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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吕毅才要开,魏胖子却大笑说道:“老弟放心,这一顿归我请客,不跟你算钱。”拉起书生便往后院行去。
书生坚拒不成,只得叨扰。
书生毕竟是书生,在魏胖子那只又肥又大的巴拿下,他那难以缚鸡的几两力气,根本派不上用场,有挣扎之心,无挣扎之力,蹩眉苦笑,任由魏胖子拖向后院。
魏胖子没有家室,清清净净的一个人儿。
据他说,一个人儿无牵无挂,舒服!
至于“高升客栈”偌大产业,他说得更妙,也显得胸襟洒脱,他说:“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旦伸腿瞪眼儿咽了气,谁稀罕谁拿去!”
这顿饭,生个大男人无拘无束,也许因为有东西填了肚子,书生有了活力跟魏胖子、老帐房两人开怀畅饮,放声谈笑,兴高采烈,欢愉异常。
席间,魏胖子借着酒意要试试这位老弟的青囊卜卦神术灵不灵,哪知不试还好,一试之下,竟使他目瞪呆,酒醒一三分,惊服无似,疑为天人!
书生坦而言之,历历如绘,有若目睹。
老帐房震惊之余,意动心痒,也要凑凑热闹,他说他经常头昏眼花,请书生妙手一诊。
按说,老年人头昏眼花这是必然现象,可是,书生他并不推辞。
他伸出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只一把脉,便立刻微笑的说出症结。他表示,老帐房年轻时酒色过度,因而老来肾亏体虚,并即席挥毫开方,包管一帖立愈,更戏谑这一切一方,全部奉送。
老帐房老脸通红,并非酒意,窘笑称谢,双手接过。
就这么一席酒,吃到了将近二更……
第二天一早,“高升客栈”门前,摆上了一个卦摊儿。
卦摊儿上,一块桌布直垂桌前。字,是书生的亲笔,左边写的是:一支铁笔分休咎。右边写的是:三个金钱定吉凶。横批;铁卜卦。
桌上,应用物品一应俱全。
另外,还悬了一块木牌,两边写着:“专治奇疑百症”、“包管药到病除”,正中顶端横写四个大字:妙手回春。
书生吕毅,就坐在摊儿后面,换上了一身新行头,一袭雪白儒衫。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一点不差,瞧他今儿个这身打扮,除了脸仍是黄的,不太好看外,由背影看,十足的潇洒飘逸美书生。
造物确也弄人,这么一个人儿却偏偏让他生了这么一张脸,设若换上一张冠玉般俊面,那真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
头三天,一晃过去,没生意上门,一文钱也没挣到。
本来嘛,才开张,哪行哪样不是这样儿?
尽管魏胖子与老帐房不遗余力地到处宣扬,说店里来了位活神仙,天如因有乡亲关系,摊儿也摆在他门,不用说,那是吹嘘、夸大、渲染,没人儿肯信。
过路的人,都只投以既诧异又带讪笑意味的目光,却不愿意走近摊前来问津。
书生吕毅对这种看似必然,又好像苗头不对的情形,毫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魏胖子却反而有点难过,一番慰劝费了大半夜工夫。
人,究竟禁不起一再宣扬鼓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第四天早饭过后,卦摊儿来了生意,发了利市。
那是个中年粗壮汉子,一身蓝布衣裤,戴着草笠,袖子裤腿卷得老高,手上、腿上都是于泥巴,一望而知是个庄稼汉;他还是抱着灵不灵、试试看的想法。
走到卦摊前,直愣愣地望着书生目毅,劈头一句话,便说:“算卦的,你这卦灵不灵?”
书生吕毅想笑,可是他没笑出声来,望了望面前这半截铁塔,答得妙:“这很难说,我磨破了嘴,说上了天也没用,你老兄何妨试试看?”
庄稼汉,老实人,说话不会拐弯儿,直筒筒地说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打算……”顿了顿,一翻牛眼,说道:”你说话怪好听的,哪儿来的?““北京。”书生目毅答了两个字。
“怪不得。”庄稼汉咧了咧嘴,算是笑,道:“北京,离这儿很远,是么?小时候听我爹说过那儿很热闹,有皇上、宫殿,还有什么大楼,人能挤死人,早就想上北京逛逛,可是不敢去,没盘缠也去不成……”
这倒好,哪像是来问卦的,他一抹嘴,咽了唾沫还想往下说。
书生吕毅已然微微地皱了皱眉锋,截住话头,道:“老兄,你是看相、占卦?”
庄稼汉停了嘴,还有点不甘心,摸了摸袋,又愣愣发问:“算一卦儿文钱?”
书生道:“卦不灵不要,卦要灵,随你老兄的意思,给多少我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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