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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面怒斥,太子也是唯唯,不敢争辩,只得拱手,“秦相息怒。”
“息怒?”
秦相冷哼一声,“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敢任人如此污蔑!我息怒,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如何息怒?众口铄金,传来传去,假的也传成真的了,本相又要如何自处?”
他看着夏景昀,“年纪轻轻,便如此狠心,手段便如此毒辣!德妃教得好弟弟!”
看着秦相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敌意,众人在心头都知道,秦相跟他是不死不休了!
只要秦相能过了这一关,他必会竭尽全力打压夏景昀,打压德妃。
秦家老家主暗叹一声,终究还是低估了秦相的实力啊。
只要今日蒙混过去,回头将首尾一扫,谁还能揪住他们的线索?今日所说之事情便真就只成了臆测了。
夏景昀到这时候也恢复了平静,开口道:“我倒想问问秦相,位高权重如此,陛下信重如此,你就是这么回报陛下,回报国朝的吗?身为一国丞相,不思统领百官为国朝清除积弊,致力国泰民安,反而排除异己,弄权结党,不仅如此,更是暗藏野心,谋划乱局,暗蓄实力,以期崛起于乱世。你当的到底是我大夏朝的丞相,还是未来新朝的太祖?!”
整个场中瞬间乱了,众人都微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这一番话,实在是直接与秦相刀兵相见,不留半分余地!
什么叫不死不休!这才叫不死不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众人震惊地看着昂然立于场中的夏景昀,惊讶于他的胆大包天。
秦相怒极反笑,“好,很好!这等言论,本相须容不得你!刑部尚书,此人辱骂朝廷命官,扰乱朝堂人心,押入刑部,待本相禀明陛下之后,再行论处!”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英国公,英国公在迟疑片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刑部尚书把心一横,“来人啊!将夏景昀押入大牢候审!”
惊堂木拍响的声音已经消散,但本该从门口如潮水般涌来的刑部衙役却并未出现。
众人正当诧异间,一抹明黄从影壁之后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一阵座椅推拉的响动声后,众人在错愕的慌乱中,齐齐起身,恭敬行礼,“臣/微臣/儿臣拜见陛下/父皇!”
“都平身吧。”
崇宁帝缓步走入,微笑看着秦相,“惟中,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痛骂昏君,慷慨悲歌
刑部大堂上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而在傻眼之后,许多人则是一种大呼过瘾的暗爽。
真是一出好戏啊!今天可算是来着了!
不过这样的情绪大多是对于坐在堂外的众人而言,对于堂内真正的大人物,他们要思考的东西就多多了。
陛下为何会来?
他来了又会如何看待夏景昀先前的话?
而后又会如何看待秦相方才的表现?
由此,他会为这场争论,做出一个怎样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又将如何影响未来的朝局?
而身处在这样的朝局中,他们又该如何应对,才能攫取最大的利益?
秦思朝默默看着崇宁帝,蹙眉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丞相秦惟中也在转动着类似的念头,但他比起其余人,则要少了许多思考时间,于是面对着微笑从容的崇宁帝,他只能勉强开口道:“陛下,臣于中枢,听闻有人指控犬子事涉凤阳公嫡孙遇刺一案,臣立刻赶来,如果此事证据确凿,臣愿主动将其扭送三司,并向陛下请罪管教不严之过。但是……”
他稍稍顿了顿,“臣抵达此间,却听闻德妃娘娘之义弟指控臣及犬子谋划煽动泗水州叛乱,以及挑动苏家内斗谋取苏家诸事,臣不知其出于何种考量,将臣斗倒了又对德妃娘娘及胶东郡王又有何益处,臣只知臣未做过的事情,臣不能认,也不敢认!臣身为丞相,亦当为朝堂规程计,有事自可上书陛下,抑或报予御史,容不得此等肆意攀咬朝中重臣之事,以免坏了朝堂大局!请陛下明鉴!”
秦相不愧是屹立朝堂十余年的权相,短短时间,就制定好了两个策略。
其一是丢车保帅,认下杀害秦玉文的罪,但绝不认叛乱和苏家的事;
其二是将这件事往党争的方向上引,利用崇宁帝猜忌多疑,善于权术的心理,逃出生天。
崇宁帝闻言,笑容中果然有了些许的迟疑。
他扭头看向夏景昀,“高阳,这是怎么回事?”
夏景昀开口道:“回陛下,今日之案,微臣乃是曾经的第一嫌犯,当初承蒙陛下开恩,赦免微臣参加春闱时也曾说过,要查明真相才能还我清白,故而臣不请自来。”
“同时,秦公子之事,微臣指认其为罪魁,便连带着将他在泗水州和云梦苏家做下的事情说了。并非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不愿野心家逍遥法外,以致社稷有倾覆之虞,生民有涂炭之危罢了。”
他看着秦相,一脸感慨,缓缓刺出最后一剑,“秦相不愧是对陛下了解最深的人,对陛下的心思把握得真是通透,知道这时候只有往党争上引,才能够给自己赢得时间去清扫线索。”
崇宁帝瞬间微微眯眼。
夏景昀沉声道:“臣请陛下为大夏社稷计,遣使清查,如若查证秦相父子清白,臣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你受得起吗?”
崇宁帝面色一冷,当即怒斥。
夏景昀立刻低头认怂。
不过崇宁帝转瞬沉吟道:“不过此事关乎社稷安危,的确重大,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不加查证,众口铄金,今后也有伤中枢清誉、相府名声,也只有委屈一下惟中你了。”
秦相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便听见崇宁帝开口道:
“即日起,丞相秦惟中并秦家族人,闭门待查,禁军护卫相府周全,刑部、黑冰台共查此案,限期七日,务必查清此案,还朕的丞相以清白!”
秦相只感觉脑袋瓜子如同被重锤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一个没站稳倒下。
黑冰台首座和刑部尚书都已齐齐起身,高声答应。
崇宁帝又看向夏景昀,“如果查证无果,朕会让德妃亲自去相府请罪。”
夏景昀拱手唯唯,然后看向秦相,“秦相,别担心,万一查不出来呢?”
放你娘的屁,查不查得出来我不知道吗?
秦相看着眼前的皇帝,心头天人交战,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是他更知道,陛下疑心已起自己再求情的话,只会适得其反,但如果就此认了,岂不是任人宰割?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猛地听见了一声暴喝。
“东方靖!”
秦相气血一涌,竟然直直晕了过去。
因为,东方靖乃是崇宁帝的名讳!
众人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傻眼了。
就连夏景昀也都懵了。
众人看着那个发声之人,竟赫然是一向以温文尔雅形象示人的相府公子,秦思朝。
一旁的禁军和刑部衙役就要涌上去将其捉拿,秦思朝却猛地拔出头上的玉簪,抵在自己的喉头,厉声道:“都别过来,你们若是过来我就自尽,有些东西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
崇宁帝轻轻扬了扬手,平静地看着秦思朝,“你想说什么?”
自知一旦清查,按照夏景昀方才说出来的线索,自己就已是必死之理的秦思朝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我认了,不用你去查,我承认,泗水州的事是我组织的,苏家也是我在背后谋划的。”
吃瓜群众简直都吃撑了,没想到还能亲耳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瞬间议论声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那低沉又压抑的喧嚣,就如同相府埋葬时的挽歌。
“但是,你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组织谋划这些吗?为什么我放着相府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要劳心劳力地做这些吗?”
秦思朝的声音陡然一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