别送了。
尹次辅和施大学士两位也是一宿没睡,紧跟着屁股后面追着他,千叮咛万嘱咐地:嵇大人,就给您放一天假,后天早上您可得按时回来啊!
嵇雪眠甩袖负手,淡淡道:这世间的驴都没我能干了,每年朝廷给的俸禄银子就那么多,你们俩就别剥削了吧。
尹次辅连连称是,施大学士敬业,赶紧把人拖回去赶政务了。
早朝上,嵇雪眠又惹了一肚子气,本来就缺觉,孕期脾气又大,险些控制不住训人。
言辞更是一针见血了些,梓州节度使递了张折子,说想增加梓州税款,嵇雪眠一声不可不容抗拒,义正言辞地甩出一篇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直把他辩驳的哑口无言,脸皮通红。
大越氏的兵马不仅频频挑衅边境地区,还在京城里四处打探,公然和守城军作对,隔三差五就打一架,叔父,最近可有进展?
宣沃问起摄政王时,段栖迟亦是眉宇间不掩劳累,眉头皱的更紧,只说:情形艰涩,但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