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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如松呸了一口,“何以至此你自己去查,去问,老夫还要负责跟你解释不成?石大人,以老夫这损失,今日把你这府邸砸了不过分吧?”
石定忠看着怒气汹汹的英国公,忽然笑了。
“英国公,不妨先稍坐用茶,下官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吕如松目如鹰隼,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但老夫有言在先,你若是不能让老夫满意,老夫可是要发飙的!”
石定忠一边亲自为吕如松泡茶,一边在脑中思考着应对。
吕如松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要补偿的。
就像是两个人达成了交易,石定忠付了钱,吕如松帮忙杀个人,石定忠说是小喽啰,于是给了十两银子,吕如松一听也行。
但结果吕如松这头一去才知道,他娘的,对面是四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他派出去的杀手直接被对方弄死一堆,吕如松自然是不干了,十两银子办不了这么大的事,于是跑来要补偿了。
道理很简单,但是回到现实情况,要想满足吕如松的要求,对石定忠而言却并不容易。
因为,他仅仅只是礼部尚书,没有吏部尚书手里那么多的官位,也没有户部尚书手里那么多的钱粮资源,他能给的,无非就是礼部之内那些东西,甚至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自己……
!!!
石定忠心头悚然一惊,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吕如松一眼。
对方的胃口真的有这么大吗?
“石大人,想好了没有,再不想好,别怪我发飙!”
石定忠还在犹豫,吕如松就已经开口催促了起来。
石定忠清了清嗓子,“英国公,此事下官事前的确并不知晓,毕竟下官也不可能提前得知陛下的圣意。”
“但是。”他看着作势欲言的吕如松连忙道:“既然此事与下官有些关联,下官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下官听闻贵府有数位才俊将参加今科春闱,届时下官代为聘请名师大儒,讲解经义之精华,想来必能高中,不知英国公意下如何?”
“石大人,我看你是毫无诚意,既然如此,老夫就发……”
“英国公!”石定忠连忙叫住了他,“礼部尚缺一侍郎,不知英国公可有合适人选举荐,下官愿在陛下面前言说。”
“侍郎?我一个兵部侍郎都没了!你在这儿跟我说侍郎,我管你是狼是虎!你知道中护军是什么地位吗?”
石定忠忽然叹了口气,“我需要考虑一下!”
原本怒气冲冲,眼看就在发飙边缘的吕如松忽然也收敛了表情,微微眯了眯眼,“多久?”
石定忠终于确定,这老东西跑这一趟的目的果然是他。
他想了想,“一个月。”
“好!”吕如松忽然展颜一笑,“我就知道,石老弟人中龙凤,绝对的前途远大,一定做出正确的决断。”
他声音一低,神秘兮兮地道:“老夫早就看那个姓秦的不爽了,争取有朝一日,石老弟取而代之!”
石定忠又叹了口气,“英国公,待我好生想想吧。”
吕如松见状也不苦苦相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你!不必送了!”
说完,甩着宽袍大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石子俊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说大人物之间都是那种风轻云淡暗藏杀机,和风细雨又针锋相对的吗?
这怎么感觉跟小孩子骂街一样啊?
而且最后父亲说的那个还要考虑一下的,是考虑什么啊?
怎么英国公本来就要发飙了,忽然又走了啊?
他一脑门子雾水,好奇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石定忠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自己左右逢源,艰难腾挪,这么多年始终坚守着中立,就是不想入局冒险,没想到就因为帮这个逆子出口气,居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压根都没想过不做选择的事,一个月之期一到,他无论如何都得入局了。
除非找到了更好的大树,能够庇护他不被吕家报复,否则他就只能在吕家的树下老实待着。
至于那个所谓取秦相而代之的话,他这个年纪,已经消化不了那样的大饼了。
逆子啊!
石子俊看着父亲一脸愁容的样子,心头一慌,小心翼翼地道:“父亲,莫不是因为孩儿的事,给您添了麻烦?”
石定忠挤出一丝微笑,“没有的事,小问题,为父还能因此怪你不成。来吧,坐下吃饭。”
石子俊将信将疑地坐下,端起碗刚吸溜了一口稀粥,耳畔就传来父亲的怒吼。
“为父没教过你吗?食无声!你搞这么大动静,给谁听呢!说出去,让人耻笑我石家没有家教吗?为父的教诲,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给我滚去祠堂里跪一……两个……三个时辰!”
石子俊:……
合着还是因为我呗?
你还不如直接骂我呢?至于兜这么大一圈吗?
……
石子俊默默在家中祠堂跪得腰酸腿疼,叫苦连天的时候,昨夜彻底梳洗一遍的夏景昀今日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神清气爽又玉树临风地站在了江安侯府门前。
苏元尚默默过来,将一张字条交到了他的手里。
夏景昀看了一眼那个名字,将字条放进了怀中。
而目光的远处,靳忠已经骑着马过来了。
“哎哟,奴婢昨夜这眼拙,竟没瞧出来夏公子这般英俊潇洒,真不愧是德妃娘娘的义弟呢!”
靳忠夸张地赞扬着,夏景昀客套地笑着。
倒不是歧视,他也知道这些太监多数也是苦命人,但这种事儿吧,被男人夸奖帅,是自豪,被女人夸奖帅,是开心,被他们夸奖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不过这也就是一点小插曲,夏景昀也没太在意,笑着拿出一个小钱袋放进靳忠手中,“辛苦公公了。”
“哎哟,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公公别客气,从昨夜起,连累您跑了三趟,聊表谢意。咱们这就走吧?”
靳忠也不再客气,将钱袋子收下,“好,好好!”
“公公上车,一起走吧。”
“不敢不敢!我等奴婢自有规矩,不得违背,夏公子请自便。”
“那在下就失礼了。”
“您客气。”
夏景昀登上马车,靳忠在前引路,朝着宫城缓缓行去。
公孙敬在一旁担忧道:“公子此行会有个好结果吗?”
苏元尚笑了笑,“他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正的暗藏机锋
马车在宫墙外百余步便停了下来,夏景昀下了马车,和靳忠一起走向了宫城。
望着眼前高耸的宫墙,他不由心头思绪万千。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了,终于从遥远的泗水州劳工营,走到了这宫城之外。
并且,即将走进了这宫墙之中。
从这一刻起,自己的未来又将迎来什么变化呢?
靳忠看着夏景昀微微晃神的样子,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
没有人能够在第一眼瞧见这巍峨宫城时,不在皇权的威压下失神,即使这位已经初显天才之姿的夏公子也不能例外。
靳忠笑着道:“夏公子,回头您还会常来,慢慢就习惯了。”
夏景昀笑了笑,他当然听出了靳忠的意思,也知道靳忠以为他是被这所谓的煌煌天威震慑住了,殊不知他算是这天底下对这巍巍高耸的宫城最是无感之人,也是对这所谓唯我独尊的皇权最没有敬畏之心的人。
但他不至于傻到去跟靳忠辩解什么,点了点头,“借公公吉言,咱们走吧。”
出示了腰牌,靳忠领着夏景昀走入宫墙。
或许是因为夏景昀的和蔼可亲,或许是因为夏景昀背后站着德妃,又或许是那一袋金银起了效果,靳忠贴心地小声为夏景昀介绍提点着。
“到了地方之后,公子切莫乱跑,也切莫乱动各类物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