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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打算?”
汉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要不要试着做掉?”
男人沉默了片刻,“杀当然是可以杀的。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值得顾忌的。”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试试看吧。”男人拈起一颗棋子放进手中把玩,“但是记住,不要搞得动静太大。陛下现在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前些日子黑冰台的狗已经蹿到了赤骥的一个心腹那儿,虽然那个心腹死得很及时,但难保黑冰台手上没弄到点线索。”
汉子心头一凛,连忙点头,接着他又迟疑道:“可若是不动用太多东西,怕是杀不死他?”
“无妨。”
男人将棋子扔回棋罐,“放他入京,我一样玩死他。”
“主公威武!”
……
夏景昀并不知道一篇《岳阳楼记》的余波荡到了中京城,也不知道自己就将面临杀身之祸,他此刻正站在云梦州城的城墙下,怔怔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个世界的高度,觉得泗水州城就已经算是雄城了。
但此刻站在云梦州这座州城下,他才知道,何为百战雄城。
黝黑的墙体像是千锤万凿打出来的寒铁,又像是巨兽在泥潭里反复滚动晾晒凝结在身上的铠甲,搭配上那巍峨的高度和齐整的军事设施,足以让任何来犯者心生退意。
“苏先生、高阳兄,你看这固若金汤的城池,天底下还有不少,都是朝廷重兵把守的,可竟还有那么多废物说着什么大夏朝马上就要没了,真是贻笑大方!”
白云边自豪地指着云梦州城的城墙,朗声开口。
那可不一定,回头给你说说大秦和大隋的故事……
被白云边这么一说,夏景昀原本有些恍惚的心却重新变得忧虑起来。
强军雄城,从来不是一个王朝真正的倚仗。
民心才是。
而很显然,大夏已失了许多民心。
他和苏元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任重道远啊!
叹了口气,众人跟着白云边一起,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云梦州城。
进城之后,众人也没有四处流连,而是直接进了长史府。
跟着白云边一起,拜谒了白长史。
苏元尚和白长史关系不错,虽然如今苏元尚罢官归乡,但白长史却并没有势利地表现出什么倨傲,依旧留下他私聊,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而离家多日的白云边自然也要去向他的母亲请安。
夏景昀左右无事,便和陈富贵一起,在州城中简单逛了逛。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回去。
陈富贵皱着眉头,“公子,我怎么感觉这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同?”
夏景昀也觉得有些异样,于是拉来了个小厮,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问道:“白公子呢?”
小厮低头不语,拱了拱手,匆匆走开。
夏景昀更觉得不对,连忙跑回自己暂住的院子,瞧见苏元尚还在院子中悠闲坐着,松了口气,“苏先生,府里是有什么事吗?”
苏元尚放下茶盏,“怎么这般问?”
“我方才寻了个小厮想问问白公子行踪,他却都不敢答话。”
苏元尚哭笑不得,“这小子,现在在祠堂跪着呢!”
“啊?”
夏景昀瞳孔地震,“他干什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跟他父亲吵了一架。”
“为何而吵?”
“他想与你一同入京,但是白长史或许是不希望在此时与德妃牵扯太深,所以让他迟些日子,再随着州学学子一起出发。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白长史就觉得他不识大体,我行我素,冲动鲁莽,训斥了一顿。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居然还嘴,就被弄去祠堂跪下了。”
“就为这个就要去祠堂罚跪?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苏元尚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怎么还嘴的吗?”
夏景昀面露好奇。
“老匹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夏景昀满头黑线,默默扶额。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枫谷伏杀
吱呀。
祠堂的门被人拉开,一道长长的阴影盖在白云边的身上。
白长史沉着脸,看着依旧跪坐着的儿子,冷冷开口。
“起来吧。”
白云边头也不回,沉默片刻,站起身来。
但跪得太久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一个踉跄再度跌倒在蒲团上。
看着儿子的惨状,白长史的眼神中终究闪过一丝不忍,面色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没事吧?”
白云边再度撑着站起,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目光灼灼地看着父亲,“那些打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白长史脸一黑,“继续跪着!”
砰!
房门直接关上,门外传来白长史冰冷的声音,“谁也不许放他走!也不许给他带吃的!”
白长史最终还是没有忍得下心主动绝后,在罚跪了白云边一整夜之后,还是让他出来了。
并且,最后还是同意了白云边和夏景昀一起出发入京的事情。
两日之后,白长史的府门外,两辆马车,整装待发。
十个劲装骑士,手握缰绳,沉默肃立。
夏景昀和苏元尚先后跟白长史道别,坐上了车。
白云边的母亲还在那儿拉着他哭哭啼啼,絮絮叨叨。
白公子顿觉大失颜面,绷着身子,不安地微扭着屁股,不时回头张望一下。
过了好一阵,白云边才钻进了马车。
“诶诶诶,你的车子在前面。”
“咱们一块说说话,不然一个人多孤单。”
车子缓缓前行,夏景昀笑着道:“白公子,你的侍女呢?”
白云边瘪了瘪嘴,“进京赶考,谁带侍女啊,顶多带个书童。”
苏元尚笑着道:“那你的书童也没见着啊?”
白云边看了一眼夏景昀,“他不也没有书童嘛!”
夏景昀笑着道:“我没有书童,但我也没有你这么多护卫护送前行啊!不愧是长史公子,在下佩服!”
若是以前,白云边自然会自鸣得意,淡淡摆手,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现在,在知晓了夏景昀的身份之后,这么一听,自然觉得有了几分嘲讽意味,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
夏景昀却忽然收起戏谑的神色,轻声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白公子虽然是为了科举,但还是应该体谅一下父母的关心,不要觉得是累赘。”
白云边闻言一怔,站起身子,掀开马车侧帘,伸出一个脑袋。
只见长街尽头,那个一向对他不苟言笑甚至颇为嫌弃的父亲,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朝着马车看来。
在瞧见儿子的目光之后,默默板起脸,扭过头去,只剩下他的母亲激动又哀伤地朝他挥舞着手中的手帕。
白云边鼻头一酸,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朝着父母挥一挥,但马车恰好在此刻转向。
视线的尽头,再无父母的身影。
就如同人生路上,那些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意外。
白云边缩回身子,有些伤感地坐着。
不过对于没心没肺的他而言,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眉飞色舞地看着苏元尚,“苏世叔,这沿途有什么好玩的?我们都走走看看吧!”
夏景昀挑了挑眉,“咋了,少了你那精益求精的侍女,愿意下床了?”
白云边瞬间脸一红,大窘又愤怒地瞪了夏景昀一眼。
“沿途自然都有风景。但是,此行或许不是那么太平,咱们还是先以安全入京为要吧。”
苏元尚看着两人玩闹,微笑着开口道。
夏景昀也点了点头,朝着外面努了努嘴,“这十个护卫,白长史下了血本了吧?方才陈大哥说了,个个都是身手不俗的好汉。”
白云边嗯了一声,“父亲倒也确实说了,此番与你进京,很可能半路就遇上风波,有些人压阵,至少安全无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