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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昀挑了挑眉,“竟有此事?”
“可不是么!我今日细细打听了,那人正是县令的妹夫,人称吕二虎,为人狡诈贪婪。城郊有家倒霉蛋,说是姓夏,以前还出过举人,家里还有点余财,但就因为没了靠山,就被这人瞧上了,那直接被寻了个罪名,落得被抄家发配,几代家业都成了别人挥霍的用度!这他娘的也太惨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他真诚地看着夏景昀,“我看兄台面善,好意提醒一句,可别学那倒霉蛋,最后落得那般可怜下场,明日一早,赶紧走吧!”那汉子真诚道。
夏景昀抱拳,“多谢兄台提醒,我等自会考量。”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冲进屋子,目光扫了扫,瞧见了夏明雄跟夏恒志,面色一变,冲了过来。
“哎呀!居然真是你们!”
那人激动地冲过来,按着正要起身问候的夏明雄跟夏恒志,一脸焦急,“你们怎么还敢回来啊!就不怕吕二虎再找你们麻烦吗?你们莫非还想着要回祖产不成?赶紧走吧!趁现在吕二虎还不知道消息,否则他一发狠,给你们来个斩草除根,谁也护不住你们!”
一旁的汉子越听越迷糊,看着夏景昀,“你们这是?”
“我们就是你刚说那一家倒霉蛋。”
他看着愕然无语然后老脸一红的商贾,轻笑道:“如果阁下真的看好这个地方的位置,又只是担心那吕二虎的话,不妨多等一日,说不定会有些转机。”
第六十一章 长街俱静
夏景昀这话,那商人汉子自然是不信的。
但这份不信并非那么坚定,惯会察言观色的他瞧着夏景昀那份自信,多少还带着点将信将疑。
可那位匆匆而来,面露焦急的夏家世交就是彻底的不信了。
甚至他还忍不住开口斥责,“高阳,你也不小了,也经历过这等惨事,怎生还是如此幼稚!”
“当初你夏家还有田有屋,还有奴仆下人,在县里也算得上一个书香门第,有名有姓,结果呢?吕二虎略施小计,就让你们全家落得抄家发配的下场!你们可有半点还手之力?”
“在这县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你没有任何胜算的,当日的绝望和无助这么快就忘了吗?就算你在其余地方另有结交,但人家够不着咱们这边啊!咱们的钱县尊那是太守大人的心腹,你们怎么……怎么还敢回来!”
“这两个月我不知你们如何过的,但我知道,你们能捡回一条性命,就该偷着乐了。就别想着什么复仇,更别想着什么回来了。虽说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于此,但史书之上也不是没有过举族避难的事情。”
这位夏家的世交好友偷偷从衣袖里滑出一张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到夏明雄手里,“我也就这点家当了,你们拿好,连夜走吧!别等吕二虎和他的狗腿子们反应过来,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我自有一族族人,不敢久留,二位兄长,见谅了!”
说完转身就跑,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夏明雄拿出这张银票,扫了一眼面值,看着夏景昀,“一百两。”
夏景昀点了点头,“收下吧,明日再好好报答,这位世叔是个好人。”
“可不是么!”一旁忽然伸出个脑袋,满脸感慨,“能在落难之时出手相助,还敢冒着这般危险前来提醒,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朋友呢!”
夏景昀看着这位自来熟的大哥,笑了笑,“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喝点?”
那人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这个人不胜酒力,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休息了。”
不知道夏家众人身份还好,既然知道了,他可不敢沾染这种是非。
夏景昀也没挽留,跟父亲和伯父聊起了方才那个世叔的事,很快酒菜上来,楼上的亲眷也下来了。
夏家众人围了一桌,随行军士围了两桌。
但还有两桌摆满酒菜的桌子没人坐,众人正待疑惑,就瞧见了穿着便装的夏云飞领着几个同样穿着便装的人走了进来。
夏张氏惊喜地战起,“定远!你怎么来了?”
夏云飞走过来笑着道:“你们归乡,将军特地命我带了一支小队随行护送。”
夏张氏顺嘴就问道:“既然是护送,那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呢?”
心里更敞亮些的夏李氏默默扯了扯嫂子的衣服,夏张氏连忙反应过来,大声道:“啊,不方便说是吧?那就不说不说。”
夏景昀无奈,补了一句,“有点小事,跟上来了就行,来来来,大家都饿了,开吃吧。”
一阵热闹之中,夏景昀跟夏云飞两兄弟却悄悄地溜到了楼上。
“怎么样大哥,可有什么异常?”
这个事情是昨日夏云飞参军之时就提前说好了的,今日一早,夏云飞得到了金剑成的允许,带了一队人,装作行商的模样,远远跟在夏景昀的队伍后面,以防万一的同时,也想看看对方的情况。
夏云飞闻言摇了摇头,“完全没有问题,也没有任何可疑之人跟随。”
夏景昀皱着眉头,“不应该啊,如果郑天煜的目标真的是我,我离开江安县城之后,就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为了给郑天煜充足的准备时间,夏景昀甚至还可以多等了一天,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夏云飞道:“有没有可能,郑天煜并不是要对付你?”
夏景昀已经将内情跟夏云飞说了个大概,闻言摇头,“不对付我,他为何去找牛二私底下打探我的情况,为何又要在文会上刻意地针对我,为何又要在我拿到了文魁之后,立刻派人去将牛二杀了灭口。这解释不通啊!”
夏云飞听二郎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那就只有多留意了,也不能为了引蛇出洞,让你陷入险境。”
夏景昀点头,“嗯,只有如此了,不管了,先把大事了结吧,我看父亲他们都迫不及待了。”
夏云飞闻言也笑了笑,如今他们两兄弟,一个是德妃义弟,一个是无当军百夫长,早已今非昔比,自然该帮父母好好全了念想。
当晚,一夜无事。
第二天,夏家众人收拾东西,走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之上。
夏云飞照例带着他的队伍,散在人群之中。
昨夜那位商人站在门边,远远看着队伍远去,摩挲着下巴,面色纠结。
客栈掌柜走过来,笑着道:“客官,您昨日说要退房,可需要老头子帮忙?”
行商汉子嘬着牙花子,“掌柜的,昨夜他们说让我多等一日,你觉得能信不能?”
掌柜的笑了笑,“你要问这家人厚道不厚道,人品好不好,老头子自然是要点头的,但是你要问他们能不能扳倒吕二爷,呵呵,老头子就只能摇头了。”
“为何这么说?他们以前是被吕二……爷打倒了不假,但他们既然敢回来,岂能没有倚仗?”
掌柜的摇着头,“自打咱们这位钱县尊来了之后,不是没有人跟这位跋扈的吕二爷闹过,那些人也不是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然后呢,要么割肉赔罪,要么就像这夏家人一样,被打得死死的。这是这些年无数事实证明过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只要这位钱县尊还在,吕二爷就倒不了!这夏家人能够逃出生天,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但是还敢回来,那就是自寻死路,可惜了啊。”
行商汉子拧着眉毛,搓着一双胖手,想起昨夜夏景昀那镇定自若的神情,想起那十来个杀气腾腾的“护卫”,眼里一横,“他娘的,老子赌一把!今天先不退了!”
掌柜的见状也不多说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多收一天房费,何乐而不为!
“嘶!这不是夏家娘子嘛!”
“咦,是啊,这不是城外的夏老爷一家么,怎么回来了?”
“他们咋了?”
“这不是跟吕二爷闹翻了,吕二爷一怒之下给他弄进去了嘛!抄家发配,说是弄去江安县劳工营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