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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比之更为浑厚的男音及时打断了他:“此话不可妄讲。再说白沧始终诚于聿京,你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不免觉得白沧有想和聿京分庭抗礼,甚至诛灭聿京之意。老蒋,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
陶岭冬在听到人声的时候脚就踩在了另一个地方,毕竟私闯是不对的,而且一听到那个浑厚男声他就知道了——那人是白沧学府的李先生,李先生是白沧学府的负责人,那么私闯其办公处更不行了,何况他还听到了“聿京”的字眼,再不离开就真的玩完儿了。
他可没那种偷听的……他想都没来得及想完,又是一阵意料之外的下坠!
陶岭冬心想,他居然打破了他做过的蠢事记录!明明知道白沧学府满是阵法星移,也知道直通不名院的咒语,却仍然跟个傻子似的被传送来传送去。
他轻轻念着咒语,终于赶在即将被传送到的犄角旮旯前,转头到了不名院。
陶岭冬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抱着东西进学堂。
这边,殷先生刚进乙班,作了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打量每个学生,他想选出一个课代表帮他分担跑腿的活儿,最后目光却定在第二组第一横排、第一纵排的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殷先生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学府的老先生,例如苏先生一样威严,毕竟他年纪轻:“还有谁没到?”
纪清洲的笔尖刚要触到宣纸,听到这一句话却停住了,堪堪悬于宣纸之上。
他想了想昨天他身旁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的名字,姓陶,名似乎是地名冬岭的倒序“岭冬”。
说曹操,曹操到。陶岭冬正抱着一摞东西站在门口。
纪清洲循声望去,少年高束马尾,身着白沧学府统一的鸭卵青色箭袖校服,襟口和袖口都纹着不名院的绿萼梅花,腰间系着不名院的令牌。
“迟到的是你?请问你尊姓大名啊?”殷先生温和地笑着。
陶岭冬自是知道这位殷先生是什么狠角色,那可是有他同桌的二分之一毒的人:“是的,先生。学生免贵姓陶,名岭冬,叫学生名字就行了,不必客气。”
他丝毫不觉自己这话说得有哪里不妥,却见殷先生笑得更瘆人了,声音温柔得让他抖了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样啊,那你进来吧,毕竟从今以后你就是阵法课的课代表了。”
陶岭冬:“……”
他一脸恍惚地走向座位。
阵法课后是算数课。苏先生站在上面讲课,所有学生都噤若寒蝉,因为苏先生威名在外,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他的话,只要他一眼神扫过来,便会感觉冷飕飕的。
陶岭冬现在不仅感到冷,心里还拔凉拔凉的——他不会做这道题啊!
幸好苏先生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空白的纸也没强迫他作答,敲了敲他同桌的书案。
“你来。”
少年起身,冷淡的眉眼显得极其冷静,从容不迫地讲完了整个过程。
满座惊叹。
苏先生微微颔首,课堂继续。
下课后,苏先生将纪清洲提为课代表。
问陶岭冬,一节算数课是怎么熬的呢,他就净听苏先生和纪清洲一问一答,还看得不亦乐乎。
不动脑子听课的后果就是,他不会做课业了。
陶岭冬用空心拳轻轻敲了敲纪清洲的案台,手指着课业上的一道题目:“你能教我一下吗?”
纪清洲放下书,极快地浏览了一下题目,然后抽出另一张纸,一边写一边简洁明了地为他解析。
最后,纪清洲问:“听懂了?”
陶岭冬愣了一下,道:“嗯……没有。”
纪清洲:“……”
又讲了一遍,陶岭冬总算听懂了,对着同桌千恩万谢。解决完这一道题,陶岭冬又被另一道相似的题型难住了。
“清粥同学,这题怎么写?”
纪清洲:“……”
子曰:“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秉承着孔子思想,纪清洲又讲了一遍,却见陶岭冬头就差没摇成拨浪鼓了。
说到底还是纪清洲不懂凡人的痛苦,尤其是凡人中的学渣,渣到不能再渣的那种。不太凑巧,陶岭冬已经初备其形了,就是还没有放弃挣扎。
陶岭冬一边听一边记,好不容易写出答案,左手撑着头,右手捏着纸给纪清洲看时,却把人家给看笑了,并在第一天收获了一句嘲讽。
“我想看看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全是泪沧海的海水,再看看有没有神泪巫娥把你脑子里的海水搅得足足转了几个漩涡还没有偃旗息鼓,不然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对的。”
话落,纪清洲把答案给他。
陶岭冬:“……”泪沧海?神泪巫娥?这算地域歧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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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祸不单行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陶岭冬终于有机会苟延残喘一下。他仰了仰头,轻叹一声,这困意倒是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不名院虽说是白沧学府四学院之一,却一点儿也不小,反而藏书阁、学堂、饭堂、演武场样样不少,甚至连小后山都有,堪比一个小型学院。
因为这整个都是在不名院的范围内,所以也就没有直教人喷出一口老血的一脚一“星移”了。
饭堂很大,毕竟要容纳不名院四个班也不容易。它不分班,规矩不多,所以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是学生们最快乐的地方之一,美其名曰:四个大的院子四个大的班,四个甲乙丙丁是一院。
不仅规矩不多,而且饭堂的名字也十分简单粗暴,就题了个“大饭堂”,突出了其宽敞的特点,简洁明了。
白沧学府起名随便,看白沧四院——“无名院”“未名院”“不名院”“小名院”,定是指望不了它能给饭堂起什么名字,叫“大饭堂”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如果陶岭冬没记错,小名院的饭堂都没题名。
排队走进饭堂,一排一排的方形饭桌整齐有序,饭菜都已摆好。
唐睢站在陶岭冬身后,轻轻拽着他坐到一处,然后便打开了话匣子:“冬瓜,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陶岭冬“啧”了一声,微抬起头道:“忘了传送咒语。”
唐睢唏嘘:“真惨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嘛,习惯也就没什么了。”
唐睢一边点点头一边咽下一口饭,小声说:“我才发现我们班同学都是奇葩。”
陶岭冬正喝着汤,忽听唐睢这话,一下子来了兴致,眼睛动来动去示意他说下去。
奈何唐睢会错意,看他眼睛不自然地动啊动以为他眼睛疼,略带焦急问:“冬瓜你眼睛进沙子了吗?没事吧?我不太懂这种问题要不要我去找人给你看一看?”
陶岭冬:“……”
无奈放汤,满心沧桑。
“眼睛没事,你说。”
唐睢再三确认之后,才开始引回话题。
唐睢先从他的同桌讲起。唐睢坐在第四组第三排,他的同桌叫沈留容。今早唐睢来得早,以为没人比他来得更早了,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他的座位旁,正望着窗外。
唐睢一惊,以为自己撞鬼了,想象力已经织出了基本完整的鬼故事。可他等了好久,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就像个木桩似的。
唐睢慢慢靠近,哪想鬼忽然一回头,扇子“唰”地一开,对他笑道:“同学你好。”唐睢立即条件反射地向后跳了两步,心一颤一颤的。
“冬瓜,你看!”唐睢忿忿地指着远处和纪清洲坐在一起吃饭的沈留容道,“就是他,今早笑得像个女鬼!”
陶岭冬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清晨沈留容坐在窗边,当时还是未化开的黑夜,学堂里只亮了盏昏暗的灯,而白沧学府的校服又是淡色之一的鸭卵青色,也无怪乎唐睢看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