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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喀勒斯的故事》(1 / 2)

('?第一章奥喀勒斯的出生和少年时代

特希拿的国王阿莫尼斯是英雄王斐勒斯的儿子,娶了穆兰尼撒的公主雅拉为妻。政治联姻的阿莫尼斯和雅拉渴求子嗣却久无子嗣,于是阿莫尼斯到特希拿供奉的吕尼索斯神庙求得一则神谕:

“斐勒斯的儿子、特希拿的国王,你会有一个儿子,他将毁灭你,毁灭特希拿!这是神王阿提亚的意志,这是他对斐勒斯后裔的诅咒。”

阿莫尼斯对此深信不疑,当他惴惴不安地返回宫殿时,侍女带来了王后雅拉怀孕的“好消息”。

来之不易的子嗣让阿莫尼斯和雅拉欢欣鼓舞,将神谕置之脑后,等到孩子出世,他们才想起来。为了阻止神谕的实现,阿莫尼斯不顾雅拉的哀求派人将婴儿装在麻袋里摔死后沉入河中。

负责执行这项命令的猎人同情这个可怜的婴儿,把装在麻袋里的婴儿偷偷交给居住在波西尼亚草原上的牧羊人,然后他回去向国王阿莫尼斯复命,谎称已经把麻袋里那被砸得稀烂的婴儿沉入河中。

阿莫尼斯相信神谕中毁灭自己和特希拿的儿子已经彻底死去,所以神谕无法实现。

草原上的牧羊人米尔亚收养了这个险遭酷刑的婴儿,因为猎人闭口不言这个婴儿的来历,之后又消失不见,所以他给婴儿起名“奥喀勒斯”。

牧羊人米尔亚待奥喀勒斯如亲生儿子,引导他赤诚勇敢,教导他吹笛技艺,他将牧羊人父母教导、赠予的爱如数倾倒向奥喀勒斯,而奥喀勒斯也坚信自己是牧羊人的儿子。

长大的奥喀勒斯继承了母亲雅拉的美貌,父亲阿莫尼斯的气质,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因而一位嫉妒的波西尼亚人当面嘲笑奥喀勒斯,称他是被遗弃的婴孩,未受祝福而诞生的野种。

奥喀勒斯将那位波西尼亚人驳斥得面红耳赤、悻悻离去,同时他也感到疑惑和忧虑,于是试图在父亲那寻求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羊人米尔亚将真相告知已经长大的奥喀勒斯,不过他也不知道奥喀勒斯的亲生父母是谁。

即便养父米尔亚的真挚话语令奥喀勒斯万分感动,但真相如刀似剑,已经心生创伤的奥喀勒斯无法释怀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实,他试图为从未见面的血亲寻找遗弃自己的理由。

奥喀勒斯来到吕尼索斯神庙,祈求一个真相,神明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反而把一个可怕的预言赠予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将毁灭你深爱的亲人、深爱的爱人!”

奥喀勒斯难以想象自己会伤害、毁灭养父米尔亚,又害怕神明会站在他的身后操纵他达成神谕,于是他以寻找亲生父母为由离开了牧羊人养父。

牧羊人米尔亚在临行前将一朵花和一把匕首交给他的养子,他说:使用这朵花能使人安眠,于是便可趁机逃脱危险;这把匕首锋利、锐不可当,但不到万不得已勿伤人性命,更万不可刺入他人的心脏。

奥喀勒斯一一应下,收拾好行囊,被命运嘲弄着奔赴预言指向的未来,在道路的尽头,神明已为他准备好一场盛大悲剧的舞台。

?第二章奥喀勒斯当了特希拿的英雄

奥喀勒斯一路历经重重考验,驱赶了骚扰乡里的怪鸟,活捉了毁坏良田的野猪,用笛音催眠大盗并砍下其头颅,他渐渐变得小有名气,然而沿路都没有得到亲生父母的消息,于是,奥喀勒斯只能离开波西尼亚,继续前进。

奥喀勒斯来到特希拿前,特希拿城外出现了一只人面鸟琉克斯,它长有美艳妇人的面孔,口中吐出蛇芯,雪白带黑斑点的羽毛坚硬如铁,翅膀扇动间便是一阵狂风。

琉克斯盘踞在特希拿的城外,向过路人提出各式各样的谜题,若是无法解答谜题,它便会吃掉或撕碎答题人。特希拿国王阿莫尼斯公开张贴告示,重金悬赏,意图招揽各路英杰前去讨伐怪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年轻的奥喀勒斯被荣誉和危险吸引的他来到国王阿莫尼斯面前,宣誓他的勇气和信心,他愿前往答题,为众人创造机会。

奥喀勒斯同英雄王斐勒斯一样散发着勇敢无畏的无形光辉,这光辉又为他的夺目美貌镀上了神圣感,使得原本因妇人之貌而轻视他的旁人羞惭万分,国王阿莫尼斯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起身为奥喀勒斯喝彩,他以特希拿国王的身份承认了奥喀勒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赠予他的金银珠宝、珍馐美酒远超其他参与者的份量。

奥喀勒斯拒绝了国王阿莫尼斯的超额赠予,明亮的眼眸倒映他纯净、赤诚的心灵,他说他们将一道用琉克斯的头颅回馈阿莫尼斯的肯定,这份荣誉属于他们,也同样属于特希拿国王。

奥喀勒斯来到琉克斯面前,说琉克斯的谜题对他而言十分简单,于是琉克斯决定出一个它认为十分困难的谜题,它问:

“太阳和月亮什么时候消失?”

奥喀勒斯轻笑一声,回答道:“它们在你死后消失。”

琉克斯无法反驳,所以大发雷霆,它振翅准备起飞撕碎面前这个胆敢嘲讽自己的人类。

奥喀勒斯见自己的笛音无法催眠琉克斯,便立刻使用牧羊人米尔亚赠予他的花朵迷昏了怪物,埋伏的众人一拥而上制服了这头怪物,但他们的武器无法刺破、损害琉克斯坚硬的羽毛。最后,奥喀勒斯用牧羊人米尔亚赠予的匕首砍下了琉克斯的头颅,众人欢呼高歌着回到特希拿的王宫,共同庆祝怪物的死亡以及英雄奥喀勒斯的诞生。

阿莫尼斯在宴会上举杯赞扬、祝福这位年轻的英雄,奥喀勒斯借此机会坦白自己来到特希拿是为了寻找父母,众人纷纷同情、慨叹他的不幸身世。

阿莫尼斯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向奥喀勒斯保证,会尽自己全力找到奥喀勒斯的亲生父母。

奥喀勒斯感动不已,半跪在阶下,昂头称赞阿莫尼斯为伟大、仁慈的国王,于是之后他留在阿莫尼斯身边,受赏成为了特希拿国王忠诚的护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莫尼斯因为那条神谕鲜少亲近女人,自从王后雅拉失子癫狂后更是眼不见心不烦,他醉心于政事,平日里与护卫队同进同出,出游打猎。

之后,奥喀勒斯作为贴身护卫参与了特希拿和穆兰尼撒的冲突战争,他一箭射穿穆兰尼撒国王肩膀的英勇身姿给敌我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唯有阿莫尼斯看到了摘下头盔后的奥喀勒斯,那张沾染血迹仍熠熠发光的面庞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如同高不可攀的神明之子,却对一位人间国王施以随和、温柔的笑容,所以阿莫尼斯凭空又生了一丝愤懑和不甘。

特希拿和穆兰尼撒的冲突战争结束后,特希拿国王阿莫尼斯将金银财宝、美女土地赏赐给奥喀勒斯,结果奥喀勒斯婉拒了,因而国王开始怀疑声名渐起的奥喀勒斯是否能够将忠诚一以贯之。

奥喀勒斯在庆功宴的末尾走向阿莫尼斯,半醉的年轻人半跪在国王身边,牵起年长男人的手,于宝石戒指上印上一吻,随后倾倒向阿莫尼斯,揽住他的肩膀。奥喀勒斯宛如驯化后温顺粘人的狼,小声在阿莫尼斯耳边诉说自己第一眼见到国王的亲切、爱慕,宣告跟随国王战斗至死亡的愿望。

阿莫尼斯一手故作漫不经心地摇晃酒杯,一手微微颤抖地抚摸靠在他肩上的青年的头发,他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躁动。这个向他撒娇的青年是斩下琉克斯头颅的特希拿英雄、忠实跟随他作战的护卫,阿莫尼斯无法否认第一眼见奥喀勒斯时产生的那股奇异悸动,他想要靠近青年,越靠近便想要越亲密。

奥喀勒斯在阿莫尼斯试图用饮酒掩盖烦乱、悸动时吻了上去,清凉酸甜的酒液在两人口齿间激荡,绛红似血的酒淌下脖颈,染红了衣领,野兽的欲望在对视中激化、膨胀,最后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这个深吻。

宴会结束后,阿莫尼斯邀请奥喀勒斯进入国王的卧室,睡上国王的卧榻,甚至肏入国王的甬道,逼出这位年长奥喀勒斯十几岁的长辈的呻吟和失态。

这个时代男子之间的性爱是高雅的乐趣,与英雄交合更是一件荣誉,但亲子间的乱伦并不在此列,相反,那会遭人鄙夷、唾弃和诟病。幸而奥喀勒斯和阿莫尼斯之间的真实关系连他两人都不知晓,即便两人早已蒙了罪孽,奥喀勒斯仍是一位受人尊重的英雄,阿莫尼斯仍是一位伟大英明的国王。

奥喀勒斯和阿莫尼斯两人的肉体逐渐亲密无间,精神逐渐如胶似漆,此后时常相伴出入,传为一段佳话。

奥喀勒斯没有忘记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尽管阿莫尼斯动用特希拿国王的权威,唯独这件事情毫无头绪,祈求神明吕尼索斯也没有得到任何神谕,似乎她在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第三章特希拿受到诅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王阿提亚在特希拿降下了灾难,干旱和瘟疫接踵而至,特希拿人认为这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于是成群结队地来到王宫前,祈求神明祝福的英雄奥喀勒斯拯救他们。

奥喀勒斯出面安慰这些遭难的人们,答应他们自己将求来女神吕尼索斯的神谕,他相信神明不会放弃虔诚的信徒,他相信自己可以拯救他们。

得到英雄承诺的人们面上浮出喜悦,他们振臂高呼特希拿英雄之名,奥喀勒斯的名字响彻云霄。

这般举动自然引起了旁观全过程的阿莫尼斯的嫉妒,身为特希拿的掌权者,他难免多疑且残酷,又或者他早已积攒不满,尽管那是他所爱的美丽青年。

过了一段时间,奥喀勒斯取得了神庙的神谕,神庙的祭司告知他必须在特希拿的宫殿前打开神谕,于是奥喀勒斯谨遵这条规则,回到宫殿却被阿莫尼斯派人用毒汁弄瞎了眼,随之软禁。

阿莫尼斯对外宣告特希拿的英雄一路上风尘仆仆,需要休整,所以由阿莫尼斯代为宣读神谕。他在众人簇拥的宫殿台阶上宣读了神谕,然而这条神谕的内容十分可怕:

“神明说,若是要摆脱灾难的诅咒,就要把谋杀英雄的罪徒驱逐出去——”

阿莫尼斯的脸色微变,停顿了一下继续读下去。

“否则特希拿永无宁日。”

这时,奥喀勒斯在王后雅拉的帮助下逃脱软禁,雅拉许诺将以特希拿王后的身份嫁与奥喀勒斯,而后者婉拒了这份好意,这位伤心的英雄只想要爱人一个亲口说出的真相。

与国王阿莫尼斯对峙时,雅拉将这场灾难的矛头直指国王阿莫尼斯,她身旁的奥喀勒斯失望而悲伤,因为他对这个意图伤害他的男人的爱根植于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赖奥喀勒斯的民众簇拥着雅拉和奥喀勒斯,愤怒的他们与国王护卫对峙,最终众人决定派人去找来着名的预言家斐乐比斯找到那位谋杀英雄的罪人。

斐乐比斯来到民众和国王面前,奥喀勒斯请求斐乐比斯指认神谕中的罪人。

面对这位正直善良又美貌诚恳的盲眼青年,斐乐比斯欲言又止,同情的泪水在他眼中积蓄,他擦去泪水,直言自己无法承担这言语的重量。

王后雅拉扯住斐乐比斯的胳膊,威胁他若是知情不报,就是那罪人的同伙。

斐乐比斯痛苦地掩面,吼道:“那谋杀英雄的罪徒,是英雄的父亲!是英雄深爱之人!”

?第四章奥喀勒斯的结局

特希拿国王阿莫尼斯冷笑预言家斐乐比斯谎话连篇,说奥喀勒斯至今依旧在寻找他的生身父母,现在又何谈“谋杀”。

奥喀勒斯温和地安慰斐乐比斯,笃定自己能够接受真相,预言家痛苦地摇头,阿莫尼斯直接用死亡威胁他。

于是,斐乐比斯不得不说:“这场灾难的源头就是您啊,我尊敬的特希拿英雄。”他又看向阿莫尼斯,“那谋杀英雄的罪徒就是您啊,我尊敬的国王。”

国王阿莫尼斯暴怒,他说自己唯一的儿子一出生就被他派人装入麻袋摔成肉泥,沉入河里。

王后雅拉听闻抽泣一声,旧日的伤疤再次被揭开,这些年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又失去了她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奥喀勒斯沉默片刻后询问阿莫尼斯,当年是不是派遣了一位猎人,他将牧羊人养父给自己描述的模样复述给国王听,后者闻言脸色一点一点灰白下去。

雅拉不由得恸哭,正是奥喀勒斯描述的这位猎人从她怀中夺走了孩子,自此她再未见到此人。

奥喀勒斯大声让预言家斐乐比斯说出真相,于是斐乐比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奥喀勒斯与国王王后的血缘关系。

雅拉听到这,凝视着奥喀勒斯片刻,想要拥抱久别的儿子却又犹豫不前,她转身咒骂阿莫尼斯:是他造成了他们母子分离,是他让她的儿子间接杀了她的父亲,是他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阿莫尼斯冷着脸,任由王后诅咒他,因为他的确该死。特希拿国王谨慎地望向如雕塑般矗立的奥喀勒斯,他再也无法看见那对温柔的眼睛,而那熟悉的面容竟是漠然。

阿莫尼斯希望奥喀勒斯暴怒、哭泣、发狂,至少不是现在这般诡谲的平静。

奥喀勒斯的平静是缘于顿悟神谕的清醒和绝望:今日之事必定会广为流传,到时世人皆知特希拿国王阿莫尼斯残忍的举动,特希拿王室荒唐的关系,他们都已染上邪恶的罪孽——他不该来到特希拿寻找亲人,最终他毁灭了深爱的“亲人”,毁灭了深爱的“爱人”。

一切已经明了,奥喀勒斯离开了,斐乐比斯紧随其后。

来到四下无人的山坡,斐乐比斯变化为主神阿提亚,他赞美奥喀勒斯的忠诚和英勇,邀请他进入自己的宫殿,成为神明的珍宝。

盲眼的奥喀勒斯摇头拒绝了主神阿提亚的邀请,自言罪孽深重,没有资格进入神明的殿堂。

阿提亚安慰奥喀勒斯:虽然奥喀勒斯承担着身为英雄王斐勒斯后代的诅咒,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打动了神明,神明能治好奥喀勒斯被毒瞎的眼睛,神明能将英雄本该有的名誉赐予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奥喀勒斯微笑着拒绝了,继续前进,他来到真正的无人之处。

离开并非是为了放逐自己。

奥喀勒斯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这把从牧羊人养父手中传至他手里的锋利匕首,他曾用它砍下琉克斯的头颅、斩杀形形色色怪物和恶人,现在是时候用它为自己的一生画上句号。

跳动的心脏被匕首一刀刺穿,因为盲眼的奥喀勒斯决计无法视物,也无法再爱上其他人,所以这把神赐的匕首了结了他的性命。

这是一位英雄在审判、处决自身的罪孽。

神明也无法阻止他的离去,尽管他们怜惜这位英雄。

爱欲之神施展神力,让他的尸体保持生前容貌,又将那把匕首化作满山坡的鲜花。

这番奇景传至特希拿城,国王阿莫尼斯派人将奥喀勒斯的尸体接回宫殿,日夜在那盛满了鲜花的棺边留恋,日渐消瘦、痴狂。

众人意识到阿莫尼斯消失良久,四处寻找,最后打开宫门发现他饿死于英雄奥喀勒斯的棺边,棺中的尸体仅剩一张贴着皮的骷髅,棺内鲜花早已枯萎,宛如生命力燃尽后的灰烬碎屑。

特希拿在几年后被邻国波西尼亚吞并,特希拿和特希拿王室的故事也逐步淡出人们的视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勃利尼位于山岭和平原的交界地,西部繁茂的森林绵延入山岭,麋鹿、野猪、狐狸等动物常于林间出没,勃利尼居民会与儿童讲述狗熊或者狼进村撕咬调皮孩童的睡前故事;森林资源虽然丰富,但是存在较高风险,所以勃利尼的居民聚居地大多位于东部平原,主要产业是畜牧,次之为农耕,时常能见碧绿草场上的羊群如行走的团团洁白云朵。因为地缘竞争力较弱,外加领主奥利弗·斐西勒年事已高、无心折腾,勃利尼一直呆在被人忽视的和平角落。

在勃利尼西部一个平静村落的一个平静下午,一位家中待业、饱受骑士读物浸染的勃利尼青年突然“福至心灵”,他三步并两步,越走越激动,越走越轻快,如破茧化蝶蜕去一身无形的桎梏,昂首挺胸,天上似有天使为他吹响胜利号角,天堂为他敞开了光明的大门。

这位青年站在全村水井前振臂宣布:他要成为一名骑士。

围观的村民认为这位青年因无所事事而谵妄发疯,有好事者撺掇他去勃利尼领主那儿要个骑士头衔,有认识青年的村民哄笑过后猛然察觉青年不似胡言乱语,赶忙去找青年在工坊工作的父亲。

这位青年名为汉汀·沃尔兹,他认真考虑了好事村民的建议——择日不如撞日——他当即回家将父亲的砍柴刀别在腰间,打包好母亲缝制的几身衣服,将一口锅和干粮袋挎在家中的那头老驴背上,牵着驴绳向村口的村民道别,自信满满地前往领主所在的城堡。

在干粮被汉汀和老驴分吃完前,他们到达了勃利尼领主的城堡。

领主斐西勒兴许是老糊涂,也可能是太无聊,竟然破天荒地接见了这位前来觐见的领地子民,饶有兴致地聆听汉汀在阶下发表对领主仁慈的赞美、对骑士精神的向往和对册封骑士的渴望,最后斐西勒开玩笑般地册封汉汀为勃利尼的“驴骑士”,此外还赏赐了一身仅在膝盖、手肘和裆部等部位裹有皮革的布甲。

汉汀对领主的册封感恩戴德,并腿站直,置拳于胸口,朗声宣誓永远效忠勃利尼领主,他俊朗年轻的面孔上绽开心满意足的爽朗笑容。而后一个月里,汉汀顶着“驴骑士”头衔除了巡逻街道、帮助居民处理生活琐事外依旧无所事事,倒是他的驴长胖了两斤,整天跟着城堡里的另一头驴同进同出,昂昂叫着转圈甩尾撒欢。

驴骑士汉汀又一次来到领主斐西勒阶下,请求领主赠予他一个履行骑士职责的机会。

领主斐西勒假装深思熟虑一番,交给他一个去毗邻的尤尼兰领主那儿送信的任务。信件的内容当然不是什么要紧的机密,只是些家常琐事的问候,即使半途丢了也无所谓,斐西勒却煞有其事地嘱咐汉汀务必将这封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

汉汀肃然应下,郑重承诺他会把这封信件当作自己的性命看待,这正是骑士应行之道。

斐西勒笑呵呵地称赞汉汀忠心耿耿,目送骑士离开的背影,转头呼唤因为骑士莽撞进门而从自己膝盖上跳下跑走的猫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汉汀收拾行囊间隙花钱找书记官写了一封信,又花钱让途径他家乡的行商交给他的父母,他在信中报了平安,又塞了些铜板,以上这些钱财都来源于汉汀这一个月内帮助居民砍柴、提水、驱赶野狗等事务的报酬。

汉汀把自家的老驴“狠心”与它的小伙伴分开,挎上行囊,拍了拍垂头丧气的老驴,穿上领主斐西勒特别赠予他的“骑士盔甲”,又将父亲的砍柴刀别在腰间,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驴骑士汉汀骑着驴来到东部接邻勃利尼的尤尼兰,一路波澜不惊,让他颇为失望。返程时汉汀路过一个小镇,停下休整时碰巧解救了一位被流氓拖到巷中欺凌的流浪儿,那些欺软怕硬的流氓看见腰间别着砍柴刀又人高马大的骑士自然一哄而散,留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流浪儿。

那位流浪儿抬起头,杂乱的姜黄色长发散开后露出一双盛满惊惧泪水的蓝眼睛,流浪儿一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起身道谢,一边拨开自己油腻的头发,露出被泥水脏污的脸蛋,擦了擦泪水。

驴骑士汉汀看这位流浪儿泪水流过的干净皮肤异常白皙——至少与他见过的村民比较下来尤为突出——联想到骑士读物的套路,他询问流浪儿是否是遭逢变故、不幸落难的贵族小姐,又是否需要他这位骑士的帮助。

流浪儿睁大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眼中的恐惧慢慢消失,转而浮出些许困惑和迷茫,他认为也许是自己太过愚钝,竟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骑士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汉汀看到那双楚楚可怜又欲语还休的蓝眼睛当即自认为了解了对方的全部经历:这是一位“贵族小姐”不幸落难而对遭遇难以启齿的可怕故事。

骑士心怦怦跳的男人大手一挥,表示“贵族小姐”不必惊慌,身为勃利尼领主驴骑士的他誓死会把“她”毫发无损地送回“她”父母身边,这正是一个合格骑士的应行之道。

流浪儿这次听懂了,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什么‘贵族小姐’,我是男人!”生怕汉汀误会,流浪儿用袖子把脸擦干净,拉了拉衣领,那张脸蛋虽然清秀好看,但仔细看确实不是女人,更别提那明显的喉结。

汉汀肩膀略微塌下,但他只失望了一瞬,随即又想到了骑士读物另外一个套路,兴奋地握住流浪儿的手,说:“没关系的,尊贵的‘贵族少爷’,勃利尼驴骑士汉汀·沃尔兹愿意为你效劳。”说着他夸张地行了个礼,双眼充满希望、诚恳地注视着流浪儿。

流浪儿脸红了红,尴尬而谨慎地接着汉汀的话茬,询问是否真的能带他去找自己的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流浪儿所说,他舅舅的居住地就在汉汀返程的方向,骑士汉汀很高兴自己又有能够践行骑士精神的任务,挺胸当仁不让地接下了流浪儿的请求,并得知这位不幸流浪街头的“贵族少爷”的名字是芬利。即便芬利再次否认自己“贵族少爷”的身份,但骑士汉汀明白:这是落入窘境的“贵族少爷”因为感到丢了家族颜面而羞愧的否认。

芬利看着眼前高大骑士一副“我明白”的同情脸色,哭笑不得地不再纠正骑士的“错误”认知,其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这位看上去有能力且十分热心的骑士答应把他带到舅舅身边,有这样一个“傻瓜”乐意帮助他,不好吗?

一高一矮的两人决定结伴而行。出发前汉汀花钱找镇上裁缝缝改了一件自己的干净衣服,让芬利换上改好的衣服,又去打了一桶水,原本想帮助芬利洗头,但遭到了对方的抗议:他只是营养不良的矮小,又不是小孩了!

汉汀局促又无奈地耸肩放手,在芬利擦身、洗头结束后顺便帮忙修剪了过长的头发,解下自己手臂上的一条红绳,系起芬利脑后蓬松光亮的头发。打理一番后的芬利看上去得体而整洁,不再像是东奔西走的流浪儿,而更像是一位意图伪装成普通乡村少年但内在高贵气质满溢的“落魄贵族少爷”——骑士汉汀很满意自己身为骑士的所作所为。

一路上汉汀忠实地履行着骑士的准则,比如始终让被护送的“贵族少爷”骑在驴背上,老驴吭吭喘气时则把驴背上的行李转移到自己肩上,当赶不及到达下一个村镇时,汉汀便负责搭建营地、生火煮菜,偶尔汉汀会去河里捞鱼来烤,让芬利补充营养长点身高,此外他还负责守夜站岗,上半夜神采奕奕地挥舞着劈柴刀练习脑内的骑士剑法,后半夜靠着早已熟睡的驴点头打瞌睡,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惊醒,握紧砍柴刀四处张望,解除警报后他低头对上芬利打量的目光,半跪下安抚“受惊”的“贵族少爷”,再次发誓身为骑士的自己将誓死保护他。

骑士汉汀放松时经常与驴背上的芬利谈起家乡的一草一木,绘声绘色地讲述森林里吃人熊的恐怖故事,吓得芬利瞪大眼,支吾着询问吃人熊现在是否还出没在森林里,汉汀笑道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传闻,没有熊能活过百年,芬利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芬利面对真诚热情的骑士逐渐卸下警惕、防御之心,他不明白汉汀所作所为的理由——天天念叨着什么骑士精神、骑士准则,小孩子都不信了——不过他能真切感受到所谓的骑士之心的温度,上一次他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是被路过的妇人带回家吃了一顿饭,妇人打算收留抚养自己,但他们并不富裕,芬利在埋头苦吃时看见了躲在门后好奇张望的小孩,他再抬头看向笑容温柔的妇人,联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不禁潸然泪下,当天夜里他便偷偷离开,继续流浪。

尤尼兰地界内并不多见豺狼虎豹、剪径盗匪,两人也一路平安地来到了芬利舅舅所在的村庄。

到了记忆中舅舅的屋前,芬利欢欣雀跃地跳下驴背,被汉汀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免遭摔倒,他回头朝汉汀咧嘴微笑,那头姜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贵金属的光泽,他说:“谢谢你,沃尔兹骑士,很感谢你一路上的照顾,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观察骑士的表情,“但是我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少爷’。”

骑士汉汀笑着摆手,对芬利的否认置若罔闻:“我已经履行了我护送的职责,那么有缘再会,芬利少爷。”说着他拍了拍身边对哼哼唧唧的老驴,后者嫌弃地瞥了一眼身旁这位大块头骑士。

芬利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开门的陌生村民,那不是他的舅舅,询问之下,开门的村民告诉芬利前一任房主五年前掉河里淹死了,妻儿不久后就回了娘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骑士汉汀领着失魂落魄的姜发少年往村外走,握着驴绳的手不安地摩擦指腹,不时分出余光注意芬利的情绪。正当他组织好语言想要开口安慰时,一名村妇追着一群鸡从他们身后跑来,大喊着帮忙抓鸡,村民有困难,骑士汉汀当即将驴绳塞入芬利的手中,依靠自己多年的乡村养鸡经验去帮助村妇。

被留在原地的芬利呆愣地看着手中被塞入的驴绳,抬头对上老驴的眼睛,继而看向前方追着撒腿乱跑的鸡群的两人,无意识地抿出笑容。

作为帮忙的报答,村妇送给骑士汉汀一只小母鸡,汉汀则在村里买了一个刚好容纳下小母鸡的篮子挂在老驴的背上,他笑道,这下芬利可以等到小母鸡长大了吃鸡蛋补补营养。

芬利不在乎什么吃鸡蛋长身体,现下他最在意的是这位忠诚、热心的骑士对自己的态度,芬利直截了当地又一次说:自己不是什么贵族少爷,没有什么亲人可以投奔,已经无处可去,他希望留在汉汀身边,他可以干奴仆的活。

骑士汉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好像一下子遗忘了之前煞有其事的“护送”,他反问:

“骑士传奇里的骑士都有一位扈从,你觉得这个职位怎么样?”

芬利没想到汉汀答应得如此爽快,但转念一想,这正是骑士汉汀会做的事情——他始终如此热忱、开朗和温柔。初见时芬利觉得这个满口骑士的男人是个傻大个,哪会有骑士骑驴行侠仗义,但今时不同往日,芬利认为汉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骑士,因为传说太远,而他就在眼前。

回程的路上,芬利终于敞开心扉和汉汀聊起自己的过往:母亲早逝,父亲在三年前娶了后妈,他们之间很快有了一个新生命,于是他被冷落,唯一的价值是在商铺打杂赚钱,但最后他们还是抛弃了自己,一声不响地搬去别处。走投无路的他一路流浪来到尤尼兰,想要寻找舅舅的庇护,结果迷了路,又被流氓缠上,幸好有一位正直的骑士帮他解了围。说着,芬利笑着望向汉汀,汉汀对他人夸赞自己的骑士精神十分受用,连忙谦虚道这是骑士应行之道,他毫不介意将内心的自豪表现在脸上。

汉汀也和芬利谈起勃利尼领主城堡里的琐碎事物,他总能将无聊的日常生活描述得趣味十足,芬利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自身原因作祟,不过他现在很愿意、很喜欢聆听骑士沉稳略带磁性的声线,注视骑士英俊刚毅的脸上那对因反射光亮而晶亮的眼睛,哪怕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忽然芬利听见骑士提及“领主的女儿”,他挺直腰背,聚精会神地地聆听骑士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词。

“……回去后我带你认识领主斐西勒先生和领主女儿苔丝小姐,噢对,斐西勒先生就是我们的主人,苔丝小姐是一位可爱的女士,你也会喜欢她的……”说着骑士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起骑士读物里的情节,而芬利却是满脑子都在想骑士满怀喜爱地讲述的这位“苔丝小姐”是何等优秀的女性:一位傲慢、冷漠的小姐不会看上骑士汉汀,一位顺从、怯弱的小姐无法与骑士汉汀交心。

扈从芬利对骑士汉汀可能的爱慕对象在脑子里千百个挑剔,大概因为他认为他尊敬、喜爱的骑士汉汀值得最好的一切,而回到勃利尼领主城堡见到苔丝小姐后,芬利为他之前的猜想感到羞愧——苔丝小姐是斐西勒领主养的安哥拉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骑士汉汀一边用手里的果干逗弄苔丝小姐,一边让芬利不要害怕“她”。苔丝小姐一对鸳鸯色的清透眼眸打量着远远躲在柱子后的陌生人,而后无聊地张嘴打了一声哈欠,扭过头不理睬骑士的果干诱惑,尖耳朵却朝他竖起,待汉汀放松注意力时猛地叼走果干,从其手下窜到五米开外,动作干净利落、优雅从容,抬头绕着芬利脚下走了一圈,竖着柔顺长毛的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庭院。

苔丝小姐并不喜欢鲁莽无礼又人高马大的骑士汉汀,倒是芬利的谨慎安静和姜黄色长发博得了她的欢喜,时常跑到墙上撩拨路过的芬利的头发,好像在拨弄水上鳞状阳光似的。

骑士汉汀打趣芬利太招苔丝小姐喜欢,惹得他嫉妒,说着给芬利戴上他之前找镇上裁缝做的帽子,那不是一顶精致、美丽的好帽子,但刚好能遮挡芬利那头扎起来仍显招摇的姜黄色头发。于是,芬利每天都戴着那顶丑帽子跟随他的骑士主人跑进跑出,乃至后来人人都认识那顶丑帽子的主人芬利。除此之外,与丑帽子并列闻名的还有芬利俊秀可爱的容貌,没有汉汀那样霸占视野的强壮外表以及具有侵略性和野性的肌肉,尽管公认汉汀的性格比芬利亲切、热情、生命力旺盛,但人们习惯以貌取人。曾有大胆的少女试图给芬利送手帕表白,但都被他或拒之门外或婉言谢绝,一般说辞是:他还得跟着骑士主人学习,何况骑士汉汀尚且单身,身为扈从自然要优先忧虑主人的终身大事。

至于为何骑士汉汀至今单身:他的热心、赤诚和勇敢等优秀品质如天上太阳般耀眼,众所周知、远近闻名,但他痴迷骑士读物到隐有魔怔的状态也一同传遍了勃利尼领主城堡的周边地区,用他的话来说:“骑士应行之道:勇敢、赤诚、忠贞和智慧缺一不可,胜利和失败为我铺路,牺牲和荣誉伴我左右……鼎鼎有名的骑士皆是传奇,而我要创造我的骑士传奇……”

听闻这番豪言壮举的人们脸色各异,陌生人视其为口出狂言,认识他的人认为他痴迷若狂,熟悉他的人摇头觉得他无可救药,理解他的人……芬利至今没有见过,但骑士汉汀身边围绕着不理解他但依旧尊敬、喜欢、爱他的人们,其中便包括了自己。人们总会靠近热烈、鲜艳的火焰,正如被无私、正直的灵魂吸引,火焰会烫伤那些毫无边界的欲望,透亮的灵魂会映照向往明亮的晦暗私心。

芬利收回小心翼翼的目光,心绪杂乱地踢走脚边石子,看着石子滴溜溜地滚进路边石头堆,成为其中毫不显眼的一份子。他偶尔会摘下帽子打量水面上的倒影,他将这头引人瞩目的红发归咎为自小处境艰难的根源:母亲早逝,父亲和后母抛弃他,被其他流浪儿排挤,遭受流氓欺凌,然而这头红发也让他遇见了热心肠骑士汉汀,而跟在他身边的自己也渐渐克服了自卑和怯弱:接受芬利帮助的居民感谢他,汉汀会拍着芬利的肩膀夸奖他,两人虽然明面上是主仆关系,但实际上以朋友的身份平起平坐。

芬利逐渐明白:自己不是被诅咒的红发孩子,他因母亲的爱而出生,他的红发是母亲的祝福,是母亲的礼物,带来上天的奇迹——骑士汉汀就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而身为骑士扈从,自己必要至死追随他的骑士。下定决心的芬利感到浑身轻松,仿佛扫清眼前的阴云,看到近在眼前的康庄大道。

如此紧跟步伐,忙碌而快乐地生活下去,直到领主奥利弗·斐西勒卧病于床上,在一个阴凉无风的下午溘然长逝,斐西勒的侄子于其死后姗姗来迟,袭承了爵位和土地,新任领主如来时匆匆般去也匆匆,匆忙到芬利只远远看到一头高贵的黑色短发走过,而后他在城堡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知晓了勃利尼领地以及老领主部下的命运。

骑士汉汀找到芬利通知他们需要启程前往新领主的城堡时,对方正抱着苔丝小姐于城墙上看向远方农田。自从老领主死后,苔丝小姐时常绕着主人生前爱坐的位置叫,城堡里的大家都知道她想主人了,可他们自顾不暇。最后,芬利承担起了喂食、安抚苔丝小姐的责任,一人一猫仿佛都接受了现实,安静地呆在麻烦和怅惘遗忘的角落里。

在芬利的眼中,老领主是个固执、顽皮的小老头,毕竟能够接纳汉汀成为麾下骑士多年——即便赐予了“驴骑士”的名号,也没有授予实质性的领地——以及容忍汉汀收留芬利作为骑士扈从,老领主的行为配得上“善良”和“仁慈”的评价。

不久前,骑士汉汀的老驴卧在草堆里去世了,失去驴的骑士似乎名不副实,何况老领主也已去世,汉汀似乎能够就此摆脱这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称呼,但汉汀不会这么做,相反他将这个骑士封号等同于封地般的封赏,即便跟随新领主,也对老领主怀抱着一颗感激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忠诚的驴骑士带着他的骑士扈从,以及一筐母鸡小鸡和一只猫徒步来到新领主的城堡。

新领主十分乐意看这穷乡僻壤出身的骑士闹笑话,即便对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已经是一个笑话,他不知道他的舅舅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妻子儿女死后独居太久神经错乱了。新领主的眼珠一转,瞥向驴骑士身后的骑士扈从,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胡茬,他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让芬利浑身不适、敢怒不敢言,而骑士汉汀适时起身借汇报的名义挡住那道赤裸的视线。

得罪了新领主的驴骑士汉汀被打发派往与蛮族领地交界的边境线上,芬利被半胁迫半引诱地留在新领主身边,成为他护卫队的一员——红发的诅咒似乎时隔多年再次显现。

护卫队成员由新领主精心挑选,自青年时期就开始培养,其中有从小和领主一同长大的贵族子弟,他们各个身材挺拔、丰神俊美,主要陪伴领主打猎、游玩,与此同时,他们普遍心高气傲,时常拿红发嘲笑、鄙夷、排挤芬利,甚至有人在公众场合当面嘲笑芬利身上散发着一股红发的骚味,引得众人哄笑,让芬利羞愤欲死,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被父亲抛弃后那段居无定所的流浪时光,而此次他主动选择了忍耐,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苔丝小姐和远在天边的骑士汉汀:他多么想成为汉汀口中的传奇骑士,挥舞长剑执行正义,处决这些败类。

芬利望向远方地平线的目光逐渐迷离,口中喃喃:“像汉汀一样……”

索性新领主对芬利的兴趣只维持了开始的那段时间,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尝尝粗茶淡饭,兴致过去了也就翻篇了,这也直接导致芬利受到的待遇直线下降,察觉到变化的芬利主动出击,请命前往边境运送物资。

芬利带着年迈的苔丝小姐来到边境已是一年后,接应的边境军官对这位由领主城堡远道而来的护卫队成员没什么好脸色。

当芬利迫不及待地询问是否有一位名叫汉汀·沃尔兹的骑士时,他不理解地打量眼前这位着装华贵、娇皮嫩肉的红发骑士,质问其目的,因为众所周知,沃尔兹骑士因为得罪了领主而被派到这里——他们不会让芬利对沃尔兹骑士不利。芬利解释自己曾是汉汀·沃尔兹的扈从,那军官神情更加微妙,他已经在心底认定这个红头发的男人是个忘恩负义的花瓶。

结束巡逻的汉汀骑士一回来就看见多年未见的扈从,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扈从,而是比他地位更加高贵的领主护卫队骑士,但汉汀待芬利一如从前,张开健壮有力的双臂和热情宽厚的胸膛欢迎他。芬利鼻子一酸,靠着汉汀骑士的肩膀不愿放开他,聆听耳边的关切询问和安慰,埋藏的苦楚从心底翻出,刚到嘴边又被自己咽下,至此往后,他再也不要离开汉汀骑士,此时此刻仿佛做梦般美好。

翌日醒来的芬利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神情恍惚,片刻后他惊惶地起床,看到敲门而入的汉汀骑士后松开紧绷的神经,这不是梦。

汉汀骑士前来探望芬利,看看对方初到边境有什么身体不适,当初自己为了适应并融入边境花费了一番功夫,除了水土不服外,还要博得众人的认同,不过大家大多是直率爽快的汉子,患难与共、同舟共济,有了战绩和情谊之后,这个勃利尼出身、领主派遣来的沃尔兹骑士时常张口闭口不知所谓的骑士之道算不上缺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躺在芬利床脚的苔丝小姐懒洋洋地抬起头,向许久未见的汉汀打招呼,汉汀眼神温柔地俯身摸了摸苔丝,她已快十二岁,路途颠簸实属不易,在见过汉汀后没过多久的一天清早时陷入了无尽的梦乡。

芬利给汉汀带来了汉汀村里父母的书信,现在能够勉强信件内容的汉汀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沉默和失神,他宽大粗糙的手掌握住芬利的手,忽然问自己是不是耽误了芬利。

芬利不知道信中内容,以为汉汀想要赶他走,连忙反握住汉汀的手,坦白自己的心意从未改变。

汉汀咧开嘴自嘲似的笑出声,转而叹口气,注视着芬利说:“谢谢你陪着我这个一事无成的骑士。”

芬利摇头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骑士,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像只老鼠一样死在哪个角落里,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不会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你的故事已经闻名勃利尼,你是孩童们童谣里勇敢的骑士,是妇女口中忠贞的骑士,是我心中唯一的骑士……”末了说出了自己的恳请,“……所以请你不要赶我走!”

“不是不是,哎,我没想赶你走!”

汉汀连忙说开误会,又被芬利夸得害臊,挠了挠通红的脸颊,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什么话,半晌边抽回手边嘀咕芬利如今怎么这么巧舌如簧,不知道跟什么人“学坏”了。

芬利无法止住心中溢满的笑意和爱意,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凝望着信赖的、爱慕的对象,笑而不语,无论将面对什么困境,心中这份爱意都将驱散明天到来的阴霾。芬利不担心两人更进一步的情义互通,因为他知道汉汀是个从一而终的人,遵循着内心的骑士之道而活,而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将至死奉行汉汀的骑士之道——汉汀迟早会接受他的同袍爱意,因为在驴骑士的故事里,两人缺一不可。

尽管岁月的长河最终将会淹没他们,但人们会将驴骑士汉汀和扈从芬利的故事口口相传,成为故事中两个无法分割的个体。

敬勇敢、善良、忠诚和智慧的骑士和他的扈从,以及紧紧相伴的两个名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上篇·人间月圆缺

我收到了李大哥的信,他在信中解释半年前不告而别的缘故,说是不得不回乡照顾家中害病的亲人,现下亲人已体无大碍,他于书信末尾处邀请我们前往他的家乡——李家村——参加他的婚礼。

我与封见月、孙玥碰头后知晓他们也收到了同样的书信,三人压下心中的疑惑,在重新联系上大哥的喜悦中迅速打点行李、贺礼后同行前往李家村。

李大哥姓李名常乐,自称师从云游道士,是一位武艺高超、古道热肠的好汉。

我与他的相遇说来也偶然:我第一次下山便与他卷入了同一场离奇的阴谋中。

彼时我代师傅下山出席一场富商千金的婚宴,富商为了积德行善,将扮为道士的李常乐请入宴席。也就在这场宴席上,先是李常乐跳出来抢风头,以卦象为由神神叨叨地吵嚷入赘的新郎妖邪缠身,后是侍女慌张来报,闺房中的新娘突然昏迷、气若悬丝,好好的婚宴一片混乱。最后李常乐用他神奇的秘方救回了命悬一线的新娘,又直指那位假扮新郎的真凶,我们一同出手制服了意图伤人逃跑的恶徒。

此事以后,我们二人结伴调查一桩由恶徒牵扯出来的阴谋,路途中又陆续结识了同样热忱侠义、初出师门的孙玥,以及志在江湖逃婚的镖局公子封见月,我们逐渐认识彼此,共同进退,成为挚友。四人结伴而行,出生入死,肝胆相照,义结金兰。

李常乐被我们推为大哥,其次是我、封见月,孙玥为小妹。大哥李常乐时常说自己是野路子出身,不是道观出身的正经道士,也不是什么门派出身,只因混迹江湖多年,懂个道法和武艺的皮毛,但以我的眼界,大哥的功夫招式虽然粗糙简练,但大巧若拙,论实力,在我们之上,想必当初指点他的游侠是一位世外高人。

半年前,试剑山庄组织的比武大会刚结束,我们观摩回程时还感叹此次比武大会风平浪静。回到客栈后,我见回到客房的李大哥又神色匆忙地离开,当时未曾想再一次收到大哥的消息竟是六个月后——这半年里,我们三人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想李大哥武艺在我们之上,何须我们担心,转念又想,不告而别不是大哥的行事风格,难免将心比心,惶惶难安。

因此这次一得到李大哥的信,我们即刻启程,不到一月就到了李家村。

李家村地处崇山峻岭之内,进山前我们请了一位向导,这位向导说李家村三十年前发生了一场瘟疫,之后李家村的人便鲜少和他们村来往,他也只能带我们走一段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与封见月对视一眼,李大哥此前偶尔提过一两回他的家乡,但从未提及瘟疫一事。

过去某夜,我们围坐在篝火旁,望着满天星辰与静谧夜色,开始聊起各自的童年趣事。

我记得李大哥当时说,他打小的愿望就是离开李家村,对家乡和童年也没有什么记忆。

孙玥不理解,她对师门趣事如数家珍,师门就是她的家,她问李大哥是否挂念家人,结果得到对方于火光映照下情绪复杂的微笑:

“我家中有两位老人,还有一位,算不得家里人……”

一向成熟稳重的李大哥面上难得展露片刻的脆弱和犹豫,篝火的火星噼啪跳跃,他不愿多说。

我们在向导的带领下进山走了前半段路程,后半段路就我们三人前行。

我观察脚下通往李家村的小径虽已生荒草,但尚能看出有人或者野兽踏足,不至于沦为绝路。我们翻过一座山,恰巧碰上进山打完柴回家的李家村村民李大爷,他说从这里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到李家村,热情好客的他想要与我们同行。

李大爷腰板笔直,鹤发童颜,腰间别着一把斧头,背着大约二十斤的柴火依旧步履稳健,尽管观其步伐节奏像是普通人。

一路上李大爷与我们谈笑风生,他自称已年过半百,家中三口人,老婆子腿脚不麻利,整日呆在房内修养,他今日打算用柴火换米面去蒸花馍供奉慈心花祖,准备花祖的成亲仪式。

慈心花祖,我们走南闯北至今从未听闻过相似的神灵名号,兴许是什么宗教信仰的演化派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前李大哥没有提到过李家村有这样特别的信仰崇拜,兴许在他看来这无足轻重,当然他也没有和我们说李家村曾发生过瘟疫,兴许那灭顶之灾的回忆太过沉重。如此回想,李大哥在我们面前总是对他的家乡讳莫如深,可为何他走出了那儿,又选择回乡成亲——这个谜团若是不解开,恐怕直到死我们也寝食难安。

孙玥好奇问道:“李大爷,慈心花祖是司掌何职的神仙?”

李大爷笑眯眯地解释:慈心花祖是李家村供奉的活神仙,祂曾在三十年前消灭了李家村的瘟疫,他的老伴就是被花祖医治好了,捡回一条命,不过还是落下了腿疾。说着说着,李大爷询问我们来李家村的缘由。

我含糊其辞,说我们一行人久闻慈心花祖美名,受其恩惠,特来李家村祭拜。封见月识我眼色,接下我的话茬侃侃而谈,大有把活得说成死的、把假的说成真的的架势。

李大爷居然毫无防备之心地接受了我们的解释,他连声惊叹道慈心花祖的仁慈博爱,并且认定受这位花祖恩泽的人必定是积德行善之人。

我们便顺势应了下来,承认了“慈心花祖的山外信徒”的身份。大哥在时,我们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形,那时我们不小心暴露行踪,撞上巡逻小卒,李大哥当即随机应变,应下了对方误解的身份,因而一行人大摇大摆走进山寨,直捣黄龙。

热心肠的李大爷开始聊起祭祀慈心花祖以及花祖成亲仪式的准备步骤。

我心里隐有不安:世上大部分信徒捏塑泥身偶像来供奉自己的希望,更有甚者,借此敛财施暴。这李家村供奉的神灵竟也有类似龙王娶亲的祭祀,不知道是神灵邪门,还是人心作祟,看来那位向导说的有几分道理,然而我们尚且不知李大哥这半年里了无音讯是否与慈心花祖有联系。

李家村村口立着一棵枯树,足有三人环抱之粗壮,风吹过时,绑满树枝的红系带翩然飘动,好似梦幻的云霞。枯树下花团锦簇,近看是同一种花,红得发紫,格外妖冶鲜美,与系满红飘带的枯树上下呼应。老旧的竹篱笆围起了树与花,树后十米处立着一间庙宇,土房子似的庙宇外墙上留有斑驳红漆,窗棂源源不断地飘出香火,浓烈到让我感到不适,这陌生气味正在拥挤着我的五脏六腑。

李大爷顺着我们的目光介绍起这座慈心花祖的庙以及当初他们花费了多大精力找寻材料以及雕刻神像,又说起李家村村口这棵千年老树,它的树荫庇佑了李家村百年,却在三十年前的冬天后不再生长树叶,谈起往事,饱经沧桑的他感慨万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位村妇挎着篮子跨过庙门门槛,气氛热烈地讨论慈心花祖成亲仪式当天的布置,抬头看到我们时好奇并热情地打招呼。她们从李大爷口中得知我们前来的目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连夸赞我们虔诚、有心。

聊着聊着我们很快熟络起来,一位村妇便当着我们面从篮内拿出一包裹得严实药材,对李大爷说:“阿乐若是气虚恶心,这些药煮了服下,好得快些。”

村妇口中的昵称令我警觉,孙玥失态地追问“阿乐”是谁,李大爷倒是不介意孙玥的插嘴,叹了口气说阿乐是他不成器的儿子。

村妇赶忙安慰李大爷:“阿乐长久在外,村内规矩难免生疏,不过他自小得了花祖青睐,是有福之人,日后陪伴花祖身旁,那是无上的荣耀和幸福,他一定能理解你……”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家常话,我琢磨这话语间描述的“阿乐”越来越像我们的大哥李常乐,但大哥之前还在信中报了平安,邀请我们来参加他的婚礼——我与封见月面面相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也没有头绪。

我见孙玥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这个线索,连忙抓住她的小臂并看向李大爷抢先询问村中是否有可以住宿的空屋子,李大爷好客地将我们带去他家。

李大爷一边打开篱笆门一边喊他妻子,但直到进入小屋我们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李婆婆所在的房间门紧闭着,李大爷口中的儿子“阿乐”也并不在家。

晚饭时,李大爷在我们的旁敲侧击下终于说出了“阿乐”的全名,确定了我们此前的猜测——李大爷的儿子“阿乐”就是我们消失了半年的李大哥,李常乐,他现在正被关在李氏祠堂里闭门思过。

李大爷谈及他的儿子阿乐时,眼角叠起皱纹,略显苦相,他说阿乐从小身为花祖钦定的成亲对象,长大后翅膀硬了,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李家村,时隔十几年才想到回来,一回来就让他和乡亲们不省心。

我们之中最崇拜李大哥的小妹孙玥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又颇感荒谬,她没想到李大哥居然背负着这么一个荒诞的“神灵童养媳”的身份。封见月对此等异闻也是闻所未闻,摸了摸鼻子和下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问下去。身为拜把子的老二,我倒是彻底理解此前李大哥避而不谈自己的童年和家乡的原因,对于他自己尚且无法接受,何况是我们这些村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上我们睡在李大哥儿子阿乐的房间,也就是李大哥的房间,我和孙玥睡在床上,封见月在床下打地铺。

月上三更,我猛然被花香呛醒,却发现只有眼珠可以四处打转,屋内一片漆黑,感知不到身边躺着的孙玥,不对,为何连呼吸声也没有!

我想张嘴呼喊同伴,嘴巴却好像被米糊黏住,屋内黑暗蠢蠢欲动,一齐向床上清醒的我沉沉欺来,耳边突然响起三声敲门声,从门外传来李大哥的呼喊。下一秒我从噩梦中惊醒,忽觉窗外天已放亮,背后一层冷汗,孙玥说我比平日里多睡了一刻,睡着还在梦中神神叨叨。

我不知这是否是李大哥冥冥之中对我的警告:李家村供奉的慈心花祖来历想来不简单。虽说我们至今遇到的李家村村民都热情友好,但倘若我们有了冲突,尤其是在慈心花祖成亲一事上,村民们大概会与我们撕破脸皮,他们不同以往的山贼匪寇,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以我们的初步打算是尽快找到李大哥。

李大爷带我们这三个慕名而来的村外人参观慈心花祖的庙宇,庙内鼎盛的香火味中夹杂着一缕似曾相识的气味,绝不是进村前闻过的味道,最近刚闻过……是梦中的呛鼻花香。

诡异的寒冷攀上我的小腿,我抬头观摩慈心花祖神像,无论这包裹花俏布料的木头神像如何美貌慈爱、低眉顺眼,我都看它不顺眼,同行的封见月用致我们四人知道的暗话与我交流,孙玥更关注李大哥的去向,不停套李大爷的话,不过祠堂不是外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我们必须另辟蹊径。

出了寺庙,我们三人主动帮村民布置慈心花祖成亲的场地,顺道打探消息。我们意外顺利地与村民打成一片,也许是长久没有外人进村,也许因为我们是慈心花祖的“村外信徒”,他们同山外大部分村民一样质朴、热心,同时我们发现李家村的村民大部分年龄在不惑以上,但老人们同李大爷一样,面色红润、气色尚佳、步履稳健,一个人还可说保养、锻炼得当,十几位老人同样如此就十分不合常理。

是夜,我又做了噩梦。梦中我在慈心花祖庙宇走廊和厅堂间打转,仿佛这个庙宇内藏层叠串联的空间困住如同蟋蟀的我。每次走回堂中,我抬头就能看到在高台上那座慈眉善目的神灵木雕,而随着梦境周而复始,它的面目逐渐可憎可怕。诡异、凄冷的花香缠绕住我的脖颈,钻入我的五脏六腑,大脑潜意识的危机感催促梦中我离开,哪怕不择手段。

这样骇人的景象终结于我猛然打开梦中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扇门他出现的时机吊诡,仿佛凭空拔地而起——门后供奉着成排成列的李氏牌位,供桌前的蒲团上低头跪着一个男人,这个熟悉的背影,是我们日思夜想的大哥!

梦中跪于蒲团上的李常乐不复我们分别时的模样,他发髻凌乱,衣裳宽松,佝偻着背,低垂下头,昔日意气风发的健壮汉子像是丢了魂一样狼狈、落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呼唤他:“大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分辨不清梦中的自己是激动还是紧张,亦或是害怕。

蒲团上的汉子动了动无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仿若大梦初醒般呓语,我却能听得真切,他在唤一个名为“花颜”的人。

我又喊了一声:“大哥。”

身形萎靡的男子慢慢转过身爬起,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在我的梦里、在此时此刻无比苍白、安静。我能在他的眼里中看到熟悉的光芒,只是这光芒被其他丰厚而浓稠的情绪裹挟、遮掩,虚弱地颤动着、颤动着,他的身躯在颤动,我的梦境在颤动,我们仿若困在四围一片黑暗的竹笼蟋蟀,随着笼子颠倒、翻滚。

凄厉低沉的啜泣声自李大哥身后的黑暗中疾速袭来,馥郁甜腻的花香扑面而来,狠狠地击打、堵塞我的鼻腔,让我无法呼吸,同时迷住我的眼,让我突然失重、向后跌去。我眼睁睁看着那黑暗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拥有奇异梦幻的白皙纤细以及玉质肤感,它一把抓住李大哥往回收,震惊之余我竟能看出那只手的小心翼翼。

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我却只能在梦中大声呼喊大哥的名字,得到他的无奈一瞥,他的轻声话语震耳欲聋,他说:

“回去吧。”

梦醒时心绪烦乱的我下床打开窗,窗外月悬高天,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花香似有似无地勾引我一探究竟。

自从来到李家村,我的梦境日渐诡谲,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这李家村的确潜藏古怪,譬如说魑魅魍魉作祟,此前听闻过类似的怪谈,大部分是人打着邪祟的名号作恶,但也有些无法用活人搞鬼可以解释的离奇事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傅曾与我说:尊天地,敬鬼神,防人心。

被我惊醒的同伴询问我的状态,我与他们说了方才做的梦,讲述自己内心的不安,对大哥处境的担忧,于是一番谈论后,三人打算前往村口慈心花祖的庙宇里看看有何古怪。

夜晚的李家村万籁俱寂,我们这三个村外人犹如穿行沉睡的树林,耳边不断飘来草丛与夜风悉悉索索的碎语,李家村的夜晚不像白天那有生气。

循着白天记下的路前行,临近村口,远远瞅见庙宇两扇窗棂掬着莹莹微光,好似临窗火烛随风晃动摇曳,花香愈发浓厚,以至于夹杂着些许臭味。

我们捂住口鼻,余光猛然瞥见枯树篱笆旁隐约有一个人站着,那人脚下亮着烛光,因此轮廓得以被我们分辨。

孙玥险些被吓出声,抓着我的手臂僵在原地;封见月吞咽下一口唾沫,不敢贸然行动;作为老二,我不得不在大哥不在场的情况下担起责任,所以我一边摸向暗器,一边靠近半夜站在枯树下的人。

靠近后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与庙中木雕裹着同样花俏披风的纸人,一根蜡烛正在其脚旁的小碟子里燃烧、熔化,零散的贡品放在一边。那纸人慈眉善目地看着我,好像不介意我的误解——可是这根蜡烛分明刚点燃不久。

孙玥害怕地说不要自己吓自己,封见月提议直接夜闯李氏祠堂,我斟酌片刻,对视那纸人碳点的黑眼睛,决心今夜便去祠堂找到李大哥,问清事态缘由

误会也好,冲突也罢,江湖儿女怎可稀里糊涂、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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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瘟疫的阴霾刚从李家村上散去不久,一位老人进山为死于瘟疫的儿孙葬礼准备柴火,这场瘟疫去得突然,但总归是过去了,逝去的人同村口的大树一样再未苏醒。

老人背着柴火沿着山路慢慢前行,偶然瞥见山路另一侧陡峭的断面,失足跌下去便是万劫不复,忽然鬼迷心窍的他蓦地产生一跃而下的冲动,幸而一声啼哭惊醒了老人,清醒的他自责竟然忘了家中行动不便需要照顾的妻子,放下柴火循声而去:一个两岁稚童坐在一堆红紫色的花瓣上哭得两眼红肿,周遭树木凌乱不堪,似被一群体型庞大的野兽横冲直撞。

老人带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孩子,问那孩子一问三不知,终日贪睡好玩,老夫妻两人照顾久了便将其看作自己的孩子,取名“李常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两位老人也逐渐走出丧子的痛苦。

那时李家村村民将瘟疫退去的原因归于慈心花祖的庇佑,这慈心花祖在瘟疫之前便在李家村播撒信仰,经此瘟疫折磨与神迹显现后,李家村人将村口庙宇翻新,请入慈心花祖的神像,每月上供瓜果蔬菜,祈求身体健康、寿命绵长、子孙满堂。

慈心花祖听到了信徒们的请求,但要收取代价,即选定一位幼童作祂的成亲对象,祂选中了当时年仅五岁的李常乐。

李常乐的养父母心生不舍,但又十分高兴,他们迟早会比李常乐先走一步,那尚存于世的儿子能服侍慈心花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安排。懵懂的李常乐望着轻轻将他推向神像的父母,反常地安静和顺从,在众人的见证下定下了这门“亲事”。

又过了两三年,一位云游道士在李家村住了一段时间,见李常乐天资卓越,忍不住将其武艺倾囊相授,李常乐也从他的师傅那里得知了李家村外的世界,却被养父母告诫他与慈心花祖定下的亲事,李常乐不以为意但不显露自己的不屑一顾——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一家吃饭时,座位上还要摆着慈心花祖的木雕。

生性自由、随性的李常乐在十八岁的一天借口打柴离开了李家村,一去将近二十载,直到收到一封来自家乡的信。那封信出现在他的客房桌上,信上淡淡的花香尚未散去,家乡的记忆如影随形、蜂拥而来,信中说他的养母病危,恐时日无多。

李常乐回到李家村后就被关入祠堂,养父让他承担与慈心花祖成亲的荒唐责任,其他村民也纷纷劝导他,说被慈心花祖承认、接纳是李常乐的福分。李常乐得到了养母在家静养、尚且安康的消息后便一言不发。

入夜后,浓郁花香似烟雾般爬入祠堂,在李氏祖先牌位后升起凝聚为人形,轻飘飘地化为一位身形瘦弱、形貌昳丽的青年,那青年面色是不似人的玉白,浓密的睫毛下紫红的眼眸眼波流转,咬了咬唇,欲语还休,拉紧身上的花俏披风,换了个站姿,温柔殷切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该唤你‘常乐’么?”

李常乐见到这奇异景象也不惊讶、害怕,讪笑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不必拘泥于此。”

美貌青年如藤蔓般倚着墙,缓缓反驳:“我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你再唤我‘花颜‘,可好?”

李常乐移开了视线,不作声。

花颜蹙眉,淡淡的哀愁在他的面容上弥散开来,他吐出一小口幽气,怨道:“你何时恢复了记忆,为何不来找我?我等你好久……”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想让李常乐认为自己矫情做作,于是补充道,“我替你照顾好了李家村的人,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离开了?”

末了,花颜意识到内心的千言万语竟令自己一时无话可说,于是他安静得好似一道影子,浅浅地印在祠堂的墙上,同跟随眼前之人的那千百个日月一样,他用明亮而幽深的眼眸凝视自他出生一直仰望的妖怪,尽管此时此刻的他正在俯视曾经尊敬、爱慕的妖怪。

李常乐没有提及自己何时恢复了记忆,解释自己的“苦衷”:身为树妖的他为了驱散瘟疫已经散尽妖力,妖丹千疮百孔乃至碎裂,幸而被李家村村民捡回去细心抚养得以存活,此身乃至后半生皆是人类“李常乐”,村民的恩情难以忘怀。

花颜听闻不怒反笑:“妖丹碎裂,妖丹碎裂——既然碎裂,你又怎么可能几近完好地活下来……”他上前几步弯腰想要抚摸李常乐的脸颊,伸出的手因对方侧脸躲避的动作而停滞半空,片刻后垂下,他的语气颇为无奈,“你,想想?”

自从回到李家村后,昔日身为树妖的记忆起先如溪流徐徐滋润李常乐的梦境,最后如瀑布倾泻而入。恢复记忆的同时也揭开了往日他每欲深入思考就出现的厚实障壁,他也终于知道曾经那些懵懂、模糊、纷杂的感觉从何而来,“李常乐”迄今为止的人生与树妖相比是如此短暂。

或许也正因树妖寿命漫长,大道未成,修炼成人后滋生了七情六欲,害怕孤独、渴望爱欲、向往人间繁华。他会有心助其阴翳下那一株别具灵根的花修炼,给花妖取名“花颜”;他会协花妖一同修行,参悟天地规律,领悟万物真谛;他会帮助避世入山的人类驱赶野兽、指引食物水源所在,那些人类就是李家村的祖先们。他渴望亲近李家村村民,又介怀自己妖怪的身份和能力,怕不小心伤害人类,怕李家村的人害怕他。

树妖遥望时平静表象下的纠结和迷茫被花妖花颜看在眼里,花颜不排斥李家村村民,那些弱小奇特的生灵对他没有威胁,他只是时常因为树妖的偏心爱护感到不满——明明他们俩才是同类,才该是最亲密的一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颜对于树妖的感情秘而不宣,生怕看到对方无奈的眼神——无奈意味着拒绝。这份秘密的感情直到树妖妖丹碎裂、神形渐散,花颜也没有诉诸衷肠。

彼时树妖无惧竭尽妖力、碎裂妖丹的后果也执意要驱散李家村瘟疫,挽救这些他一路见证繁衍生息的李家村村民们,而花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中心满意足的树妖由脚到头虚化为树叶,无声无息地凋零落地,卷曲为枯黄焦叶,被一阵埋怨的春风吹走。

花颜无力地发泄不甘,哭号树妖的无情,痛恨自己的弱小,于是愤怒裹挟着悲痛,花妖下了狠心肠将自己的妖丹分为两半,拿出一半与树妖破碎的妖丹粘合。

大刀阔斧地改造自己妖丹堪比亲手砍断自己的四肢再接上断口,因此花妖将粘合后的妖丹放回树妖体内后很快形体溃散,灵魂回到本体内沉睡休养了好几年,勉强再次醒来的花妖看见活蹦乱跳的李常乐便知晓自己成功了,然而被李家村人收养的李常乐竟然全然没有树妖的记忆,完全把自己当作了人类。

花颜将情爱和执念投影在作为人类快活长大的李常乐身上,他怀有私心地利用自己过去帮助李家村人的“慈心花祖”身份将李常乐“绑”在身边。通过附身、催眠、显灵等方式引导李家村村民完成自己的“愿望”后,花颜再次陷入妖力断流后的休眠,然而他没有想到,李常乐在他恢复妖力的这段时间里偷溜出了李家村。花颜昔日曾见树妖躲在树冠阴影中遥望着李家村的人丁兴旺,却未曾想被人类抚养长大的李常乐竟也同人类一样“不知足”。

花颜从回忆中回神,往日跟随树妖修行问道的日子恍若隔世,过去亲自剖出、改造妖丹的痛苦也渐渐麻木和淡化,面前的李常乐念念不忘养父母的恩情:“……他们是我的恩人,若非他们将我抚养长大,我呃!”

花颜拽起李常乐的衣领打断了对方的陈述,俯下身质问身下的男子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为了李常乐,他甚至用妖力维持其养母的性命、延长李家村村民的寿命,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面前这个男子,可为什么到头来他却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恢复记忆后不来找他,为什么……

李常乐想要掰开花颜的手,试了一次拗不过便放弃了,任由对方摆布,因为于情于理,他亏欠自小跟随他的小妖怪花颜,虽然他从未强求对方为自己付出,但他仍旧享受了花颜付出的结果。

妖丹碎裂后他被花颜强行留存于世,实力不可比拟曾经的树妖,如果想不起作为树妖时的记忆,纯粹作为一名“体质特殊”的人类过完后半生也实属福气——李常乐不敢奢求——至于花颜的情谊,他认为花颜很像他,他们都怕寂寞、孤独,渴望陪伴、亲近,只是他希望融入人类社会,而花颜希望与自己“融为一体”。

花颜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向李常乐的怀里靠去,等到李常乐反应过来,花妖的眼泪已经沾湿他的胸前衣衫,满怀的清香些微迷醉了他的理智,他忍不住抬手抚摸花颜细软柔顺的长发,语气温柔:

“这次,你也可再伴我一起,走入众生,走遍山河。我出去了一趟,遇见许多颜色,听闻各色奇闻,途中结识了几位人类好友,倘若你想,我可以引荐给你,他们都是友善有趣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常乐对融入人类生活的经历和前景侃侃而谈,不见将头埋在他怀中的花妖那张秀丽的面孔逐渐狰狞、扭曲。

花颜过去以及现在都无法理解树妖对人类世界的执着,他的世界里只有树妖——那个看着自己成长、指点自己修行的树妖——能在对方的树荫下安稳地歇息,看到自己身上大树的影子,花颜就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但是李常乐的世界里不只有自己:他向往更大的世界,渴望遇见更多的人,他的视线从来不停留在花颜身上……不,到最后他会注视自己。

花颜眼神一凛,默默拥紧李常乐,仔细聆听耳畔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花妖内心深处的欲望蠢蠢欲动,不知这是他的本性如此,还是妖丹只剩一半的缘故。

李常乐抓住花颜的胳膊将其推开,低头眼神认真地望着花颜,将自己的愿景缓缓道来,他说他有愧于花颜,不过他现下已经恢复了记忆,往后两人仍可在一起,而且关系不必像现在这般“尴尬”。

花颜怒极反笑,笑得哀怨:“可李家村的人都知道你是慈心花祖的‘伴侣’,看他们顶礼膜拜的可怜样子,指不定背地里给你安排什么闲言碎语,说你侍奉慈心花祖,‘雌伏’于其身下……”

李常乐猛地捂住花颜的嘴,看见花颜愤怒又悲伤的目光悻悻收回手,慢慢侧过脸,提起下颌利落的轮廓线条,他不喜欢花颜对李家村人的恶意揣测,即便他知道花颜所言有几分道理,但那是凡人无知犯下的错。

花颜握住李常乐方才那只捂嘴的手,低头又抬首,小心翼翼地问:“我只剩下半颗妖丹,妖力低微,无法远离本体,而且……做妖怪不好吗?”

李常乐一言不发,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然而忽然他眼睫一颤,花妖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虎口上,他心泛涟漪,难免心软,而花颜正是看中了他的心软,既然无法劝说李常乐主动放弃人类,那么干脆让他在凡人之中没有容身之所,最后只能回到他的身边。

花颜下定决心后即刻行动,干净利落地按倒李常乐,用他的腰带缠住他的双手,骑在男人小腹上拨开身下人的衣服。

李常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胸膛便赤裸裸地袒露在空气里,正当他想要发力阻止时,花颜手法温柔地抚摸他的小腹,那里正是丹田所在,李常乐见此因生愧疚和不忍便慢慢放弃了挣扎。

花颜见自己的缓兵之计有了效果,继续一手抚摸李常乐的腹部并语气颤抖地诉说这些年的相思之苦,此乃调虎离山,实则另一手悄悄探入自己裤子,缓缓抚弄自己的阴茎直至勃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李常乐察觉到花颜的意图,后者的阴茎抵在自己的后庭口已是箭在弦上,尚未开口喝止,便被破了后庭,阴茎的龟头挤入未经人事的后庭,一如开凿山泉,硬生生将狭缝劈开扩大,又如破阵骑兵长驱直入,马蹄肆意急躁地践踏。

健壮的汉子猛地拱起腰背,扭动着身躯,被束缚的双手抱起青筋,竭力想要挣脱开由后庭贯穿全身痛楚的来源,而他身上的妖怪自然不肯放手,洁白纤细的手臂宛如柔韧的藤蔓穿过身下人的腋下紧紧抱住其肩膀使其无法挣脱,他的下身腰肢不停,毫无章法且越发狠厉地肏弄那口柔软、鲜嫩、狭窄的肉穴,不时发出被挤压得发痛的哼哼和舒爽的呻吟。中途李常乐忍受不了抬起腿想要踢开花颜,却被对方趁机抓住脚腕,抬高腿推到他的脸庞,做了一个韧带拉伸,阴茎也进入得更深。

李常乐一下子被顶得失神,嘴巴也失去了控制,发出了响亮的、淫荡的一声喘息,立刻身体软乎下来,眼神迷离没有焦点,冒气泡似的咕噜着呢喃。

花颜眼睛一亮,趁火打劫,加快了腰上的力度和幅度,好像要碾平身下人肉壁上的褶皱似的,每一次进入都是重重擦过前列腺,然后稍有弧度的长阴茎顺着肉道顶到结肠口,引得李常乐腿一抻,仰头挤出高昂、沙哑的呻吟。在花颜的阴茎慢慢随着肠液和精液滑出后庭时,李常乐下意识用腿夹住了身上人的腰,花颜一惊,看着李常乐迷茫、色欲的脸,发现李常乐已经陷入情欲无法自拔,大脑混沌一片,短暂忘记了两人之前的不愉快,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花妖肏弄——化人后的身体更能感受到欲望,也更加渴望欲望。

翌日清晨,听到送饭的敲门声,李常乐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体的酸痛姗姗来迟,他神情痛苦地往后一摸,从后庭中摸到了些许花瓣,他看着花瓣情绪复杂,手指按摩了一下太阳穴后起身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前去开门。

这天夜晚,花颜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李氏祠堂,胸膛贴着李常乐的背,一手顺着肩膀抚摸他厚实的胸膛,一手沿着脊椎探向昨夜他于此处兴风作浪的后庭。

经过昨日的情事后花颜对待李常乐时的一言一举却沾染上轻浮和欲色,不再同往日以妖怪间的习惯称呼,反而张嘴闭口一个“娘子”,每当李常乐想要驳斥,花颜便故作天真无辜地微笑,说这就是“李常乐”每日必须要完成的事务——从身心上侍奉、取悦“慈心花祖”。

花颜说:“妖怪不会感到羞耻,我们吸收日月精华,只有人会有羞耻心。服从欲望有何不对,况且昨日从强奸变成了合奸,你的身体十分贴合我……”

李常乐听他“污言秽语”变了脸色,本不想再理他,但花颜得寸进尺,手指蹂躏着他身下的后庭,在李常乐耳边轻声问为何不夹着他的花瓣。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李常乐抓住花颜的肩膀,刚扬起手,却见对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一手已经摸上自己的丹田,唉声叹气全是自己的错,当初只想着凝聚回李常乐的神魂,未曾想到现在的尴尬处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常乐闷闷不乐地收回手,只将花颜推开,走到墙壁前盘腿坐下,他没看到花颜低头时面上的愉悦和得意,看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说昨夜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过,希望花颜好自为之。

花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李常乐分开两腿按在墙上又肏了一顿,直到肉穴口打了沫也不愿意停歇,李常乐昏死了片刻后再醒来,依旧被钉在身后人的阴茎上起伏,额头撞在墙上的淤青隐隐作痛,这痛楚不比后庭的酸痛更折磨人。

往后花颜许是因为凝聚的妖力过度花在化形肏弄李常乐这事上,于是便每个三四天来一次,祠堂内的花香竟也同慈心花祖的庙里一样,李家村人以为是慈心花祖保佑李氏家族,播撒神香,哪知道是被关在祠堂内的李常乐以后庭承受着慈心花祖的“无私灌溉”。

李常乐的养父挎着饭篮来见他,见其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又毫无筋骨地坐在蒲团上,忍不住说教了几句,李常乐接过饭篮,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并不反驳养父。

现在李家村人的性命已经维系于花颜一身,李常乐不敢想若是自己再次离开,花颜不知会对李家村人做出什么更加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常乐在李氏祠堂里呆了六七月,精神萎靡了不少,但也未松口答应与慈心花祖成亲,他尚有那一点自尊。某日养父送饭时提起“慈心花祖”的成亲仪式近期举办,他要去给慈心花祖供奉些米面馒头,李常乐低头接过饭篮,顺手拉过衣襟,遮去胸膛上的红印,而面对养父的审视和叹气,李常乐一言不发。

成亲仪式的前一晚,花颜迫不及待地与李常乐圆房,虽然之前的媾和没落下一次,但这次花颜一反常态,不再是大开大合地粗暴强奸,可能是这几个月亲身实践后的缘故,柔情蜜意、缠绵悱恻,尽是绕指柔的慢功夫。此外,花颜还在李常乐耳边调笑,说他们俩颇像在正式成亲之前偷尝禁果的新婚伴侣,激得李常乐绞紧肉穴,面上交织羞愧、情欲。

细细的呻吟从李常乐的嘴角飘出,穿过祠堂半掩的窗户,仿若野猫春叫,声声勾撩人情意。

李常乐被花颜禁锢在身下肏弄得后庭汁水淋漓,大脑浑浑噩噩,花颜在他耳边轻声引诱,一会儿说救救自己,一会又让李常乐断断续续喊了三声“相公”。李常乐余光瞥见窗外影影绰绰,联想到明日慈心花祖的成亲仪式,台下的李家村民也是这般看着他们行这荒唐之事,不禁潸然泪下。

“怎么哭了?”花颜停下抽插,阴茎还埋在李常乐的体内就忽然把对方转过身抱起,阴茎在后穴里转了一圈,又抬了抬腰肢,固定住身量较大的男人,面上一副关心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脸通红的李常乐被后穴里的阴茎搅得脑袋发昏,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后扶着身下人的肩膀半晌说不出话,但花颜凑近耳朵就能听见他的嘀咕:“不要……不要再进去了……太多了……太胀了……”

花颜安慰似的拍了拍李常乐的背,勾人的眼睛似有似无地瞥了眼方才那扇闪过人影的窗户,自认计划进行得有条不紊,怀中的男人很快就只属于自己。

在慈心花祖的成亲仪式前,我们通过李大爷的途径见到了慈心花祖的新娘,虽然昨晚我们已经在窗外看见了那等荒唐之事,但我们仍想当面说清楚:为何前六个月不与我们联系,晚上的那个男人是谁,为何又要和慈心花祖成亲?……哎,这种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又如何说得清楚。

不出我所料,李大哥坐在蒲团上向我们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出了我来到李家村后梦中的话:

“回去吧。”

李常乐说打算后半生留在李家村成家,安慰我们不必担心他,孙玥的热情和执着也无法挽回他“退隐江湖”的意愿。

我没有告诉大哥昨晚我们的所见所闻——这种事情说出来毫无意义,徒增尴尬——既然他不愿主动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介入其中。

我们将之前准备的贺礼送到李大哥手中,离开时我抓着依依不舍回头望的孙玥的手臂,同时也无意回头看了一眼,李大哥的高大身躯在成排的李氏祖先牌位下也显得矮小,他没有目送我们,反而看向祠堂的一个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窥伺。

离开李家村一个月后,我逐渐淡忘去李家村的种种诡异,时常回味与李大哥最后一面时他的复杂神情:李大哥终究选择从江湖游回自己的池塘,这是他的选择,他始终都是我们的大哥,只可惜江湖少了一个传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黑暗侵蚀人类王国留尔亚已有三年,“留尔亚之围”之后魔族盘踞留尔亚的王宫、城堡,代替留尔亚的国王和领主们统治这片土地,阴云盘亘在王国之上并且隐有向人类领地再次扩张的趋势。

幸存在外的留尔亚王子来到邻国米希兰,花费一番打点后觐见了米希兰的国王,他行以重礼请求国王的帮助。

早已暗中和魔族勾结的米希兰国王吐出漂亮话搪塞敷衍,谁料留尔亚的王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准确来说,他征服了米希兰国王最爱的小王子,那位情根深种的小王子在父亲耳边不依不饶地撒娇恳求,磨得米希兰国王慢慢变了口风,答应先派人潜入留尔亚探寻留尔亚王室成员的情报。

马库斯·戈特里布被米希兰国王挑中主导这次潜入行动。这位骑士早些年是前线士兵,屡建奇功被国王亲自受封为骑士。今近三十五的骑士戈特里布欣然接受了国王的派遣,他深知魔族在战场上的可怕、残暴,更别提踏上已是魔族聚居的地区,但若是想要拜将封侯、功成名就,出身低微的他不得不冒更大的风险。

戈特里布挑选了两名手下,便衣行动,在两国边境处招募了一个留尔亚人向导。

戈特里布他们到了边境后才发现边境居民竟然光明正大地和魔族往来贸易,此前留尔亚和米希兰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融洽,边境居民也因水源和土地多有纠纷冲突。现在驻扎留尔亚边境线的魔族为了控制边境、稳定社会,又因为和米希兰国王定下了契约,在对待境内留尔亚人上自然是知晓方寸、软硬兼施,米希兰这边的边境居民因为魔族那些耸人听闻呢的传闻也不敢冒犯,倒成了一片互通有无的“和谐”景象。

那位留尔亚人向导得知戈特里布他们要前往留尔亚王都后将佣金翻了一番,戈特里布拦下身后要冲动发怒的手下,面色严肃镇定地应允了对方的要求:他们会提前支付一部分佣金,他们安全回来后才会把剩下的佣金支付给他。

一行人花费了一个月来到留尔亚王都的城门口,他们混入进城队列。这一路上风平浪静,若不是时常看见巡逻的魔族、残破的城墙和待修缮的民居,还以为进入了一个寻常的人类领地,不过想想也是,除非对留尔亚人赶尽杀绝,魔族在占领留尔亚后总需要有人来管理留尔亚人,而原来留尔亚国王和领主手下的官吏便是不二之选。

戈特里布抓紧兜帽领口,抬头眯眼看向天上飞过的四五只有翼魔族,它们拉着建筑材料飞上城墙,那些魔族消瘦干瘪,比不上戈特里布之前在战场前线上看到魔族凶猛强壮。

留尔亚王都在“留尔亚之围”后划归魔族中的灰树族,灰树族会在定居处埋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些埋入地底的肢体在魔力催化下迅速长成颜色似钢铁般的灰色大树。灰树族人栖身于大树里,或者他们即大树本身。曾有一种猜测,认为灰树族和精灵族同属一为祖先,这种说法遭到了精灵族的抗议和驳斥。此外,因为灰树族附带改变居住环境的习性,这种魔族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共生:各式各样的魔族种族汇聚到灰树林附近,这些聚居的魔族单论种族个体而言并不强大,但是光看数量就让人汗毛倒立——那些搬运建筑材料的瘦弱有翼魔族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

据说留尔亚之围时留尔亚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身先士卒,率一队轻骑冲入魔族大军,突袭杀死大军之中的灰树族族长伴侣,这件事惹得灰树族族长勃然大怒,所以留尔亚被攻破后,王都成了灰树族的地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未至王都,隔着几里地便能看见扎根于王宫如同铁幕般的灰色树林,灰树的叶子如火山灰般随风飘散,落到地上又转眼消逝。戈特里布一路上都听到各式各样有关留尔亚王室的成员的传闻,据说他们都被活埋在灰树林下成了养料,也有说他们被关押在地牢里受尽折磨,马库斯·戈特里布此行的目的就是来确定他们的情况,以便他的主人——米希兰国王——做出下一步判断,所以他们的行动不宜打草惊蛇。

戈特里布一边走一边余光瞥视城门士兵,这些士兵中有人类,也有魔族,其中的灰树族人十分显眼,他们通常高挑而纤细,喜好身着厚重华丽的银质盔甲和装饰艳丽娇嫩的鲜花,说话类似人类贵族那种优雅、圆润的声调,戈特里布乍听灰树族人开口还以为在听米希兰贵族拿腔拿调,不过灰树族人音色比较清亮,勉强能入戈特里布的耳。

进城后他们找了一家人类开的旅店住下,打算休整一夜翌日找人打听消息,傍晚戈特里布带着两个手下换装后趁着城内光线渐渐昏暗来到城中酒馆。这家开在下水道下的酒馆鱼龙混杂,来之前戈特里布就从小道消息打听过留尔亚王都的这个消息灵通的酒馆,而且这里都是人类。在戈特里布进入酒馆的同一时间,酒馆里不少人一边吵嚷、喝酒,一边也在打量他们这三个生面孔。

戈特里布与手下落座一张桌子,叫来一位服务员点了三杯酒和一盘小吃,又将信函隐秘地送入服务员手中,服务员熟练地把信收入衣袖,热情洋溢地招呼吧台酒保,转身走入后厨。

没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矮小人类端着戈特里布的酒和小吃挤过路上的酒客,游刃有余地应接酒客们的起哄,一一将酒放置到三人面前,又魔法般从身后掏出半杯酒,笑呵呵地端着酒杯在戈特里布桌对面落座,身后那些酒客则不再关注他们,继续吵嚷热闹、醉生梦死,仿佛不得不及时行乐。

矮小肥硕的情报贩子说:虽然戈特里布有他熟人的介绍信,但现今王都势力盘根错杂,自己也不保证能找到戈特里布想找的人。

他眼睛向左右瞥视,脸颊上的肉一颤一颤,粗短的手指慢慢转动手中酒杯,似笑非笑。

戈特里布爽朗笑道,称钱财不是问题,而且他想找的人对方一定知道动向。他朝天竖起一根食指,上身前倾,压低声道,情报贩子一定知道留尔亚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的去向。

情报贩子挑起一边的眉毛,面上笑容略微僵硬一瞬,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好似在无谱弹奏般跃动,他说:“留尔亚之围”后,灰树族族长莫里斯生擒俘虏了奥斯丁尼斯,他同其他留尔亚王室成员一道被游街示众,之后他们被送入王宫,自此以后他们再无音讯。

戈特里布略微展现自己的失望,情报贩子不满地蹙眉,以自己的名誉起誓他会给他们足够交差的情报,他说:灰树族族长最近一段时间离开王宫回到魔族腹地参加会议;他这还有一位曾在宫中任职的厨娘的联系地址,“留尔亚之围”后她仍在在宫中任职了半年,直到被灰树族族长莫里斯辞退。

翌日清早,戈特里布一行人在旅店大堂用餐,准备用餐完毕即刻出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旅店大门被一个小女孩推开,同为戴兜帽的旅客,戈特里布忍不住瞅了一眼,这一眼便引起了他的警觉,加上小女孩开口的音色,戈特里布认定这是一个灰树族人。

小女孩穿着干净整洁的朴素灰色衣裤,脸蛋清秀可爱,若是普通人类必定会以为她是人类小孩因而放松警惕,实际上这个灰树族人正模仿着人类女童的外形,不过这也说明她年龄不大,还需要拟态保护自己。

正当戈特里布隐蔽地搜寻周围照看她的长辈时,一个裹着严实斗篷的健硕男人跟在小女孩身后走入旅店,戈特里布能分辨出性别全靠他那只牵着小女孩的手:手掌宽厚有力,手背青筋突出,十指关节粗大,虎口有老茧,是一只握剑的老手。

这个男人的打扮相较小女孩更显落魄,头上围着一块布条,露出一双耷拉着看地的眼睛,身上衣服拘束、残破,斗篷也挡不住那股古怪的、糜烂的、陈旧的气味;他耸起肩膀,佝偻着背,一手抓着斗篷似乎试图遮挡衣着的窘迫并掩盖身上的气味,但那无济于事,戈特里布能不经意间看见他斗篷下突出的腹部,一般这样的腹部会出现在骨瘦如柴和肥头大耳的人身上,看男人的身材他不属于这两者。这么观察下来,与其说是他牵着小女孩,倒不如说是小女孩牵着他。

戈特里布犯了难:拥有这么一只手的男人为什么会像个小鸡仔一样,怯弱胆小地跟在一个灰树族幼年体身后,难不成是后者的奴隶?

旅店老板也犯了难:他可不想让流浪汉捣乱,可这个小女孩又能随手掏出一片金叶子,最后看在金叶子的份上,他给这个奇怪的两人组合办理入住一晚的手续。

戈特里布给手下一个眼神,他们对视一眼,打算观察一阵后再行动,那识人眼色的向导也跟着按兵不动,一行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安静地用餐。

灰树族小女孩拉着身后的人类男人落座,他们的位置与戈特里布他们正好隔了一张桌子,旅店老板殷勤地给他们端上早餐,小女孩将面前的盘子推给一旁狼吞虎咽的男人,替他将斗篷罩好腹部。人类男人吃到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用手进食的不雅观——很显然这是他的习惯——他犹豫着拿起一开始被自己扫到一边的刀叉,慢吞吞地将盘中的食物叉入口中,囫囵吞枣地咽下喉咙,他吞咽的动作慢慢减缓,不知为何陷入低沉情绪。灰树族小女孩一直在照顾这个高大的男人,抚摸着他的背脊让他缓缓,尽管她皱着眉头隐隐不耐,但眼神中仍是关心居多,她无意间环顾左右,冷不丁对上戈特里布打量的眼神时回以恶狠狠地瞪视。

她是个凶悍、老成的灰树族小孩。戈特里布默默评价,表面则回以抱歉的笑容。

说起来灰树族人都是自灰树果实里诞生,成熟的标志是分化性别,他们繁衍的方式在魔族中也算特别:大部分情况下,雄性灰树族人会在开花季时将种子交给雌性灰树族人,然后雌性灰树族人将种子放入子房中培育。传闻灰树族族长和他的伴侣都是同一棵灰树上诞生的子嗣,为了保持族长血脉的纯洁性两人必须结合在一起,这点倒是和人类王室传统婚配类似。然而这一代灰树族族长的伴侣在养育下一任灰树族族长和其伴侣前就在战场上被留尔亚国王杀死,这样的情况真是尴尬——戈特里布暗自嘲讽,连带人类王室一同讥诮,看来再“完美”、“纯净”的血脉到最后还是会被他们这种“肮脏”、“污秽”的下层人玷污,更凄惨的是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消灭殆尽。

戈特里布收回视线,无意中瞅见那人类男人左裤腿里垂下一截绳子,那不是捆绑用的麻绳,更像是藤蔓,偶尔有几个角度反射柔软的钢铁光泽,这增加了他是灰树族人奴隶的可能性,但一个人类奴隶会只跟着一个灰树族小孩出门,这个灰树族小孩对他还照顾有加——谁知道魔族怎么想,说不定这是他们折磨人的手段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餐完毕后戈特里布一行人离开旅店,前往情报贩子提供的曾是王宫厨娘的女人住处。从厨娘那里,他们能推测出三件事:第一,留尔亚之围后仍留在王都的王室贵族成员在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面前被砍下头颅,成为灰树林养料,现在的王宫是灰树族的居所;第二,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生死不明,她曾听灰树族士兵交流间提及灰树族族长莫里斯留下了欧韦·奥斯丁尼斯的性命,要让他复活自己的伴侣;第三,王宫内的大部分人类仆从在留尔亚之围后的一年里被陆续辞退,辞退前她听说灰树族族长莫里斯的伴侣已经“死而复生”。

戈特里布此前从未听说过魔族死而复生的情况,除非灰树族有特别的能力,同时他感到自己想象力匮乏,他无法想象能让留尔亚国王复活一个魔族的方法。

他曾见过那位国王,彼时留尔亚尚未被魔族攻陷,边境亦风平浪静,留尔亚国王奥斯丁尼斯应邀前来出席米希兰国王组织的会议及晚宴。站在人群外围负责警戒并维持秩序的骑士戈特里布很快注意到那群花枝招展、声音尖锐的贵族妇人纷纷噤声,自觉地分开一条道,伸长脖子齐齐看向一个大厅入口。那位人高马大的奥斯丁尼斯国王向米希兰国王昂首挺胸地走去,豪爽热情地伸出手臂与之寒暄,声若洪钟。

一顶夺目的宝石王冠压在奥斯丁尼斯国王浅棕色头发上,他的面容粗犷成熟、英俊野性,一双嵌在浓眉下的碧绿眼珠射出凌厉目光,胡须打理得齐整有型,谈吐得体、风趣的同时薄唇性感地翕动,华贵的衣裳包裹那腰细肩宽的健硕身躯,粗壮有力的手臂。自留尔亚国王一出场,整个宴会的灯光仿佛都汇聚于他一身,难怪贵族妇人迷恋他,也难怪戈特里布的主人米希兰国王讨厌他。

回到旅店的戈特里布一进大堂便见那灰树族小女孩,她一眼盯住他,幽幽地问道:“你是王都外来的?”

戈特里布让手下和向导先行回房,冷静地邀请小女孩同坐。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着对视,暗流涌动,直到旅馆伙计端上一盘小吃,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

戈特里布不知道这个灰树族小女孩是否看穿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否打算告发他们,他回答道:“是的,小姐,我们是外乡来的。”

小女孩眯眼,摇了摇头,笃定道:“不,我是说,你们不是留尔亚人……”

戈特里布开始思考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可惜可能性过低,他笑得更加温柔、亲切,也更像想要诱拐孩童的怪人。

小女孩瞪了眼他,拧紧眉头道:“干嘛用这么瘆人的眼神看我,你们身上又没有‘妈妈’的气味,留尔亚王国的所有人都是‘妈妈’的孩子。”

戈特里布听这话耳熟但一时只能想起留尔亚国王曾在米希兰国王面前挑衅“留尔亚的人民都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子民”这句话,小女孩说这荒诞话的认真情态倒是有几分人类孩童的天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女孩见面前的人类竟然胆大妄为地笑出声,颇为羞恼地鼓起腮帮子,可惜这里没有任她三两句话就能驱使的仆从替她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你妈妈有这么大的房子能容纳所有的孩子吗?”戈特里布见她真的在郑重思考这件事后摆了摆手,打算脱身,“哎,小姐,我们不过是王都外的普通人类平民,来城里探望亲戚,麻烦行行好。”

小女孩察觉到戈特里布已经服软,叉腰得意地抬起头,又匆匆低下头,拉好兜帽,她压低声说:“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王都?”

戈特里布听这话感觉不对劲,犹豫了一会儿回道:“小姐,我们在王都也呆不了多久,还想看看王都的风景名胜……”他在小女孩掏出一把金叶子后哑声,故作惊讶地张大嘴,活脱脱一副没见识且贪财的外乡人模样,实则在心里感慨怎么这次遇到了这么古怪、任性的魔族小孩。

“带我和我妈妈离开王都。”

此刻戈特里布才知道那个人类男人是灰树族小女孩口中的“妈妈”。一个魔族会认一个人类男子为母亲这事在戈特里布看来十分惊悚、诡异,除非是小女孩胡编乱造,不然这就代表灰树族会抓捕人类来繁育下一代,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他们没有同族的伴侣么?

戈特里布灵光一现,又倒吸一口冷气,因为突然从脑子里冒出的这个猜测太过天马行空,但又合情合理,于是戈特里布选择旁敲侧击,假装无知地询问灰树族小女孩她的母亲是谁。

小女孩转了转眼珠,努力想了片刻无果,略微有些苦恼地说:“妈妈就是妈妈嘛,难道你没有吗?”

戈特里布勉强挂上微笑,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阐述平头百姓的无能为力,并且希望合作双方坦诚相待。

小女孩费劲地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父亲曾叫过母亲的名字,而先前的猜测落地后,戈特里布反而感到莫名其妙的安心和滑稽:我的老天爷,灰树族族长莫里斯竟然将留尔亚国王欧韦圈养了三年,还用魔族的邪恶手段生下了一个灰树族小孩,结果这个灰树族小女孩为了追寻自由——不想学习——带着欧韦逃出王宫并想要离开王都。

戈特里布一时不知道这件荒唐事的缘由究竟是魔族太过邪恶还是留尔亚国王魅力过头,还是两者皆有,要知道其他王室贵族成员可是尽数被埋在灰树林下,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欧韦·奥斯丁尼斯国王的体质是超乎常人的卓越——很难不去想象曾经万人之上的国王如何在魔族身下受孕的色情、残忍情形,而若是此事传开,众人难免会猜疑想象:为何唯独留下国王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猜疑的末端,留尔亚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原本慷慨赴死的悲剧英雄故事不可避免会迅速滑向糜烂堕落的淫秽故事,留尔亚王子之前的坚持在有些人眼中则会变成一个笑话,这么一想,留尔亚国王还不如成为灰树林的养料呢。

戈特里布侧过头咳嗽一声,用来中断胡思乱想。言归正传,他进入留尔亚王都的目的就是为了探寻留尔亚国王的踪迹,现在这位国王近在咫尺,然而他的主人可没要他拯救这位饱受折磨的国王陛下。

戈特里布利落地收下金叶子,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小女孩带他们出城,旋即又提出与她的母亲见一面的要求,他需要确定对方的状态并因此规划出城方案。

自称“安提娜”小女孩按耐住兴奋在前引路,两人来到旅馆房间门前,安提娜一开门,戈特里布就看见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地板的健壮男子,对方在安提娜的呼喊中才有一点反应,木木地抬头视线扫过门口的陌生人,最后落在身边的熟人身上。

戈特里布阖上门,仔细打量床上的人类男人,体型果然和留尔亚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十分相近,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就是突起的腹部,于是他便问:“你妈妈这样的身体方便行动吗?”

安提娜回道:“这有什么不便。”她说的十分理直气壮,但完全出于小孩心性的本能,亏之前戈特里布还警惕地将其看作心思深沉、任性妄为的灰树族族人。

戈特里布若有所思地看着奥斯丁尼斯又将视线移到地板上,方才对视上的那对碧绿色眼珠里一片漠然和麻木,很明显的自我封闭,再联想到之前在大堂里的行为举动,只剩下原始本能,也可能是驯化后的习惯。意识到这一点的戈特里布汗毛竖起,真不愧是残暴无情的魔族,可惜这点同情并不足以让戈特里布真的伸出援助之手。

戈特里布继续向安提娜套问情报,小女孩懵懵懂懂,对灰树族内事务一概不知,反而再次阐述了她的理由:爸爸不让她出去玩,逼她看书学习,还一直虐待妈妈,所以她才会想带妈妈离开王都。

戈特里布听得头大,话里话外都感觉奥斯丁尼斯只是小女孩不想学习的挡箭牌,不愧是冷血的魔族。他不打算履行和小女孩的约定,虽然金叶子都进了口袋,但是他们身处灰树族族人的地盘,何况奥斯丁尼斯是灰树族族长的俘虏,身体现在又是如此诡异离奇的状态,他还想留着小命回到米希兰给国王复命呢。

临走前戈特里布又看了一眼那截从奥斯丁尼斯左裤腿里垂下的“绳索”,疑惑在心上一闪而过倒也没继续细想,离开房间后他敲响了手下的房门,略去奥斯丁尼斯的真实身份后和他们商讨了这件事情,暗示在城门口把他们两人甩在身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复命。

很快来到出城的日子,城门口当值的灰树族人似乎仍是之前入城的那位,戈特里布驾驶着金叶子买下的马车,他的手下坐在身边,他身后的那位向导暗暗用忐忑不安的的眼神看向车厢,他对返程加入的两人身份一无所知,但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车厢内的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行为诡异,雇佣他来王都的这三个人居心不良、别有所图,于是他眼观鼻鼻观心,谁让他只是个收人钱财替人引路的小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戈特里布他们的马车被灰树族守门士兵拦下,盘问出城原因,戈特里布跳下马车,话语滴水不漏,但眼神不断暗示自己一行人被车厢里的人要挟,那位穿着银质盔甲的灰树族人睨视他一眼,喊下戈特里布的两位手下进行配合盘查,背手手势示意身后其他士兵包围马车。

安提娜小姐的出逃计划被城门口的守城士兵阻拦,他们被毕恭毕敬并且不容置喙地“请上”回王宫的马车,当然马车两旁的灰树族重骑兵也不是摆看的装饰品。

远远围观的人类居民自然也无法从层层包围的奥斯丁尼斯那包裹得严实的装束中洞穿他的真实身份,他们毫无根据地窃窃私语,而戈特里布他们早已被灰树族士兵带走“审问”,实际上他们又收获了一把金叶子以及守城灰树族长官意味深长的夸赞,他饶有兴趣地注视举止谄媚的戈特里布,他的眼神让戈特里布感到不舒服,好像自己在表演猴戏似的,不过想到反正之后两人也不会有交集,戈特里布没有把对方冒犯的眼神放在心上。

戈特里布回到米希兰后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知他的主人,米希兰国王,同时他呈上灰树族人的金叶子当作此行的收获,当然上缴之前他昧下了一部分。

米希兰国王得知留尔亚国王被俘后的处境后不禁放声大笑,拍着大腿前仰后合,冷静下来咳嗽了几声,长于短叹道魔族的残忍冷酷。

戈特里布附和着感慨魔族的邪恶,心里对主人的言行翻白眼,认为其极度虚伪,不知道是谁以前在背后骂留尔亚国王是巨人的野种。

镜头转到留尔亚王宫,现今灰树族的居所,灰树族族长莫里斯听闻“妻女”出逃的消息后会议一结束便匆匆赶回来。他披风猎猎、靴声沉重,清秀俊美的面孔上神情略显阴郁,一如听闻伴侣被留尔亚国王杀死在战场上那般面有愠色而隐忍不发,宫中灰树族人侍从一看便知族长积蓄了极大的怒火正无处发泄,自觉地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三年前,灰树族族长莫里斯得知自己的伴侣安提娜死于留尔亚国王之手,起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是嗤之以鼻:他那自视甚高的繁衍对象到底是被傲慢和无能拖累,白白浪费性命,两人在同一树上诞生,因为需要延续族长血脉所以自出生就绑定在一起,正因如此,两个天资卓越的人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针锋相对。

莫里斯在内心嘲笑完被人类杀死的安提娜后立刻开始思考如何继续延续族长的血脉,然后他盯上了那位吵嚷的俘虏,正好对方是杀死安提娜的罪魁祸首,那由他接替灰树族族长血脉繁衍的任务简直是顺理成章。

尽管众所周知魔族的思考方式十分独特、疯狂,但灰树族族长的想法一开始也不被灰树族族人理解,不过因为他是族长,而且他成功创造了将前任安提娜濒临枯萎的灰树子房移植到雄性男人体内并且顺利诞下下任“安提娜”的先例——堪称生物奇迹——就渐渐没人质疑族长的决定,反而更多人开始期待下任“莫里斯”的降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灰树族人一片其乐融融,成林的灰树抖动着叶片上的金色闪光,随风齐齐发出清脆声响。灰树族人鲜少会因为生命的逝去而长时间悲伤,他们歌颂灰树叶凋零后化为新生命的腐料,因为死亡孕育新生。他们不会关心一个被俘虏的人类温床是死是活,何况他还妄图带走小安提娜。

无论族人们如何义愤填膺地提出惩罚奥斯丁尼斯的手段,莫里斯都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他知道小安提娜撒了谎,现在的奥斯丁尼斯决无可能如此顺利地挟持它离开王宫,但他没有戳破小安提娜的谎言,因为灰树族的未来族长总比一个人类俘虏更有价值。

庞大的灰树躯干依着宫殿墙壁向上生长,它的根系在彩绘地砖下盘根错杂,拱起的根系如同灰树粗大的血管,其上刻蚀着光滑又粗糙的规律纹路,看之不似寻常树木,倒像是铁水凝注冷却后的工艺品。铁剑般的枝桠向上戳破宫殿的浮雕穹顶,没有阳光从缺口中窥探,倒是偶尔有火山灰似的树叶从此处旋落、消散,宛若一场生命凋零的灰烬雨,枝桠上垂下蟒蛇粗细的藤蔓,紧紧缠绕跪坐在树下的人类男子的四肢。

那人类男子生得高大威猛,若是行军打仗,必定是冲锋陷阵、杀敌无数的猛将,事实也确实如此。留尔亚国王欧韦·奥斯丁尼斯战功赫赫、声名远扬,于留尔亚之围中更有万军之中杀死灰树族族长的伴侣的战绩,也正因如此,昔日的功绩成为他如今“苟活于世”的根源。

魔族围城仍面不改色的留尔亚国王现如今潮红满面、呼吸沉重,他眉头紧锁,睫毛颤动,宽厚的胸膛异常起伏,他双手无力、双脚瘫软,身体的平衡全靠四肢的藤蔓来维持,不至于直接靠在背后的树上滑到地上。奥斯丁尼斯的腹部如同溺死鬼般胀大,又同成熟的果实般饱满,浑身上下的衣服浸满汗水,连轮廓刚硬的面孔上也是一层薄汗,他脱力似的微微张开嘴,嘴唇一如既往地性感,现下却吐不出任何风趣之语,唯有喘息和呻吟。

莫里斯脸色缓和了些,俯身撩起奥斯丁尼斯垂在耳畔的头发,耳语道:“醒了吗?醒了就不要装死。”说着他一把抓起人类男人脑后的头发,额头贴着额头死死注视身下人的眼睛,妄图在里面梭巡到自己渴望的饵料,但是莫里斯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破绽。

高挑、纤细的灰树族人放开手,人类男人眼神失焦,嘴唇间溢出混着呻吟的口水。莫里斯蹙眉往下瞥了眼,他松手后奥斯丁尼斯就惯性往下坐,这可就不巧再次把背后灰树那根粗大的朝天根系吞入后穴——那是莫里斯特意为人类俘虏捏塑的根系,跟他人形化身充血后的阴茎相比,无论是长度还是粗细甚至弯度都一模一样——奥斯丁尼斯自从被抓回来就被按在这根“阴茎”上“无法自拔”,深埋后穴的子房软管缠在男人的脚腕上,被没入后穴的根系挤在一边,而其末端不时吐出粘稠清液,在男人身下已成一滩淫水洼。

莫里斯和他的灰树感同身受,于是他直起身放出下身早已支起帐篷的阴茎,与埋入奥斯丁尼斯体内形状一模一样的阴茎弹到男人脸上,男人却呆若木鸡,毫无反应,只顾自己呻吟。

莫里斯不耐烦地掰开男人的嘴,将阴茎顶入那紧致的咽喉,被迫吞下一整条阴茎的人类男人难受地颤动喉咙,窒息似的张大鼻翼,塞满阴茎的嘴唇缝隙里飘出低低的、可怜的呜咽声,他的眼睛也终于有了反应,慌乱、惊恐地眨动睫毛,湿润的双眼仍在哀求掌控者的怜悯,可惜看到他这副神情后莫里斯的阴茎更加兴奋——原本能杀死自己的男人现在只有被自己肆意玩弄、利用的价值——猛然胀大的龟头迫使奥斯丁尼斯干呕、落泪,俊朗的面容痛苦地扭曲。

即便如此,莫里斯依旧只顾自己痛快,不顾人类男人的死活。他在奥斯丁尼斯的嘴里泄了一发,又把男人从根系上拔起在地上放平,树上藤蔓熟练地协助缠紧脚腕拉开两腿,于是莫里斯只需扶着自己阴茎就丝滑地肏了进去。他和他灰树的根系都在通往子房之外的肉穴里肏弄,毕竟子房里正孕育着灰树族未来的族长伴侣,计算日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场强暴结束后,整理好衣服的莫里斯睨视仰躺在一片混乱中的人类男子,看他面红耳赤且大敞着两条粗壮大腿的淫荡模样,看他上下两口溢出精液的邋遢模样,看他挺着大肚子的滑稽模样,哪里能看出来他曾经是一位征战四方的人类国王……

莫里斯忽然一阵心烦,唤来灰树族侍从收拾干净灰树下这片“脏污”,好好洗洗这位俘虏,换身像样的衣服后送回寝宫,还有让他完成每日的进食任务。

小安提娜于奥斯丁尼斯进食时溜进来,它讨好似的将藏在口袋里食物送到男人面前,蹲在床边心虚地观察后者的神情,见他继续低头用手扒拉盘中剁得细碎的面包和鸡肉,大口送入口中,咀嚼得腮帮子鼓起,仿佛仅为摄入能量好维持身体机能运转,毫无品尝美食的乐趣。

小安提娜瘪嘴,推了推奥斯丁尼斯的手肘,后者被中断进食的动作,愣愣地看向床边的灰树族人,下意识将手里的盘子向对方递出,神态举止都明晃晃地表达自己无意“霸占”盘中食物,小安提娜可以先他食用。然而小安提娜可不是来跟人类抢食,它将自己偷藏带进来的食物放到男人的盘子上,秀气的脸蛋上扬起笑容,它说:“吃我带来的食物吧,这可比莫里斯差人准备的营养餐好吃多了!”

奥斯丁尼斯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安提娜送来的食物,慢慢地咬下一个角,随后越吃越快,宛如要啃下自己的手指,末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舐手指,湿润的双眼期待又害怕地望着小安提娜。

小安提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摸摸面前这个高大人类男人的头顶,像对待温顺乖巧的宠物一样抚摸,但它手停在半空,犹豫后放在奥斯丁尼斯硕大的腹部上,感受肚皮相隔之下另一位与它血脉相连的灰树族人。

自己和这个人类男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小安提娜如此安慰自己:他不过是莫里斯为它们诞生而准备的人类温床。

小安提娜连之前向众人撒谎产生的那份愧疚也慢慢消失,它故作可爱地仰头询问人类还有多久生产,得到男人怯弱的回复时咯咯笑着抱着对方的腹部,高兴地说以后就有人陪它玩了,奥斯丁尼斯也不会寂寞了——显然奥斯丁尼斯只是附带的说辞。

小安提娜离开后不久,灰树族侍从进屋收拾了一番并带走了空盘子,空旷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奥斯丁尼斯一人。他安静地靠墙坐在床上,长时间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报废的玩具,忽然他仿佛感知到什么,眼睫剧烈一抖,眼睛重聚焦点,慢慢左右环视,最后视线落在自己鼓起的腹部上。

深埋腹中的灰树族人子房里涌动着无声的波流,灰树族下一任族长的伴侣就浸泡其中。奥斯丁尼斯的眼前闪过留尔亚王室成员被带走时的绝望面孔,恶心翻涌上食管,同时袭来的头疼欲裂迫使他咳嗽干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奥斯丁尼斯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涎水,痴傻胆怯的神情略有收敛,他低头注视自己粗糙宽大的手掌,这曾经是一双握剑骑马的手,他还记得这双手杀了多少人类和魔族,现在却毫无用武之地——不,虽然借助小安提娜逃出王都的计划失败了,但他还有机会:他认出了那日旅店中的人类小队是米希兰国王手下的骑士,那位领头骑士也认出了他,想必回到米希兰后他们必然会向米希兰国王通报他还存活于世的消息。

为了离开王宫他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那么距他离开被魔族占领的留尔亚也不会太久。除此之外,奥斯丁尼斯相信他在米希兰的孩子能够复国、驱赶占领留尔亚的魔族,他也会找到方法里应外合甚至接近莫里斯、杀死莫里斯,他欧韦·········留尔亚之王·奥斯丁尼斯怎可一蹶不振、坐以待毙。

奥斯丁尼斯握紧拳头,愤怒、憎恶、不甘和希望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后深埋心底,他继续掩藏自己真实的情绪,眼神逐渐恢复平日的空茫,只为等待一个一招制胜的时机。

米希兰的王宫内,戈特里布的主人、米希兰的国王正在盛情款待一位远道而来的精灵使者,那位精灵使者纤细而高挑,面容美丽而精致,对待人类也十分有礼,完全不像传言的精灵那么高傲和冷漠,他说话的语调更接近人类,或者说,他能十分准确地模仿人类贵族的腔调,只不过声色更加清澈、澄明。

戈特里布骑士打量的视线正巧对上那位精灵使者的眼睛,对方冲他温和一笑,眼神里透露出一份旧相识的熟稔,戈特里布内心升起疑惑、警惕和不安,他开始思考自己何时何地遇见过这么一位美丽的精灵却毫无印象。

这位精灵使者带来了精灵族族长的回信——米希兰的小王子仗着国王的偏爱自作主张发出了合作的请求信——精灵族愿意与人类王国合作遏止魔族的侵扰。

米希兰国王挂着笑脸解释道他需要和大臣们商量,这位精灵使者暂且在王都住下,由戈特里布骑士负责接待。

戈特里布上前行礼接令,一本正经地对上微笑的精灵使者,礼貌地邀请他前往使者下榻的旅店,一路上专心致志地讲解米希兰王都的风景名胜,以及询问对方是否舟车劳顿,需要什么物质上的供给,虽然能察觉到身后精灵使者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骑士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便没有进一步察觉到身后人好似在看地里长势良好的蔬菜般的眼神和饶有兴趣的喃喃自语。

此时,距离奥斯丁尼斯国王被救出还有三年,距离米希兰联合众人类王国商议魔族活动一事还有一年,距离戈特里布骑士掉入灰树族人的爱情陷阱还有两个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风呼呼旋过酒馆大门,镶铁边的木门纹丝不动,风从门缝里勾出酒馆里的热闹,酒馆内的温暖火光隔着蒙雾的窗户模糊但鲜明,仿佛此地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避难所、最后的幸存者聚居地。

忽然间,有人开门打破了酒馆内外这层厚重的隔膜,渴盼温暖的风雪呼哧涌入,但即刻被拒之门外,同样被拒之门外的还有方才那踉跄走出酒馆的男人。

身着单薄褐衣的男人被厚厚积雪绊倒,于是索性就地趴在雪上,头埋在雪里,吐出的呼吸腾起白雾,融化嘴边的冰雪。男人麻木地感受着自裸露皮肤向内生根的刺骨寒冷,酒精和嘲笑在脑中打成一团,眩晕和迷乱在空空如也的大脑里横冲直撞。他深吸一口气攒足力气,勉强翻了个身,然而吸入的冰冷空气仿佛由内至外地刺穿了他的肺,酒精虽然减轻这份疼痛,但他仍不得不通过咳嗽来减缓喉头的不适。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一条眼缝,瞧见白茫茫的天上雪境往他身上盖雪被,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内心自嘲:史顿堡的雪可真暖和,比米希兰战场前线的雪暖和。

这话发自男人真心,虽然违反常理:史顿堡比米希兰王国纬度高,是公认最寒冷的人类居住地,连魔族也不愿涉足此处,再往北就是生灵绝迹的极寒之地。

躺在雪上的男人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响亮,随之一股奇异、梦幻的炽热从血管奔涌,扩散至全身,缓解了他被冻得麻痹的头脑四肢和五脏六腑,整个人因为那股内里爆发的能量变得通红,仿佛神明终于垂怜于他,给予了一点聊胜于无的“温暖”。他从雪地里一跃而起,张开手臂迎接、赞美“神明”的恩赐。

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闭上眼张开双臂,希望这股自体内翻涌而出的“温暖”拥抱他、拯救他、救赎他,就像他曾经竭尽全力地抱住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是谁?

他,是谁?

酗酒和失温混合酝酿的苦果被纷繁的记忆和思绪搅成汁液,晦涩、无力的苦痛漫过每一寸褶皱都在溢出懊恼的大脑,他奋力挣扎被风雪牵绊的手脚,转了个圈避过不存在的纠缠,风雪夜戍守边境的回忆扑面而来,他翕动鼻翼,宛如闻到了近在咫尺的铁腥和马骚味,他握紧手中长剑,全神贯注地看向前方,不远方敌方队列的火把光鬼魅扑朔,那时他是一位士兵。突兀的喧哗、嘈杂自他身后撞来,冲走了回忆中戍边的肃杀与紧张,他环顾四周,面目影影绰绰的贵族男女欢笑着举杯庆贺,他们在靡靡音乐中觥筹交错,身上精心调制的香水、熏料麻痹了他的嗅觉,同时,他被包裹着嘲讽、轻慢的奉承“轻柔”包围,无可指摘的完美说辞让他无力发泄,举目四望又无可依靠。灵魂在记忆中失去了方向感,精神天旋地转,他下意识仰望出奇明亮的宴会天花板,或者说史顿堡的天空,他是谁,现在的他是谁?

男人听着耳边壁炉火星噼啪声猛然惊醒,迷茫地环顾四周,懵懂、乖顺地接过一旁老妇人递来的温水,淌入喉咙的水如同滋润干涸已久突逢甘霖的沟渠,他的五感逐渐敞亮,因而头疼愈发明显。

神智稍有恢复的他认出这位老妇人是他的邻居,他出言感谢她的帮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妇人蹙眉略显不悦,望向窗外飘雪的世界,语气温和又无奈:“马库斯,你怎么又喝得醉醺醺倒在雪地里,若不是墨瑞狄特意让我关照你,醉倒在雪地里的后果不堪设想。”她忧愁地抚过鬓角白发,眼角下垂满目慈祥,拿起放在椅子扶手上织了一半的毛衣,温吞地念叨马库斯不关心身体,想念成熟懂事的墨瑞狄,自言自语说等墨瑞狄回来教授他新的编织技巧。

马库斯沉默地感受在胃袋中悠悠晃荡的水,思绪随之沉淀,在老妇人提及墨瑞狄这个名字时豁然开朗,他想起这是他的爱人的名字,继而墨瑞狄模糊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墨瑞狄是一个高挑纤细的男人,声音动听婉转,握紧自己的手温暖而坚定……坚定?这不是一个日常的形容词。

马库斯向老妇人询问墨瑞狄在哪里。

老妇人抬头注视他半晌,观察他神态不似作假,摸了摸膝盖叹气,感慨马库斯不懂得爱惜自己,成天酗酒,喝得昏了头,连自己的爱人去哪儿都忘记了,之前还是马库斯告诉她墨瑞狄离开史顿堡回家探亲一段时间,距离现在已有三个月了,说着这位老妇开始絮叨墨瑞狄的体贴友好,时常来和她这个没人理的老太婆聊天,也愿意听她翻来覆去的唠叨,帮她干一些杂事,她口中的墨瑞狄仿佛是这个世上最可靠、善良的人,而不爱惜身体的马库斯占了大便宜,然而这样的墨瑞狄让马库斯感到陌生中夹杂着一丝熟悉。

末了,老妇人安慰马库斯,他和墨瑞狄两人既然能摒弃种族隔阂不远万里来到史顿堡,往后爱也能引领他们前进。

马库斯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胃里升上的饥饿感促使他以沉默结束这个话题,屋外雪刚小些,他就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对门家中。

冰冷昏暗的屋内毫无生气,马库斯被地上成堆酒瓶绊了一下,他扶着桌子看着酒精告罄的瓶子叮铃咣啷地倒下,打着转滚到光线明亮处。床上的衣物杂乱无章且毫无生气地堆叠在一起,寒冷和孤独侵蚀了这件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也在逐渐啃噬归家男人的精神:他的脑内不识趣地冒出幻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那一瞬间从躯壳中抽出他的灵魂,接着将其掷入虚空中的酒馆,酒馆里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嘲笑他的失败,只因他们都是失败者,而马库斯更下贱,自甘堕落。

马库斯惊恐地捂脸下蹲,眼珠左右转动,似乎在这仅有一人的房间内看见了另一个人恍惚存在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记得,他还记得,他都记得:那是他们来到史顿堡的第一天,名叫墨瑞狄的伴侣拉着他的手走进这间屋子,快乐地在屋中央转圈,邀请马库斯一同起舞,大笑着宣布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家。往后这间屋子里逐渐填满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马库斯抚摸过桌角的痕迹就想起墨瑞狄端来初次下厨的糟糕食物,他红着脸为先前的信誓旦旦道歉;马库斯看到窗户就能想起墨瑞狄打开窗户呼唤床上的自己起来看晴天,史顿堡如黄金般珍贵的阳光在爱人的眼中熠熠生辉;马库斯看到床铺就能想起他和墨瑞狄肌肤相亲的缠绵悱恻,爱人于耳边拆骨入腹般轻声咀嚼他的名字——

他唯独忘记了爱人的脸!

马库斯如同木偶般收拾屋内四散的杂物,妄图用忙碌来推迟内心的迷茫,他在床底搜到了一把被黑布包裹的钢剑,上面雕刻有米希兰王国的骑士标志,出鞘的剑仍锋利无比,剑身倒映了一张沧桑、颓唐的面孔,能看出俊朗刚毅的底子,但剑上的这个男人神情疲惫、困倦,下巴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仿佛一头困兽,冷酷、饥渴地注视着同样在注视他的马库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刻马库斯浑身一震,猛然回神,发觉自己竟下意识把剑扔到了床上,他立刻意识到他在害怕、拒绝现在的自己:现在的他是猎人马库斯,不是米希兰的戈特里布骑士。

马库斯归剑入鞘,用布重新包裹好那把剑,望着那包了一半露出剑柄的剑思索片刻,索性卸了外面包裹的布,放在原本属于墨瑞狄的另一半床铺上。

马库斯站在床尾看着这荒唐可笑的一幕,笑出声的同时面上一片悲戚。

他和墨瑞狄是爱人,现在他却记不起爱人的脸,这难道不可笑么?

悲伤浪潮过后,困意翻涌而上,马库斯衣服也不换,倒头就睡。他侧身时手指无意触碰到冰凉的剑鞘,缓缓睁开眼缝,神情恍惚地勾起微笑,好像在那把剑上看到了日思夜想之物。

次日,马库斯裹紧大衣来到常去的酒馆,酒馆的篝火和气氛热得他脱下针织帽,呼出的气熏上被风雪冻得发红的面颊与鼻尖,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角落里的桌子落座,扬手喊来服务员,掏钱时伸手往大衣的内兜里摸索一番,片刻在桌沿边排出五枚铜币——入冬前他靠打猎卖出的兽肉和皮毛小赚了一笔,结果口袋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常混迹酒馆而干瘪——马库斯动了动干涩的喉咙,让服务员开瓶酒,服务员瞥了眼桌上那列铜币,心里翻个白眼,手一划拉,一掌握住所有铜币,到吧台后灌了瓶最便宜的酒送到马库斯面前。

马库斯的心思全然不在酒上,他像往常一样紧盯酒馆大门,然后往肚里一杯杯灌酒,妄图借酒消愁,压下心中那股不安和焦虑。随着时间流逝,一瓶酒已经下肚,愁绪和焦躁如同被缰绳桎梏又时刻欲图逃窜的烈马。

酒劲上来的马库斯搭讪其他酒客,一边蹭他们的酒一边听他们面红耳赤地吹牛,忽然冷风吹进酒馆,来人在酒客们不满的咒骂声中毫无自觉地走入酒馆,一位脾气暴躁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拦住这个不懂规矩的客人,却在下一刻与之对视时自觉地让路。

这下整个酒馆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全落在这个神秘的来客身上,后者环顾四周,目标明确地走向马库斯所在的方向,在他路线上的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马库斯起先一怔,反应过来砰的一声起身,桌上的酒瓶被叮铃咣啷地碰倒,他握紧拳头按耐住满溢的激动之情,一边挤开身边低声臭骂发牢骚的大汉,一边胡乱戴上帽子,裹紧大衣的同时顺便抚平其上褶皱,马库斯将这位神秘客人匆匆带离酒馆,来到他的小屋。

神秘客人摘下斗篷兜帽,露出一张秀气的娃娃脸,他神情肃穆、气质端正,一对让人过目不忘的紫色眼睛正在冷淡地凝视面前马库斯,后者把针织帽摘下并抓在手里、眼神不知道往哪放,他仿佛已经洞悉马库斯内心的所有肮脏的角落,把人从里翻到外般审视马库斯所有隐藏的罪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年多前他们两人在史顿堡的集市偶遇,彼时马库斯正在售卖猎物皮毛,米希兰王国的宫廷法师尼修法尔正巧路过史顿堡采买魔法材料,乔装打扮的法师一眼便认出了摊位后的猎人正是几年前和魔族间谍私奔的马库斯·戈特里布,法师寒暄几句后就直言背信弃义的可悲,马库斯·戈特里布的所作所为令米希兰国王蒙羞。

尼修法尔的义正词严使马库斯汗颜不已,而当这位米希兰大王子的近臣说出事情仍有回转余地时,马库斯微微睁大眼并攥紧拳头,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他突然攫取到弥补错误的机会的勇气,即便当时这个机会虚无缥缈。

时隔一年,尼修法尔根据与马库斯的约定再次来到史顿堡,他带来了米希兰国王的亲笔御函,此刻的宫廷法师浑身上下闪耀着让马库斯“回归正轨”的希望。

马库斯激动不已,和一年前不同,他已有深厚的底气面对过往的罪孽。

尼修法尔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马库斯一番,冷静地阐述道:“你为何如此不修边幅,御前骑士竟然沦落成混迹酒馆的盲流了么,简直难以置信……”

法师云淡风轻的话语落在马库斯耳中便是千斤重,这个背弃过往荣耀的男人当即羞愧难当地低下头。他们两人出身类似,甚至曾经几乎平起平坐,而现今在史顿堡相遇时两人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于是马库斯不得不上前一步握住法师的手抵在额头上,认罪并请求宽恕,恳求尼修法尔向国王阐明他的悔意和诚意。

尼修法尔默默后退一步,从马库斯手里抽出手,默默远离浑身酒臭又胡子拉碴的男人,他说:“叛国罪岂是能轻轻松松一笔勾销的罪行。”

马库斯浑身一震,搅着手里的帽子,一时无言,眼神躲闪。

见人高马大的男人露出脆弱一面,这实在难以和印象中那位神采飞扬的骑士联系起来,不过考虑到他如今的窘迫,尼修法尔怀疑曾经的戈特里布骑士的确是被那魔族欺骗、威胁、虐待,他余光瞥见床上那把保存完好的骑士佩剑,缓和了语气:“你和那位灰树族魔族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但毕竟是那魔族冒充精灵族使者在先,欺骗了我们的国王,利用了你的感情……但也没人能想到,你竟然能让那位魔族选择随你一同私奔……”尼修法尔尽量委婉地安慰对方,马库斯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对方话题里的主人公不是他,“我没有兴趣询问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想知道,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僵在原地的马库斯动了动手指,两瓣嘴唇好像融化一样粘连在一起,支支吾吾半晌,最终答非所问:“那个魔族,他叫墨瑞狄。”

他们的故事要从何谈起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一场尔虞我诈的错误相遇开始。

彼时身为御前骑士的马库斯·戈特里布接下米希兰国王的命令,负责接待假扮为精灵族使者的墨瑞狄。墨瑞狄起先意图利用戈特里布而接近他,他卓越的演技让戈特里布产生了被一位精灵爱上的错觉,戈特里布骑士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和一位精灵建立浪漫关系,哪怕是传出浪漫的故事都是在为他的名声添砖加瓦,顺带满足他的自尊心——此前他从未被其他人如此爱过,他享受沐浴在他人爱意的眼神中。于是为了维持这段关系,戈特里布骑士热情地回馈“深爱他”的精灵使者墨瑞狄。

结果乌龙到了最后,两人真的坠入爱河并且无法自拔。

被愧疚和爱欲折磨的墨瑞狄于一次幽会时告知了真相,戈特里布大为震惊,而后是难以置信。当戈特里布看到墨瑞狄失望、忧伤的神情时,可以说是青年时期缺席的冲动莽撞姗姗来迟,也可以简单来说,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主动提出了私奔的计划。也就在同一晚,他们定下了两人隐居的地点,也就是史顿堡。

来到史顿堡之后,一眼望到头的雪境生活和冷酷寒风逐渐吹走了蒙在马库斯·戈特里布眼前的愚蠢和短视,懊悔一点一滴地积攒于不经意间闭口不言的回答中。

远离属于荣誉后,失却了光芒的马库斯终于内视自己的灵魂,随后他清醒地认识到:于他而言,荣耀和爱情没有孰轻孰重,所有的痛苦来自得而复失,也许是童年与野犬争食的经历造就了这点。

一无所知的旁人对他的嘲笑不值一提,然而跟他一同私奔的爱人墨瑞狄的背叛则压倒他自信的最后一根稻草:马库斯从未和人提及因为打猎空手而归早归的那晚,他于两人小屋窗外感受到、亲眼看到屋内另一个灰树族人的身影,灰树族人优雅的声音隔着门板模模糊糊地传入马库斯的耳内,而马库斯内心已有定论,他踩着自己的脚印一边倒退一边扫去痕迹,躲入树林等待时间恰好,若无其事地回家,若无其事地看着同样若无其事地出门迎接他的爱人墨瑞狄。

若没有在史顿堡的集市上遇见尼修法尔,马库斯也许会被冰天雪地里这样平凡普通的生活慢慢磨灭回转的希望,被对他真心付出却藏有秘密的爱人抹去所有锋芒。

马库斯无法抑制自己询问自己放弃所有来到史顿堡是否真的值得,人的欲望如炭灰下的火星,只要有合适的介质,小小星火,亦能燎原——尼修法尔的出现只是催化剂——甚至可能早在发现墨瑞狄的“秘密”前,马库斯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而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

尼修法尔见马库斯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打算深谈,直截了当地询问一年多前马库斯允诺履行的承诺:“那位魔族现在何处?”

马库斯转身拿起靠在墙边的铁锹,一声不吭地拉开后门,尼修法尔跟上他,一跨出后门便戴上兜帽。此刻天上倒悬的雪境不再落雪,阳光行过光秃秃的树枝在雪地上留下一排笔直的金色栅栏,马库斯在小屋后院找准位置后,开始用铁锹挖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尼修法尔顿时了然,蹙眉不言,他安静地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后院里气喘吁吁地挖出一个近半米深的土坑。

马库斯爬出坑,发红的五指握紧铁锹,他支着铁锹喘气放松片刻——酒精还是透支了他的精力——他看向尼修法尔时下意识用不怎么干净的袖口擦过冻得通红的鼻子,然后立刻察觉到自己这番行为粗鲁,于是立刻将手放在身后,尽管尼修法尔并不在意他的举动,他想通过所见验证所想。

“他,他不见了。”马库斯磕磕绊绊地说,宛如喝醉酒咬到舌头般,“我记得我把他埋在这里了,就在这里……大卸八块了,为了防止他在土里复活……怎么没见到他?他去哪了?”

尼修法尔看向马库斯的眼神变得犀利,好像从未认识跟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即便对方是魔族,尼修法尔依旧无法想象马库斯对其行凶的动机,墨瑞狄还是同他一道私奔的爱人,所以尼修法尔不禁感慨不愧是从战争前线活到最后并擢升为御前骑士的马库斯·戈特里布骑士。

尼修法尔镇定地看着随口说出大卸八块的前任骑士,说:“国王并未要求你杀了他,既然你可以让他选择跟你背叛魔族,那么你也可以让他再选择跟你回到米希兰,两人一同服侍国王陛下。”

马库斯回过神,神情复杂似有难言之隐:“我背叛了国王陛下,因此我得到了同样的惩罚……他是我一生的污点……”

米希兰国王既能将他从普通士兵提拔为御前骑士,也能在需要的时候将他弃之如履。马库斯·戈特里布了解他侍奉的主人——狡猾而世故,虚伪而睿智——所以他只恨自己落入魔族的爱情陷阱,被哄骗到这荒凉凄惨之地,失去了头顶上的荣耀光芒,沦为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形同被流放的罪人。现在的他已经一身污泥,若是无法拿出值得人信服,尤其是值得米希兰国王消除怀疑的“证据”,他又怎么重获荣誉。即便希望遥不可及,马库斯·戈特里布也是愿意拼一拼——拿上昔日爱人的头颅拼一拼。

尼修法尔眯眼,抿了抿嘴唇,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帮助马库斯回忆墨瑞狄尸块的方位。

马库斯忽有灵光再次跳入坑中,这次他空手刨土,仔细寻找每一寸昔日爱人尸块存在的痕迹——灰树族魔物的人形躯壳除了外表像人,其内部结构与人类迥然不同——这个深度已经不可能被野兽刨出来。

马库斯·戈特里布麻木的指尖仿佛仍残留那日墨瑞狄身上的余温,眼前浮现墨瑞狄的音容笑貌:他动手那日一如往常,那个魔族不容拒绝地捧起马库斯的脸送上湿热的亲吻,抱着他的肩膀在耳边轻声絮语,抚弄他的鬓角碎发,亲昵地呼唤马库斯;回忆再往前,某一天马库斯背起打猎的行李向站在门口的墨瑞狄道别,这次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再次返回,主动亲吻了那个魔族的嘴唇,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脸颊却不正常飞上红晕,马库斯从未如此坦诚、炽热地表达感情,活像见鬼的回到了二十出头;追溯记忆的更上游,安顿下来的两人当初为性交的上下体位吵了一番,最后马库斯磨不过墨瑞狄的撒娇,被压在魔族身下媾和,此后便一直不得翻身。

尼修法尔抓住马库斯的手腕制止他,马库斯的灵魂猛然归壳,他低头一看不知不觉间手下的泥土掺染上了自己的血,那混着血水和雪水的泥土深得发黑,更多酸甜苦辣的回忆纷至沓来,马库斯颤抖着手,面色骇然:他居然开始怀念和那个魔族在一起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尼修法尔见马库斯突然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羊胃水囊,一时也想不出安慰这个大个子男人的方法,他生涩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清醒点再想想,这里是否是真的埋尸点。”

马库斯豁然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尼修法尔,他抽动了一下嘴角,又急又怒地说他很清醒。

尼修法尔腹诽:没看出来。

马库斯·戈特里布在离开史顿堡前都没有找到他口中的埋尸点,倒是留下了几个好似预备植树的深浅不一的坑,那位灰树族魔族的踪迹更是无从谈起。

马库斯一路上忐忑不安,害怕无法获取国王的信任,继而功亏一篑,他一无所有,唯有飘渺的希望和坚韧的决心。

回到米希兰的马库斯等待了足足一个月才得到国王允其觐见的消息,“迷途知返”的前戈特里布骑士跪在国王的脚边,亲吻国王的手背,情真意切地请求伟大的王宽恕他的罪行。

米希兰国王询问那位灰树族魔族的去向,戈特里布坦白已经把那位胆大包天的魔族尸体埋在史顿堡,又撒谎因为路途遥远无法将其尸体带回米希兰。

米希兰国王注视他片刻后不再追究,也同意恢复戈特里布的骑士头衔,但凡事都有代价,戈特里布将无法享受骑士的尊贵待遇,仅有一个头衔和最低阶骑士的薪酬。

戈特里布欣然接受国王的所有条件。他穿回一身低阶骑士的盔甲,别上跟随自己良久的骑士佩剑,戴上头盔掷地有声地喝出骑士誓言,戈特里布骑士重获新生。

戈特里布骑士缺席的这几年世界风云变动,魔族退出了米希兰的邻国留尔亚,米希兰国内的政治势力与从前大相径庭,好在戈特里布骑士现在并无实职,无需额外走动,也没有人邀请这位无权无势的骑士参加晚宴,因为戈特里布身上还背负着因与魔族私奔而叛国的罪孽以及突然重归获取国王原谅的谜团——米希兰国王的“宽容大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疏远他——关于戈特里布骑士的流言很快兴起又湮灭。

戈特里布对此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加上他始终认为王国贵族就是一群趋炎附势的酒囊饭袋,而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同在史顿堡一样,还是吃饭问题:回到米希兰的戈特里布尝试过戒酒,但收效甚微,每月买醉醒来都头疼欲裂,精力亏空,索性现在的他只负责巡逻等繁杂常事,也未再铸成大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尼修法尔曾找他询问近况,面前这个男人从意气风发的骑士到北境无名落魄的猎人再到现在颓唐丧气的模样,期间种种境遇不禁令人慨叹命运无常,同为底层出生的法师能够稍微理解戈特里布此时的心情,他难得出言安慰这个男人,偶尔也好奇马库斯·戈特里布当初剖解灰树族魔族爱人尸体的心境是否同平日里解剖猎物一般冷静和清醒。

也许马库斯·戈特里布往后的人生就同因过时和损坏而被束之高阁落灰的玩偶一般无人问津,然而就如同他走出了尸横遍野的前线战场那样幸运,一封带着贵族香水的信封送到他的手中:一位贵族曾受戈特里布骑士的恩情,现今愿意接济他并邀他参加家宴。

在王都境况窘迫、尴尬的戈特里布骑士起初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多方打听确有其人,也确有其事,于是他怀着好奇心和感激的心前往赴宴。这位贵族领地不大,远离战事,环境优美,百姓安居乐业,路过看见的牛羊都在悠闲自得地漫步,这里比乌烟瘴气、人心诡谲的王都好得多,更别提寒冷绝望的史顿堡。

马库斯·戈特里布不由得心生向往,但又踌躇不定,从史顿堡回到米希兰后,他时常患得患失、踌躇不定——也可能是因为过量的酒精——夜晚入睡后旧日的幽灵会叩响他梦境的门,而后变作他手下剖皮后尚有余温的猎物,浓稠的鲜血在他手掌心静静流淌。

那位贵族老爷在宴席上提出马库斯·戈特里布和他未出席宴会的女儿结为伴侣的事宜。

戈特里布神情复杂,他和魔族私奔的过往人尽皆知,他都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而正待他犹豫、怀疑时,贵族老爷叹气说若非小女情深意重、非他不嫁,甚至愿意为戈特里布放弃其家族、名声、生命,说实话他也不会同意。

戈特里布无所适从地低下头,熟悉的感觉从昔日再次漫卷而来,面容模糊的魔族爱人再次于眼前闪现,对方临死前依偎在他怀中流下血泪,而这次他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回到王都郁郁而终,留在这里安享晚年?

常人都知道他该选择什么,不过马库斯拒绝了贵族老爷的好意,他无法再承担另一条生命之重的爱情。

那位贵族老爷通情达理地接受了了他的选择,然后不容置喙地派人将他押入地牢,站在铁栏杆外咒骂马库斯的无情无义,情绪激动时面上的皮囊竟像树皮一样松弛,马库斯惊觉自己落入了魔族的陷阱,可惜身陷囹圄的他已无力反抗,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扔进“贵族小姐”华丽亮堂的“闺房”。

坐在梳妆台前的“贵族小姐”转过头,马库斯仿佛见鬼般惊恐地瞪大眼,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在这一瞬间,记忆中的墨瑞狄有了清晰面孔——和面前这位贵族小姐的脸一模一样,这绝非巧合。视线再往下移,这位顶着墨瑞狄面孔的“贵族小姐”的脖颈处缝着一圈细密针脚,再看裸露在睡衣外的手腕、脚腕处都是同样的痕迹,马库斯当即想起将墨瑞狄大卸八块时的情形,梦中的幽灵来到了现实,他恐惧到极致已成麻木,也有一丝释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昔日的爱人久别重逢,却对视着良久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许是分别的匆忙、血腥,重逢的惊悚、可悲,这段关系中究竟有多少隐瞒错误和真情实意,既然杀不死对方,不如让他彻底解脱。

马库斯·戈特里布挣扎起来,大吵大嚷让墨瑞狄杀了他。

墨瑞狄一言不发地走来抱住他,手臂截断缝合处生出细小的枝条同样紧紧地附在马库斯身上,他吐出寒气,说出了死而复生再次相见的第一句话:“马库斯,我好冷。”他的脸颊贴着马库斯的脸颊,力道大得仿佛要将爱人融进体内合二为一,“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墨瑞狄沉默着接受了怀中男人的辱骂,于是马库斯骂得越厉害,墨瑞狄环抱他的双臂越用力,直至马库斯力竭,墨瑞狄才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背叛你,我的本体在灰树族……我的亲人们不放心我所以偷偷尾随我们……他们讨厌你,但我爱你,马库斯,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

马库斯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声音嘶哑地痛斥墨瑞狄厚颜无耻,而墨瑞狄终于忍不住蹙眉,神情哀伤地如同拖着心爱之人堕入无边深海的塞壬,又好像沼泽里一株嵌入一具骷髅的枯树。

楼下的贵族老爷抚平脸上的褶皱,听见楼上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时嫌恶地拧紧眉头,若非为了治疗他的亲人,他才不会大费周章地“请来”一个他仇视的人类。贵族老爷低头整理衣领和袖口,计算着时间敲响他因为生病而深居简出的“女儿”的房门。

开门后贵族老爷瞥了眼地上正在抽搐的赤裸男人,早几个小时前,这个躺在地上名为马库斯·戈特里布的男人还是衣冠楚楚的骑士,现在的他如煮熟的虾般浑身通红,大张着两条健壮的双腿,后穴流出汩汩白色液体,上半身有不少啃噬的痕迹,嘴唇更是重灾区,已经发红发肿,嘴合不拢地往外流涎水,他被缚于身后的手臂勒出了红印和血迹,可见这位骑士十分不配合他们的治疗。

马库斯的眼睛木然而呆滞地望向天花板,痛苦的泪水糊满了脸,成熟英俊的面容略显痴傻,实在可怜而可恨。

贵族老爷宝贝的“女儿”墨瑞狄坐在梳妆台前,后者一边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抚摸脖颈的缝线,感觉到第三人的靠近时缓缓回首。

墨瑞狄迷茫地呼唤亲人的名字,询问自己在哪里,他的爱人在哪里,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贵族老爷攥紧拳头,耐心地像墨瑞狄告知现今的情况,自从他们救回墨瑞狄后才发现他的记忆有缺损,并且会时不时遗忘一段时间的记忆,唯独忘不掉史顿堡和那个人类的相处记忆。

贵族老爷指向倒地上的马库斯,安慰墨瑞狄:这就是墨瑞狄心心念念的爱人,现在他永远不会离开墨瑞狄了,他们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墨瑞狄茫然的神色渐渐淡去,精致美丽的眉眼舒展开来,笑着感谢了他的亲人,慢慢走到马库斯身边,失而复得般与他的爱人紧紧相拥,在他看来,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而且马库斯不是介意他们曾经的尴尬身份和自己的名声么,现在他们明面上都是人类的身份:他是贵族“小姐”,马库斯是骑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完美爱侣——他们之间的爱再无阻碍。

有马库斯陪伴在身侧后,墨瑞狄果然记忆稳定了不少。为庆祝“女儿”病情好转,贵族老爷举办了一场篝火晚宴,还特地邀请领地上的居民们一起庆祝。

不久前入赘贵族家的骑士马库斯也出席了晚宴,他的出席无疑落实了那些流传在领地上有关骑士和贵族小姐的浪漫爱情故事,尽管他面容略显憔悴和疲惫,高大健壮的身躯任由较他纤细瘦小的“贵族小姐“牵引,旁观的众人只会感慨夫妻恩爱,唯有马库斯知道自己是多么无助,尽管他在旁人的赞美声和注目礼中故意遗忘掉了之前遭受的折磨和痛苦,甚至醉心于声誉和地位的大脑开始催眠自己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至少比王都里尔虞我诈和史顿堡打猎好。

马库斯·戈特里布骑士没有戒掉酗酒的习惯,现在又因境遇苦闷而自暴自弃、变本加厉,每次要服侍墨瑞狄前都恳请喝点酒缓和情绪,而心软的墨瑞狄总是点头答应,导致马库斯现在手抖得连剑都拿不起来,在被墨瑞狄肏弄时也是醉醺醺的、摇头晃脑的可怜模样。

墨瑞狄心疼他,因而无微不至、事必躬亲地照顾他,马库斯却不领情地借酒劲发疯,妄图吓跑这个魔族,可惜复活后的墨瑞狄依旧情根深种,死死抱住发酒疯的马库斯,又在两人身体接触间擦枪走火,突然发情,肏得马库斯昏了过去。

马库斯想着往后暗淡无光、任人摆布的日子便生绝望,于是开始装疯卖傻,明明此前如此想念,失而复得后却又避之不及,结果就是视他如眼中钉的贵族老爷顺理成章地将发疯的骑士锁在了墨瑞狄的房间里,让墨瑞狄日夜看护。

贵族老爷的女婿不幸中了降头的传闻在领地内不胫而走,民众听闻他们爱戴的贵族老爷家人竟然遭逢这样的不幸,于是不禁扼腕叹息:多么好的一家人,多么好的一对璧人,还好发疯的骑士还有这样好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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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时至一个甲子轮回,贪、瞋、痴、怨、憎积淀弥深,已有大患迹象,铠甲召唤器应运出阵现世,寻找人类搭档共同完成他们荡涤邪祟、遏制祸患的使命。

此次现世的两套铠甲一白一黑,一阳一阴,白者阳者为“阳离”,黑者阴者为“阴蟾”。两位铠甲互为对照,同源而生,缺一不可,但在性格、处事方面截然不同:阳离刚健坚韧,嫉恶如仇,誓要将所有恶念斩草除根;阴蟾柔美知性,调和万物,相信所谓恶念与人本为一体。

此次甲子轮回,一黑一白两位铠甲选择了两位过于年轻的召唤人,这两位召唤人在禾鱼市的禾鱼一中上学。

恶念凝聚的邪祟肆意破坏社会的幸福安定,代表正义的两位铠甲召唤人团结在一起,在与邪祟的战斗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热门评论】

龙曲你还我老婆:看一眼导演,眼熟;看一眼编剧,快跑!窗户,人,纸板

一般路过嗑cp的路人:简介一眼黑白配。

无辜被踢的修狗:看完回来,强烈推荐,阳光积极,充满希望,甜剧爱好者必看!

2.角色介绍

周子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禾鱼一中高中生,阳离铠甲召唤人。

性格坚韧,容易害羞,长相帅气,父母早亡,现今和奶奶相依为命,时常到邻居邹阿姨家的面馆帮忙。因为机缘巧合知晓同班同学曲飞英也是铠甲召唤人。

曲飞英

禾鱼一中高中生,阴蟾铠甲召唤人。

容貌秀气,不善言辞,冷静谨慎,父母长期出差,平日里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比周子昂更早知道对方的铠甲召唤人身份。

李琦

周子昂和曲飞英的同校同学,知道了周子昂的铠甲召唤人身份后迅速接受了这个真相并成为周子昂队伍的一员。

邹安歌

邹明惠的小女儿,禾鱼六中初中生,一心想要加入高年级学生团体。

邹明惠

周子昂的邻居阿姨,丈夫因公殉职,在初高中之间的十字路口处开有祖传面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邹安菲

周子昂的邻居姐姐,邹明惠的大女儿,邹安歌的姐姐。

李非攻

李氏集团总裁,他与上任阴蟾铠甲召唤人颇有渊源,怀揣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理想。

【其他配角:略】

3.分集剧情

第1集

乌云遮月的某夜,高中生周子昂在卧室翻找东西时无意间发现了阳离铠甲召唤器,他从没见过这个翻盖手机,又因为无法开机搁置在书桌上,忙碌的他没有发现手机滑入了他敞口的书包内。

是夜,阳离铠甲把周子昂拉入在不周山幻梦,将铠甲召唤人的使命干巴巴讲解了一遍。

翌日周子昂醒来只记得梦中有一套会说话的铠甲,一转眼就将这古怪的梦置之脑后,因为一看时间已晚,他匆忙出门,蹬着祖传自行车上学,下坡时不慎摔落滚到坡底却毫发无伤,他一头雾水又着急忙慌地推着坏掉的自行车向禾鱼一中狂奔,不幸依旧迟到。

放学后周子昂因为早晨迟到留下来打扫教室,回家途中遇见几个混混拦住他的同学,他立刻上前解围,结果那位同学在混混被周子昂吸引去注意力后果断逃走,反倒是周子昂被小混混们围住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键时刻,书包夹层里的阳离铠甲召唤器自动启动。周子昂变身后击倒了那群混混,他对自己突然套上铠甲和莫名拥有的力量感到手足无措,阳离铠甲适时在周子昂的意识中说话,把铠甲和召唤人的使命告知周子昂,并且不忘补充道,被铠甲击破邪祟的人醒来就会忘记与铠甲作战的记忆,周子昂这才把憋住的一口气吐出。

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很快接受了阳离铠甲灌注的世界观,兴致勃勃地想要一展拳脚、打击罪恶,成为大英雄,然后猛然想起作业没写,连忙把靠墙上的自行车推到修车铺,跑回家的他像只雀跃的狸花猫般快乐。

来到路口面馆,周子昂兴奋地和正在后厨忙碌的邻居邹阿姨打招呼。他在面馆里吃面时,旁边做作业的邹阿姨小女儿邹安歌问周子昂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周子昂骄傲地说自己一人打跑了五六个混混,救了一个同学,他在邹安歌崇拜的眼神中抬起头。

一位身穿禾鱼一中校服的男生推开面馆的大门,周子昂一看他就认出是之前被混混围堵的同校男生,后者径直走到周子昂面前,难耐激动而抱臂道:“我叫李琦,我都看见了,你打倒了那群混混。”

此话一出,引起邹安歌一声赞叹,惹得周子昂头皮发麻。

第2集

那群混混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在禾鱼一中附近现身,期间周子昂和李琦成为了朋友。李琦对阳离铠甲的接受速度比周子昂还要顺滑、迅速,他提出了不少使用铠甲的奇思妙想,两人放学后经常一起找无人场地实验阳离铠甲的性能。

班主任看到周子昂这个月成绩迅速下滑,于是找他谈话,她一眼看出周子昂有所隐瞒,于是把周子昂的近况告知了周子昂的奶奶。周子昂和奶奶吃晚饭时,奶奶主动提到班主任的担忧以及自己的无奈,周子昂无法开口告知真相,只能撒谎说最近放学和同学一起学习,奶奶信以为真,给周子昂夹菜夹肉,叮嘱他好好学习。

某天放学回家,周子昂和李琦迎面遇见上次那伙混混——看来因为忘记被铠甲打倒的记忆,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人路过帮了周子昂,然后观察了一阵不信邪地再次现身围堵。

狭路相逢勇者胜,周子昂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转移到偏僻地方,四下没有其他人经过,他立刻召唤铠甲变身,谁料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三下五除二打趴了这些混混——是另一套铠甲,与阳离铠甲是类似的材质却是不同的造型,整体以黑色为底,紫红色为点缀,外形轮廓柔和轻盈。

李琦瞪大眼惊呼一声,兴奋得跳起来,晃着周子昂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子昂在意识里询问阳离铠甲,得到了后者简短的回复:眼前是名为阴蟾的铠甲,是他的同伴,此次入世和他履行同样的使命。

周子昂捕捉到关键词,即刻将对方划入伙伴的范围,张开双臂想要欢迎阴蟾铠甲加入他们的英雄小队——虽然现在只有两个人——阴蟾铠甲召唤人不作声,转身就走,仿佛仅仅是来打个照面。

周子昂站在原地未作挽留,他和李琦面对躺倒一地的混混,打算彻底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阳离铠甲的力量让他们也有了对抗到底的信心。

第3集

周子昂在课堂上呼呼大睡,惹恼了老师,被罚站门口。

周子昂并不在乎,靠着墙打哈欠发呆,满脑子都是自己变身阳离铠甲后的帅气矫健。

中午李琦来找他,两个男生有说有笑地一起去食堂,路上碰到周子昂同班的学习委员曲飞英,对方冷淡地看了一眼嬉笑打闹的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开。

吃饭时李琦谈起昨天碰到的阴蟾铠甲,兴致勃勃地想要分析一波却被周子昂打断,显然有人抢了风头并且冷眼看人这件事让青春期的男生颇为不爽: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轻松解决那群混混,谁要那家伙插手。

李琦安慰周子昂,说不定以后他们会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周子昂哼哼几声,想要一口否决但抬头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人坐着吃饭的曲飞英,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尴尬,忘记要说什么。

放学后,周子昂和李琦在面馆吃完晚饭,两人跑到偏僻空地开始训练铠甲,那位阴蟾铠甲再次现身,站在高处指点周子昂,周子昂自然是不乐意被之前冷眼相待自己的家伙说教,于是两位铠甲召唤人硬碰硬切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琦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也没有劝阻的意思,反而指挥起周子昂,兴致勃勃地看戏。在两位铠甲召唤热的初次交锋中,阳离铠甲召唤人周子昂一开始落入下风,最终靠着一根筋的蛮劲和阳离铠甲卓越的战斗性能险胜阴蟾铠甲召唤人一招。

阴蟾铠甲召唤人后撤一步站稳,不忘指出周子昂和阳离铠甲磨合进度太慢,完全没有默契,还要三番四次对付同一群混混。

周子昂羞恼红了脸,索性脸上也有铠甲面罩看不出来,他嘴硬说自己不需要对方的帮助也可以解决那群混混。

阴蟾铠甲召唤人不置可否,转身离去,放下狠话:“现在的你还不配做我的伙伴。”

第4集

一周过去了,周子昂仍对那日阴蟾铠甲的宣言耿耿于怀。他和李琦聊天总会不时谈及那日阴蟾铠甲可恶的神情:虽然戴着铠甲面罩看不见脸,但在那面罩之下一定是一张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面孔,不然什么样的人会在输给自己后还能厚颜无耻地放下狠话。

李琦见怪不怪,在聆听周子昂抱怨的间隙偶尔插几句散漫的吐槽。

没过几日,周子昂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后者安排学习委员曲飞英和周子昂建立一个学习小组,一对一监督学习。

周子昂闷头应声,走出办公室才回头看了曲飞英一眼,挠头坦白自己放学后还有事情,没时间补课。

曲飞英询问是否是家里的重要事情,他可以向班主任说明情况,让班主任给周子昂家里打电话问清楚情况。

周子昂见曲飞英一脸平淡地说出这样近乎于“威胁”的话语,他憋了一口气想到之前跟奶奶撒的谎顿时心生愧疚,于是他垂头叹气地妥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学后,曲飞英跟着周子昂经过路口面馆,周子昂和坐在门口吃零食的邹安歌打招呼,询问她姐姐邹安菲是否已经放假回家。

邹安歌的视线落在周子昂身后的曲飞英,愣愣地张大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周子昂不明所以地回头打量曲飞英:这小子长得是挺好看,就是太秀气柔弱——像邹安歌这样的初中女生喜欢也正常——这家伙看人眼神真凶。

周子昂忽然顿悟曲飞英是在瞪他,立刻不甘示弱地回以瞪视,两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邹安歌捂着嘴偷笑。

好胜心上头的周子昂忘记自己刚问了问题还没得到回复就径直往家走,曲飞英立刻跟上。路上周子昂无聊问他家里是不是没人等他吃饭,他的本意是暗戳戳地让曲飞英识趣地离开,结果曲飞英却回答他的父母都出差了,平日里自己给自己做饭,周子昂眼神瞬间变成同情,连忙道歉,拍着胸脯说他请曲飞英吃饭,又说他奶奶烧的饭可香了。

曲飞英瘪嘴,点了点头,倏地微笑,说还以为周子昂会很排斥学习。

周子昂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想让曲飞英知难而退,现在弄巧成拙,话都已经放出去,别人也点了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下曲飞英更是名正言顺到他家帮他补习。

这样他不就没时间和阳离铠甲磨合了?

不能磨合,下次再碰到阴蟾铠甲肯定又要被冷嘲热讽一番!

奶奶见到周子昂带同学回家学习,还是学习委员,高兴地拉过曲飞英问需要什么水果、点心或者饮料,周子昂看见曲飞英如此受欢迎,心里酸溜溜但绝不肯开口承认自己的嫉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集

周末曲飞英踩着点敲响周子昂家大门,奶奶喜笑颜开地迎他进门,眼神跟看亲孙子一样热情、喜爱。

周子昂原本打算在曲飞英来之前溜走找李琦打篮球和训练铠甲,现在不得不迫于奶奶的关心和曲飞英的注视乖乖回房。

补习间歇,周子昂忍不住问曲飞英,他周末除了学习有没有其他事情。

曲飞英认真地回复,等周子昂提高成绩再谈这件事。

周子昂听闻此等“噩耗”顿时泄了气,吃饭也没精打采。

周子昂下午送走了曲飞英,立刻带上阳离召唤器骑自行车去找李琦,哪知道楼下喊了半天结果李琦不在家,又哼哧哼哧自己骑到“秘密基地”,一个人召唤铠甲开始训练。

阴蟾铠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阳离铠甲身后,冷不丁又开始指点周子昂的动作。

周子昂吓了一跳,这几天憋着的一口气尽数释放,他吵嚷着不需要阴蟾铠甲的指点,骂对方是个自大狂。

阴蟾铠甲召唤人歪头沉默半晌,等待周子昂冷静下来后出声:“这就是你想说的?那我确实如此,也是因为你三心二意,忘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周子昂反倒被气得麻木了,他跟阴蟾铠甲召唤人真是八字不合,他在意识里问阳离铠甲:阴蟾铠甲的召唤人是否都是这样的混蛋。

阳离铠甲鲜少活跃,他没有回答周子昂的问题。

阴蟾铠甲召唤人仿佛洞穿了周子昂的一举一动,开口说:“阳离铠甲不喜欢评价别人,没必要为难他附和你。”

周子昂一怔,一阵薄如烟的惘然和不甘在胸腔里弥散开,怎么好像另一位铠甲召唤人和铠甲都比他更了解阳离铠甲。

周子昂只能推测,中正古板的阳离铠甲不想介入人类之间的矛盾。

阴蟾铠甲召唤人提出建议,既然谁也不服谁,干脆以实际行动为准:“……想必你也注意到近期禾鱼一中放学后校内有邪祟出没……”周子昂没有注意到,但在感受到阴蟾铠甲召唤人灼灼的目光时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那比试的内容就看谁先处理掉校内的邪祟,输的那方要认赢的那方为大哥。”

周子昂迫不及待地应下,斗志昂扬,誓要让阴蟾铠甲召唤人心服口服。

第6集

放学后周子昂留校四处找寻校内邪祟的踪迹,抬头余光瞥见阴蟾铠甲追着一道鬼魅的身影进了体育馆,连忙变身跟上。

那邪祟怨气极大,阴蟾铠甲召唤人无法立刻制住它,仅作周旋,变身阳离铠甲的周子昂找准时机给邪祟出其不意、势大力沉的一击,而待他追击时,阴蟾铠甲召唤人抓住周子昂的手腕,防止他下手太重,把邪祟附体的人打得伤残,周子昂冷静下来发现到原来邪祟附体的是禾鱼一中的一个女生,现下对方已经被他打出邪祟、昏迷倒地,他挠了挠头,说了一声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阴蟾铠甲召唤人指出阳离铠甲召唤人下手不知轻重,周子昂即刻叉腰为自己辩解,然后突然自认为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你不会是打不过才叫我过来吧!”

阴蟾铠甲召唤人侧过头不作声,默认了周子昂的推测。

周子昂瞬间感到得意:自己这些日子的训练不是白费功夫,这下阴蟾铠甲召唤人不得不心服口服叫他老大;随后他又感到不满,因为自己之前毫不犹豫地上了对方的当,被当小狗戏耍了。

“你怎么知道禾鱼一中存在邪祟,你又是怎么进学校的?”

阴蟾铠甲召唤人沉默片刻,以解除变身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周子昂便见曲飞英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淡地注视着自己。

周子昂伸出手指指着他半晌都没有言语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没想到这个乖乖学生和自己竟然都是铠甲召唤人。

曲飞英见他如此,向他解释了这个邪祟的复杂性:此前他也打败过附身这个女同学的邪祟,然而没过多久,邪祟卷土重来、附身于她,他让周子昂来是想要看看这个问题是否是因为阴蟾铠甲和阳离铠甲的特性所致。

周子昂收回手,解除了变身的他认真思考了片刻,问出了两副铠甲有什么特性这样常识性的问题。

曲飞英耸肩,这是阴蟾铠甲告诉他的常识,周子昂也可以问问阳离铠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偏说到周子昂和阳离铠甲沟通过程的痛点,那就是完全没有什么沟通,他能在意识中听到阳离铠甲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科普铠甲的常识。

于是,周子昂自然而然地转向求教曲飞英,咧开嘴笑着恳请学习委员帮帮他,不仅在学习上帮帮忙,在铠甲训练上也麻烦帮帮忙。

曲飞英没有立刻答应,瞥了他一眼,说要等等看。

周子昂大大咧咧地搭上他的肩,迅速将之前的不愉快统统忘了干净,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说起来,他不是赢了这个“赌注”么,那他不就是可以叫曲飞英“小弟”了,嘿嘿。

第7集

李琦知道了曲飞英的阴蟾铠甲召唤人身份时表现得十分惊讶,按周子昂的说法他跳起来差点把桌子掀了,而当时他们正在食堂吃午饭。

周子昂连忙拽他胳膊让他坐下,李琦坐下后就戳着餐盘里的饭自言自语,周子昂则又陷入在曲飞英要叫他大哥这等美事上喜不自胜。

放学后曲飞英要给周子昂补习,面对周子昂灼热的期待目光,曲飞英没有满足周子昂的企盼,一口一个“周同学”。

周子昂抱怨他不守承诺,曲飞英解释道,那是阴蟾铠甲召唤人和阳离铠甲召唤人之间的赌注,现在他们是禾鱼一中的学习委员曲飞英和他的学习小组伙伴周子昂。

听上去很有道理。周子昂抱臂思考,挑起一边的眉毛:但心里总感觉不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观察那位曾经被邪祟附身的女同学,不出意外发现她忘记了当日邪祟入体后与他们的打斗,只记得不知为何自己在体育馆里睡了过去。

周子昂不相信曲飞英说那同学日后还会邪祟附体,他阳离铠甲可以见一个打一个,没有必要再“术后观察”。

曲飞英看着他一转头翘了学校知名校友某集团总裁的演讲活动,兴冲冲地冲出教室去打篮球,他没心没肺的模样惹人喜爱,他想和他交朋友,曲飞英的直觉如此告诉本真的他。

自从成为阴蟾铠甲召唤人后,曲飞英一直有莫名的、若隐若现的感知,经历过几次和邪祟正面交锋后,他逐渐理清那种感知是对恶念、邪祟的敏感——阴蟾铠甲说这在历代召唤人中也是鲜见的天赋——周子昂在他的感知中是一个纯粹、善良而莽撞的人,关键时刻十分谨慎,对邪祟的敏感度当然比不上自己,说起那位邪祟反复附体的女同学,这次邪祟在被阳离铠甲击退后,他已经几乎感知不到复发的迹象:阳离铠甲战斗性能强大,而他其实也不敢对自己的感觉打包票,希望一切如周子昂所说那般容易。

第8集

周末两位召唤人联手打败了一个邪祟附身的小偷,随后周子昂、曲飞英和李琦在路口邹阿姨的面馆吃午饭,写完作业的邹安歌走到曲飞英桌对面打量半天。

邹安歌过于专注的眼神看得周子昂警铃大作,他开玩笑地揶揄她,然而邹安歌一反常态,没有和他拌嘴,反而转过头打量周子昂,这下周子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邹安歌恢复常态,把周子昂拉到一边,推了推他的胳膊,突然扭捏地询问曲飞英的名字,说自己上次和他见面没来及问,周子昂抚平胳膊上立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一旁听得真切的李琦嘀咕自己都没这种待遇,曲飞英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炒饭,告知了自己的名字,邹安歌点点头,视线游弋在周子昂和曲飞英之间,突然又问周子昂:“你们关系很好吗?”

周子昂心想:这叫什么话,他周子昂想和别人交朋友难道还有关系不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邹安歌继续说:从没见周子昂带过来学霸类型的朋友,曲飞英真特别——愿意和他们玩——以后多多来吃饭吃面。

周子昂摸了摸后脑勺,仔细一想邹安歌虽然话说得怪但是确实有道理:他们可是铠甲召唤人,还不够特别的吗?

李琦故意拖长尾调呛声,为自己辩解:虽然他在年级排名五十,但是在班级里可是前十。

邹安歌和李琦就排名开始拌嘴,两人一直吵到高中和初中的食堂伙食。

曲飞英在此期间和周子昂谈起上次的体育馆女同学,近期他特意留意了她的状态:状态不太对劲,身上邪祟若有若无,之前也是濒临到临界值突然爆发邪祟。

周子昂不以为意,只要邪祟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击倒它、剿灭它,说着他兴致勃勃地对空气挥拳。

邹安歌好奇问他们在谈什么,周子昂连忙打哈哈说在讨论邹安歌最讨厌的恐怖片,于是邹安歌瘪嘴离开,临走前说她姐下个月就放假要回来了。

曲飞英提及那女同学的事情后周子昂也上了心,虽然他完全没感受到邪祟的存在,但他确实发现了那位女同学人际关系的不对劲,简而言之,她被同班的女生团体霸凌了,没有出格的斗殴和辱骂,只是平常刻意的冷言冷语。

发现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周子昂有一次翘课打篮球路过操场主席台,他看见了那个女生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偷听了一会儿得出了初步推测,然后通过打篮球结识女生同班的男生,他从他们嘴中的只言片语了解并构建了那位女同学的身世背景以及她在班级里的处境。

不过还未等周子昂找到曲飞英交换情报,那位女同学身上的邪祟再次突然爆发,她在课间忽然情绪失控冲出教室,走廊翻栏杆一跃而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飞英和周子昂听到吵嚷,随着同班同学一齐往外看,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老师呵斥不要吵嚷继续上课,直到下课他们才知道有位同学跳楼,脑袋着地,不治而亡,那位同学正是他们此前关注的邪祟附体的女同学。

放学回家时,两位铠甲召唤人一前一后地前行,突然前面的周子昂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地说:“这样的话,就不会再产生邪祟了吧。”

曲飞英一愣,旋即皱眉,他不认为周子昂是会说出这样冷漠话语的人,他走到周子昂身前,周子昂回避似的低头看地,却仍被曲飞英捕捉到了他通红的眼角和耳朵。

周子昂喃喃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到,就这么结束了,明明我们有铠甲的力量……”

曲飞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他和周子昂一样是个高中生,生命对于他们轻盈的思想而言太过沉重。

第9集

暑期已至,周子昂和朋友分别后回家途中遇到着急忙慌的邹安菲,一听她说邹安歌掉进河里,周子昂立刻跟她来到河边,看到河中央扑腾的水花,纵身跃入河中。

谁知这竟然是邪祟作怪,幸而周子昂即将溺水时爆发潜能,变身阳离铠甲击退了水中邪祟,最终爬上岸劫后余生地喘息。

第10集

曲飞英知晓周子昂经历的诡异事件后,询问阴蟾铠甲后得出了一个推测,邪祟既然从凡人的恶念中诞生,那么集体记忆可能凝聚、塑造原本不存在的事物,但毕竟是凭空想象的东西,现下只有他们两个铠甲召唤人能感知到并且能被影响,铠甲也正是为此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子昂的脑海中不断掠过河中扑腾的水花,进而不由得开始想象如果自己的朋友真的落水而自己束手无策,就像上次没有救下那位女同学——明明他都有了阳离铠甲,明明他都快发现附身她的邪祟的真相。

周子昂握紧拳头,远眺楼房后的地平线,暗自发誓。

曲飞英眼见他的同伴情绪低沉后又很快恢复正常,若有所思但没有作声,他不擅长安慰他人。

两人叫上李琦一起在面馆里像模像样地绘制邪祟出没的地点地图,其他人也只当这三个青春期男生在捣鼓游戏攻略:邹安菲问过一次他们在玩什么后就没有再打扰他们——周子昂对此感到失望,还以为能拉安菲姐加入他们的小队;邹安歌这个初中生就不一样,她每次写完作业就跑来盯着他们,一副很想要加入但是“你们为什么还不来问我”的矜持神态,哪怕李琦用他们的游戏和恐怖片有关也不放弃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最终曲飞英主动询问邹安歌,邹安歌欢呼一声极快接受了他们修饰过的设定,热火朝天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第11集-第13集

周子昂和他的小伙伴们在高一的暑假里解决了多起邪祟附体事件。

召唤人和铠甲的契合度逐步提升,变身阳离铠甲的周子昂下手也更加果断凌厉。有一次若非阴蟾铠甲召唤人曲飞英看出他要下死手的端倪出手阻止,周子昂险些犯了杀忌,事后周子昂略感后怕,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对付的人几乎都是社会的败类残渣,打一顿也太便宜他们。

第14集

校内霸凌事件再起,而这次周子昂不会再作壁上观且手下留情。放学后他避开了监控,揍了霸凌者们一顿顺便消灭了附身其上的邪祟。然而那群霸凌者们的家长强烈要求找到殴打他们孩子的“凶手”,学校不得不花费十几个小时查看周边监控,周子昂的身影还是不小心被记录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没有直接的证据,家长们仍旧要讨个说法,更有甚者当面辱骂周子昂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被戳中痛点的周子昂怒极反笑,动手前被曲飞英拦住,曲飞英站出来说当天放学后周子昂和他在校内补习。

事后周子昂感谢了曲飞英的保证,请他去邹阿姨面馆吃了一碗面,随便加浇头,爆鱼、大排、焖肉统统都加上。

曲飞英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在周子昂点完面后才询问是否要把此事告诉奶奶。

周子昂收敛笑容,抿紧嘴唇摇了摇头,奶奶正高兴他的成绩最近有所起色,怎么可能现在告诉她这件麻烦事。

曲飞英思忖半晌,等到周子昂端来两人的面时才开口问是否真是周子昂下的手。

周子昂错开视线,从心虚到理直气壮:“他们配得上这样的待遇,况且我又没……”他止住了自己的疯狂想法,盯着面馆墙壁上的告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之后两人路过联手击退了一队流氓地痞,把那几个人扔到小巷边并且制造了喝醉酒的假象。离开时周子昂故意脚踩住一个流氓的小腿,重重地碾了一下,听到脚下流氓昏迷中的呻吟即刻收回脚,他抬头坦然面对阴蟾铠甲召唤人曲飞英射来的疑惑视线,回以一个代表不知道的耸肩摊手。

第15集-第16集

周子昂和曲飞英之间发生了使用铠甲的理念矛盾,一时间周子昂都不想听见曲飞英的名字,曲飞英也不再找周子昂玩,学习小组的进程就此中断,偶尔两人变身铠甲要么特地避开活动范围,要么直接无视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琦试图在他们之间搭建沟通桥梁,却被周子昂严词拒绝;邹安歌想要打听那位好看的哥哥怎么不和他们玩了,被周子昂打哈哈哄了过去。

周子昂全身心投入消灭邪祟的“本职工作”,沉浸于打败邪恶、拯救他人的快感中无法自拔,与此同时,阳离铠甲除恶务尽、嫉恶如仇的特性在逐步浸润、塑造他的心智和行事风格——这是召唤人和铠甲磨合的其中一步——他下手也越来越不知轻重。

综上所述,周子昂的成绩自然而然一落千丈。

班主任注视着面前成绩起起落落的学生,长叹一口气,询问是否是最近碰到了难事。

周子昂一手抓住另一手的小臂,低头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说自己最近没碰上什么烦心事,只是周期性的成绩波动。

班主任委婉地表示高二的周子昂更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明年高三是复习、巩固的阶段,不可能将高二的知识点详细再讲一遍,错过就是错过。他没有再问周子昂不愿参加学习小组的原因,因为他之前先问了曲飞英,后者坦白这个学期自己没有时间顾及他人。

周子昂乖巧地点点头,向班主任做出了承诺,他也知道自己没底——他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把这难看的成绩单给奶奶看。

麻绳专挑细处断,周子昂的奶奶在做饭时摔倒昏迷,得亏邻居邹阿姨发现送入医院抢救。生命体征虽然恢复了,奶奶却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唯一的亲人周子昂为了维系她的生命需要支付大额治疗费用。

街道办和学校号召居民和同学给周子昂捐款,顶着两个大眼泡的周子昂木楞楞地接过大家的捐款,在主席台上狼狈地泣不成声。他再次感到了熟悉的无力感,仿佛跌入无底深渊的束手无措,他明明都有阳离铠甲,他明明……

台下队列里的曲飞英抬头凝视台上的周子昂,他的嘴唇微微开启,下一刻又抿紧,他再次思考:现在的他们是否能承担起这沉重的生命,维护天地平衡的使命为什么会落在他们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子昂的奶奶去世了。

曲飞英作为同学参加了邻里帮忙准备的葬礼,他将手中白花献给黑白照片里那位慈祥可爱的老人,他抬头望向站在一旁披麻戴孝的周子昂:即便同为铠甲召唤人,他也有一刻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比遥远。沉默路过周子昂身边时曲飞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沙哑轻语,那是一声道谢。

曲飞英稍感吃惊地回头望去,周子昂正同样望向他,眼神倔强而脆弱,仿佛正表达他无处可去又渴望归宿的可怜处境。

曲飞英踌躇片刻,选择留下来安慰周子昂,即使他不擅长安慰人,但伙伴需要他,阳离铠甲召唤人需要他。等到丧席结束曲飞英再见到周子昂时,周子昂正在与李琦和一个中年男人讲话,那男人身着精致考究的黑西装,眼角已有皱纹,面相和蔼,举止亲切。

曲飞英没有打扰他们,默默离开,心想他们还能在学校遇见,到时候也不迟。

曲飞英等来了周子昂的转校欢送会,那天与周子昂说话的中年男人是禾鱼市着名李氏集团总裁李非攻,也是曾来禾鱼一中举行讲座的知名校友——就是周在昂打篮球翘掉的那个讲座——李总听闻周子昂的悲惨遭遇,打算收养其为养子。

曲飞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想周子昂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肯定比他还要茫然和震惊。

两人分别前最后一次单独相处时,周子昂告诉他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李非攻认识上一任的阴蟾铠甲召唤人,他已经知道了周子昂铠甲召唤人的身份。

周子昂对此知之甚少,他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跟随李非攻充分发挥阳离铠甲的功效,他要做一番“大事”。

曲飞英没有问周子昂口中的大事所谓何物,他斟酌片刻后说如果周子昂需要帮忙,他会变身即刻赶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子昂一怔,嬉笑着给了曲飞英肩膀轻轻的一拳,笑说:他可是阳离铠甲召唤人,才不需要救场。

放学铃回荡在校园上空,曲飞英望着周子昂走出校门的背影,恍惚间感觉自己的青春似乎就此结束,两个月后他转到父母出差城市的高中,再次回到禾鱼市已是上大学后的某个暑假。

第17集

曲飞英在大学期间一直随身携带着阴蟾铠甲的召唤器,虽然他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召唤器变身解决麻烦,也许是因为曾经和周子昂关于铠甲使用理念的争吵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两人的分别来得太匆匆,导致他没有解开心结:也许正如周子昂所言,自己对付邪祟的手段太过温柔,阴蟾铠甲在他手中没有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曲飞英带着这样的疑问在一次放暑假时回到了禾鱼市,凝视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风景,一路拉着拉杆箱来到邹阿姨的面馆——他高中最喜欢来的地方,当时是和周子昂一起来的。

面馆的老板娘面上增添了几道皱纹,笑容依然灿烂,她一眼就认出了曲飞英,热情地招呼他进来坐。

曲飞英进入面馆,下意识看向面馆最靠里的那张桌子,那张桌子已经不是曾经他们四人的专属桌子:周子昂被企业家领养,自己去了他市上学,李琦不知近况如何,邹安歌也已经上了高中。

如果不是口袋里的阴蟾铠甲召唤器,他还以为昔日的欢笑和失落、计划和搏斗都是一场梦。

曲飞英打算假期就在禾鱼市暂住宾馆游玩一段时间,他向高中时期的三位朋友发去了邀请,主要是和邹阿姨转达了自己想要聚聚的意愿,这位长辈颇为欣慰地感慨他们关系好,豪爽地答应了曲飞英的请求。

周子昂没有前来赴约,李琦勾住曲飞英的肩膀,举起杯中雪碧对着火锅感怀岁月流逝,活脱脱一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情态,他谈起高中时期的快乐岁月,小声开玩笑说缺席的周子昂“忘恩负义”,百忙中抽出时间的邹安歌十分赞同地点头,同时不忘捞起李琦下了忘记捞的毛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聚的三个人其乐融融,仿佛回到了面馆那张桌子边。

一开始曲飞英怀抱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心态,但细想却毫无头绪,他该通过谁找到周子昂呢?他不知道。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发展,当曲飞英变身赶到出现邪祟的现场时,那里已有阳离铠甲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看来躺着的人就是被邪祟附体的人。

曲飞英试着打了个久别重逢的招呼,阳离铠甲召唤人却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蹲下身给脚边人手臂打了一针,完事后阳离铠甲召唤人好像才注意到阴蟾铠甲召唤人,开口让换个地方讲话。

第18集

解除变身的两人就近找了家奶茶店坐下,穿着潮流的周子昂点了两大杯果茶,在等候期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坐,听到叫号时周子昂噌的一声站起小跑到吧台,又慢吞吞地回来,把堆着雪顶的果茶小心放到曲飞英面前,后者闷声闷气地回应了一声谢谢。

两人之间的氛围尴尬得犹如蚂蚁在身上爬,曲飞英自小不善言辞,到了大学更是独来独往,这么一想,高中和周子昂他们在一起竟然是他语言系统最为活跃的阶段,尽管当时他和周子昂是不是会发生语言矛盾,有时是周子昂在他认为无须辩解的事情上纠结一阵后自我消解了不快,有时是曲飞英察觉到自己言语和情绪不妥主动道歉,分别前两人因为理念不合而冷战是他们成为朋友后最为长久的一次矛盾。

曲飞英呼出一口气,由高中回忆开始聊起,两人再次见面那股若有若无的生疏、晦涩逐渐退至幕后,话题也如丝般顺滑地淌出喉咙,思想再度汇聚成一条河流。

聊着聊着,曲飞英问出周子昂在哪里上大学的问题,周子昂一哽,避开曲飞英的视线,揉了揉鼻翼说自己没有上大学,高中读完就去养父的公司就职了。

曲飞英眨了眨眼,喝了一口果茶,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但抬头对上周子昂的视线似乎对方很想让他继续问,于是曲飞英顺水推舟地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子昂试图分享他变身奔波于“事业”的乐趣,他的养父为他搭建了一个基地,他有一支专业的团队协助他打击罪恶、消除邪祟,同时,他们正在孜孜不倦地研究铠甲的奥秘和邪祟产生的缘由,力争铲除源头,现在研究已略有眉目,而李非攻,李总大力支持周子昂的原因是他“真情实意”地想要消除世间所有的罪恶,创建一个完美的社会。

曲飞英安静地注视周子昂侃侃而谈他们宏大瑰丽的梦想:一个人人完美的完美社会,一个没有罪恶因而不会诞生邪祟的世界,而实现这个目标的工具是铠甲召唤器。邪祟是人心堕落的表现、邪恶滋生的开始——周子昂如此笃定地认为——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在邪祟出现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没有邪祟,人与人再无冲突和矛盾。

曲飞英反应平平,喝了一口果茶后慢慢悠悠地转移话题,问周子昂方才对那昏迷不醒的人做了什么。

周子昂对高中好友的冷淡反应略感失望,但他很快提振精神,说他是在给邪祟附体过的人注射检测芯片,这是基地研究阳离铠甲后取得的初步成果,可以检测邪祟强弱和方位。他委婉地询问曲飞英这个暑假有么是否有空来他的基地做客。还有半句话周子昂犹豫半天没说出口:如果曲飞英能够加入他们的团队就更好了。

曲飞英点了点头,答应了周子昂的邀请。

第19集

曲飞英于周子昂的基地一日游,他在周子昂的引荐下见到了禾鱼一中知名校友、李氏集团总裁李非攻,三人一齐前往基地的历史展览馆,浏览李非攻派人收集、陈列的有关铠甲的影像资料和书面记录。

曲飞英惊讶于李非攻的博学和热忱,感动于前任阳离和阴蟾铠甲召唤人的大义和勇敢,一时心神动荡。

李非攻见他有所动摇,立刻增添筹码,大手一挥说可以给曲飞英开暑假的实习证明,跟在后面的周子昂一脸困惑地望向曲飞英,无声询问那是什么证明,曲飞英尴尬地挠了挠头,用微笑解释了一切。

实习证明固然不错,曲飞英还是考虑了一番,最终决定加入周子昂的队伍,阳离铠甲召唤人和阴蟾铠甲召唤人再次集结成一个小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0集

曲飞英搬入基地,他于特训间隙和阴蟾铠甲聊天时问过对方是否记得历代召唤人,阴蟾铠甲回答他:他只记得寥寥,因为铠甲几乎永生,而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

“永生?”曲飞英问他,“铠甲是人为制造的吗?”

阴蟾铠甲笑道:“人类没有这种能力,我们铠甲是天地为了应对邪祟、祸患所自然而生的产物。”

曲飞英犹豫一会儿,问:“如果再没有邪祟……”

阴蟾铠甲说:“我们会回到人间之外,但很可惜,那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只要人的欲望不断,邪祟永远无法消失。不必灰心丧气,你可是我选择的阴蟾铠甲召唤人。”

“你的选择……”曲飞英把这个词汇慢慢咀嚼,“周子昂也是这样吗?”

阴蟾铠甲略作思考后回复:“这要问阳离,至少我能确定,能使用铠甲的人都经过铠甲的选择。”他的笑声温柔而亲切,犹如一位耐心诚恳、知无不言的长辈。

曲飞英放松了些,高中时期的他没有因为能够使用铠甲变身而拥有同周子昂一般实质的宏大使命感,更多是因为能通过铠甲结识同类而不再孤单;现在他想像周子昂和前任阴蟾铠甲召唤人那样,扛起这份责任,既然自己拥有能力,那就不要吝啬天赐的“使命”,如果能顺便解开他和周子昂上次分别前矛盾就更好了。

周子昂不知何时一声不吭地来到训练场地边,抱臂看着场地内变身后的曲飞英,后者极快适应了基地的训练强度。周子昂面无表情地变身后走到曲飞英面前,两人切磋起来,打得大汗淋漓才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磋结束后,解除变身的曲飞英一边擦汗一边递给周子昂一瓶矿泉水,后者还未解除铠甲,喘着粗气接过水,在手里捏得嘎嘎响,他突然问:“曲飞英,你是我朋友,你告诉我,我配得上铠甲召唤人的身份吗?”

曲飞英不理解地歪头,他不知道为何周子昂会有这样的疑问,周子昂见他不回答即刻拂了拂手,一边解除变身一边让曲飞英不用在意刚才自己的胡言乱语,说完拧开矿泉水瓶盖,一饮而尽,起身就走。

待周子昂离开训练场地后,阴蟾铠甲在曲飞英的意识里难得评价自己的同伴:“阳离对召唤人的要求很高,他古板严苛得可爱。”

阴蟾铠甲继续说,阳离铠甲多数时候以冷面示人,若不入他的法眼,他都不屑说话,而如此看来,这次的阳离召唤人的情况和大部分召唤人情况差不多:堪堪踩了阳离铠甲可以忍受的合格线。

按理说他们接触到铠甲已有五年多,这五年来周子昂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曲飞英没有亲身体验过不被铠甲认可的经历,他不知道这种感受具体如何,也无从下手安慰周子昂,况且他从小也不是擅长安慰他人的类型。

一股浓烈的无力感自指尖溶于血液中,向心脏奔流而来,冲淡了他心中的勇气。

第21集-第22集

这段时间内李非攻让基地的实验人员加紧针对阴蟾铠甲的研究,尤其在探测邪祟活动的灵敏度上,务必保证不遗漏任何一个有可能危害人类和社会的邪祟。

周子昂在这个过程中被逐渐忽视,他养父对阴蟾铠甲的狂热由来已久,虽然私下聚餐时他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在同事们的打趣中打哈哈过去,但曲飞英能察觉到他的失落,同训练场问他是否配得上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飞英在基地车库找到周子昂,两人准备一同去散心,曲飞英虽然学了驾照,但还没有车,所以他坐在周子昂敞篷跑车的副驾,他那少见的紧张神情逗乐了周子昂,后者调侃曲飞英等会上速度可别吓尿裤子。

曲飞英瞪了他一眼,不自觉绷紧浑身肌肉、严阵以待,然后刚起步他就开始后悔坐上周子昂的车,周子昂的车技只能用稳定娴熟的狂放不羁来形容,风直接呼呼往他的脸上打。

两人一起去禾鱼市CBD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曲飞英对昂贵的日料没有胃口,默默看着周子昂皱着眉毛、面容狰狞地吞下那沾了芥末和柠檬的三文鱼,看得自己也蹙眉抿唇。曲飞英大概能猜出为什么周子昂能对着荧幕上的喜剧片哭得如此厉害,自己笑也没笑出来,哭也没啥可哭,全程无比的平静,还能分心给周子昂递纸巾,没想到阳离铠甲召唤人泪腺如此发达。

高中时期的周子昂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脆弱的一面,曲飞英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周子昂活力四射,跑了八百米还能溜去篮球场打篮球,那时候自己只想在操场上散步平缓气息。

回去的路上,曲飞英双眼直视前方,望向飞速往身后退去的路灯,眨了眨眼说出了自己耿耿于怀多年的芥蒂:当初两人分别前那尚未解开的矛盾。

谁曾想周子昂迷茫困惑地啊了一声,他已经不记得这件事。

曲飞英无奈地笑着摇头,没有继续再纠缠这个小问题,转而开始聊起如果没有铠甲召唤器,他们的人生会如何。曲飞英说如果可以他准备去参军,周子昂忽然刹车,停靠路边,他从轿车储物盒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抬头对上曲飞英的目光,抖了抖烟盒放了回去,嘴上的烟也没有点燃,僵硬地侧过身看向左侧。

周子昂语气干涩,说自己不像曲飞英,他对未来没有安排,现在只想用阳离铠甲消灭世上所有的罪恶。

曲飞英低头沉默片刻,问:“消灭所有罪恶之后呢?”

周子昂干吸了一口没有点燃的香烟,手指焦躁地在方向盘上敲打:“基地已经发现邪祟可以提前被遏制,既然如此,因邪祟而催化的罪恶也可以被杀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消灭不了所有的邪祟——”曲飞英不赞同地摇头,“只有预防和警示。芸芸众生万般欲念,邪祟是人心的外溢,人心不可控而邪祟不可控。”

周子昂突然笑出声,把烟夹在两指间,因为激动浑身微微颤抖,耳廓发红:“你能感受到这些细微之处,但我只能感受到那些强烈、不可控的邪祟,我们明明可以从源头阻止邪祟的成长,进而避免形成祸患……”

曲飞英察觉到周子昂情绪起伏不定,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面前隐有爆炸迹象的阳离铠甲召唤人,恍然之间两人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因为铠甲理念的矛盾产生矛盾。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基地,曲飞英在训练场变身阴蟾铠甲训练时与阴蟾铠甲聊天,阴蟾铠甲状似无意间评价了周子昂一句“脾气越来越像阳离”,曲飞英一惊,连忙追问铠甲是否会影响召唤人的性格,阴蟾铠甲坦然地告诉他的召唤人:

“铠甲和召唤人是彼此吸引的关系,而铠甲之间是相生相克的关系。”

第23集

被阳离铠甲召唤人击败并注入芯片的人逐渐显露情感衰退的迹象,其中大部分人罹患忧郁症,更有甚者自杀轻生。

周子昂无意间看到基地研究人员收集整理的数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拨开惊呼的研究人员,冲到李非攻的办公室质问养父:他植入别人注射入别人体内的芯片到底是什么。

李非攻也没有遮掩,大方告诉他那是抑制抑制情绪的芯片,他向养子宣扬情绪和欲望、欲望和罪恶之间的关系,口若悬河、巧舌如簧,把周子昂说得晕头转向,他再次沉沦于李非攻描绘的美好图景:一个完美的人生活的完美社会。

此时曲飞英还不知道周子昂和李非攻谈了什么,在基地等待同为铠甲召唤人的伙伴,他知道周子昂回来后立刻第一时间跑去迎接,关切地询问发生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子昂却回以他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紧接着他张开手臂抱住曲飞英,感谢曲飞英能加入他的队伍、支持他。

一头雾水的曲飞英双手生硬地环住同伴的背,说不出应景妙语的嘴哼哼了一声,然而两位铠甲召唤人之间的理念矛盾并没有因为这一个拥抱顺理成章地消失,他们的矛盾在周子昂打断了一个邪祟附体的人的腿彻底爆发。

那个邪祟附体的可怜人因为无法排遣内在情绪所以痛苦得想要自杀。曲飞英察觉到邪祟的爆发,两人变身铠甲赶赴现场,周子昂二话不说把那人从危险的边缘拉到安全地带。

正当曲飞英想要接手出言安慰时,阳离铠甲召唤人出手断了那人的小腿并植入芯片,他在曲飞英的质问下认真地回答:“被邪祟附体,往后定会成为祸患,何况都已经打算放弃身体,那就由不得他。”

曲飞英难以理解周子昂的解释,他猜想是阳离铠甲影响了周子昂的理智,两人回到基地不欢而散。

于是下一次察觉到邪祟时,曲飞英独自前往现场。隔壁楼的广告牌灯光照亮了爆发邪祟之人的轮廓,两人在黢黑的天台上对峙。

邪祟附体之人从黑暗中缓缓靠近,仿佛炫耀般抬起手臂,手臂上附着的铠甲部件边缘滑过妖冶的紫红色光泽,曲飞英惊骇地瞪大眼。

第24集

翌日,周子昂解决完一个邪祟回到基地,左右仍然没看见曲飞英的身影,于是他询问基地的人员得到“曲飞英自从昨晚就没有回基地”的消息。他试过各种通讯手段,结果要么现世被删除好友,要么提示曲飞英手机关机,他无奈之下找到养父李非攻,后者告诉他曲飞英放弃了阴蟾铠甲召唤人的身份,留下召唤器回去了,说着神情严肃地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阴蟾铠甲召唤器放在桌上,他安慰养子可以试试寻找新的召唤人。

周子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养父办公室,回到基地的他在训练场变身铠甲练得气喘吁吁,一方面他对曲飞英的不告而别感到很不高兴,另一方面他对此前和曲飞英产生矛盾感到后悔,他不应该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到曲飞英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一次和阳离铠甲沟通无果后,周子昂放弃了这个没有意义的举动,一心一意投入与铠甲的肉体磨合中。

第25集-第28集

周子昂逐渐发现了养父李非攻带领他从事“事业”的真实目的:他并不是为了创造一个人居住的完美社会——人是不完美的生物,欲望根植在人类的本能中,所以他是打算打造一个没有人的世界。

随着真相的逐步揭晓,横跨几十年布局的幕后黑手也浮出水面。

变身阳离铠甲的周子昂终于对上他的养父李非攻,李非攻则在周子昂的注视中掏出阴蟾铠甲召唤器变身——阴蟾铠甲承认了他,选择了他。

现阶段变身阳离铠甲的周子昂无法击败解放所有能力的阴蟾铠甲,所以他节节败退。

周子昂怨恨自己无法获得阳离铠甲的认同,质问那高高在上的阴蟾铠甲为何维护世界平衡的铠甲要灭绝人类。

此时此刻的阴蟾铠甲依旧温柔、耐心,他指出周子昂的天真愚蠢:世界万物皆有灵,有了灵智便生欲,有了欲望便生邪祟,继而被邪祟驱使酿成祸患。人类是万千生灵之一,繁衍得太多又太聪明,源源不断地制造前所未见的邪祟和祸患,铠甲的补救毫无用处,而且人类不知悔改,滋生的欲念导致的失衡愈演愈烈,阴蟾铠甲厌烦了已经转变为不断为人类“擦屁股”的使命。

关键时刻曲飞英借助阳离铠甲的力量从阴蟾铠甲封印他们的阵法里逃脱。曲飞英在阴蟾铠甲布下的阵中见到了被封印的阳离铠甲,阳离铠甲先向他解释了他与阴蟾击败、消除邪祟的方法:由阳离铠甲击败邪祟,再交由阴蟾铠甲吞噬。他在为阴蟾铠甲现在的行为辩解,阳离铠甲认为阴蟾铠甲的所作所为皆是因为吞噬邪祟的反噬,不慎被邪祟同化。

除此之外,曲飞英从阳离铠甲口中得知阴蟾铠甲的布局跨越近百年:在某次离开人间前阴蟾铠甲切除了一部分力量外化的铠甲组件,也就是李非攻向曲飞英介绍的那位前辈传承下来的阴蟾铠甲部件,虽然也能变身,但终究能力有限,仅是给人一个散发着诱惑光泽的鱼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阴蟾铠甲在这一次入世前设计封印了阳离铠甲的情魄,所以周子昂意识里的阳离铠甲表现如此冷漠,随后阴蟾铠甲控制阳离铠甲召唤器的去向,落入周子昂的手中,自己则顺理成章地落入最能接近阳离铠甲召唤人的人选手中,他没有说谎,他选择了曲飞英。他在人间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让阳离铠甲为己所用,毕竟阴蟾铠甲本身的破坏力量远弱于阳离铠甲,至于当初为什么选择周子昂,阴蟾铠甲认为,周子昂是个容易被情绪控制的愣头青,所以只要亲人和朋友一个一个离开他,甚至无需他出手,周子昂自己就会陷入情感的漩涡,到时他就会对唯一的情感寄托言听计从。

不过,阴蟾铠甲倒是没有料到周子昂对曲飞英如此上心,远比他的养父李非攻珍重。

阳离铠甲和曲飞英互帮互助,勉强破阵逃脱,回归现世。

现今阳离铠甲终于完整,周子昂信心大振,立刻关切望向刚逃出阵法手脚尚且虚弱的曲飞英,后者展露安抚性质的微笑。

第29集

周子昂和他的伙伴打败了被阴蟾铠甲附身的养父,李非攻声嘶力竭地妄图挽留从身上剥离的铠甲,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阴蟾铠甲宛如灵魂脱壳般猛然脱离召唤人,迅速凝聚真身现身于人世,他抬手释放云山高、永夜黑的邪祟,那些是他尚未吸收分解的邪祟,同乌云一道遮蔽苍穹,天色阴黑得沉重而压抑,狂风如恶鬼般凄厉地刮卷云层,空气嘶嘶低吼,犹如天翻地覆的前兆。

阳离铠甲形态完整的周子昂咬紧牙关,只抵挡下阴蟾铠甲的第一次攻击,后者轻笑一声感叹人类的不自量力和狂妄自大。

此刻没有铠甲保护的曲飞英已经无力支撑,倒在地上,他仍抬头凝视阳离铠甲召唤人的一举一动,冥冥之中他仿佛预感到什么,想要喊出声,但所有叫喊都被淹没在猎猎风雨中,悄无声息。

阳离铠甲忽然接手周子昂的铠甲控制权,反手开启光刃切开阴蟾铠甲的进攻,阴蟾铠甲兴奋地颤抖着,缠绕他周身的邪祟也一同震颤,他的语气异常的温柔和煦:“阳离,你要加入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离铠甲沉默片刻,似乎在和周子昂进行快速沟通,末了他捏紧拳头,似乎做了重大决定,伸手指向被邪祟托起浮在半空的阴蟾铠甲,高声说道:“不,阴蟾,你已成为人间祸患,作为搭档我有失职之罪,我要弥补你的错误!”说完他干脆利落地一把握住自己胸膛里的心脏,迅速忍着剧痛嘶吼着掏出来,那是一颗金色的心脏,在昏暗动荡的天地间弥散微弱的余光。

阴蟾铠甲马上意识到阳离铠甲的意图,一边向他扑来,一边怒斥道:“你怎么敢——我不允许你——为什么是他们!”

阳离铠甲一把捏碎了自己力量源泉所凝聚的金色心脏,以其手为中心,天地间金芒大盛,如同金乌般张开蔽日遮天的夺目羽翼,刺穿阴云,荡涤风雨,世间唯余寂静的纯白一片。

“我知道这不是本真的你……”阳离铠甲声音低沉落寞,声音逐渐虚弱、凋零,“你陷入抵抗邪祟的泥潭太久,而我毫无自知,任你堕落……对不起,阴蟾……”

周子昂屏住呼吸,感受沿着经络抽离的炽热和感知,寒冷和空白在其中肆意蔓延,耳边时空扭转的奇异声响逐渐连成一线,他睁大眼看着扑向他的阴蟾铠甲周身邪祟同烟云般消散,铠甲边缘锋利的紫红色融在金白色的光芒中,他的余光看向一旁蜷缩着奋力起身的曲飞英,眼睁睁地看着人类的肉身支离破碎,曲飞英的目光被光芒阻隔,他们尚未来得及解开矛盾、尚未来得及做最后的道别。

最后他听见来自未来的尖啸,那是阴蟾铠甲共振所有生命灵魂的本真之声,时空坍缩成一点,倏地骤然展开。

第30集

周子昂被突然摇醒,他睡得正香,连打三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讲台,看向前排的同学,随后又看向摇醒他的人,困惑地问摇醒他有什么事情。

书桌旁容貌秀气安静的白面男生微微蹙眉,他提醒周子昂作业忘记交了,自习课写完记得交给他。

周子昂似乎是睡懵了,挠着头询问对方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生神情略显无奈,耐心地回复:“我是学习委员曲飞英。”

周子昂愣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

曲飞英见状径直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搬起其他人的作业本前往老师的办公室。

周子昂盯着学习委员挺拔的后背直至对方走出教室,聚精会神的模样好似乎盯出花来,他好像在课桌上睡得太沉,像是做了一个梦。他忽然回过神,慌忙在杂乱的桌肚里找到自己的作业本,摊开作业本开始恶补作业。

七年后,曲飞英回到高中就读的禾鱼市,与高中要好的同学聚餐。

席上众人吃饱喝足后开始讲述班中曾经的风流人物的往昔今朝,有人提及高中时期时常翘课打篮球的周子昂,传闻他高二仿佛开了窍似的学习突飞猛进,不知道是不是曲飞英辅导有功。面对高中同学的揶揄,曲飞英微笑着不说话。又有人说周子昂大学后参军了,现在加入了本地消防队,谁曾想昔日的翘课大王如今如此稳重可靠,说着那位同学拉着邻座的肩膀感慨世事变迁,随即高歌青春,可惜五音不全。

曲飞英若有所思,他和周子昂在高中时期的接触仅限于班主任安排的学习小组,高中之后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说起来,他在高中时期不擅长社交,周子昂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他说不清道不明想起周子昂时心中那股暗暗流动的情绪从何而来,犹如无源之水、无根之花,莫名而突兀,沉甸甸又少有存在感。

在曲飞英离开禾鱼市的前一周,他在景点闲逛时偶遇了休假陪奶奶出来玩的周子昂,周子昂先认出了他并和他搭上话,两人交换了通讯方式,然后不知为何,这一周曲飞英都在和周子昂一起游玩,两人的生活仿佛两条河流似的顺理成章地交汇。

曲飞英认为,或许他们上辈子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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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门呼吸般轻柔滑开,发出一声吟哦叹息,身姿挺拔的男人大步迈入办公室,在棱角分明的桌前两米处站定,干净利落地并腿行礼,他称桌后男人为“长官”。

桌后的男人看向落地窗外一分为二的世界,左边是幽深晦暗的天空,右边是黄绿交杂的大地,地平线后的恒星向他们倾泻光线而来,落地窗自动调整为光反射模式,室内光线平缓地过渡至新黎明的到来。

此等瑰丽景色本该习以为常,长官今天的反应却有些反常。

风陌尘收回视线,等候长官开口。

长官转过椅子,解锁桌上触屏,向前一滑,风陌尘的终端响起文件接收的提醒:一个参与“信号塔”项目的人员在即将从地面返程时信号中断,目前处于昏迷状态,依靠维生装置保持生命体征,项目组负责人申请他们介入调查,寻找该人员的下落。

风陌尘大致浏览该了参与人员关键信息保密的资料,抬眼瞄了眼长官怏怏不乐的神色,便猜到又是擦屁股的脏活累活,想必大概率是这位“信号塔”项目人员下去做了额外的、多余的工作——或者他就是为了节外生枝的事情付费参与“信号塔”项目,空间站的生活使他感到厌烦无聊——结果碰上了导致生命危险的意外。他对“信号塔”项目的赚钱副业早有耳闻,没想到直到现在才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要他们出手。

风陌尘通过紧急通道来到“信号塔”项目总部,了解一遍地上情况和载体使用方法后躺入脑信号转移装置,登录地上的载体。

地点:地上某处信号塔

一阵往后倒陷入柔软床铺的昏沉后,他于地上收纳载体的容器中睁眼,跨出打开的容器,打量自己新的身体:这具载体外貌捏塑得与自己原身相差无几,同样外形人高马大、面庞刚毅冷峻,赤裸的身体上肌肉块块分明,他按照之前的培训操作调动嵌入载体脑内的终端,这个终端链接眼球,可以在虹膜上随心显示信息。

风陌尘一边向外走一边打量周围成排成列的容器,那些面容模糊的人形载体如同子宫中的婴儿般安静地蜷缩,等待信号塔传来意识信号,然后就能变身为行走大地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往上走来到装备区,挑选适合任务的地上身份。他很快选择以荒僻小镇警备队成员的身份调查冯翎的下落,他在整备室换上警备队服饰,领取他新鲜出炉的各类身份证明,大拇指揩过狗牌上激光打印的镂空姓名,凝神片刻,然后戴上脖颈,将狗牌放入内衬。

风陌尘驾驶着“信号塔”准备的警用涂装改装吉普,向无垠黄沙的边界驶去。他看着后视镜中那通体乳白光滑的信号塔在闪过耀眼的一道恒星白光后隐匿于狂乱的风沙中,这样的信号塔遍布于这片荒凉大地,如同高洁神圣的神迹,静谧无言,直插大地的动脉,向星空传递深思,但除了像他这样的载体,其他人无权进入这些高塔。

地点:绿洲城

风陌尘第一站到达绿洲城,交接手续文件,发布寻人启事,他知道冯翎最后的信号出现在出风崖:当时冯翎正带领他的团体“十二人团”一起冒险,那里也是冯翎行程最后的目的地,附近正有一座信号塔。

风陌尘不着急前往出风崖一探究竟,其中有一个原因是他不信任“信号塔”项目组的情报准确度,什么隐私、机密条款,风陌尘认为不过是项目组对自己失职的掩盖和借口。

通过绿洲城警备队之手,风陌尘得到了出入记录能够证明冯翎和他的同伴一道来过绿洲城整备物资,那时冯翎的同伴应该就是那些十二人团。在走访冯翎他们活动范围的商家和街道后,风陌尘又知道了他们大致的去向。

风陌尘的临时加入受到了当地警备队的欢迎,在休息时他受邀参加他们的休闲活动。聚会间他竖耳聆听绿洲城的各种奇人轶事,在话题转向自己时抛出事先准备的趣事,加上一点喜闻乐见的桃色情节和阴谋论,惹得绿洲城警备队同僚哄堂大笑、酒液飞溅。

一旦话聊开了,气氛被调动起来,他们之间关系也逐渐熟络。

酒尽宴散,有同僚提议带他去看绿洲城知名奴隶秀“天上白玉城”,想让这位小地方来的人长长见识,风陌尘对此兴趣寥寥,但也没有拒绝,权当是作陪。

正巧他们去的时候赶上一个奴隶挣脱桎梏逃跑,一边逃一边嘴里嚷嚷“我认识十二人团,你们识相把我放了”,慌不择路地冲散了祷告结束回家的天城教教徒队江枫理,慌乱间转头看见穿着警备队服饰的风陌尘他们,如逢救星般朝他们扑来。

尚有醉意的警备队成员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奴隶躲到风陌尘身后:没有醉态且制服不同的风陌尘在奴隶眼里看着最像警备队的长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帽檐下的粗眉皱起,没有阻止奴隶借他挡枪的行为,他抬眼看向追来的奴隶贩,后者气喘吁吁地停在他们五米开外,跑得眼冒金星,一手抚胸,一手鞭子指向风陌尘,没好气地让风陌尘让开,下一刻看清了一行人身上的制服,大脑也开始打转,旋即连连赔笑,卑躬屈膝,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官爷见谅,反省自己对奴隶看管不力,冲扰了他们。

奴隶贩眼瞅着风陌尘闻言面色不佳,使眼色让跟来的打手赶快解决麻烦。

风陌尘察觉到身后人抓他衣摆的力道越来越大,他回头看去:那奴隶身量不过刚成年的模样,像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勉强能从黄泥脏污中看出那张仰起的面容原本的清秀俊美,那双眼炯炯有神,眼底流转着期待和恐惧,那并非是生来奴隶的一对招子。

那对眼睛的主人心急如焚地请求风陌尘的帮助,并且承诺十二人团会给风陌尘好处。

不用他说,风陌尘即刻呵止了蠢蠢欲动的奴隶贩和他的打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给予对方不小的压力。风陌尘询问这个奴隶如何辗转至他手,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说要暂时扣押这个奴隶,又在奴隶贩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里掏了一笔小钱。

当地的同僚不理解风陌尘的行为,直言何必给那奴隶贩面子,这小家伙一看就是非法途径强迫卖身为奴,都没有身份证明,风陌尘若是看上这奴隶,可以直接威胁恐吓奴隶贩,让他把奴隶送到家门口。

听当地同僚的口气像是轻车熟路,其他同僚哄笑起来,转头又呵斥围观的天城教教徒早点回去,那些教徒双手交叉在胸前纷纷散开。风陌尘对他们的调侃一笑而过,出言感谢他们的指点,也不辩解他们对自己的误解,他在去往警局和住所的岔路和同僚们分开。

风陌尘把那瘦条条的“奴隶”带回警局看守所,单独关了一间,不顾对方抗议,站在铁栏杆外地说明日再说事,说完回去睡觉了。

翌日清晨,风陌尘早早来到关押青年的单间外,后者一夜没睡好,头向前一点一点,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即刻瞪大眼警惕来者。

风陌尘先问了这位青年奴隶的姓名,青年低眉顺眼地回复他叫萧麟,出生于出风崖附近的部落,无需风陌尘用什么高明手段,萧麟自己就把自己的底细透了个底朝天。

风陌尘不想听萧麟在出风崖小镇和人打赌的详细前情,他让萧麟直接讲因为打赌输了去十二人团偷盗东西被抓的细节,萧麟刚要开讲,肚子大煞风景地响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面面相觑,萧麟不好意思地揉揉后脑勺,解释的声音细如蚊呐,他说自己昨天一天没吃饭,并向天圣奶奶发誓他没有撒谎。

一天没吃饭晚上还跑得那么快,不知是否该夸他厉害还是地上人习惯了忍饥挨饿。

风陌尘捏了捏鼻梁,拎起萧麟的胳膊,下意识捏了捏感觉有些纤细,嫌弃地抿嘴,准备带萧麟出去吃东西。

萧麟小眼神时刻注意风陌尘的神情举止,被抓住手臂的一瞬间他咬住下唇,神经紧绷,即便后面被捏胳膊也无动于衷,他观察到风陌尘貌似嫌弃的神情时憋出了点羞恼,碍于双方现在的地位和武力差距,自觉地作鹌鹑状低头任人拉扯,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人来到警局附近的早餐摊,萧麟看见吃得两眼冒绿光,得到风陌尘的点头允许后落座点了不少东西,东西端上来后又让风陌尘先选。

风陌尘瞥了眼他,他那端正严肃的眉眼旁人看了总会以为他心思深沉,一旦蹙眉更是浑然而成的凛然威风,结果他摆出这副神情就挑了两块饼配腌菜。

萧麟乐呵呵地冲风陌尘笑,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谈论起十二人团,他嘴里的十二人团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尤其是他们的团长——他偷东西时被当场抓住,“蝴蝶刀”李霜礼提议砍掉他的一只手留作教训,团长冯翎出面否决了这个惩罚,和自己商量后换成了劳动惩罚。

萧麟说到动情处停顿了一下,谨慎地观察风陌尘的脸色,试探道:这个十二人团和风陌尘负责的案件是否有关,难不成他们中有案件的嫌疑犯。

风陌尘冷冷睨视一眼,让他少打听,随即话锋一转让萧麟安心,他会调查清楚事情原委,不会冤枉“好人”,安慰完后风陌尘继续盘问萧麟他所知道的十二人团成员情报。

萧麟嘴中的十二人团情报比信号塔项目组提供给风陌尘的情报还要肤浅,夹杂着夸张、神化的成分,但大体上比较符合风陌尘的判断:冯翎指挥着无知的十二人团进行他的冒险游戏,而在这局游戏的终点发生的变故导致冯翎生死未卜,“信号塔”项目组也失去了他的信号。

问完后风陌尘起身准备离开早餐摊,萧麟猛地拉住他的手腕并且喊住他,风陌尘低头凝视青年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抬眼给予一次眼神警告,但看萧麟这小身板和这楚楚可怜的神情,风陌尘忍不住蹙眉,掰开对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见萧麟支支吾吾,叹口气说自己已经支付了早餐费用。

萧麟急得面红耳赤——方才侃侃而谈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请求一路跟随风陌尘回到出风崖,此前他被卖到绿洲城,离家十万八千里,他是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求天圣奶奶告天神爷爷想要回家。

回家。

风陌尘咀嚼这两个字,抬头仰望天空的眼中略有迷茫:这件事如此重要么,不惜将性命置于一个相识不到三天的人身上?

仿佛是为了解答风陌尘心里最后的疑惑,萧麟开始阐述自己回家的阻碍: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证明、身形瘦小好欺负、离家千里无依无靠等等,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但同时他又掰手指列举自己的有用之处:熟悉出风崖地区、能说会道、机灵能干、可以包揽所有脏活累活,况且他对风陌尘还有恩未报。

风陌尘不想节外生枝,摆了摆手让萧麟离他越远越好,谁知这小子跟牛皮糖一样,风陌尘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这副想要鞍前马后服侍他的劲头惹得当地同僚一顿揶揄,风陌尘不为所动,好似那埋没于风沙中的神像。

地点:绿洲城外荒原

风陌尘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开吉普凌晨离开绿洲城,没想到萧麟另辟蹊径:在风陌尘出发前一夜躲在他吉普里。

等到风陌尘开出几十公里才发现车上的不速之客时已经晚了,荒原风沙逐渐扬起,通讯设备随时有下线的可能,为了这个牛皮糖再掉头开回绿洲城已经不现实,风陌尘只好和他约法三章,心里计划到了下一个城镇就把他扔下去。

和风陌尘上路的萧麟一开始兴奋无比,坐在吉普副驾驶开始漫天胡侃,从家乡聊到绿洲城的所见所闻,其间不忘打探风陌尘的个人信息。

风陌尘猛打方向盘再猛然回正,扶了扶墨镜,用实际行动警告萧麟莫要多问。萧麟拢膝盖坐端正,吐掉嘴里的沙子,拉上围巾乖乖地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晚上萧麟没有保温毯,一个人蜷缩起来用衣服裹住自己,他试图不着痕迹地靠近风陌尘,而貌似早已合眼的警官默默分了旅途同伴一半的保温毯。

偶然相遇的两人在奔波的路途上慢慢彼此熟悉,他们相识未深,甚至称不上点头之交。

在即将到达下一个城镇前,风陌尘终端传来的天气预报显示未来十天将会有一场特大沙尘暴,在沙尘暴过去之前无法出发,也就是说,风陌尘还要和萧麟一起呆十多天。

地点:某落脚城镇

这个城镇的当地警局似乎并不欢迎一位远道而来的警备队成员——风陌尘报备时发现了这一点——顶着对方审视的目光,风陌尘承诺两人会在沙尘暴结束后立刻离开,对方接受了这个承诺并叮嘱风陌尘和他的“跟班”在此地不要到处乱逛,不要惹事,说着他指了指风陌尘背后正和一位当地人聊天的萧麟。

风陌尘没有否认萧麟是他的跟班,他想了片刻决定把萧麟带在身边,等到了出风崖两人再分开,反正没多少功夫,也省得萧麟为了“追随”自己丢人现眼,或者惹上麻烦。然而他们不找麻烦,麻烦自动来找上他们。

镇上的欺男霸女的泼皮恶霸一眼瞅见面容清秀、身材矮小的萧麟,见他戴着胶带粘贴的防风镜,身上冲锋衣款式老旧又蒙着黄沙泥污,便上前搭讪。

萧麟正单独一个人坐着等风陌尘,眼观鼻鼻观心,余光看见冲他来的不速之客,谨记风陌尘不惹麻烦的告诫,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流氓于他身侧调戏他。还未等他开口,风陌尘悄无声息地走到流氓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流氓一见风陌尘身上的制服起先眯了眯眼,然后开始打量风陌尘那张陌生的脸。

萧麟见状连忙起身扮演和事佬,熟练活络地介绍风陌尘路过本地暂住的警官身份,自己则是他的跟班。

风陌尘看出流氓居心不良,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他又看向频频向他投来视线的萧麟,在后者期待和惊惶中开口询问流氓是否有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氓收敛了他的嚣张姿态,随意敷衍了几句离开了。

萧麟呼出一口气,庆幸风陌尘没有和那地头蛇发生语言摩擦,他以为那调戏他的流氓会看在风陌尘的身份面上不再于他们面前出现,未曾想晚上就被流氓小弟绑架,得亏风陌尘来得及时救下了他。

风陌尘次日找到当地警局说明情况,然而当地警局也拿那恶霸没有办法,接待的人委婉地暗示对方靠他父亲和他父亲手下的护卫队在城镇上为所欲为,因为风沙和劫匪常年侵袭和冯翎虐周边地区,城镇居民在接受恶霸父亲的庇护的同时不得不忍受那恶霸的所作所为。

风陌尘捏紧拳头,手套捏得紧涩响,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警局:他知道一个外人介入当地势力纠纷必会成为一个棋子,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风陌尘一出警局便开始使用脑内终端规划事成后的逃跑路线,他没有将计划告诉萧麟,反而将萧麟当做诱饵,于自己袖中藏了一把之前就地取材组装的小巧手枪。等到了恰当时机,风陌尘出面制止恶霸及其小弟拦截、骚扰他的跟班萧麟,同时在制止的一瞬间一手将萧麟推到身后,一手开枪命中恶霸眉心。随后,他在众人反应不及时抱起萧麟立刻逃跑,跳入提前藏到附近的吉普,在姗姗来迟的围堵追击中冲入黄沙弥漫的城镇外。

这场沙尘暴会在一天后结束,现在进入沙尘暴区域并不安全。没人知道沙尘中潜伏着或者活动着什么,有人曾看见沙尘中闪耀着天上白玉城的洁白光辉,有人曾经听到沙尘中传来远古、悠长的沙兽低吼,有人的亲朋好友迷失在沙尘中、死无葬身之地,也有天城教的信徒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仰步入这片黄沙。

远离危险后,萧麟即刻从风陌尘身前爬到副驾驶,手脚麻利地戴上防风眼镜和口罩,用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侧头看着防沙装备简陋的风陌尘,好像在看一个怪人。

风陌尘从墨镜后瞥了他一眼,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过副驾驶的安全带塞到萧麟手里,最后镇定地拉上自己的围巾。事实上,载体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风沙防护,风陌尘跟地上人萧麟呆一起久了差点忘记自己如今身体的特性,所以他也不会介意那颗嵌入载体背部的子弹。

风陌尘依靠终端记载的路线图和气象图继续行驶,满世界的黄沙容易颠倒人的方向感,让人产生天地一体的错觉,裹挟粗粒的尖啸狂风折磨着任何妄图靠近它的人的裸露皮肤和呼吸道。

终端里记载了地上的极端气候会极大影响信号塔收集信息和通讯的功能,而在大约行进几十公里后,吉普车载着几公斤的沙子冲出了沙尘暴区域。

地点:孤峭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灰头土脸的两人又开了几公里来到孤峭堡,这里鱼龙混杂,风险和机遇并存。

巨大的堡垒突兀地耸立在光秃秃的背风坡上,破败的棚屋如同柴薪般聚集于黄灰堡垒的墙根,孤峭堡堡内每一层的有限空间都被充分利用:低矮的民居房屋在第一层挤挤挨挨,第二层的规划相较于第一层比较井然有序,最高层则是堡主及其亲信的领地,也是孤峭堡所有的财富和权力集中之地——冯翎及其十二人团曾将这里搅得翻天覆地。

信号塔的终端信息库里记载冯翎及其十二人团在此停留时间最久,他们协助现任堡主杀死了上任堡主,因此十二人团在孤峭堡赫赫有名、妇孺皆知,现任堡主更是将十二人团成员奉为座上宾,所以风陌尘刚进孤峭堡就听到路人在说十二人团的“白狼”刘绍就在堡中做客。

只来了一个人?

风陌尘认为有必要和这位十二人团的成员见一面,他擦拭墨镜上的灰尘,将其别在胸前口袋上,无视几乎要挤到他身上推销商品的小贩,黄泥抹脸的萧麟费心费力地推开那些小贩,呵斥他们离远点、不要动手动脚。

风陌尘和萧麟来到第一层的旅店,这是一栋三层的木屋,外墙刷的红漆陈旧得褪色,随处可见岁月的痕迹,风陌尘能大致推测出每道痕迹来自什么武器,常见的就是刀痕,其次是弹药孔。走上吱嘎作响的木质台阶,风陌尘即刻被门廊上摆放的盆栽吸引,那是六盆小巧的绿植,整齐排列为一队,指甲大小的叶和不如手指长的茎无一不在彰显它们脆弱而顽强的生命力,它们静静地守在这里。

旅店老板是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他那双躲在长眉下的小眼睛打量着来往旅客,那精明的眼神好像时刻在计算旅客身上的利益。风陌尘和他对视一眼后扫视旅店大堂,自从他们推门而入,大堂内的有些客人便投来不善的目光,萧麟视若无睹地穿过几桌客人径直来到旅店老板面前。

风陌尘倚靠在门边,盯着萧麟与老板谈话,眼看着他俩的氛围从陌生疏离到热情似火,仿佛成了多年未见的同乡好友,不时发出爽朗笑声——风陌尘不知道萧麟那瘦小的身体如何能发出这样具有能量的声音——旅店老板甚至开始介绍大堂里的熟客。风陌尘对这样的交往形式感到无聊,他能做但是不会做:在绿洲城时他和当地警备队交友也仅仅为了获取情报,而且他认为和地上人交朋友没有意义,他不是冯翎,不想参与这种“另一种人生”的游戏。

萧麟拿到了房间钥匙还意犹未尽地拉着旅店老板聊了十分钟,上楼进了房间关上门,萧麟才小心地询问风陌尘为何闷闷不乐。

风陌尘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观察行人来往,听到萧麟的询问,沉默片刻后回头反驳自己没有不快,这事就在萧麟的嘟囔里翻篇了。

出门前风陌尘套上之前小镇上随便买的外套,身上警备队的制服虽然沾染了灰尘脏污,但形制仍旧显眼,有些在灰色地带活动的人不愿意冒风险和他这类职业人员交流,眼下要找机会接近已在堡内的十二人团“白狼”刘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麟眼睛一转,想到自己往日和十二人团关系匪浅——少说也给他们打杂了一段日子——他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说接下来他们只消打听“白狼”于堡内的住所,找人传个话。

风陌尘见萧麟侃侃而谈,如此自信,于是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他心里想:若是不能正大光明的见面,还有其他手段见上一面;若是不能从”白狼”嘴中问出什么,还有其他办法翘出什么。

萧麟瞅着风陌尘难得放松下来逛街还在皱眉思考,他略微不高兴地瘪嘴,怀疑自己口才如此出众竟然不能拉回风陌尘的注意力。

他们在酒馆里打听到十二人团”白狼”居住于第三层的堡主别墅,而他们显而易见没有资格进入第三层,也没有接触的途径。

回旅店途中,风陌尘已经打算采取计划B,有点心不在焉地敷衍聊天,萧麟已经习以为常:风陌尘也就这点小缺点,大部分时候他是十分完美的旅行伙伴,长得帅气硬朗,做事成熟果断,十分有安全感——萧麟不会承认因为跟随着这么一位可靠的伙伴而产生了小小的虚荣心。

趁天色还不算晚,萧麟拉着风陌尘去天城教的庙宇拜他口里的“天圣奶奶”和“天神爷爷”。

天城教是一个崇拜圣城白玉城的地上宗教,通常供奉天圣和天神,常见的祷告仪式是在早晨和晚上于宗教建筑里念诵、冥想,朝着圣城的方位朝拜,而这两个时间点也是白玉城在晴朗天空上最清晰的时候。

孤峭堡的天城教庙宇坐落于第一层的中央区域,三层高的庙宇如同白盘上放置的一口甜品,外墙上的彩色小砖巧妙地布置出瑰丽图案,在烛火照映下流淌过深层梦境中偶现的浓厚光辉。环绕庙宇的广场边缘竖立着两人高的旗帜,不知何处而来的风顽童般摆弄旗穗,风声伏于广场地面呜咽,两队教众正朝向庙宇跪拜结束今天的祷告,他们快速含糊的嘟哝溶解了那风的轻盈呜咽。

风陌尘看向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的萧麟,冷静地观察后者的信仰仪式,自身的迷惑和惘然也很快消散于这片庙前的寂静,他对天城教或者说任何地上的宗教信仰无感,因为他不在乎:他不属于这里,但他的临时伙伴萧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与他的关系、他与这片土地的联系偶尔会使风陌尘感到身份的错位。

风陌尘略作思考,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自己和地上人萧麟相处得“太久”,等任务结束离开地上,他所有的迷惘也会烟消云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麟结束简短的祷告,抬头见风陌尘直愣愣地望着广场中央的庙宇,不敢打扰他,悄悄跑去买了两块祈福石,一边递给风陌尘一块一边压低声说:他方才看见十二人团的“女巫”江枫理进了庙里,虽然对方乔装打扮,但萧麟曾经跟了他们一段时间,绝没有认错。

风陌尘低头看他,视线移到他手中那块打磨得圆滑的刻字圆石,依旧没有接过去,他抬脚赶往广场中心的庙宇,满心想的是“果然不止有一个十二人团成员来了孤峭堡”。

萧麟紧随其后,小声和风陌尘讨论,让萧麟他先行和“女巫”交涉。

风陌尘点头同意,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块祈福石,望向萧麟就看他挤眉弄眼,风陌尘无奈地配合对方,专业地扮演一位虔诚信徒,进庙祈福。

庙中还有零散几位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教徒,风陌尘余光瞥见了符合萧麟描述外貌的人物,确定了目标后他垂下眼帘——现在作为一名虔诚信徒,风陌尘跟着萧麟把祈福石的流程认真地做了一遍。

萧麟在那人即将离开寺庙时贴了上去,在她耳边说出了“女巫”的真实姓名。“女巫”江枫理的神情举止显示她的惊喜大过警惕,看来他们两人的确是久别重逢——萧麟这样性格的人在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他之前所言不虚。

萧麟转身拉来风陌尘,向江枫理介绍风陌尘是自己的恩人。

“女巫”江枫理上下打量风陌尘,笑盈盈地感谢他,然后他们三人约好地点、明日再见。

翌日,风陌尘和萧麟通过“女巫”江枫理见到了“白狼”刘绍,后者打扮得像个维修工,乱糟糟的头发压在半包的头盔里,身上的工装背带裤蒙有黑色油污和不明脏痕。

四人在孤峭堡第二层的酒馆里碰面,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提起十二分精神,聊着聊着自然谈起自己眼下正在调查一宗案件,而且和十二人团的团长冯翎有关。

“白狼”刘绍和“女巫”江枫理面面相觑,眼底露出警惕和戒备。

江枫理严肃地说:冯翎是他们的团长,十二人团从组建到现在一路走到现在,团长的品格有目共睹——以她的人格担保,团长绝无可能犯罪。

萧麟抢在风陌尘开口前解释,风陌尘说冯翎和案件有关并非是指冯翎是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萧麟的越俎代庖行为让风陌尘略感无语和无奈,但他没有在十二人团面前否定萧麟的解释,毕竟所谓的案件不过是他搜索冯翎情报的借口。

“女巫”江枫理将信将疑,低头沉思片刻后忽然叹了口气,和一旁的“白狼”刘绍商量几句,然后转头和风陌尘说:几月前一次探险行动遭遇了沙兽,十二人团损失惨重,团长冯翎也受了重伤,不得已由他的爱人“蝴蝶刀”李霜礼暂代团长之职,此次他们前来孤峭堡也是为了寻找治疗团长的方案。

萧麟瞪大眼,挪动椅子拉近与“女巫”的距离,关切地询问他最尊敬的团长的身体近况。

风陌尘若有所思,江枫理说的这条信息没有在“信号塔”项目组终端的资料里提及:“蝴蝶刀”李霜礼竟然是冯翎的爱人。风陌尘不禁暗自嘲笑冯翎对于角色扮演的沉迷、入戏,搞出这样的荒唐事,他不相信冯翎会真心实意地爱上一个地上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无法平起平坐,而据他所知,爱需要平视对方。

风陌尘抽回发散的思绪,抬头看见“白狼”刘绍那双绿眼睛正如狼般幽幽地注视着他,又在对上自己的视线时慢慢低头,错开视线。刘绍的目光让风陌尘感到不适,但任务为重,风陌尘暂时将“白狼”刘绍的不对劲记在心里。

这场酒馆见面的最后,风陌尘和十二人团的两位成员商量好一起回出风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和“女巫”江枫理坐在吉普上,跟着前面萧麟和“白狼”的越野驶出孤峭堡。

后视镜中的孤峭堡逐渐缩小,直至完全隐没于土黄的地平线之后,耳内所有的堡内喧嚣被荒原风声淹没,荒野的气息占据了他们呼吸的胸腔,堡垒外的世界重新占有了奔波行走的人们。一颗形似月亮的卫星出现在晴朗湛蓝的苍穹上,与恒星遥相对应,完美而遥远,那正是天城教的圣城,位于天上的“白玉城”,他们死后想进入的美好之地。

副驾驶的“女巫”江枫理谈起他们十二人团的组建历程,他们一行人基本上都是社会边缘人员,流民、盗贼、土匪、骗子,因为他们出生低微但不甘心安于现状,所以终日虔诚地向天圣奶奶祈祷,于是天圣奶奶给他们带来了他们的“拯救者”,即团长冯翎。

江枫理第一次遇见冯翎是在某个小镇的旅店里,她那时是旅店的服务员兼妓女,时常需要配合作为旅店老板的舅舅完成仙人跳、黑吃黑等宰客职务。冯翎和她孤男寡女相处时,他问一进门就脱光的她年龄几何,认不认识字,知不知道附近有个出名的山崖,在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中,当时年仅十六岁的江枫理啜泣着说如果她不听舅舅的话就会被打。也是冯翎的承诺和目标让江枫理下定决心杀死他的舅舅,加入他们的队江枫理,当时冯翎的队江枫理只有四人。

风陌尘待她停顿时适时插入自己的疑问,冯翎当初的目标是什么。虽然风陌尘自己也能猜到对于地上这群生活困顿、信仰狂热的人来说怎样的目标最适合作为诱饵,但风陌尘还是要从他人口中搜集冯翎的信息,这是为了试探冯翎周边人对冯翎的态度,在他看来,十二人团最有可能、最有机会对冯翎下手,此前他们说冯翎受了重伤,这条消息的可信度在他见到冯翎之前都极低:“信号塔”项目的载体不可能如此脆弱。

江枫理莫名其妙笑了一声,自嘲说起来有些理想化,作为冒险家的冯翎想找到地上通往白玉城的方法,他确实拿出了一套可行可信的理论,后来的十二人团都坚信他的理论,朝着一个统一的目标前行。

风陌尘抿紧嘴唇,心里暗骂冯翎是个蠢货,竟然拿白玉城的信息哄骗地上人,在空间站生活空虚的冯翎身上看来有很深的“救世主”情结。

江枫理再次向风陌尘暗示,冯翎绝无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他能救出仅有一面之缘的李氏姐弟,李莎莉和李霜礼。

这对姐弟是马戏团的奴隶。姐姐李莎莉五大三粗,长得像男人,力大无穷,经常作为女大力士出场;弟弟李霜礼与他姐姐正相反,柳眉细腰,貌若好女,矫健柔韧,擅长表演飞刀和高难度杂技。他们自小遭受马戏团的非人对待,而冯翎甚至愿意为两个初次相识的人得罪那片地区一手遮天的奴隶贩,于是姐弟俩死心塌地跟随冯翎,成为后来十二人团鼎鼎大名的“棕熊”李莎莉和“蝴蝶刀”李霜礼。

风陌尘在心里默默梳理江枫理所说的李氏姐弟的情报,再与终端提供的资料互相比对,不禁挑起一边的眉毛:“信号塔”项目组提供冯翎个人资料显示他的性取向是女性,虽然李霜礼漂亮得像女人——也许沉浸于“全新人生”的冯翎也尝试了新的性取向,而全心全意跟随他的李霜礼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风陌尘一边从江枫理口中获取情报时,他们行驶的沙漠突然发生异动,仿佛地下忽然中空了似的,一大片沙地由快到慢地陷了下去,他们驾驶汽车的轮胎被大量沙子裹挟往崩塌中心拽。

经验老道的“女巫”江枫理立刻反应过来是这里是沙兽迁徙的路径,旋即让众人弃车,风陌尘果断听从她的建议,想要弃车的瞬间一转头看见前方萧麟他们车已经没了影,“白狼”刘绍已经成功逃脱,而萧麟因为滑倒陷入了半个身体。

风陌尘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将萧麟救起,他一手抓着江枫理的鞭子,一手从萧麟腋下穿过抱住对方,众人通力配合,慢慢逃离了险境。

萧麟惊魂未定地抱住风陌尘,抱的时间久到江枫理开始有心情调侃萧麟依旧那么胆小。

风陌尘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慢慢放下萧麟,改成背着他,反正也不耽误事,甚至还能加快一行人的行径速度。“女巫”江枫理看着他们互助友爱的一幕,情不自禁笑出声,刚经历险情而紧张的氛围慢慢松弛下来。

地点:某城镇

四人大约走了三天,穿过荒漠隔壁来到最近的城镇,又在这里恰好遇到了十二人团的“蝴蝶刀”李霜礼,他正好也办完了事情打算坐火车前往出风崖。

百闻不如一见,风陌尘初次见到李霜礼在打过招呼后默默观察对方。李霜礼长得确实漂亮,行为举止完全看不出是奴隶出身,相反李霜礼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外貌优越并且敢于展露他的魅力,跟其他灰头土脸的地上人相比,他打扮得像是贵族子弟,不过若是有人因为他的外貌而轻视、冒犯他,李霜礼就会用他的蝴蝶刀给冒犯者一点小小的教训,比如剃掉对方小臂上的肉,喂给自己的宠物吃。

一路走来风陌尘也对十二人团各位成员的行事风格略有耳闻,何况他身边就有个曾经帮过十二人团干活的家伙。

李霜礼这样示弱行凶的行事风格颇为人诟病,无人知晓他这样是出于趣味还是保护弱者,不过他愿意听取团长冯翎的劝导,冯翎指哪他打哪,他也时常跟着冯翎一起行动,所以现在只见李霜礼一个人行动,风陌尘感到有些意外,而萧麟一见到李霜礼便噤声,躲在风陌尘身后畏畏缩缩,风陌尘想起他说自己曾被“蝴蝶刀”李霜礼威胁砍掉偷窃的手,他能理解萧麟的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个人在站台附近的餐馆共进午餐,其间风陌尘和李霜礼有说有笑,他谈论起李霜礼的团长冯翎,关切地询问冯翎伤势如何。李霜礼垂下眼帘和嘴角,面露忧伤,他说冯翎受了重伤瘫痪在床,脾气也坏了不少,他们一直在找办法缓解冯翎的痛苦,尤其是身为冯翎爱人的自己,冯翎正是为了保护他而受的伤,他恨不得以身替之。

说到动情处,李霜礼流下了两滴泪,很快提袖擦去泪痕。

风陌尘不知其真情表演各占几分,毕竟李霜礼性格独特,他瞥见李霜礼脚边的手提箱,他一直提着这个近半米多长的手提箱,询问箱子里装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风陌尘便忽然察觉到来自美貌青年的审视目光,他看向萧麟,后者绷紧唇线紧张地看着自己。

李霜礼笑眯眯地回答里面装着自己的爱宠,现在太阳太晒、风太大,不好放它出来。

风陌尘联想李霜礼给宠物喂人肉的传闻,心想李霜礼为人狠辣,但也算是重情重义的人,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地点:出风崖十二人团据点

出风崖的部落、村庄在十二人团的规划组织下建设得如火如荼,火车站台新建不久,繁荣的景象即将到来,这里俨然已是十二人团的地盘。

萧麟告别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临分别前拥抱了风陌尘,感谢他的帮忙,却又谨慎、紧张地看了眼他身后的“蝴蝶刀”李霜礼,他说:“风警官,愿天圣奶奶和天神爷爷保佑你。”

风陌尘若有所思,但没放在心上,地上人的刀枪无法对他这具载体构成威胁,他搭乘十二人团的改装车来到他们的据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二人团的据点在山坡内部,跟随李霜礼走过地上的了望塔,然后门内的十二人团的“棕熊”李莎莉确认身份后打开大门,风陌尘略微俯身进入石山内部,其中别有洞天,他们顺着嶙峋石阶往上走,石壁上开凿的灯口亮着昏黄的烛火,开凿的痕迹粗糙和潦草。

风陌尘往后一看,高大雄壮的女力士李莎莉正好堵住了来路,她眼神冷漠地与他对视,他又往前看,提着手提箱的李霜礼仿佛回到家般轻松自如,他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回头招呼风陌尘,安慰他再走十分钟便到了团长的房间,回头一边走一边介绍他们发现据点的精彩故事。

一进据点风陌尘便产生了疑惑,为什么冯翎会选择一座石山作为十二人团的据点,这个问题也许可以用李霜礼口中“这里是古代遗迹”来解释。然而进入石山内部后,风陌尘的终端突然无法连接上总终端,这意味着他步入了一个危机四伏的陷阱。

如此看来,冯翎的失踪也和这位李霜礼有着极大的关系,他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

三人走到一个平台,这个平台连接着三条走廊。李霜礼忽然停下询问风陌尘他是否有信仰,风陌尘斟酌一会儿回复道他没有,然后李霜礼介绍这里昔日是天城教教徒的修行室,他们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个小房间里对着天圣和天神反省自己的过错,祈祷死后升入白玉城。

风陌尘安静地听着李霜礼说得越来越激动,看他面上浮起兴奋的红晕,看他想要举起两只手却因为手提箱只能抬起一只手,看他冲自己笑得美丽动人。

李霜礼说:“他们从未想过,他们已经身处最接近白玉城的地方。神明是存在的,只是我们祈祷的神明从不存在!”

风陌尘颤动眼睫,察觉到身后袭来罡风立刻扭身闪避,他难以撼动身形比他大的李莎莉,况且若是杀了她还会堵住来路,一眨眼功夫内他选择单手提箱的李霜礼。

李霜礼从容不迫地掏出电击枪,风陌尘猝不及防地被电倒在地,眼镜不甘地睁大,四肢不停抽搐,他藏在袖中的手枪跌到李霜礼的脚边,被其捡起放入口袋。

“真神奇,不是么?”李霜礼脚步轻快地靠近无法动弹的风陌尘,“地上竟然有这样的武器……”风陌尘瞪大眼,张着嘴嗬嗬不成言语,“是啊,地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器,地上都没有‘电’这种东西,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但可能以前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霜礼吩咐李莎莉扛起瘫倒在地的风陌尘,把他丢进曾经天城教教徒修行的小房间内,锁上门,而风陌尘仍旧震惊于李霜礼竟然提到了“电”这个词汇,地上人应该已经没有这个概念了——李霜礼使用的还是他们的专业词汇——风陌尘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冯翎破坏了“信号塔”项目的协议合同,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这具载体很快从麻痹中恢复过来,风陌尘凭借载体的夜视功能探索了这间石头凿刻出来的房间,发觉出逃无望后,他盘膝坐在房间中央,查阅终端内离线的资料库,搜索能够大规模屏蔽信号的原因。

地点:出风崖石山内部

李霜礼每天都会来探望风陌尘,有时他安静地举起烛台,隔着石门上透气通风的护栏注视着风陌尘,有时仅仅路过关押风陌尘的监牢,风陌尘能看到墙上走过光亮和阴影。到了第十一天,李霜礼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风陌尘——正常地上人不能十一天不吃不喝还活蹦乱跳——他对风陌尘警惕、坚定的目光回以淡然的微笑,他问:“你不是想知道冯翎在哪吗?”

风陌尘没有搭理他,于是李霜礼换了一种语言询问风陌尘:“‘我们是爱人,我们一直形影不离,即便欺骗、利用、背叛、抛弃,即便他将这一切视作游戏,祝福崇拜你们的我们吧,白玉城的来客。’”

风陌尘眼前浮现一直提着“手提箱”的李霜礼,骤然跃起,他握住门上小窗的护栏,紧绷双臂肌肉,面色铁青地望着门后的地上人:原来冯翎一直离他那么近,“信号塔”项目组失去冯翎信号的原因也呼之欲出,冯翎的真实身份暴露,白玉城的真相也揭开了一角,他遇到的十二人团成员显然都参与了李霜礼组织的行动,地上这群宗教疯子。

李霜礼笑看着风陌尘,左移一步,露出身后靠着墙的手提箱,温柔地说:“你不是在找他吗,我让你们见见面。”说着他打开手提箱,一边享受地看着风陌尘不悦忍耐的神情,一边慢慢掀开箱盖。

风陌尘捏紧的拳头发出皮质挤压的酸涩声,心里暗骂这个地上的疯子,他没有移开视线,眼睁睁看着走廊昏暗光亮下的手提箱:深色的薄毯宛如襁褓般包裹着其中赤裸的人彘,后者被三条皮带如同固定半身像般绑缚于箱中。那个人彘身强体壮,如果四肢完整,大概是个接近两米高的强健男子,更可怕的是他顶着冯翎个人信息上照片的人脸。

金属口枷堵住了冯翎的嘴,使他嘴角留有涎水的痕迹,他无神空洞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走廊里的光亮,垂下的目光从李霜礼的脚开始缓缓抬起,对上李霜礼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时僵硬了一下,想要低头避开视线却被李霜礼一把抓住下巴,转过去对上风陌尘。

冯翎不明白李霜礼的用意,眼睛瞄着李霜礼,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了解他们载体的强大,断掉四肢并不危及性命,但这显然不人道,地上人做这种事——说实话,他此前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所以他也不好说是愤怒还是诧异,就好像随手买的摆件突然开口说话了,有些令人手足无措,而要消除这种无措和迷茫,只需打碎摆件即可。

李霜礼俯下身,在冯翎的耳边轻声解释:面前这位关在房间里的人是从“白玉城”下来找他的。

冯翎立刻看向门后的风陌尘,惊喜、失望、恐惧纷至沓来,他眼角逼出一点泪水,口枷后发出几声呜咽,手提箱随着他的身体在颤抖。

李霜礼立刻抚摸冯翎的身体进行安抚:“……有的新的实验样本我也不会抛弃你,你可是‘白玉城’来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呢?”他这样阴阳怪气的安慰让在成了人彘的冯翎颤抖得更厉害了。

风陌尘听到李霜礼话中的关键词,提高了“蝴蝶刀”在他这里的危险程度,他必须在这个疯子行动前逃离这里。

李霜礼让风陌尘乖乖等待抬上实验台,说完拎起手提箱哼着小调离开了。

风陌尘回到房间中央坐下,表面上闭目养神,按兵不动,实则在终端中铺开地图,经过这些时间的查找和比对,他发现有一座废弃信号塔的坐标与他进入据点前锚定的坐标几乎重合。“信号塔”项目组标记的废弃该座信号塔的时间距今已过地上千年的时间,应该是十二人团发现并占据了以前天城教教徒的勘探开凿成果,他们还可能发现了藏在石山中的信号塔,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电击枪”这种跨越科技水平的武器会出现在李霜礼手中,而且他使用得得心应手。此外,李霜礼可能研究过风陌尘他们载体的构造——毕竟冯翎都被他们拆解成那副德行——他可能知道信号塔内部会屏蔽信号,如果以上猜测属实,那他和冯翎的处境就极其危险:这位地上人占据先机,风陌尘对其目的一无所知。

在危及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风陌尘决定放弃冯翎,载体存储的能量还剩八成,不在恒星下补充能量还可维持三四个月,眼下重中之重的事情是出去找到信号,联系总终端汇报地上情况,再到附近的信号塔返回意识信号。

风陌尘理清思路后,开始在狭小的石室里摸索可用之物,他走到石门前,观察门外走廊的动向,确定无人后开始研究石门开关的方法,既然昔日天城教教徒把这里当作修行之处,总不会设计一个困住自己的“牢笼”。

最后风陌尘卸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撬开了石门,重装回去的胳膊不如原装顺畅,但眼下风陌尘已经无法顾及这种小事,他蹑手蹑脚地贴着石墙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无法判断日月交替、时间流转,连方向感也很模糊,风陌尘感觉自己在往下走,忽然听闻拐角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猛地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石墙掰下来的石片,跫音越近,风陌尘捏紧石片的力道越大,他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在对方即将转过拐角时,风陌尘冲出去准备一击必杀,未曾来者正费力地背着一筐工具,看见风陌尘拿着石片冲出来又惊又惧地瞪大眼睛,立刻抱头蹲下。

风陌尘来不及收势,侧身撞到墙上,缓了一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问那小心翼翼抬头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萧麟讨好地冲他咧嘴一笑,说自己是十二人团的“编外人员”,自然是来干苦力活的,紧接着他关心起风陌尘,又抱怨他来据点到处都找不到他。

风陌尘语气平淡地问十二人团的人没告诉他为什么找不到自己么,问这话时他注视着萧麟的神色,若是有任何异常,他会当场杀了萧麟。

萧麟蹲在地上支着下巴,回想了一下说,“蝴蝶刀”李霜礼拒绝他来探望团长冯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结果还不让他走,给他分配了活干,说着他指了指背上的工具。

风陌尘沉默了片刻,让萧麟带他出去,他在这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发现地形实在复杂,正好碰到了萧麟,若是路上发觉行为异常再杀不迟。

萧麟瘪嘴,视线不加掩饰地向风陌尘瞥过来,看了一次又一次,看得风陌尘主动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口气略微严厉地询问萧麟在看什么。

萧麟支支吾吾地问:风陌尘是不是问完团长有关案件的事情就要回去了。

风陌尘凝视走在前面的萧麟,思忖一会儿,他说:他已经见过十二人团的团长冯翎,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但临时团长李霜礼不放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麟诧异地回头看向风陌尘,紧张地问为什么“蝴蝶刀”李霜礼会扣下他,难不成冯翎团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风陌尘于镶嵌石壁的昏黄烛光下观察萧麟的模糊面孔,未看出异样,他放下一分心,含糊敷衍过去后在心里感叹:在萧麟看来,李霜礼对冯翎的情谊牢不可破,哪怕是冯翎的“为人可靠”、“品性端正”也可为其让步,这份信任在冷酷现实的对照下如此荒诞可笑。

两人走到了出口,一扇石门挡住了出路,风陌尘不禁在心里骂了一顿昔日规划设计这处修行场所的天城教教徒,毫无功能性和美学的废墟!

萧麟手脚有些慌张,他放下背上的工具,上前咚咚地敲响石门,呼唤江枫理和李莎莉的名字,谁知门后响起李霜礼的声音。

风陌尘没拉住萧麟敲门的手,一听到李霜礼在门外赶紧拉着萧麟的手跑,跑着跑着萧麟反握住风陌尘的手,跑在他身前,转过跑得通红的脸,说他比风陌尘熟悉这里。他没有纠结风陌尘和李霜礼之间发生了什么纠葛导致李霜礼会扣下风陌尘,而风陌尘必须避着李霜礼,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即便风陌尘能通过相握的手感受到他因害怕而颤抖,。

萧麟拉着风陌尘往下跑,石墙的阴影成片向他们倾倒,微弱的烛光在阴影下溃不成军,走廊连着走廊,岔路连着岔路,未知连着未知,直到他们停在一扇满是皲裂泥土、面目全非的门前,仿佛那就是逃离危险的出口。

风陌尘感受到自己的心好像在胸腔里跳动,他低头看向身前气喘吁吁的萧麟,萧麟转身刚抬头张合嘴唇,走廊里飘来遥远的呵斥,遥远到像是深海的鲸鸣,萧麟不会懂这个比喻,就连风陌尘也只在影像资料里看过、听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风陌尘尚未诞生,久到白玉城还未存在,那时巨鲸上浮,翻身躺倒,击碎平静的海面,天空盘旋的海鸥如白色浪花的碎片般腾飞,喧闹和平静涌上他的眼睛和耳朵。

此时此刻,风陌尘略微启唇,他也有话想说,但下一刻萧麟紧贴着把他推向那道土门,看似坚固的门被风陌尘撞碎,他的耳边传来熟悉的电子语音:“身份识别通过……检测到异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地点:废弃信号塔地下空间

风陌尘捂着的手臂坐起身,刚才撞碎的不是普通材料,那是信号塔专属的光学防护膜,属于紧急情况下使用的进出通道,如果识别到通过人员角色权限异常将会关闭该入口,刚才萧麟推着他通过了识别,那个通道永久地关闭了。

风陌尘感到喉咙干涩得发冷,他抬头仰望指向幽深天空的塔顶,塔内盘旋而下的冷白色灯带处于低功效运行,他们宛如被吞入蛇腹内腔,打破了此处的平静和安全,这里就是信号塔的内部。

风陌尘的嘴唇激动、愤怒地颤动,下一刻他的手掌被钉穿拉起,合二为一缚于背后,察觉到手已被废,风陌尘立刻扭身用腿绊倒萧麟,再用剪刀脚将萧麟压制在身下,趁势膝盖扼住其喉咙,任由其挣扎撕咬也绝不放手,他起了杀心。

萧麟较风陌尘个子矮小,如此压制下他脖子连带脸都涨得通红,不得不靠李霜礼教导他的手法卸下抵着他喉咙的那条小腿,逃离的瞬间又险些被风陌尘另一条腿踢中腹部,他马上一边扔出绊索,一边后退三尺,扶着墙顺气,擦去满头大汗。

气顺得差不多后,萧麟靠墙瘫坐在地上,疲惫得看着风陌尘:一条腿的脚腕被钉在地上,一条腿自膝盖处九十度弯折,两只手被他的绊索贯穿缚于背后,发型在搏斗中凌乱得垂下刘海,警备队的制服在打斗中撕裂破烂,然而身负几处致命伤的男人毫无痛觉,仍精神振奋,刘海下的眼睛用愤恨、仇怨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不用怀疑,这个男人即便只剩下牙齿也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厮杀到底。

萧麟忍不住反胃地干呕了几声,扶着墙站起身,不敢看向在地上蠕动的“怪物”,一个和冯翎团长一模一样的怪物。

萧麟狂奔上楼梯,与门后等候良久的“蝴蝶刀”李霜礼接应。

十二人团已经控制了这座废弃信号塔地面之上的层数,却苦于没有权限打开通往地下空间的门。说起来,多亏有了冯翎团长作门禁卡,他们才能在信号塔的地上空间里畅通无阻,见识到为所未闻的武器和科技。

临时团长李霜礼很快上手了这些新型武器,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信号塔的资料库。他提着手提箱在塔中到处探索,求知若渴,毫不放过任何一处文字,然后他带领成员连更彻夜研究,最后整理出一本字典。他用这本粗糙的字典对照信号塔的操作系统窗口操作提示、资料库的文档记录,偶有对不上的还要“咨询”手提箱内的冯翎团长。

于是,地上人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概貌,以及为什么地上沦落至此的缘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霜礼不得不痛苦地否定自己的信仰:天城教是愚弄教徒、麻痹地上人的宗教,白玉城是一场虚妄的幻梦,从白玉城来的冯翎更不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不是神明,他是一个骗子,也是背叛者的后代!

信号塔资料库中记载,白玉城的人和地上人本为同源,千年前他们的祖先为了应对灾变创建了如今高悬苍穹的白玉城,但白玉城带不走所有人,于是被留下的人孤独无望地迎接灾祸蔓延至己身,灼热似刀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水和生机慢慢从大地褪去。

时过境迁,恒星逐渐远离,那些在千年前的灾难里幸存下来的人们走出避难的洞穴,迎接新生的晨曦,而面对千疮百孔的世界和地上人绝望的未来,他们选择走出洞穴,迈向广阔的大地。所以李霜礼说冯翎是背叛者的后代并无不妥。

回到当下,这个白玉城来的人为了“白玉城”的秘密,甚至杀死了陪同他前往“圣塔”信号塔的团队成员,在自己质问时满不在乎地坦白他的目的:这只是他花钱体验的一场游戏。

地点:李霜礼的回忆

李霜礼可以接受冯翎没有信仰,因为信仰对于他们这样的奴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糖果”,对于他们这样生死奔波的冒险家而言是归家的一盏灯;李霜礼可以接受冯翎不爱自己,因为冯翎英俊潇洒、魅力超群,同时他近乎全知全能,待人真诚谦逊,值得被所有人爱,他们十二人团会是永远的家人,所以李霜礼原本仅是享受到冯翎的关心便已足够。

可在那时,在那闪烁着神圣乳白光泽的圣塔下,黄沙如此灼热,李霜礼却浑身冰冷,他听到冯翎亲口说出十二人团不重要,因他而死的十二人团成员不重要,这一切美好的回忆和共建新世界的理想都是他虚情假意编织的骗局。

现在游戏结束,他要离开了。

这个男人塑造并毁灭了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物,拉起他的手,却又将他抛之脑后。

大脑从混沌中逐渐清明,李霜礼忽然向走向圣塔的冯翎大声表白。

冯翎停住脚步回头,“我知道”的轻松回复没于唇齿间,调笑的神情凝滞于茫然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霜礼拿最爱的蝴蝶刀剔开了冯翎的脊椎、冯翎的脖颈、冯翎的大脑,动作流畅优美得好像在把全部的爱意注入爱人的血肉,可惜他的爱人是没有血肉的怪物,爱人的胸腔里也没有一颗真正的心脏。

李霜礼捧起连着脊椎、后脑脑皮大开的脑袋,抚摸着那颗脑后裸露的管线和芯片,仿佛捧着爱人真正的心一般快乐,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对视时,为其中的恐惧陶醉而悲伤。

这一刻,不知是失去理智的李霜礼,还是剔骨不死的冯翎,谁更像怪物。

十二人团剩余的成员在两人即将被黄沙埋没前找到了他们,随后他们安葬了死去的成员,把团长的身体部件装进箱子里好带回据点,他们隐忍又悲痛地合上箱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怪物是他们敬爱的冯翎团长,他们短时间内也无法相信正是他们敬爱的冯翎团长杀死了一众兄弟姐妹。

李霜礼从濒死昏迷中一清醒就要下床找冯翎,结果被告之喜好解剖分析机械的“白狼”刘绍打算研究冯翎的身体,正等着李霜礼醒来点头。

李霜礼从刘绍的工作台上抱下冯翎,刘绍在旁抱臂抱怨冯翎咬坏了他的工具,又劝说李霜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霜礼没有回答同伴,眼神直愣愣地注视着地面,环抱着怀里不完整的爱人,安慰冯翎:他还是十二人团的团长,十二人团不会散。

戴上口枷的冯翎在他温柔的言语中越发惊颤,裸露在外的脑内终端不安地滑动橙光。

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在李霜礼进入信号塔地上空间知道了世界真相后彻底撕裂,李霜礼将世界观破碎、重塑的痛苦发泄在冯翎身上,将这个男人视作自己痛苦的根源:如果当初冯翎没有把自己从马戏团里救出,没有把他从奴隶变成正常人,没有让他品尝到理想和爱情的滋味,他就不会如此痛苦——当然这仅是李霜礼的冲动之言,并非肺腑之言。

现在的他全身心投入研究圣塔存储的资料库档案,而在研究工作推进不前的情况下,日夜守在塔上层的李霜礼收到了一条来自“白玉城”总终端的讯息,该讯息解密后内容总结如下:有人试图通过终端联系冯翎。

冯翎脑内的终端因为这段时间的种种原因无法接收和返回任何信号——也不知道是否导致了他没有权限进入圣塔的地下空间——作为中继站的圣塔保留了通讯讯息,于是李霜礼大胆地判断在信号久无回应的情况下,有人会来地上寻找冯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李霜礼一破解来者的信息,他便交代给随时准备出发的“绊索”萧麟。

“萧麟”是萧麟在决定洗心革面后给自己取的名字,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外号。在遇到十二人团之前他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毛贼,因为偷了东西被当场抓住,萧麟没有欺骗风陌尘——他只是选择性地讲述他的过往——最后十二人团接纳了他,这里就是他的家,尽管他还没能理解冯翎团长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霜礼握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冯翎团长需要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萧麟愿意冒险混入奴隶群中,进入绿洲城寻找并接近那位神秘的“天外来客”。

被阻拦在门后的李霜礼指挥萧麟直接把风陌尘拖到门边,指纹、虹膜等生物密码锁一个一个试。

萧麟连连点头,忐忑不安地回到之前闯入的房间,看见风陌尘已经挪到墙边打算靠着墙站起,他赶忙又补上一条绊索,绑住这个倔强男人的脚腕。

萧麟小声地说让风陌尘不要乱动,谁知对方挣扎得更厉害,于是萧麟直接拽住桎梏风陌尘脚腕的绳子,把他倒着拖上楼,得亏载体不会得脑震荡,不然这几十级台阶还没走到一半风陌尘估计就得昏过去了,他也不好开口提醒萧麟走几步就是直通地上一层的电梯,因为开启电梯需要刷他的权限,还因为这是尊严的较量。

折腾半天萧麟终于打开地上一层通往地下的门,他抓着风陌尘的头发拘谨地望着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李霜礼及其姐姐李莎莉,等李霜礼出言提醒他才发觉风陌尘被自己一路折磨得够呛,俊朗的脸上满是颓唐、狼狈,身体四肢错位的错位,有的干脆脱落下来,索性被绊索绳子绑在一起,才不至于还要原路返回找寻丢失部件。

萧麟见状连忙松开手,风陌尘上身顺势摔倒,他低着头,嘴唇绷成一条线,仿佛依然是那位地上的冷面警备队警官。

李霜礼提着手提箱,笑眯眯地俯下身,说了一声得罪了,抬手招呼身后的李莎莉给风陌尘戴上口枷,看来他也是经验老道。

做好防护措施后,李霜礼交给萧麟一个人任务:负责拖着风陌尘跟紧他,奖励就是晚上风陌尘就是专属于萧麟的用具。

萧麟脸一开始还没明白李霜礼的意思,反应过来后脸腾的一下通红,结巴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霜礼见他这副青涩毛头小子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刻意说给风陌尘听:“这可是白玉城来的‘神明’本人,难不成你嫌弃他?”

萧麟摇头连连否定,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风陌尘被绑在身后的胳膊。

地位被明褒实贬的风陌尘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想要依靠暂时的逃避麻痹他纷乱的心情。

地点:废弃信号塔地下空间某房间

风陌尘垂下眼帘,安静地看着萧麟在李霜礼和刘绍的指导下给他脱臼的四肢“正骨”。

萧麟小心翼翼地双手握住风陌尘比他胳膊还粗的小腿,神色认真地看向讲解装卸手法的“白狼”刘绍,头一抬对上风陌尘的眼睛就难以维持正经的神态,稍显局促和尴尬,下意识握紧手,得到风陌尘不咸不淡的一瞥,结果更紧张了。

李霜礼调侃萧麟留有旧情下不去手,安慰他:“你看他口枷也戴了,手也被绑了,腿也瘸了,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还怕他恨你?”

“蝴蝶刀”那一阵见血的话语戳破了萧麟的侥幸,他的辩解也成了无力的嘟囔:“我没对他撒过谎……”

李霜礼耸肩道:“他们的身体又不像我们这样脆弱,刀割一条伤口就会流血,所以要上好防护措施,你也不想梦中被他杀死,或者做着做着被他咬死吧。”

萧麟慌忙摆手,手足无措地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引得李霜礼笑出了泪花,拍了拍刘绍的肩膀,狂热的机械爱好者正蹲着研究风陌尘的身体关节,对情绪失控的临时团长视若无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霜礼离开前吩咐萧麟今夜看管好风陌尘,还不忘“好心”提醒萧麟别玩坏了风陌尘,明天他们还要用他。

萧麟着急忙慌地把临时团长送走,关上门后他故作轻松地四下打量这间房间,这里与外界的建筑相比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仿佛进入了新世界,而这个新世界将他们地上人排除在外。

检查完房间后,萧麟双手交叉在胸前,又开始向他的天圣奶奶和天神爷爷祈祷。

风陌尘忍不住想要制止他含糊不清地烦人念叨,可惜话语全被堵在口枷后面,浑身动弹不得,他皱着眉头恼火地呜呜。

萧麟侧身,睁开一只眼瞅着面色不佳的风陌尘,心领神会地想要伸手脱下他的口枷,忽然想起李霜礼的嘱咐和刘绍交给他的口枷使用说明,于是只给风陌尘打开了口枷里的口塞。

风陌尘狼狈地收了下口水,平复呼吸后嘴角拧出一个勉强的笑,他说:“白玉城上没有神明,李霜礼没有告诉你么?”

萧麟见他笑了,也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摸着后脑勺说:“习惯了,习惯了,主要是求个心安……你不想听我可以到房间外面去祷告。”

风陌尘低头移开视线片刻,再抬头对上萧麟的灼灼目光,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问:“你不怕我咬死你?”

这具载体加强了他的身体和感官,他能感觉到连牙龈都被强化过,也就是说,理论上他的确能如李霜礼所说咬死面前这个小个子。

萧麟盘腿一手支起下巴,他说他不怕,因为风陌尘曾赎出身为奴隶的自己并视他为伙伴、为他出头杀死纨绔子弟、不顾生死地把他拉出沙地,所以风陌尘不是李霜礼口中那种无情无义的白玉城人,只不过不爱笑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不禁笑出声,自嘲道:这不就说明自己太过愚蠢么。

萧麟调皮地眨眼,顺着风陌尘的话题说道:是李霜礼太聪明,外加他自己很真诚,他的友谊是真的。

风陌尘颇为无言,仿佛认输般不再做言语上的抵抗,头抵着身后的墙合上眼。

萧麟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把风陌尘的口枷塞回口塞,又拿出外面带进来的编织毯盖在风陌尘的身上,自己拉着毯子的一角席地而睡,与风陌尘相隔一个身位,看来还是怕的。

风陌尘察觉到萧麟的动作,意兴阑珊地开了一条眼缝瞥了眼他,又很快合上。他目前最大的对手是“蝴蝶刀”李霜礼,杀了萧麟对他的当前处境毫无用处,风陌尘脑海里浮现李霜礼的调侃和嘲讽、萧麟慌乱而轻飘飘的否认,不可否认,他对萧麟“原来”的印象很好,萧麟对他也有好感,这点好感放到现在能否成为他的筹码呢?

这个想法实在卑鄙龌龊,只有地上人才会实践这样的计策,但也是地上人把他逼入绝境,风陌尘咬了咬后槽牙,犹豫不决。

翌日,“女巫”江枫理送来食物,她站在睡着的风陌尘跟前上下打量,萧麟分出一半食物留给风陌尘时和她聊了起来。

风陌尘在细碎、繁杂的交流声中醒来,载体模拟了他原身各方面的习惯,痛觉转换为了载体受损程度提示,然而今天他醒来感到大脑有一丝游离的疼痛,很快消散于意识的末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昨天打斗过于剧烈,还是李霜礼和刘绍在他载体上搞了鬼。

萧麟见他醒来,立刻凑上前关切地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风陌尘听见萧麟的声音拧起眉头,视线慢慢聚焦至那盘端到他面前的腌菜和饼,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萧麟的好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麟略微受伤地瘪嘴,转头对上“女巫”江枫理审视的目光,干巴巴地解释给“俘虏”吃饭的重要性。

江枫理摊手表示不想掺和进俩人的关系中,拍拍屁股溜了。

萧麟解释无门,又问了风陌尘一遍是否真的不要吃饼。

风陌尘叹口气,他受不了萧麟装作两人之间无事发生的热心模样。如今真相大白,这一路上两人都在彼此欺骗,昨天搏斗中他切切实实对萧麟起了杀心,萧麟不会察觉不到这点,而萧麟帮着十二人团桎梏住了他,让他沦为地上人的俘虏。尽管萧麟说他和风陌尘相处时从未撒谎,也正是这事情使风陌尘越想,胸腔里越是莫名腾起火气——他竟然栽在一个地上人的手里,那个地上人偏偏还是他慢慢放下芥蒂接纳、信任的人,好像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谁想到萧麟还能若无其事地靠近自己。

李霜礼提着手提箱领着李莎莉来接他们的“新门卡”,女力士如同扛起麻袋般轻松扛起人高马大的风陌尘,萧麟紧随其后。

基本只有眼珠子能转的风陌尘暂时放弃挣扎,受制于人不可耻,坐以待毙才可悲,他已经想到了信号塔的自爆功能,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考虑的备用方案,因为信号塔对于新塔空间站而言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资源。

至于这种资源的来历,风陌尘从未思考过,但很快他就会知道了。

几人花费一个月在这座废弃信号塔的地下空间搜集信息,他们路过成排成列的载体容器,它们日复一日地在此等候一个遥远的信号。李霜礼在地下最深处找到了信号塔的总操作系统,系统里记载了载体、信号塔以及新塔空间站白玉城的由来和关联。

在灾难面前,他们千年前的祖先建造了肩负观测气象天气、存储种子胚胎等功能的信号塔,而在人类的去留问题上,人们的思想产生了分裂。

最终,“意识上传”计划和“避难所”计划同步被推上日程。“意识上传”计划简单来讲就是把人的意识上传至“新塔空间站”后发射至轨道,等到千年后的今日,恒星远去,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空间站的意识体就能通过存储于信号塔地下的载体再次迈上大地;“避难所”计划则顾名思义,在洞穴和地下建造避难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计划都成功了,但都历尽艰险、九死一生。

幸存下来的人逐渐忘记了千年前计划原貌,忘记了彼此存在的意义。

风陌尘无法接受自己只是活跃在新塔空间站里的一段信号,进入地上的载体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这个真相太过于荒谬可笑。

萧麟接受得很快,或者说他从没接受这个世界的真相,还在感谢他的天圣奶奶和天神爷爷,让风陌尘遵循祖先本愿回归了大地的怀抱,成为真正的人类,和自己结识。

这副身躯是否是真正的人类也难说,风陌尘陷入了名为思考自身存在意义的哲学旋涡中:他该以何种身份自洽、自处呢?

每个人在历史的真相前都有了不同的收获,李霜礼让人解除了风陌尘的束缚,他无所谓风陌尘是汇报给上面的白玉城还是和他们同归于尽。

地点:出风崖十二人团据点

风陌尘没有立刻汇报或者返回,他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冯翎,“蝴蝶刀”李霜礼毫不伪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恶行”,反而质问风陌尘有什么资格逮捕、审判一个地上人,只为了拯救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子”。

“朝闻道夕死可矣”,李霜礼对曾经如救命稻草一样攥着的信仰已经没有执着和痛苦,“蝴蝶刀”也将自己的执念如剔除黏着于骨上的肉般分析透彻、鞭辟入里。穿梭于沙漠荒原冒险本就是提着脑袋的事情,他现在有了新的理想——一个不再是他人给予、抛弃的理想——往后的日子里他会带着他手提箱里的爱人,继续延续十二人团的辉煌并贯彻他“救世”的理想,哪怕是死于这条道路。

他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陌尘拿不定自己的主意,他很无助、很茫然,胸腔里有两个小人在吵吵嚷嚷地撕扯他的决心,他在石山走廊散步时碰上了萧麟,后者好像一直在等着制造一场“偶遇”。

从后背交付给对方到拼死搏斗,再到自己被桎梏利用,两人再次会面,心态不同往日,至少风陌尘如此,他想不出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冷漠还是痛心。

萧麟比他坦然,问起现在应该怎么称呼风陌尘,又问风陌尘在白玉城的时候是否也是警察一类的职业。

风陌尘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他说:“叫我风陌尘吧。”

萧麟点头,沉默片刻后说:“其实你已经是地上人了,你有行走大地的身体,有身份证明,还有伙伴……”他停顿了一下,“这就够了——我能证明你是地上人——你可以留下来。”

他这番话似乎是在请求风陌尘留在地上,但是劝导技巧十分生硬,陈述的点也一般般,和平日的说话水准相差甚远。

“可那不是欺骗么。”风陌尘自嘲地勾起嘴角,望向与他并肩行走的萧麟,“行走在大地上的风陌尘只是一个谎言。”

风陌尘用萧麟之前的话堵住了萧麟的劝导,后者无可奈何地鼓起腮帮子,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抬头说:“可是你救我是真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风陌尘猝不及防地迎来萧麟的表白,准备用作反驳的话语化作锋芒滑过食管,让他感到焦灼、刺人的疼痛。

他知道,但他不敢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麟见风陌尘又拧起眉头,眼角泄露转瞬即逝的犹豫和忐忑,于是他大胆地上手罩住风陌尘两侧耳朵,踮起脚送上吻,察觉到风陌尘没有抵抗,立刻得寸进尺,环住脖子用舌撬开风陌尘的唇瓣、牙齿,直至与舌头纠缠,他激动、兴奋地仿佛要把风陌尘的舌头咬下。

风陌尘一开始不理解萧麟在做什么,但身体条件反射地开始升温,他不反感这种身体反馈的感受,于是慢慢跟着感觉扶住萧麟的腰,任由自己沉沦于深吻中,享受肌肤相亲的温度和潮湿灼热的气息。

萧麟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亲吻,两双眼睛倒映彼此的容颜,他拉着懵懂、茫然的风陌尘走出封闭、幽暗的石廊。

恒星将他们的所作所为暴晒于炽热的光芒下,白玉城高居于视线之外的苍穹,在这一刻它们共同见证:这一对地上和天上的人走在一起,手拉手走在一起,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行走于同样的天空之下。

萧麟把风陌尘带去他在据点的卧室,一进门他便把高大的男人推倒在自己心爱的毯子上,分开男人的两腿俯身再次亲吻那曾吐出讥诮、冷漠话语的唇瓣,亲吻那面冷心热人的刚毅面庞,亲吻那抚摸自己脸颊的粗糙手指,萧麟在风陌尘默许的目光下,将自己昂首的阴茎塞入其后穴,陌生的紧致包裹住他的阴茎,又好像他的全身都被亲密、热情地包裹住。

风陌尘不知道载体的模拟功能如此全面,被肏入时能体验到那么复杂、多样的感觉,而且自从那天被俘虏“正骨”后,这具载体的感知越发敏感。他抱着萧麟的肩膀,下面的小嘴主动而热情地翕张、吞咽,尽全力用内壁按摩深入体内的阴茎,吃到底后他发出短促的、满足的叹息,下意识抚摸萧麟的背脊,自然地撩起对方的欲火。

萧麟当然不辜负身下人生疏的撩拨,扛起两条长腿放在肩上,前倾上身将其折叠,肏入后穴的阴茎进一步深入,抵住某处时风陌尘发出一声高昂的呜咽,萧麟停了下来,见风陌尘羞耻得咬着下唇,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挠痒似的徐徐拨弄两人结合处的括约肌和囊袋,确认进无可进后,开始九浅一深的肏弄,挤压出身下人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叫床声,不顾自己背上被抓出划痕。

做到最后经验寥寥的风陌尘受不了一波一波似浪潮翻涌的快感,四肢无力地任由萧麟摆布,身下的撞击让他一耸一耸地往前移,但很快就被抓住胯部往昂扬精神的阴茎上套弄。他两条赤裸的粗壮大腿一条无力地挂在萧麟的肩膀上,一条松垮地拢住萧麟的腰,载体的柔韧度足以让风陌尘维持这个高难动作。上身半敞的制服露出其下被卡到胸上的背心,饱满厚实的胸肌上有几个啃出来的新鲜牙印,最严重的受灾区莫过于两颗乳头,晶莹红嫩的挺立模样一看就被口水滋润许久。他嘴巴张开一条缝,喉咙断断续续挤出精疲力竭的呻吟,嘴角的涎水混着爽出来的生理泪水流到地毯上,洇开一道水渍,俊朗的面孔微微上翻白眼,满是春情与淫荡。

萧麟一手揉捏风陌尘半边肥厚的臀部,其上红印若隐若现,臀间后穴已被肏开,穴口一圈肌肉时刻保持着紧绷状态,萧麟抽出阴茎的时候不时带出甬道内射的白浊液体,内里的精液因为反复打磨冲撞而变得黏腻,因而带到体外的液体连成丝或连结阴茎和后穴或滑落在地毯上,没有了阴茎的后穴可以隐约看到甬道内的肉壁,被阴茎带出一小点肉壁很快缩了回去。

风陌尘在做爱的过程中昏睡了过去,这事竟然比拼命搏斗还要劳累,也可能因为做爱的对象是萧麟,风陌尘才能放松地睡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麟给风陌尘擦拭干净下身,给他套好的衣服,贴心地盖上毯子,再轮到收拾自己,然后他喜滋滋地出门打水时,看到江枫理和刘绍站在门外几米栏杆处,这两位十二人团的成员神色各异地盯着从满面红光地屋内出来的萧麟,又盯着他打完水小心翼翼地回屋。

“女巫”江枫理在进屋前提醒萧麟,她帮他们关好了门,还没打扰到他们,不用感谢她。

萧麟险些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吃屎,脸上臊得不行,重重地关门前还不忘谢谢江枫理。

风陌尘和萧麟如此相爱了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的末尾,结束性交后的风陌尘餍足、慵懒地枕在萧麟大腿上,俊朗的眉眼在朦胧尘气中逐渐温柔,他抬手抚摸着萧麟的脸庞,忽然提出要离开,他要回到新塔空间站述职、汇报情况,他会向空间站白玉城的人宣布历史的真相和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会和祖先一样,和地上人一样,再次于大地上行走。

萧麟低头望入风陌尘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俯身轻轻用唇点了点爱人的嘴唇。

爱人终有一天再相逢。

跨越空间,超越时间。

在旅途的尽头。

再次亲吻他的眼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风灌入狄奥尼西奥·贝内文蒂的咽喉,温暖的沼泽咽下他这滩血肉,黑剑似笔直锋利的枝丫掠过乌鸦魅影,死亡从七窍涌入五脏六腑,冰冷、浓郁、晦暗。

狄奥尼西奥的余光死死盯着那站在树下面容模糊之人,他的骑士阿里斯托·克雷莫内西躲藏在他的视线边缘、夜色的阴影中,眼睁睁地见证沼泽吞噬他的主人。

死亡的双手轻柔遮蔽枉死之人的灵魂看向现实的眼睛,血与泪于血肉模糊的面上淌出干涸的痕迹,狄奥尼西奥颤动破损的声带,声嘶力竭地呼唤他的骑士阿里斯托,那呼唤仿若嘶嘶蛇音、沥沥雨声,匿于风中。

一双手自遥远的梦中伸来,裹挟着湿重的、滞涩的、玫瑰色的气息,它们将狄奥尼西奥从黑色的噩梦中托起,他如同一根稻草之于溺水之人般渴望地攥紧那温暖。

翘首以待的魔鬼顺势勾起含恨而死之人的灵魂,可怜亡灵英年早逝。

这位喜好玩弄人心的魔鬼突然生出好心,给予狄奥尼西奥一个重返人世的机会,一个“活着”的机会,代价是他将被封印于他的佩剑中,沉没在他死去的沼泽里,直至被人发现。

于是,毫无回转余地的狄奥尼西奥同他的佩剑一道沉睡于沼泽深处,被污泥裹覆、恶水浸泡,足足三百年。

沧海桑田,弹指一瞬,牧民一点点填平沼泽水洼,砍下枯死的树做柴火,沼泽变草原,牧草鲜嫩可口、繁茂兴旺,绵羊成群结队地嬉闹和休憩。

一位来自修米卡索的法师学徒路过此地,接受了牧民的委托,她救出陷入草地沼泽的绵羊,正巧打捞上封印了狄奥尼西奥的长剑,蒙了污泥的长剑崭新如故,一如三百年前遭了它主人鲜血般光彩照人。

狄奥尼西奥的恩人名为利维亚·比亚斯,她是法师堡垒“修米卡索”的一名乙中等法师学徒,目前正在组队准备乙上等法师学徒等级试炼,碰巧路过此地,举手之劳却误打误撞将狄奥尼西奥从昏暗的沉眠中解救出来。

当狄奥尼西奥从长剑中冒出时利维亚表现得镇定并惊喜,她一眼便看出封印狄奥尼西奥魔力的不同寻常,可惜能力有限无法分析出魔力的源头,她与他签订了一份租借魔力的契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百年后的世界让狄奥尼西奥感到惊奇又陌生:法师在三百年前不可能在外抛头露面,何况像修米卡索这样光明正大存在的庞大法师组织。他那个时代的掌权者普遍认为法师是魔鬼的先锋,因为法师总会为了得到强大而不可控的魔力而和魔鬼签订契约,所以他们遭到各国通缉和追杀。狄奥尼西奥的哥哥,奥提丰兰的大王子鲁菲诺·贝内文蒂,尤其讨厌法师,他对法师赶尽杀绝的做法超出了狄奥尼西奥的理解和承受的范围,他对法师的残忍行径赵志乐祸端。鲁菲诺曾经亲自执行火刑的一位法师在烈火中诅咒奥提丰兰,狄奥尼西奥也因这件事受到牵连,遭受背叛和暗算,英年早逝,但狄奥尼西奥也一知半解其中具体情况。

狄奥尼西奥的恩人利维亚对于狄奥尼西奥的遭遇深表同情,同时她表示时过境迁,重新在三百年后醒来的狄奥尼西奥要把老旧思想丢入历史的垃圾堆,魔力不是魔鬼的专属力量,魔能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能量,现在已经一脚踏入魔能时代。

为了让狄奥尼西奥更好了解三百年间的变化,利维亚将自己几乎崭新的历史课本送给了他。

狄奥尼西奥刚翻到提及奥提丰兰所在时代的章节,目光微移就见总章节一行大字:“愚昧的时代”。

奥提丰兰二王子心里五味杂陈地继续看下去,书中仅有一段话提及奥提丰兰,还是因为那些被烧死的法师和普通人。

狄奥尼西奥记得三百年前奥提丰兰最后一位遭受火刑的法师,那是位面容平平无奇的女子,名叫斯佩兰扎·马里诺,她自唯一的亲人去世后便魂不守舍、行踪诡秘,邻居发现她在家中召神弄鬼,试图与魔鬼对话,而后带领士兵在她家中搜出了一个自制的法阵,坐实了斯佩兰扎法师的身份,不过当时没有人相信她真的能召来魔鬼。

火刑那日,狄奥尼西奥站在城堡的露台上遥望烟火冲天的广场,他为兄长的残忍和果决拧紧眉头却无能为力。

骑士阿里斯托立于他身后,同塔楼的滴水兽般沉默,在狄奥尼西奥低头要咳嗽时立刻上前给他披上挂在臂上的披风,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口吻询问狄奥尼西奥是否要进屋避风。

狄奥尼西奥指尖擦过骑士冰冷的臂甲,向他最忠心、最信任的骑士阐述他的担忧:兄长对法师的仇恨也许有一日会让他彻底失去冷静和清醒,到那时一旦无法控制愤怒和仇怨之马,他和奥提丰兰都将被狂奔的马车带入深渊。

行刑前他找到兄长鲁菲诺的骑士卢西亚诺·伦巴第了解过鲁菲诺最近的状态,卢西亚诺反而劝说他唯独不要在处置法师这件事上悖逆鲁菲诺,即便狄奥尼西奥就是遭受法师诅咒的间接受害者。

狄奥尼西奥的母亲尚为贵族小姐时被一位法师觊觎,然而她和奥提丰兰的王子早有婚约,爱而不得的法师诅咒她变成了一头驴。可怜的女人历经千辛万苦解除诅咒、变回人类,她与当时奥提丰兰王子的婚礼成为一桩美谈。然而诅咒的余毒仍残留在母亲体内,她在生下鲁菲诺后身体初有端倪,怀着狄奥尼西奥更是每况愈下,越发虚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狄奥尼西奥出生时安静得可怕,大家都以为他要憋死夭折,他却又“起死回生”地哭出声,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也延续了她多病的体质,疾病在他的生命里是熟稔的常客,医生时常进出他的寝室,留下一声声叹息。

阿里斯托在狄奥尼西奥失去母亲的那年来到他的身边,这位克雷莫内西家的儿子给予狄奥尼西奥一个紧张的微笑和局促的行礼,在众人的瞩目下向奥提丰兰的二王子宣誓,用略有薄茧的手握住面色苍白、勉力微笑的小王子的手。

那年阿里斯托七岁,狄奥尼西奥五岁。

尽管生命磕磕绊绊,狄奥尼西奥还是顽强地活到成年,成年后他的身体稍有好转。

大王子鲁菲诺因为家人的痛苦而对法师深恶痛绝,成年初掌权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搜捕并亲自处决那位法师,后者不知为何早已失去魔力的保护、魔鬼的青睐,长时间地东躲西藏,最终落到鲁菲诺手中被火净化罪孽。

自此开始,大王子鲁菲诺开始大范围地通缉和追捕奥提丰兰境内的法师,斯佩兰扎女士是最后一位被他兄长亲自处以火刑的法师。

鲁菲诺王子的骑士卢西亚诺私下向狄奥尼西奥透露:大王子鲁菲诺已经拟好了更严厉的针对法师的法案并且即将送上国王的桌案。

狄奥尼西奥回过神,回头看向他的骑士阿里斯托,眼睛因风尘而濡湿,他忧心忡忡地握紧阿里斯托的小臂,如同袒露肚皮般吐露心声。

阿里斯托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慢慢地、松驰地拢在他宽厚的双掌中,他以稳重如山的姿态无声安慰狄奥尼西奥,掀起面罩的头盔下露出一双清亮的下垂眼,他耐心地整理狄奥尼西奥脖颈边的披风,使其少受风寒之苦。

那场火刑烧死了法师斯佩兰扎,也殃及他人:没人料到火势随风而起,烧毁了一排房屋,三人葬生火场。

据说,被烧死的法师临死前发出凄厉的尖啸,同火焰一道冲上云霄,广场上空黑烟盘旋不去,时不时凝聚为魔鬼张牙舞爪的形状。于是各种各样的民间传言应运而生,有天马行空地描述火刑时出现了邪恶丑陋的魔鬼,有绘声绘色地讲述斯佩兰扎死前的喜怒无常、为非作歹,也有批评大王子鲁菲诺的火刑祸及无辜的平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刑祸及他人的消息传至王宫,因病退居幕后的国王知晓后把鲁菲诺召到御前训斥了一顿。

大王子鲁菲诺离开国王书房后闷闷不乐,没有在屋外第一时间看到他的骑士卢西亚诺,他沿走廊走,听到谈话声后看到下方庭院中的骑士卢西亚诺,又看见和他相谈甚欢的二王子狄奥尼西奥。

鲁菲诺知道他那病弱的弟弟狄奥尼西奥对他狠厉的手段颇有微词,但他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去世的母亲和深受其害的弟弟报仇,他问心无愧,无法理解狄奥尼西奥的不满和僭越,兄弟关系逐渐疏远。

狄奥尼西奥当初对兄弟关系的冷淡已有所察觉,但他不相信鲁菲诺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鲁菲诺只是没有认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三百年后的今天,他对这个猜测保持怀疑态度,他也不相信他的骑士阿里斯托会抛弃自己。

三百年后的历史课本上只记录奥提丰兰最后一任国王的残暴行径,那任国王的名字是鲁菲诺·贝内文蒂,其他历史记录一概没有——那些在这个时代无关紧要。

狄奥尼西奥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想知道兄长围剿法师的计划全景、自己缘何而死以及阿里斯托在那场“谋杀”后的去向。

法师学徒利维亚从狄奥尼西奥口中得知了他的悲惨遭遇,她对此表示同情并且痛快答应了狄奥尼西奥想要了解更多现世历史记录的请求,前提是她能晋升至乙上等级法师学徒,因为法师学徒要向修米卡索获取知识需要相应的等级权限和积分,之前的积分她都花在购买晋级试炼的辅导书和工具上了。

狄奥尼西奥加入了利维亚的法师学徒晋级小队,认识了小队里的其他成员:乙中等法师学徒李尼和乙下等法师学徒安娜·佩奇。

三人一剑一路合作愉快,过程精彩纷呈、结果令人满意地解决了修米卡索下发的晋级任务,包括但不限于“花园清洁”帮某位法师打理生机勃勃的魔物花园、“图书馆归档”修米卡索大图书馆资料整理、“实验助手”准备并打理魔法实验器具、监视并记录实验数据等繁杂琐事。

眼下三天没合眼而趴在书桌上的利维亚仍不忘记用魔力控制笔去书写实验记录;同样废寝忘食的李尼直接脑袋下垫着大部头睡在实验桌下;晋级任务比较轻松的安娜一边看书一边揉着眼睛哈欠连天,于是唯一能够神志清醒站着走出房门的狄奥尼西奥肩上便担负着维持这三个法师学徒生命体征的任务,简而言之,帮他们买饭——原谅狄奥尼西奥生前“娇生惯养”,不会做饭。

狄奥尼西奥忍不住吐槽利维亚他们的老师在压榨他们这些法师学徒,但不得不说,他挺喜欢三百年后的世界,喜欢这帮三百年后的法师学徒,他与他们之间早已萌生友谊:这些法师学徒们如此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烦恼着生活的波澜,体会着生命的多彩,而他早在三百年前死去,记忆中的世界翻天覆地,记忆中的故人不知所踪,他所有牵挂的事物都在遥不可及的过去。奥提丰兰堙灭于三百年转瞬之中,他的人民、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和他的骑士呢?魔鬼会为何给予他这个机会?代价又何时到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狄奥尼西奥长舒一口气,死后没有肉体上的饥寒病痛,也不会因百虑攒心、焦虑忧愁而失眠,不知是幸或不幸。

期间有专职研究历史的法师前来寻找狄奥尼西奥讨论三百年前的时代风云,狄奥尼西奥在告知过利维亚后和其痛快畅聊。那位法师临走前送了狄奥尼西奥一本自己编撰的大部头,书里整理精选了现存的奥提丰兰历史资料,尽管还是不够详尽——他还不知道阿里斯托抛弃他的原因以及他最后的去向——但这份心意仍让狄奥尼西奥感激不已。

那位法师的书中写道:在斯佩兰扎被烧死后,魔鬼的诅咒降临奥提丰兰,混乱、战争、疾病、饥饿、死亡接踵而至。老国王因为二王子下落不明、大王子暴戾残忍而悲伤过度去世。大王子继位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剿灭法师,将其视作蝗虫祸害。国民即便对法师存在恐惧和恨意,但他们也忍受现任国王鲁菲诺,他们怀念仁慈的老国王和和善的二王子。突如其来的迷雾笼罩着奥提丰兰的王城,吞噬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机,国王鲁菲诺也消失不见,王城逐渐落败,成为无人之境,奥提丰兰分崩离析,大地于一个漆黑之夜将奥提丰兰吞入地下。

利维亚三人小队的晋级任务只剩下最后一个“实地探险”,他们特意为他们的伙伴狄奥尼西奥挑选了昔日奥提丰兰所在的区域作为探险地点,并且向狄奥尼西奥保证:他们一定会尽力实现他探寻真相的“愿望”。

狄奥尼西奥微笑着看着三百年后这群活力满满的法师学徒们,被关怀的幸福扑过世殊时异的惆怅心潮:鲁菲诺错了,法师并不都是怪物……可阿里斯托那时为何站在那阴影下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痛苦再次攀上狄奥尼西奥的脖颈,扼住他的呼吸,即便死去,临死前的窒息、痛楚、迷茫和恐惧已经是灵魂上的附骨之疽。

原本是风平浪静的实地探险任务,普通的小队平安无事但毫无收获,幸运的小队能够发现记录历史碎片的古董,运气成谜的小队会撞上百年难遇的惊变。

封印狄奥尼西奥的长剑上的魔力触发了奥提丰兰王城遗迹的封印,昔日辉煌瑰丽的城堡从茂林、山谷地底破土而出,残破而倔强地屹立于百年后的苍穹之下,刺骨冷雾缓缓弥散,树林铺开死寂,山谷罩上阴霾。

遗迹各处七零八落的骷髅抽搐着支棱起来,诅咒的力量慢慢重塑他们生前模样,亡灵们的双眼深处掬着冷质的光,魔力构筑的皮肤毫无血色,他们麻木而狼狈地立于原地,身上武器盔甲脏污不堪,有的盔甲缝隙中长出野草野花,有的手脚不全、头颅失踪。

三百年前那场诅咒如同暴风般掠去罪人的生气,又将灵魂留于毫无生机的肉体中,让他们眼睁睁地体会躯体缓慢被腐化、被啃食而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折磨,失去生命的灵魂被人世厌弃,空气吞噬了他们的肉体,留下风霜侵蚀的建筑和草木丰茂的皑皑白骨。

疑似放出亡灵领域的三人一剑小队面对阴云笼罩的奥提丰兰王城遗迹望而却步,他们合计了一下队伍成员的战斗力,选择走为上策,回修米卡索搬救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修米卡索的注意,他们立刻派人去监视这个突然出现的亡灵领域的动向,在得到利维亚小队提供的情报后,修米卡索组建了法师特别行动组去调查这个亡灵领域。

修米卡索对亡灵领地有一套成熟的调查和应对机制,他们很快探明亡灵领域形成的诅咒来源和危险等级。在此之前,修米卡索派出法师找到利维亚小队,分析了一波亡灵领域的形成可能原因和提醒利维亚他们小队晋级形势紧迫,顺势提出他们小队要么另找能完成实地探险的其他现成遗迹,要么等着这个亡灵领域确定等级。

商量过后,利维亚代表其他人选择了后者。

最终,修米卡索初步认定这个亡灵领域危险程度适合利维亚小队,毕竟面对未知的应对能力也是检验法师学徒能力的一环——法师学徒的死亡率并不在修米卡索的年度评估范围里。

利维亚小队备好物资后,尤其是传送卷轴,他们毅然决然踏入这座不复往日壮丽的奥提丰兰王城。

一路上他们能避则避沿路徘徊游荡、毫无攻击性的亡灵,面对有落单且攻击倾向的亡灵毫不花里胡哨地来一击灵魂激荡,无痛上天。

利维亚虽然有狄奥尼西奥这个契约对象而不用担心魔力不足,但实地探索需要考察他们合理分配魔力资源的能力。

狄奥尼西奥作为灵体能魔力自给自足并且从旁辅助,他怜悯地注视死后仍被桎梏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的灵魂,也许严谨点该称他们为亡灵。他一边感伤,一边手上毫不留情地挥舞长剑,招式有板有眼、凛凛威风,此前他跟随利维亚他们学了简单的法术方便照顾小队的成员,生火、照明、滋水,顺便给剑附魔,三百年前低魔时代的人能够在这些时间内在法师学徒的指点下掌握这些魔法算是天赋异禀。

狄奥尼西奥小时跟宫廷剑师学过一段时间,理论还算扎实,因为生病落下了剑术课程,病好些后他时常一个人在房间里比划招式,再后来就让他的骑士阿里斯托继续教他。阿里斯托是他剑术上的半个老师,因而狄奥尼西奥挥剑时能感觉到阿里斯托的影子挥之不去。阿里斯托挥剑刚烈果决、干净利落,看他挥剑是一种享受,同时他也是教学的一把好手:耐心地拆解每一式动作,上手纠正狄奥尼西奥的错误动作,过招时也毫不留情。

三百年后于奥提丰兰王城中再次挥舞长剑,刀剑相向的对象却是遭难子民的亡灵,即便知道自己在帮他们解脱,狄奥尼西奥难免触景生情,悲从中来,转念又思考阿里斯托身在何处,是否也变成了这般活死人的模样……

利维亚察觉到狄奥尼西奥的心不在焉,安慰他很快就要到城堡,狄奥尼西奥回过神微笑着感谢她的好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深入遗迹便越靠近诅咒的中心,那里正是奥提丰兰王城城堡所在。城堡周围的亡灵不再像小队之前碰到那些行动迟钝且毫无意识的亡灵,相反,他们异常活跃,当然这种活跃仅仅是重复着生前的活动轨迹,但招惹他们容易引来其他亡灵,他们小队就这三个法师学徒吃不消亡灵的人海战术,所以不动声色地潜入城堡是最好的选择。

途中利维亚指挥伙伴埋伏了几个巡逻士兵,那些亡灵存在过的证据眨眼就剩下一堆破铜烂铁,只需用储物囊将其收入,扫尾工作就此结束。

伪装成亡灵巡逻士兵的三人混入城堡的巡逻队伍,从城堡大门大摇大摆地进入城堡,堪称完美潜入。

进入城堡后,他们躲到一间房内暂作休整,狄奥尼西奥从利维亚背后裹得严实的长剑里飘出,迅速凝聚形态,站在窗边撩起窗帘观察外面情况,同时也为了缓解他的近乡情怯。

休整片刻后法师小队再次出发,他们在城堡内的祈祷堂里遇到了那位被活活烧死的法师斯佩兰扎·马里诺的亡灵,死后她的灰烬被放到祈祷堂内的地下室储存净化。

黑袍下露出糜烂黑红血肉的女人吐出漏风般的嘶哑笑声,她行动间袍下拖过黑烟、恶臭,戏耍、恐吓误入她死后领地的不速之客。

利维亚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心里小鼓咚咚响,他们之前没碰到过此类“怨灵”;李尼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濒临呕吐,但仍能握住法杖给自己的鼻尖上空气净化法术;安娜躲在狄奥尼西奥的斗篷下,紧张地拽住利维亚的衣摆,倒不是忌惮魔力差距,而是怕鬼。

斯佩兰扎玩够了后停了下来,感叹自己被桎梏于此三百年,没有面包的香味,没有阳光的温暖,也没有人聊天,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人竟然是法师。正说着她突然贴近无言矗立的狄奥尼西奥,转过糊成一片的面孔上的眼珠,威胁、好奇地盯着狄奥尼西奥,喃喃道他身上有贝内文蒂家族的味道。

狄奥尼西奥郑重地向斯佩兰扎道歉,他的兄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当他询问奥提丰兰发生了何事时,不动声色的斯佩兰扎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脓水,掀开黑袍给他展示她黏连着的焦黑血肉,她大声诅咒贝内文蒂家族的所有人,诅咒过后旋即又捂脸哭泣,她说她只想和逝去的亲人再说上一句话,突然她又变了脸色,继续辱骂奥提丰兰愚蠢的王室成员。

愧疚、羞惭、后悔如同洪水般将狄奥尼西奥淹没,他略显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受害者辱骂他,因为他是奥提丰兰的王室成员,没有劝诫、阻止他的兄长鲁菲诺便是他的罪孽。

斯佩兰扎骂够后情绪逐渐平静,转头态度亲切地询问三位法师来这里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听人说话还给人讲解的亡灵真不多见,利维亚拉着鼓起勇气的安娜上去攀谈,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实地探索搜集素材。

拒绝接近腐肉气味的李尼看着情绪低落的狄奥尼西奥斟酌一会儿后开口,他说其实斯佩兰扎和狄奥尼西奥很像,两人也算同病相怜,都因为魔鬼的缘故死后不得安生。

狄奥尼西奥抽搐了一下嘴角,哭笑不得地感谢了李尼的安慰。

斯佩兰扎自述她一醒来就被困在城堡的祈祷堂内——那时她还无法凝聚实体——她看着奥提丰兰风起云涌、大厦将倾、人走茶凉,曾经伤害她的人和她沦落同样的处境,甚至还不如她,那位昏聩的大王子所珍视的国家四分五裂、珍视的人民流离失所,她很难不痛快又悲哀,她想如同少女时那样尽情歌唱和转圈,可她只是一个亡灵,死前孤苦无依,死后孤单寂寞。

情绪的宣泄冲淡了留在斯佩兰扎灵魂上的灼烧痛楚,连她身上散发的焦味也淡了不少,她走到祈祷堂的门口送别再次出发的利维亚小队,临走前开玩笑似的说若是遇到那愚蠢狂妄的鲁菲诺,不要忘记回来把他的惨状告诉她。她目送三百年后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法师们,视线移向他们的目的地——城堡的议事厅——她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又记不起来,迷茫而安静地合上门。

利维亚小队踏入连接城堡议事厅的走廊,在此他们遇到了一位于此荒颓之地格格不入的骑士,对方盔甲明亮、仪容整洁、意识清明、谈吐大方,拦住并劝说利维亚一行人不要进议事厅,里面有一个正在发疯的怪物。

狄奥尼西奥认出他是兄长鲁菲诺的骑士卢西亚诺·伦巴第,卢西亚诺也认出了从利维亚身后一边走出一边凝聚实体的狄奥尼西奥,两位旧识一时相顾无言。

略过久别重逢的寒暄,卢西亚诺摊手坦白议事厅里的怪物就是狄奥尼西奥的兄弟——国王鲁菲诺——三百年前鲁菲诺因无法挽回覆灭的王国而于王座上自杀,凋零的王国陪伴着深爱它的国王沉入地下。眼下死寂的王城重回地面,鲁菲诺的亡灵变得疯癫、凶残,说着卢西亚诺撩开胸前的斗篷,展示了自己胸前盔甲的创口,明显是长剑造成的损伤,他说这是鲁菲诺醒来砍的一刀,幸好他福大命大、脚底抹油逃了出来,但不知为何鲁菲诺没有追出议事厅。

利维亚猜想和诅咒有直接关联的对象成为亡灵可能无法离开死前的“领域”,就跟斯佩兰扎只能在祈祷堂范围内活动一样,因为她的灰烬就在祈祷堂的地下室。

狄奥尼西奥知道了他兄长的死因,他一言不发,沉默片刻后问卢西亚诺是否知道当年他“下落不明”的真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西亚诺惊讶又苦闷地回答自从自己的主人鲁菲诺知道自己和狄奥尼西奥有联系就警告他不要再接触狄奥尼西奥,而且还减少他参与他们计划的频次,而阿里斯托骑士在狄奥尼西奥“失踪”、鲁菲诺加冕后成为鲁菲诺的御前红人,他酸溜溜地暗示他对阿里斯托骑士被他主人重用的嫉妒。

狄奥尼西奥问诅咒降临后阿里斯托的去向,卢西亚诺笑得坦然:他是守护鲁菲诺的骑士,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都要陪伴在主人的身边,所以没有心思关注阿里斯托骑士的动向。即使现在同为亡灵,即便被鲁菲诺砍了一刀,他还是要守在议事厅的门前,阻止像利维亚他们这样的外来者——尤其是法师——打扰主人的清净。

被点出小心思的利维亚等三位法师学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狄奥尼西奥却被兄长骑士话语里的忠诚表态略微地刺痛,无法自已地开始想象阿里斯托的现状:他在潜意识里不相信阿里斯托会为了功名利禄背叛自己,但卢西亚诺口中的“真相”也确实击碎了他的幻想。如果阿里斯托变成了亡灵受苦受难,狄奥尼西奥觉得舒心又担忧,如果阿里斯托颐养天年、寿终正寝,狄奥尼西奥又会觉得恼火和不甘。

这般陷入纠结情绪的狄奥尼西奥没有注意到卢西亚诺在利维亚的请求下稍微打开了议事厅大门,露出一条门缝,三位法师学徒伸长脖子刚看到议事大厅王座前一个人在焦躁地踱步,还没看清人长得怎样,一道凌厉的剑风横劈在立刻闭合的大门上,发出沉闷钝响,震得大门抖了一抖。

利维亚下意识拉着同伴闪避,后背贴着余震未歇的门,她抬头对上卢西亚诺单臂撑门似笑非笑的面孔,插科打诨道三百年前厌恶法师的国王死后竟然无师自通了魔力的使用方法,世道变得真快。

卢西亚诺伸手将她拉起,居然配合地笑出声,附和了利维亚明显是冒犯他主人的感慨。

狄奥尼西奥瞥了卢西亚诺一眼,感觉变成亡灵的卢西亚诺变了不少——更加放松散漫且随和开朗——不过三百年前的卢西亚诺也是骑士中的活跃分子,是老古板伦巴第家族成员中的异类,据说他十岁生了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说不定伦巴第家族古板无趣性格的基因因此突变。

死亡让卢西亚诺更加随性烂漫,也让他的兄长鲁菲诺更加神智错乱。

议事厅内疯狂的亡灵不是利维亚小队这三个晋级等级的法师学徒可以沾染的类型,他们识时务地撤退,告别守在议事厅门口似笑非笑的卢西亚诺。

一行人回到祈祷堂,找到斯佩兰扎说明了鲁菲诺的现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烧死的法师亡灵笑得震落天花板上的灰尘,她猛地咳出嗓子里的脓液,那滩脓液一触地便蒸发成魔力散于空气里,她叉腰缓了一会儿,随手用焦黑的外袍擦了擦。

利维亚面色如常,镇定地给一个亡灵递去手帕,顺便也给可怜的队友安娜一张;李尼给自己的鼻尖施加了净化咒语,关心地拍了拍安娜的后背。

斯佩兰扎接过手帕,感谢她可爱的法师后辈。她在狄奥尼西奥询问她是否知晓阿里斯托骑士的去向时毫无预兆地瞬移到狄奥尼西奥身前,裸露在外的眼珠滴溜转动上下打量这位曾经的二王子,斯佩兰扎露出神秘一笑,丑陋不堪却真诚,没头没尾、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临刑前一位骑士来见我,他说能完成我的愿、我的恨,仅仅需要一点代价。

生命于我无用,死亡如约而至,我还剩下什么价值?

我只剩下可怜的、无用的灵魂,来报复愚蠢的、盲目的凶手。

我感激你的善念,亲爱的二王子殿下。

可你来得优柔寡断,你的兄长独断专横。

也许你比他更适合成为我们的国王,但你消失了,毫无波澜。”

她不再说下去,回归正题,言简意赅地吐出她所知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知道你的骑士的下落,阿里斯托·克雷莫内西骑士,

那么我告诉你,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他试图挽救被诅咒折磨的民众,但他失败了;

他试图挽救深陷漩涡的主人,但他失败了;

最终他试图挽救自己,毫无疑问他也失败了。

我听旁人说,他成为了国王的心腹;

我也听他们说,他惹了国王的不快。

人们渐渐不再谈起奥提丰兰,正如不再谈起我和他——

因为世间不再存在我们的痕迹。”

狄奥尼西奥颤抖着嘴唇,他脑内纷繁交错地闪烁着往日的浮光掠影,好似晃眼阳光般刺眼、璀璨:他尚且记得阿里斯托握住他持剑的手,背后胸膛起伏均匀,耳畔呼吸沉稳厚重,力道和温度都记忆犹新;他还记得阿里斯托注视他的眼神,里面是全然的信任和恳切——如今看来,狄奥尼西奥分辨不出那是阿里斯托发自真心的投影,还是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映——彼时兄长鲁菲诺越发癫狂的行为让他担忧且害怕,他们约定在玫瑰园里汇合,离开奥提丰兰,或是寻找阻止并否定鲁菲诺的力量,或是逃避与血亲正面争锋相对,也正是途径沼泽时他被埋伏、袭击,他的骑士阿里斯托则无动于衷地旁观他在沼泽中沉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狄奥尼西奥情不自禁开始想象若是三百年前如何如何,可他终究无法为未发生之事发出喟叹。

一行人离开祈祷堂,跟随狄奥尼西奥来到他的寝室,陪他做最后的告别。

若非那些钻出地砖的杂草和柜上尘土,这间房间的时空仿佛停滞于三百年前他离开前的模样,灰尘之下仍一窥昔日装潢内饰的典雅精致,他的兄长并未在他“失踪”后就封存他的寝室,一股没有来的怅然从狄奥尼西奥不存在的胃里升起。

狄奥尼西奥拉开抽屉,一眼看到阿里斯托送给他木雕剑士玩偶,他拿起那个玩偶,不自觉看向厚重窗帘掩映后的寝室露台,忽然灵光一闪,他带着三位法师学徒来到三百年前他和他的骑士离开奥提丰兰前约定汇合的地点。

城堡花园长时间深埋地下且无人打理,玫瑰等蔷薇科植物肆意缠绕、蔓延,勇敢地向天空生长,宛如花园真正的主人于凛冽寒风中无言威严。层层花墙宛如无言守卫,守护花园中央的凉亭,唯有一条小道通往此处幽静。亭顶茂盛的杂草及花丛垂下沉甸甸的茎叶与花苞,恰如自然刻意遮掩幕后景色的帘幕,撩开可见亭中附着着一层厚厚的泥土,丰沛的水汽和湿热的空气塑造了得天独厚的苔藓王国,将一具骷髅当做它们王国的基石。骷髅黑黄眼眶里的苔藓开着细碎如星辰或钻石的花朵,它穿戴着身前的盔甲,安详地侧躺在亭中央,任由后来的时间为它的安眠盖上泥土和新的生命——有死才有生,这也是魔法的规则。

利维亚眼尖地发现骷髅身下没有被泥土遮盖的凉亭地面裂纹隐约是个法阵的模样,而狄奥尼西奥则认出了这具骷髅的主人,准确来说,他看见骷髅手里握着一枚金属徽章,他送给自己骑士的荣誉徽章,象征着他们彼此永不遗忘、永不背叛、永不分离。

狄奥尼西奥幻想用舌尖轻轻触碰牙齿,咧开唇瓣缱绻地吐出那个他无法忘怀的名字——“阿里斯托”。

三位法师学徒在狄奥尼西奥的点头同意下将骷髅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削去亭顶垂下的枝条,清理出法阵,法师学徒们围着法阵压低声激烈讨论,狄奥尼西奥盯着那具骷髅依靠着亭柱发呆。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的骑士阿里斯托没有成为亡灵,并且他生前试图和魔鬼沟通——阿里斯托并非法师,狄奥尼西奥认为他不会信仰魔鬼——或者按照斯佩兰扎的说法,阿里斯托生前试图尝试联系上一个已死之人的灵魂,因为那个法阵是从斯佩兰扎家搜出的那个法阵……阿里斯托到底在想什么?

利维亚犹豫再三告诉狄奥尼西奥:这个法阵已经被成功启动过,与这个法阵有关联魔力路径一条模模糊糊指向狄奥尼西奥,其他魔力路径如同漫天箭矢一般伸入天空,她不能确保自己的魔眼侦测的准确性,魔眼是消耗生命的魔法,她因为用得少而不精于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看我吗?”

利维亚话音刚落,附着魔力的眼睛突然传来猛烈刺痛,来不细究冒出来的声音来自何处,她立刻捂住流血的眼睛调动魔力防御。

狄奥尼西奥将三位法师学徒护在身后,李尼和安娜一人照看利维亚,一人协助主场作战的狄奥尼西奥。

花园亭子周围的空气忽然阴冷、干涩,花墙的阴影变得油腻、厚重,看一眼仿佛能淌下油,不适和紧张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

身为灵体的狄奥尼西奥立刻感受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跟他在沼泽被偷袭前的感受一模一样,同样冰冷的空气,同样凝滞的景色。

熟悉的身影慢慢踱步走出阴影,狄奥尼西奥豁然睁大双眼,国王骑士装扮的男人神态轻松地打量蓄势待发的法师小队,瞥了眼被移出法阵的骷髅,耸肩摊手:“就算是土地上旧日王国的王子,也不能擅自破坏他人精心制作的作品。”

“阿里斯托不是你的材料。”

狄奥尼西奥情绪激动地反驳卢西亚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立刻转移话题:“你是法师?为什么潜伏在奥提丰兰的王室内?”

卢西亚诺嗤笑一声,摇头的同时摆手,他说他不是魔力的奴隶,他是魔力的主人。

众人无一不被他坦荡承认自己是魔鬼的行为感到震惊,一时亭中安静得好像墓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狄奥尼西奥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知道自己不敌对方,于是选择软和语气,平淡地询问真正的卢西亚诺去了哪里。

卢西亚诺反问他指的是十岁前的卢西亚诺还是十岁后的卢西亚诺,如果是十岁前的卢西亚诺,那他早死了,如果是十岁后的卢西亚诺,那他便站在这里——有死才有生,这是魔法的规则,也是和魔鬼交易应付出的代价,不过仪式中途出了点意外,卢西亚诺的母亲用她自己的灵魂换回了套着她孩子躯壳的魔鬼。

狄奥尼西奥见卢西亚诺如此好心情解答他的疑惑,在心里为他和三位法师学徒的处境捏了一把汗,他也不忘问面前这位披着人类外皮的魔鬼,自己心心念念的阿里斯托去了哪。

卢西亚诺没有回答,反而给予狄奥尼西奥一个神秘的微笑:“魔鬼不是随叫随到的好心人,二王子殿下……”他一时没有改掉伪装成人类时的习惯,狄奥尼西奥听到从一个魔鬼嘴里冒出这样的称呼觉得诡异又可笑,“有死才有生,这是魔法的规则。你的兄长鲁菲诺命令我埋伏在你出逃的路上杀你,然后阿里斯托跟我回到了鲁菲诺身边。现在,你站在这里,而他躺在这里,所以你应该知道他做了什么。”

狄奥尼西奥思忖片刻,拧起来的眉头缓缓舒展,面上多了些悲戚和无奈,他礼貌地感谢了卢西亚诺,转头看向那具昔日骑士的遗骸。”

魔鬼不满意狄奥尼西奥的反应:他不该怀疑阿里斯托背叛了狄奥尼西奥,和鲁菲诺同流合污吗?

他叉腰转头看向方才一直在沉默旁观、减少存在感的法师学徒们。

利维亚注意到魔鬼的视线,紧张得吞咽口水,不知道他们小队成员是否会因为正大光明听到一桩三百年前的秘辛而被这位魔鬼看上戏弄,即便现代魔法界通常将魔鬼定义为魔力的看守者,他们能够操控魔力并且在各类文献记载中酷爱用魔力来交易人类的灵魂,是诚信的狡猾之徒——索性这位魔鬼对魔力的奴隶们不感兴趣,很快转回头。

“你知道阿里斯托的遗言是什么吗——”

魔鬼试图引起狄奥尼西奥的兴趣,他的姿态展现出不符合常人的形状和轨迹,甚至同人类的亡灵也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利维亚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魔鬼的人类伪装正在因为自己连结的庞大魔力而慢慢崩解、扭曲,人世即便是法师遍地走仍然排斥魔鬼。

狄奥尼西奥听闻魔鬼的下文后安静地垂下眼帘,宛如毫无触动。

魔鬼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他挑拣着一桩桩狄奥尼西奥的疑惑、未知、渴望之事催促他,逐渐沉闷的空气压抑得法师学徒们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他们彼此间用眼神交流:魔鬼在诱导、逼迫狄奥尼西奥和他交易。

“鲁菲诺知道你是魔鬼吗?”

狄奥尼西奥忽然抬头注视魔鬼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即便身为灵体他的眼睛也如此美丽而夺目。

卢西亚诺勾起嘴角,笑容仿佛要掉下脸皮,声音低沉、厚重,拂动附近的草木:“所以他变成了一头疯驴。”

狄奥尼西奥脸色微变,他思忖片刻,喃喃道:“早在他死前,甚至更早之前——在我死前——你逼疯了他……他也罪有应得。”

卢西亚诺没有否认这个猜测,相反他将其视作自己手段高明的夸奖:“我仅仅是鼓舞、推动他在疯狂的道路上不断前进,鲁菲诺想要长久统治奥提丰兰,所以现在他在统治一个属于亡灵的奥提丰兰。何况人世没有混乱、死亡,哪来魔鬼的快乐、满足。”

“‘快乐’……”狄奥尼西奥在嘴里咀嚼这个词汇,他拒绝了魔鬼的交易,直言自己无福消受魔鬼的“好意”,他看到了三百年后独特的风景,学了新鲜的魔法,平白多活了几年,已经很知足。

狄奥尼西奥说:“即便鲁菲诺命令你埋伏杀了我,即便阿里斯托早已知情并袖手旁观……”他停顿片刻,“我更愿意相信我的兄长是得了疯病、六亲不认,我的骑士是为了给我报仇而潜伏御前、伺机而动,而你,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见不得光的魔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魔鬼挑起一边的眉毛,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嘲笑狄奥尼西奥还在逃避真相、躲入幻想。

狄奥尼西奥镇定地反驳他:魔鬼为了取乐而让人承受痛苦、失去生命,所以他不会让魔鬼感到快乐。他看过现世的历史文献,回到城堡后他们一路走来,一路拾起旧日的碎片,他愈发相信他的骑士阿里斯托不是背信弃义的混蛋,正如斯佩兰扎所言,阿里斯托是个失败者,他们都是失败者。

卢西亚诺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感慨道:“你们明明是兄弟,性格却迥然不同,一个强横,一个怯懦,不过一个两个脾气都跟驴一样倔。”

狄奥尼西奥回以微笑,反而劝解魔鬼不要执着。

魔鬼不置可否,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暴起想要控制狄奥尼西奥,后者似乎早有防备,释放净化亡灵的魔法。

魔鬼脸色微变,他知道这种程度的魔法无法伤害到自己,但对身为灵体的狄奥尼西奥而言无异于自杀,狄奥尼西奥破坏了他和阿里斯托的契约,那是魔鬼能够留存在人世的魔力基石之一。他冷笑着甩掉手上沾染的魔力,声音逐渐严厉:“你和你哥哥一样,都是疯驴。”

狄奥尼西奥新奇地观察自己的身体慢慢融化在空气中,他的第二次死亡不同于第一次,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既没有疼痛,也没有恨意——毕竟他三百年前就该死去。

三百年前,死后的他浑然无知地接受了阿里斯托的歉意和不甘回到现世,沉寂于沼泽之中,恰得法师学徒的帮助重见天日。后与法师学徒相伴学习、旅行期间他见到了与众不同的人文风景:他看到了人们接纳了法师,魔法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世界和平而美好,虽然也有缺憾。

重返故地的他心中对三百年前的种种已有定数,已没有遗憾。

死前的迷茫和疑惑在死后得到解答,这是他的幸运和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亲自选择属于真正属于他的死亡。

狄奥尼西奥向撕毁传送卷轴的利维亚他们投向深深的一眼,用尽最后的魔力送他们传送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魔鬼气急败坏的一击划过他逐渐透明的躯体——在人间调动力量会加速魔鬼被排斥出去的速度。

狄奥尼西奥低头看着自己身体慢慢消失,身体轻盈好似羽毛,再抬头周边黑黢黢一片,寂静无声,他不知来到何处,于是一心朝着远方的一点光亮跑去。

也许,到那里,他就能见到阿里斯托。

见到他的第一面要说什么呢——

“好久不见”?

“我好想你”?

“你为什么抛下我”?

还是,“我也爱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四地诸侯联合举旗谋逆,江山百废待兴之时战火再起,其中齐王李韬最为骁勇,其子小齐王李丰义亦是人中龙凤,齐王率兵自封地一路向北扩张,在南方渐成气候。继而风云变幻,其他三位诸侯相继落败,有的被生擒活捉,有的被身首分离,有的被剁成肉泥。

齐王所处局势逐步从势均力敌滑向寡不敌众,讨伐诸侯的军队突破关要天险,一路南下,最终齐王战死沙场,小齐王不知所踪,民间传他渡海而去。

周小将军周宗明在击败齐王后受封益州督尉,典掌军事,负责清扫战场、收编齐王残部,此外还需辅佐郡守重建郡县、劝课农桑、休养生息。

这日,天白得煞然,热气四溢翻卷,沟中虫子嗡鸣,市集人声倦怠。

市集摊子摆得乱中有序,正好留出三人道,讨价还价、奋力吆喝的喧闹盘旋在市集上空。

各地汇聚而来的看客、买家前遮后拥,走几步不时可见一群人围着摊子看热闹,还有四处踱步东张西望寻买家的人。

摊上卖的大多是家禽及其附属农产品,而货郎前围的人最多,他货担上挂着丝瓜瓢、扫帚、梳子、拨浪鼓等货物,一边卖还一边说顺口溜,好不热闹。

边地附近的罗族人今日也带了货物摆摊,有花纹瑰丽的毯子、打猎捕获的雉鸡以及风干的野猪肉等等,此次还带来了一个奴隶。

等了半天,罗族人摊上的货物基本售罄,笼子的奴隶除了刚开始还有人围着看新鲜,之后就无人问津。

边地的百姓虽已和罗族人往来多年,但仍鄙夷这些山民的“残暴”做法:罗族人在山中以村寨为单位聚居,以打猎采摘为生。此前道路不通、沟通不畅,山民们还有捉奴蓄奴的风俗,不少误入山中、冒犯罗族人的外人被关起来做了奴隶,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些奴隶们的家属也不知道从何找起,就算是碰巧在市集上找到了、赎回了,那奴隶也早已被操劳、折磨得命不久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种事情在罗族人和外界接触后大大减少。罗族人来到边地市集交换物品,得到种子并且学习种植技术,他们于山中开荒耕作,尽管收成聊胜于无,但移风易俗的进程仍在缓慢推进。

摆摊的两位罗族人开始用方言商议如何处置这个卖不出去的奴隶。

一汉子在这山民摊子前驻足,此人身长七尺,眉入鬓角,目露精光,蜷须浓髯,发髻裹着灰褐缁撮,粗布麻衣下鼓起健壮身躯,威风凛凛好似一尊门神。他瞪眼端详摊上货物片刻,开口就是流利的罗族话。

摊主倍感惊讶,三人宛如久别重逢的旧友,聊得热火朝天。那两个罗族人谈及笼子里的奴隶,发愁不知如何处理。

那汉子询问奴隶的情况,罗族人心直口快:这个奴隶三年前半夜偷鸡被抓住,村寨话事人让人给他后耳根刺了奴印,赔给了那鸡的主人家。那家是两个光棍兄弟,起先他们只是监督奴隶下田干活,后来竟把那奴隶当做“新娘”,夜夜春宵快活。半年前这兄弟俩娶妻分家,奴隶成了两家共有,这气血方刚的两兄弟时常把在妻子那碰壁的火气发泄到奴隶身上,没过多久这奴隶就病了。两兄弟嫌生病的奴隶晦气,就托他们到边地市集卖了。

那汉子听后暗自喟叹:即便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一旦落入泥沼也难以翻身,何况孤家寡人、身陷陌乡,更是有口难辩、双拳难敌四手,好似剁爪拔牙的老虎。白日要扛着铁犁的重量,晚来还得背负两个大汉,个中辛酸,难为人道。那两罗族兄弟也十分凶狠,跟逮到兔子戏弄的野狼似的,即便同为男人,得了趣、餍足了欲望仍死咬猎物不放,一点希望也不施舍。奴隶见两人成亲后依旧不放过自己,精神头自然垮了,这身体也就病了。

这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暗流涌动的汉子名为郑潇,此前乃是周宗明的副将,周宗明受封益州督尉后仍追随其左右。

郑潇此次来到边地市集正是收到了小齐王李丰义踪迹的情报,说是在某个罗族人山寨里看到体型、容貌相近的奴隶。看管奴隶的罗族人那时已经打算到边地市集卖了这奴隶,于是接到情报的郑潇一边给周宗明报信,一边马不停蹄赶到边地,打算一探究竟,没想到恰好赶上那奴隶被售卖,至于这奴隶究竟是不是失踪的小齐王,郑潇还想仔细甄别一番,尽管他的直觉已确定了七八分。

郑潇问罗族人:这奴隶是否有姓名。

罗族人笑道:奴隶没名没姓,平日里要么称他“偷鸡贼”、“小贼”,要么直接叫他奴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潇用脚尖踢了踢笼子,拿蔑称呼唤奴隶,然而笼子里的奴隶始终没正眼瞧他,任人踢踹,脾气软绵得好似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郑潇皱起鼻子,心里嘀咕:这可不像那心高气傲的小齐王。

他转念一想,曾经高高在上之人眼下低贱入尘,甚至被拆卸了筋骨,大仇得报的痛快在郑潇的胸膛里激荡,又很快冷却——这保不齐是“敌人”的伪装。

昔日郑潇跟随周将军与小齐王多次交战,他左肩被小齐王搞出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使他想起那次战场溃逃的耻辱和复仇的渴望。

郑潇以一个低贱的价格买下了罗族人的奴隶,奴隶在笼子里折起手脚看不出体型,出笼起身与郑潇差不多身量,赤裸着精悍强壮的上半身,皮肤是太阳下长时间劳作的古铜色,却泛着一层病态的软乎和黯淡;未经打理的长发长须垂在额前肩上,发间露出一双眼白瓷白的眼睛,眼神麻木空洞,只在起身时冷漠地扫了一眼郑潇,随后垂下眼帘,木然盯着地面。

郑潇也靠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眼神认定面前这个奴隶就是失踪的小齐王李丰义,他牵着捆住奴隶手腕的麻绳同牵牛马一样往回走,意图羞辱对方。

李丰义行动间弓背、踉跄,身形略显萎靡、颓唐,走几步路就大口喘气,然而尽管如此狼狈他也不开口向郑潇讨饶。

还没等郑潇出言讥诮,李丰义兀自猛然倒下,倒前不忘拿手垫在脸前,因而手划了一道口子,血浸湿了脸下黄土,场面好生夸张。

郑潇不得已把这人高马大的奴隶扛到自己的临时住所,找大夫看病开药。他解了奴隶手上的麻绳,托人打了一副手铐脚镣给李丰义戴上。

此外,郑潇请手脚麻利的大娘照顾李丰义,谁料这奴隶醒来后不知好歹,身上七七八八的伤还没好,就想通过绝食要挟郑潇:这李丰义竟然要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潇抹了把脸,摸了摸胡子,踹门而入,站在门口背光处,压抑着火气问李丰义找自己作甚。

李丰义眯眼打量了他片刻,说话略显生疏,说他是当地大家族失踪的公子,只要帮他回家就能给好处。

郑潇一愣:你大爷的,感情对方自始至终都没认出自己。

郑潇被气笑了,拧了下嘴角,李丰义说的“帮忙”大概率是找到齐王旧部,给的好处是事后抹脖子送地府一条龙服务。

郑潇哪能放虎归山,他即刻坦白自己是周宗明的部下并强调对方现在的奴隶身份,愉悦欣赏李丰义面上难以遏制的诧异、厌恶和不甘。

小齐王李丰义那头杂乱邋遢的长发被郑潇请来的大娘好好收拾梳理了扎在脑后,面上也被洗去污泥和血渍,露出一张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下颌饱满的俊朗面孔;若是蓄须,一看便是威武将军,可惜眼下只剩零星胡茬,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狼狈;嘴边一块青紫,眼睑稍显浮肿,瞪着郑潇的眼睛因为身体不适泛起水光,好似被凌虐般惊惶不安;身体紧绷、拳头紧攥、剑眉倒竖,像要杀人,想杀的人自然是瞧见他窘迫还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郑潇。

这哪里是砧板上的鱼肉,这是困于厩的烈马!

驯服猎物乃是人之欲望,应知既有烈马亦有牝马。

不过相较于两军阵前的狂妄骄横,小齐王李丰义现在的气性大不如前。

郑潇看小齐王的眼神变了变,心里嘀咕难怪那罗族人兄弟紧咬着不放,不过他可不是走后门的人,他恨不得给李丰义眼睛两拳,挖了他双叼人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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