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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利用
来人梳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身材高挑纤瘦,却不病态,红衣灼灼,腰间还有一根漆黑且极不起眼的皮鞭。
她的眉眼与唐睢有三四分相似,英气逼人。
唐睢不知为何见到唐裳就特别心虚,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事情,偏偏就是开始害怕:“姐、姐……”
唐裳对他翻了个白眼,旋即又扬起下颌,唐津很识时务地起身让座。
唐裳上上下下打量着唐睢,确定他毫发无伤之后,开口问道:“阿睢,你是走哪条路回家的?”
她声音很特别,不似女子特有的清脆和尖细,反而声线稍粗,且微哑,因而听起来略微冷硬。
“……姐,”陶岭冬见唐睢苦恼地想要揉脸,妄想打马虎眼,“姐,我就是……呃,反正挺安……全的。”
他忍不住觑着唐裳,唐裳十指相扣撑在长桌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是高估你自己了还是低估我了?说实话。”
唐睢泄气,面对他堂姐唐裳的威逼,他无可奈何,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唐裳听罢,紧皱着眉头,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唐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挣扎着说了出来:“你记住,若发生什么大事,可以直接回泪沧海,我就算是死,也会护你。”
不知唐裳是不是不喜欢说这么一长段剖白,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唐睢一愣,接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充斥着信任,他重重点头,承诺道:“是,姐!”
一座偏殿内,唐津正面色苍白地解下难看的蝴蝶结,一点一点地撕开绷带,只见绷带上沾满了血,甚至还粘连着些许血肉。
段佐秋那一掌附了灵力,似乎还带了毒,否则单凭那一掌,也不至于皮肉溃烂。
唐津把了把自己的脉,又尝试着催动灵力在体内流淌过五脏六腑,额头、后背俱是冷汗淋漓。
倏然,闭着的双眼一睁,他呕出一滩发黑的血来。果然中毒了,唐津想。
他拿起匕首,狠狠割下左肩溃烂模糊的血肉,钻心的疼痛让他蹙紧了眉,握着匕首的手也痛得颤抖,他咬着牙,硬生生挺了过去。
“啪嗒”,匕首落地,此时他连呼吸都很微弱,身体还在不断轻颤。
缓了一会儿,他捏着瓷瓶就往伤口上倒,又用绷带缠住,这次连打蝴蝶结的心思都灰飞烟灭了,直接打了个死结。
披上一件新的绛紫色外衫,掐了个诀收拾这满地狼藉。
毒倒是挺常见,想来段佐秋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正眼瞧过,也亏得段佐秋自负。
唐津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偏殿的宝库,取了点药材煎药,仰头干了下去。
“呸呸呸,苦死了。”唐津被苦得怀疑人生,随后又咳出一滩血。他把了把脉,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如法炮制地收拾完,他又在偏殿闭目养了养神,待脸色回转红润之后才回去。
宾客已齐,饮酒用菜,一时欢声笑语不休。
陶岭冬抬头扫了扫全场,突然发现了一位熟人,而那位熟人也正好抬头“看”他,旋即又向他们这边走来。
“真巧,杜楼主。”陶岭冬道。
纪清洲也跟着道:“杜楼主。”
杜清衡颔首应答,随后又道:“倒不算巧。我来此是为了协助巫子的,也早算到你们会来,权是凑了个时机罢了。”
纪清洲忽道:“相逢即是缘。”
陶岭冬听了这话,眼中神色微讶。
清粥同学不像是会这样说话的人呀,往常这般应该是保持沉默才对。
他这般想,视线却没从纪清洲身上移开。
纪清洲只觉耳垂隐隐发烫,轻咳一声,动作略有些慌乱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却不料面前这杯是酒,不是茶,被呛了一下。
陶岭冬回神,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桌上全是酒,可不能当茶饮。”
纪清洲咳了片刻,再抬起头时,整张脸都咳红了,陶岭冬没忍住弯了弯眼,泄露出几分笑意来。
不过也亏得纪清洲把脸咳红了,陶岭冬也没注意到他耳垂上的绯色越烧越旺,整只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
唯有局外人杜清衡侧过头,心道旁观者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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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帝惊雨阁。
段佐秋抚摸着《海畔云山图》,《海畔云山图》是一张横幅长卷,绘着整片河山,以及曾在百年之前那场乱世中毁灭的三山。
“……‘一阁一京三山五门八派’,呵。”段佐秋仰头笑起来,转瞬目光又变得阴冷如毒蛇一般,可是声音却温柔缠绵似水,“本座要你们全部为本座陪葬!”
“主上,他来了。”男子低头,单膝下跪,手上抱拳,恭敬道。
“本座知道了。”段佐秋慵懒地道。
男子闻言,起身抬头道:“带上来。”
他这一抬头,刚好能见他的面容。
原本刚毅的脸却显得恐怖而又狰狞,全是因为男子的右眼被划了数刀,刀刀长且毫无章法。
刀伤看样子虽已处理,可并不及时,致使他的右眼只能永远闭着。
话落,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便走了进来,男子退了出去。
公子眼底的阴鸷还未散去,见到如此散漫的段佐秋,不禁冷笑道:“这就是东帝惊雨阁的待客之道?再说,我们好歹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段佐秋依旧漫不经心,似是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二殿下随意,喝些茶也是极好的,东帝惊雨阁的茶水差不到哪儿去。且偶尔一些闲情逸致也好修身养性,不是吗,殿下?”
这段话异常熟悉,沈长泊脸色一沉,阴鸷于眼中翻滚:“段佐秋!你竟然派人监视我!”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不过是为了帮你罢了。”
“帮我?!帮我还是帮沈留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来帮我的人出的那些烂到家的计谋根本就拿沈留容没辙?!”
“二殿下,你火气太大了。”段佐秋眼中露出几丝残忍的神色,声音却依旧温柔。
沈长泊还不知道这已经是在警告他了,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癫狂中:“沈留观都已经身败名裂了,区区四皇子,还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凭什么本殿杀不了他?!本殿要沈留容死!本殿要他和太子沈留观一样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沈究那个混蛋也不配坐在那里,他的位置理应由本殿来坐!!!”
【作者有话说】:段佐秋说的那句“偶尔一些闲情逸致也好修身养性,不是吗,殿下?”是第三十三章 李泗温先生说过的话,而当时让李泗温先生感到心悸的就是段佐秋派去帮沈长泊的人。
沈长泊、沈留容都和段佐秋有合作,而段佐秋两方都帮(应该说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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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变故
段佐秋“呵”了一声,轻轻抚平衣裳褶皱,就在沈长泊愈发疯癫时轻弹一指,沈长泊身后的门“啪”地一声紧紧合上。
风刮得极大,沈长泊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飞撞在门上!
沈长泊浑身犹如重物碾过般疼痛,他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
金冠掉落在地,沈长泊一头长发凌乱不堪,衣裳更满是血污。
他恨恨咬牙,抬头望向身居高位的段佐秋,眼中的狠戾毒辣毫不掩饰,他压下心中似狞浪翻涌的恨意,问:“段佐秋,你想杀本殿?!”
段佐秋蓦然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狼狈不堪的沈长泊,绯色莲纹与黑色的衣袂蹁跹如蝶,妖异十分。
“二殿下,本座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番话,一切都是殿下的猜测罢了。”段佐秋俯身,右手食指勾起沈长泊的下颌,左手轻柔地替他拂开散乱的发丝,又掏出帕子为他擦净脸上的血污。
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
“本座不过是怕二殿下嗓子干渴,好心让殿下休息一下。”段佐秋漫不经心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