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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起身,眼前的男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却是劳工营管事的贴身护卫,这些监工谁也得罪不起。
来人神色倨傲,扫了一眼,淡淡道:“都在啊,管事大人知道大家辛苦,多日操劳,从明日起,每日两人轮休,休息一日,待四日歇满,全力督促工期!”
众人齐声答应。
胡子监工端着酒碗的手一抖,酒水洒了一地。
男人环顾一圈,随手指了两人,“就按照此刻站位来吧,这俩先休息,接着是你们两个,然后你俩,最后你俩。”
他按照方桌的位置,随手点着了一圈,胡子监工和邻座恰好就在第一批。
胡子监工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竟有了几分恍惚,这么神奇的吗?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锣鼓号声,胡子监工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一旁同屋的人一边笑着一边穿着衣服,“你今天享福咯,不用早起,快补个觉,养精蓄锐,回去抱抱你的美娇娘吧!”
胡子监工去年娶了妻子,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羡煞旁人,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还养个屁,老子已经憋得头都大了!”
胡子监工嘿嘿一笑,同屋的人带着艳羡又嫉妒地的笑容离去。
在床上坐了一阵,他慢慢起身穿衣洗漱,走出了房间。
隔壁屋跟他同日休假的另一个监工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笑着道,“二哥,还没走啊?”
胡子监工不免又想起了夏景昀的话,心头一动,“老六,今日左右无事,不若上我家喝上几杯?我叫上一桌萃华楼的席面。”
都放假了,谁愿意还跟同事搅在一块,那汉子迟疑道:“今日我本打算约几个兄弟一聚的。”
“没事,叫上一起吧!”
胡子监工想着夏景昀的话,人多正合他意。
“那行吧!”
那汉子点头答应,只怪萃华楼的席面和嫂子着实都太诱人。
于是,两人一起回了临近的江安县城中,找到了汉子的几个好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先去萃华楼订了一桌席面,然后兴高采烈地走向了监工的家。
走向家的路上,胡子监工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夏景昀让他多带几个人回家是为了什么。
自己都回家了,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吗?
江安县城不大,即使胡子监工的家只是在城边,距离也没多远,众人一起来到了家里,胡子监工笑着道:“诸位在院中稍后,我去知会一声我娘子。”
众人自然是点头,一番恭维。
胡子监工迈步穿过走向卧房,推开门,便瞧见妻子正在床上纠缠!
第三章 生死抉择
捉奸在床,光这四个字,就能引动绝大多数人的兴趣。
这里面饱含着伦理、肉欲、爱恨等等无限遐想。
但若是自己就是当事人,往往就只有彻头彻尾的愤怒了。
能在一旁吹曲助兴的毕竟还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你们在干什么!”
胡子监工此刻便是血涌天灵盖,一声怒吼,惊醒了正盘根究底的那对男女。
女人登时一声惊恐的尖叫,抓着被子遮住身子,缩在床角。
这番姿态落在胡子监工眼里,更添怒火,你他娘的跟这个野男人脱光了玩,却要在老子面前遮遮掩掩?
床上的男人却只慌了一瞬,旋即便淡定起来,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你女人滋味不错,很润。”
监工大怒,冲了上去,却被对方直接伸手架住拳头,当胸踹了一脚。
打不过!
监工的心头涌出屈辱,对一个男人而言,几乎没有多少事能比在这样的时候被奸夫撂翻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二哥,咋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地涌进七八个汉子。
对面的男人脸色猛变,监工忽地底气一足,“弄死那狗东西!”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几只手。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男人逃无可逃,终于满脸是血地被打翻在地。
一个同行的汉子骑在男人背上,目光在床上遗憾划过,死死摁着男人的脑袋,呸了一口,“他娘的,还真有点本事,要不是哥儿几个人多,还差点拿不下这狗东西!”
“二哥,你今天这真是老天保佑啊,叫上哥几个一块过来,不然还真得吃个大亏!”
正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从让人去厨房拿来菜刀,接到手里准备一刀砍掉这个奸夫脑袋的胡子监工忽然一愣,想起了夏景昀的话。
……
堆土场,夏景昀提着一筐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又麻木地走着。
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疲惫了,就像饿极了的人不再感觉到饥饿一般。
这样的状态是极其危险的,因为指不定就会在下一秒倒下。
夏景昀昨晚都忍不住在想,若是这段画面应验的时间在第五天第六天,乃至于第七天,自己会不会在成功之前先累死在这个地方。
但当他今天一早,没有瞧见原本负责此处那位胡子监工身影时,他开始憧憬了起来。
也正是这样的憧憬,从他的肌肉筋骨中又压榨出了几分气力,熬住了又一天不把人当人的高强度工作。
当锣声再度敲响,中午的午饭时间到了。
夏景昀强撑着起身,打算去领个窝头,领一碗稀粥,结果走在半道上被人撞倒两次,等他慢慢挪到了地方,窝头已经没了,用破木碗接来的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就算是在几个小时高强度劳累之后仅有的补充。
这点东西,够谁吃的啊!
人家也确实不在乎你够不够吃,对劳工营的管理者而言,他们这些获罪发配来的劳工就是耗材。
死一个,死一批,甚至于死完了,也不会有谁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们只需要担心能不能完成上面交待的事情;
只需要担心能不能从这个好不容易拿到这个肥缺中把该挣的银子挣到。
正午的烈日当头,夏景昀将碗里的稀粥直接一口闷掉,在想要再来一碗又被无视之后,慢慢挪向了一处人员聚集的树荫。
那儿有他的堂哥,还有他俩各自的父亲。
夏景昀的父亲夏恒志样貌清瘦,夏云飞的父亲夏明雄则要壮实些,但如今毕竟年岁渐长,又养尊处优多年,骤然经受这种强度的压榨,都早已是须发凌乱,憔悴不堪,两张相似面容的脸上,尽皆透出一股油尽灯枯的黯淡。
瞧见夏景昀拖着步子挪过来,夏云飞连忙起身扶着他过来坐下,然后从怀里取出半个窝头递过去。
夏景昀没有扭捏,伸手接过,跟堂兄道了声谢,然后照例掰了一半递回去。
“定远,高阳,你二人过来一下。”一旁,夏景昀的父亲夏恒志虚弱地开口。
他叫的是两人的表字。
夏云飞,字定远;
夏景昀,字高阳。
闻言夏云飞便扶着堂弟来到了两位靠坐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面前。
夏恒志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两人的脸。
手很粗糙,满是血痂和脏污,好在脸也好不到哪儿去。
“都是好孩子,是我们害了你们。”
夏云飞连忙摇头,“二叔,你别这么说,咱们清清白白,只是被人陷害的。”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夏恒志摇了摇头,“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拿起二人的手,叠放着按在一起,“从明天起,定远也不用给我们抢吃的分给我们了,我们两个自己去领,领到的吃的就都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记住,兄弟齐心,熬过这一难,未来未尝没有光耀我夏氏门楣的一天。”
夏云飞和夏景昀齐齐怔住,他们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间却又震惊得不敢相信。
夏云飞的父亲夏明雄也在一旁附和道:“这也是我的意思。定远,你力气大些,身子好些,身为兄长,要多看顾着二郎,今后一起活下来,你们一文一武,再为我夏氏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兄弟二人也好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