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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昀并未有什么不悦,开心地笑着道:“前些日子事情忙,没来看你们,抱歉了!”
说完又朝跟在徐大鹏身后的曾济民拱手行礼,“子泽兄,多日不见,气色上佳啊!”
曾济民微笑道:“酒色伤人,在下稍稍克制了点,自然看上去好些。”
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样子,会馆里的举子们也终于放下了心,纷纷上前,跟夏景昀打起了招呼。
夏景昀自然都是微笑以对,场中气氛一派和谐。
这时候,泗水州的许教谕走了出来,跟夏景昀一通热情得过分的闲聊之后,便开口张罗着,“别傻站啊,来来来,把桌子拼上,咱们坐下聊。”
众人立刻忙活,夏景昀扯了扯徐大鹏的胳膊,小声道:“谢了啊!”
徐大鹏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却没有说话。
众人才刚刚坐下,对面云梦州的举子们听见动静也过来了。
见状许教谕忍不住笑骂道:“你们倒是挑得好时间,专门等我们把座位都摆好了才来是吧?”
对面云梦州的成教谕笑着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等酒菜都端上来才合适啊!哈哈!”
说完成教谕就领着云梦州众人朝着夏景昀一通见礼。
夏景昀自然也没托大装哔,温和有礼地一一回礼。
等这一通折腾完了,众人才重新落座。
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门外又走进来了几个举子。
众人一看,嚯!
这不是龙首州、四象州等地今科出名的几个才子吗?
“明德兄!”
“丹秋兄!”
众人连忙起身,而那几位稍行一礼之后,立刻来到夏景昀跟前。
“龙首州举子于道行,字丹秋,见过夏兄。”
“四象州举子童行瑞,字子祥,见过夏兄。”
“白壤州举子……”
瞧见这一幕,泗水州的许教谕竟忽地鼻子有些发酸。
一向在各州文事之上排名靠后的泗水州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能够让各州最出色的举子闻风而来,主动拜访。
有此场景,此行不虚,不虚啊!
泗水州的其余举子们也大多与有荣焉,不经意间坐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
之所以说是大多,是因为此刻还有着七八个举子坐在房间之中并未出来,只是隔着窗户远远看着这边大堂里的热闹,一脸不屑。
这些人就是先前诋毁夏景昀的程子云等人。
“说着什么才子文士,到头来还不是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
“你们瞧瞧他们那谄媚的嘴脸,哪儿还有半分文人风骨!”
“要我说啊,这帮人都是些短视之徒!那夏景昀虽然靠着德妃娘娘有了点声势,但是德妃娘娘总不敢在科考舞弊吧?就他那一天天不干正事的样子,还能考出好成绩不成?”
“是啊,先是在黑冰台大狱里关了那么久,出来只准备了两日,然后还整日不务正业,博取虚名,能考得好才怪了!”
“此言有理,我看到时候,他考个榜尾,甚至于直接落榜,这帮人可还能像此刻笑得这般开心!他们会不会为今日的谄媚而羞愧!”
这几个人就像是圈地自萌的鸵鸟,你一言我一语地,通过诋毁旁人,互相为彼此鼓着劲,抱团取暖。
而下方的聊天也在继续,众人言笑晏晏,谈天说地,纵论古今。
忽然有个年轻人说了一句,“夏兄,你此番春闱考得如何啊?”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桌旁,瞬间安静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会元!
在这个时代,能够通过乡试中得举人的,都是在某个小范围内能力不俗的人了。
或许这当中会有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呆子,但绝大多数还是很聪明的。
而这些聪明人,都识趣地没有提起春闱的事,因为他们都知道,夏景昀考得不好。
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
那怎么可能考得好嘛!
一堆堆的事在消耗着他的精力,和寻常考生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完整温书学习的时间;
接着在临考前夕又被弄进黑冰台关了十多天,纯纯荒废光阴,别说在里面看书什么的,每天能吃好睡好那都是神人了;
从黑冰台出狱之待了两三天,连饭都没好好吃几顿就上考场;
上完考场出来就对付秦相,从事后来看,考试之时怕是也没少费神思量这些。
综上所述,这要都能考好,也显得他们这些刻苦温书的人太无用了些吧。
所以,众人都识趣且默契地没有提这事儿。
但是,这样的默契忽然被人打破了,以至于众人忽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们默默看着那个开口之人,想要窥探他是不是另有心思。
而那个人在下意识地开口之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心头一丧,正要开口解释,夏景昀却已经说话了。
“先前也有别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是这样回答的。虽然中途出了不少的变故,但我觉得我还是发挥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平,至于这个真实水平在诸位俊才之中,处在什么档次,这就不是由我决定,而是由阅卷的老师决定的了。”
他笑着环顾一圈,“今日在此,我也是这个答案,不管放榜之后,到底能不能取中,是个什么名次,我也依然是这么说。考得不好,那是自己技不如人,来年再来便是,哈哈!”
众人松了口气,许教谕适时插嘴,“说得好,你们年轻人既要有那心比天高的志气,也要有胜不骄败不馁的心智,高阳说得有道理,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取中有人没取中,取中了的要知道山外有山,眼下的成绩还只是一个开始,并不算啥;没取中的也不要觉得人生就此灰暗,三年之后,再行来过!”
成教谕咳了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酝酿了一下,开口道:“许教谕说得对!”
众人哈哈一笑,气氛重新欢快了起来。
接着便聊起了许多,说起了诗词,然后便拐到了《明月几时有》、《相见欢》、《闺怨》这些上面;
后面又说起文章,不知不觉又拐到了《师说》上。
众人这才恍然发现,夏景昀竟已在文坛上取得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的成就。
敬佩的更加敬佩,但也有不少人心头渐渐有些发酸,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或许会试的名次还没自己高,便又是心头一阵暗爽。
在这些复杂的心思下,在教谕们的劝导下,众人虽聊得很多,但只浅尝辄止地饮了几杯,一场欢宴便散去。
将众人礼送出去,徐大鹏笑着道:“没想到这其他州的大才们,还都没什么架子,挺平易近人的嘛!”
曾济民轻声道:“那还是因为高阳兄在,所以他们才那么好说话。”
徐大鹏点了点头,“是啊,还是只有强大才能赢得尊重啊!”
夏景昀笑了笑,“这就是普遍的现实,但强大并不单指权力或者财富,就如同我现在依旧很敬佩子泽兄的君子之风,也很敬重伯翼兄的坦荡纯粹。”
徐大鹏和曾济民都是微微一怔,徐大鹏又惊又喜,“真的?”
夏景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于我而言,美好的品德比起什么权势财富更恒久,更难得,更值得我们去追求,这是我一直的观点,也希望你们能够在高中为官之后,不忘初心。”
这两人都是从江安县就结识的好友,本身能力也不俗,天然就会向夏景昀靠拢,他自然也希望这二位未来能成为自己的臂助,于是便多嘴说了两句。
徐大鹏和曾济民听完都没说话,而是后退半步,朝着夏景昀深深地行了一礼。
……
回程的马车上,旁观了整个过程的白云边瘪着嘴吐槽道:“沽名钓誉,邀买人心!”
知道白云边脾气的夏景昀也不生气,笑着调侃道:“我这么会邀买人心,怎么还没把你买到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