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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操着东北腔调把盘子送到安意面前，安意没空答话，三两下就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表情皱成一团，嚼了几下又猛然舒展开，爽得微微翻个白眼，眉头紧皱，对着段章狂竖大拇指。
“脸是这样用的吗。”
段章失笑，抽出一张纸巾擦去安意嘴边的酱汁，他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全咽下去，叹息道：
“绝了，你要是开个饭店能赚死。”
“我爸年轻的时候就是厨子，的确赚不少，但是太累了，我做不来。”
段章弯着眼睛注视安意的每一个小动作：他吃得开心就会闭眼，咀嚼的频率像兔子也像仓鼠，一手端碗，另一手举着筷子微微摇晃，睁开眼睛永远率先聚焦在食物上，夹出几块自己一早盯上的肉放进碗里，和饭粒拌一拌，嗷呜又是一大口。
段章不知不觉就看出了神，直到安意把饭吃完了才起身，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啊，再添一点就行，”安意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诶，你怎么不吃？”
“忘记了，我的饭还在锅里。”
安意疑惑歪头，段章转身，从厨房端来一小碗饭和一盘白水鸡胸肉，两块黑麦面包，外加一颗巨大的番茄和半根洗好的生芹菜。
“……那些是你的饭？”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安意更加疑惑了：
“为什么？”
“这样吃得干净，方便计算热量和蛋白质，不放调料身体就不储水，肌肉线条会更明显。”
段章从容回答，先是咬了口番茄，然后把鸡胸肉和芹菜夹进黑麦面包里，拆了一包咖啡粉洒在上面做成三明治，安意战术后仰，悚然道：
“这是什么邪门吃法？”
“这很邪门吗？”段章面色平静，“你是没见过那些被肌肉控制大脑的大只佬，把鸡胸肉和芹菜丢进破壁机，日一声打成糊糊，头一仰……”
“呕！”安意大声干呕，只觉得饭菜都不香了，“快快快别说了我要吐了……”
“嗯，其实还不错，就是食材本身的味道，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吃。”
段章咬了一口三明治，嚼得慢条斯理，安意看看段章，又看看被自己吃掉一半的溜肉段，思考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同时拥有厨艺的两个极端，狐疑道：
“真的假的……”
“真的，你要不试试？”
段章把三明治递到安意面前，安意非常不情愿地退了退，躲出不太明显的双下巴，满脸嫌弃：
“呃……好吧……”
他把手搭上段章的手腕，在段章吃过的地方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越嚼表情越扭曲，本着不浪费食物的优秀品德咽了下去，痛苦道：
“我觉得发明这种吃法的人该被判刑。”
“是吧，”段章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死意，“有时候我也觉得。”
“快别吃了，又不去打比赛，人天天吃这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吗？”
“我？”
“嗯……你更喜欢我之前的身材，还是现在这样？”
段章不着痕迹地展示自己愈加精干的小臂肌肉，安意努力回忆段章之前的样子，诚实回答：
“我还是更喜欢靠起来软一点的。”
“那好吧，”段章看了眼三明治，微不可闻地叹气，继续往嘴里塞，“我解决完这个，以后跟你一块吃饭。”
安意嘿笑，一手拿着果汁啜饮，另一手划拉手机屏幕，躲在段章看不到的地方刷招聘软件。
他知道自己和段章不会长久，也不愿意跟他长久，想着尽快找份省外的正经工作，攒够了钱时机成熟就人间蒸发。此等图谋当然不能让对方察觉，只是当他把学历要求调到专科，岗位立刻少了一大半，安意不免面色凝重，皱着眉飞快滑动页面。
“在看什么呢？”
段章看他这副表情，略微侧目往手机的方向瞟，安意应激似的直接把手机反盖在桌面上，结巴道：
“没！没什么……”
段章的眼神变了，看上去似乎有点受伤，把三明治放回盘子里，看着安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才开口：
“你……还打算重操旧业……吗？”
听起来真是难过得要命。安意一愣，心想这家伙难道被骗出心理阴影了，连连否认：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哎呀你想哪去了，我都跟你在一起了怎么会继续做那种事呢，我……”
“那你在看什么？”
段章蔫了吧唧的，大有不解释清楚就立刻枯萎在桌前的架势，安意把头发都挠乱了，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最后认命地叹口气，默默把手机翻回来，推到段章面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