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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扬起一丝笑,坚定地说道:“要。”
“既然老板接着唱,那我就不走了。不就是收了戏园子吗?这唱戏那个地方都可以唱,过去条件艰苦,没现在这么多讲究。”
“钱没几个,那我就当成副业,老板不会说什么吧?”高大强壮的男人是个武生。
程辞说:“不会。”
“他们让我去给有钱人当保姆,说人家看我会唱戏想特地录用,一个月好几万。但思来想去,我想还是老老实实唱戏吧,父母供我上大学不容易,学了这么多年,若不继续下去,感觉很对不起他们。”
另一个女孩斩钉截铁道:“我只会唱戏,其他的啥也不会,所以我是不会走的。”
“就是,反正不回老家,都是北漂,还不如跟着老板有个庇护。”
外面哪行哪业不是要挨欺负,在这里好多了,程辞斯文有礼,又好说话,有事也护着他们。
听着这些话,程辞好像找回了些动力。
“我知道了。”程辞笑道,“先回去吧,等安排好了,我再通知你们。”
胡同里常来听戏的大爷得知程辞要找个住的地方,热情地介绍起了自己的空房。
敲定好住处,程辞就开始收拾行李。
昨晚,程辞就安排人将园子里必要物品打包好了,他只需要检查是否有遗漏地方。
待程辞将所有东西搬到新居后,已是薄暮时分,夕阳斜照,穿过街道洒在他的身上,浑身汗津津,微湿的头发贴在额头。
晚风袭来,身体里常年浸泡的脂粉味道一下散发,空气里是他的香。
倏然一阵清凉,燥热少了半两。
还剩三个纸箱放在大爷门前,程辞坐在上面,望向冗长的石道。
一人的身影出现在暮色大道,逆着光,程辞看不清正脸。
来人走近,才看得清晰,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怕盯着人家显得不太礼貌,程辞瞧过两眼,视线又落在其他地方。
不曾想那人朝他而来,程辞面向眼前的男人。
那人问道:“请问是程先生吗?”
程辞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回答,男人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寻不到了。
还好家搬得不远,要是找不到人,他可难以交差。
“程先生好,我是沈庭秋先生的秘书,鄙姓周。”来人站在台阶下,接着说,“沈总邀请您去龙悦居吃个便饭。”
沈庭秋?他的行动倒是快。
“周秘书好。”程辞试探地问道,“您能否等我一会儿?”
这是答应了?
周秘书没想到程辞这么好说话,连忙应着。
可真是出乎意料,他还以为要忙活好半天呢,毕竟他老板下的命令是一定要把程先生带来。
周秘书看着程辞勾腰搬着脚下的箱子,热情地赶上前去帮忙。
“程先生,我帮您。”
程辞刚想说没事的,就见周秘书快速地将两个巷子垒在一起,噌的一下抱起来。
那气势吓得程辞往后退了半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说了一声:“谢谢。”
箱子里装的是道具,有一定的重量,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像其他物件儿有可以把住的地方,搬起来肯定费力。
程辞都是一个一个地搬,突然来个人轻松地托起两个,他不得不质疑自己太柔弱了。
看着程辞惊讶地眼神,周秘书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力气比较大。”
程辞温柔地笑笑,没说话。
心里感叹,这沈庭秋身边的人还真是深藏不露。
院子里面的程叔和听戏的大爷聊得热火朝天,空气里传来饭香,阿婆正在做饭。
周秘书跟在程辞身后,进了屋里,程辞放下箱子回身说道:“放在这儿就好,麻烦您了。”
“好。”
背心湿漉漉的,程辞感到很不舒坦。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素色的长衫沾着灰尘,挽起的衣袖放下来肯定满是褶皱。
“可否再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换个衣服。”程辞不好意思地问。
周秘书看着斯文有礼的男人,那好感是噌噌地往上涨。
“程先生慢慢来就好,沈总正在参加一个晚宴,还需要一会才能离开。”
“那您坐着歇会儿。”
“好。”
趁着程辞洗澡的间隙,周秘书向自家老板说明情况。
这边沈庭秋收到程辞搬离戏园子的消息,皱起了眉头。
晚霞慢慢散去,天色逐渐昏沉,昏沉里透着微蓝。
微弱的光线从低矮的玻璃窗撒进,屋内变得朦胧,朦胧间还兜着微蓝生出的冷清。
一抹白皙突显,修长的手指掀开门帘,珠串发出哗哗的声响。
周秘书顺着声响瞧过去,就见程辞微弯着腰身出来。
程辞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身形修长,眉眼清疏,整个人淡雅脱俗。
着实惊艳了周秘书。
程辞连叫了他两声,周秘书才回神。
“我们可以走了。”
“哦,好。”
走到院子里,抬头一望,月亮已经挂上。
程辞对正在院子里摆着碗筷的叔叔阿姨表明自己不在家吃了,有饭局。
上车后,程辞问:“你们沈总宴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周秘书透过后视镜望着后座,瞅着那侧脸,察觉出程辞的忧心忡忡。
车开到半路停了下来,程辞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注意到不是红绿灯。
正撇头想问周秘书发生了什么,就见右边的车门开了。
沈庭秋坐进来。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白西装,与昨晚相比,收敛了几分邪气与锐利。
“程老板。”沈庭秋解开纽扣,整个人放松下来,慵懒地靠着椅背。
“沈总。”程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一上车,沈庭秋就察觉到弥漫在空气里的淡淡清香,他霍然靠近程辞,挨近了味道更浓烈。
果然这就是香味的源头。
他凑在程辞的发间,感叹道:“很香。”
面对沈庭秋的贴近,程辞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
“是吗?”
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沈庭秋这忽如其来的动作。
沈庭秋笑问:“你刚洗澡了?”
“出汗了。”程辞解释,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沈庭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程辞依旧正襟危坐,任由那灼热的目光打量。
瞅着这目不斜视、清冷又严谨的模样,沈庭秋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也出汗了。”
沈庭秋俯身,气息跑进程辞的耳郭,沈庭秋在宴会上喝了酒,这酒精竟也使得他晕乎乎。
程辞微侧着头,眼光流转,眼尾微勾,犹如沙漠的毒蝎尾巴。
他拖着嗓子哦了一声,说道:“那沈总可能也需淋浴了。”
清香萦绕,随着那人的目光,缠绕在脖颈之上。
沈庭秋抽回身体,恢复正经的样子,他问:“想去哪吃饭?”
“你不是说在悦龙居吗?程辞问。
“我想还是需要尊重你的意愿。”
程辞瞅着他:“你确定?”
“嗯。”
春寒卷起细尘与落花,两人站在红火的店门前。
顶上标着五个大字:星星火锅店。
居然是吃火锅。
沈庭秋眉弓上挑,剑眉如刀锋般锋利,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程辞。
“怎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我?”程辞说。
“有些意外,没想到程老板居然想吃火锅。”沈庭秋道,“程老板不是要唱戏吗,吃辣不影响?”
“人,偶尔也需放纵一下。”苍白的脸迎着店里的红光,衬得整个人明艳又温暖。
小剧场:胡萝卜
周秘书将两人送到目的地后便先行离开。
店门前人来人往,饭点还没过,店里客人爆满,两人只好站在边上排队。
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清秀俊美,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刚毅冷厉,两人站在一起格外显眼。
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过两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