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是自己做的。
那杀人的方式,分明是他修炼的心法中的其中一个招式。而这个心法,世间只有他一人在修炼。
看来,他真的被邪物附身了。
村长因为恶心这个画面站的有点远,见宿泱看完后好久不说话,怕的要死,连忙高声喊道:大师,出了什么问题吗?
宿泱收回思绪,眉眼温润,他转过头,一举一动都是计算过的弧度般,平和又优雅。
应是邪物作祟。还请村长带人先离开,贫僧好彻底处理一下,被邪祟杀死的尸体不宜久存。
听宿泱这么说,周围的村民不用村长招呼便飞快离开,村长尴尬地摸了摸胡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所有人离开后,宿泱那副无波无澜的慈悲样子散去了些,变得踌躇犹豫。
最后,他叹了口气,念了个法诀,河岸边的那两具尸体很快就被什么点燃,彻底地消散在炽热的火焰中。
既然已经背上了血债,那他会回佛寺赎罪的。
空气中的腥臭气味伴随着尸体的消散而消散,只余下桃花的清淡香味。
宿泱不敢看斜上角处的小木屋,匆匆忙忙地便想扭头就走。
在即将跨出桃花林的那一瞬,他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谁知突然有一声笑声从头顶那处传来。
他一惊,脚步顿住,抬起头看去。
只见桃花树的树枝上坐着那个熟悉的美人,一袭和桃花同个色系的粉色衣裙随着微风而轻轻浮动,他今日显然是好好打扮过的,眉心还画了花钿,玫瑰般艳红的唇抹了些胭脂,发簪将墨发半挽起,随着风儿亲昵地贴着雪白的脸。
璀璨瑰丽,明艳动人。
像是一副足以惊艳任何人的漂亮画卷,足以在脑海里给他人留下最深刻的一笔,是出现在半夜的春梦中也会脸红心跳的画面。
连浸润佛寺多年的宿泱都会失神的美貌,他怔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呆呆的。
谈骄轻笑了声,水墨眸荡漾着明亮的笑意,他扬了扬睫羽,从树上跳下,桃粉色的衣裙在空气中化开优美的弧度,他降落的方向赫然是俊美僧人站立的地方。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宿泱伸出手臂,接下了从树上掉落的美人。
美人被抱住后得寸进尺地亲密揽住宿泱的脖颈,抹了胭脂的红唇贴近他的脸,调笑道:怎么,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大师。
谈骄最后那句大师语调刻意拉长,显得情色满满又带着意味深长的暗示。
宿泱何曾面对过这种攻势,羞怯得俊脸涨红。
他暗道自己真是入魔了,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色迷心窍。
有什么好像要失控了,有什么好像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宿泱抿了抿唇,压下心头那些复杂惊骇的想法,再次披上慈悲温润的僧人样子:施主还请自重。
他说完,就想将谈骄放下,可谁知美人耍赖着不肯松手,两人在空气中僵持着。
最终还是宿泱打破死局,他唇瓣很薄,看起来薄情冷淡,嗓音虽然温润,却也透着如冰般的难以接近。
施主这又是何必,贫僧早已脱离世俗,不问情爱。贫僧并非是良人。
美人闻言倔强地抬起长睫,水墨眸湿润润地看着他: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的想法,我觉得你就是我的良人。
宿泱眉眼变得无奈,他凤眸露出些冷色,话语冒出,可贫僧也知道,施主并非是贫僧的良人。
他这话极其伤人,激得谈骄水墨眸氤氲着浅浅水色,眼角因为忍着泪意而发红,他摆明了要问个明白。
你不喜欢我吗?一点点也没有吗?
宿泱垂下长睫,避开谈骄那祈求真诚的目光,自欺欺人地回答:贫僧从未对施主动过凡心。
啪叽。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掉落在地上,那是谈骄的泪。
明明声音如此轻微,可宿泱就是自虐般地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美人接下来的话语。
谈骄松开了揽着他的手,从他怀里离开,站在地面上疏离地行了个礼。
是我逾矩了,还望圣僧莫要计较。
他话语还残留着哭腔,嗓音却冷冰冰的好似死了心:山高水长,祝圣僧一路敞亮。
就当从未见过面吧,道是一场梦。
【作者的话】
小骄三十六计以退为进 眼泪攻势
第165章 厌食症(二十一)
谈骄说完后便离开了桃花林,走进了小木屋,砰地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门,连窗边的那个小缝隙也拉紧了,一副被伤了心后心如死灰的样子。
可做完这一切后,谈骄却瞬间脱下了刚刚那副难过,眉眼泛起几分笑意,心情好地哼着小曲。
不懂人类情感的087颇为好学,一方面是因为想了解多一点情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看不明白傲慢罪犯这个操作:【你怎么不再继续撩拨下去,反而放弃了的样子。】
谈骄肌肤敏感,不太喜欢妆贴在脸上的触感,边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卸着妆,你懂什么,这叫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
欲擒故纵懂了吧。谈骄将额头上的花钿卸掉,又擦掉了唇瓣上的胭脂,用毛巾洗了洗脸才感到肌肤舒适了些。
他懒洋洋地撑着脸,看着铜镜里自己的美色,不得不说,原主妖力太低了,化形也化的和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稚气未脱,倒也方便了女装。
穿上女子的衣裙后有模有样的,像是个娇俏明艳的姑娘。
他指尖覆上镜中自己的水墨眸,得不到总是最好的,宿泱很快就会被驯服了。
镜中的美人轻轻眨了眨眼,红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傲慢的恶劣。
所以
快点爱上我吧。
属于谈骄的花香离去后,宿泱站了很久才恍惚地回了神,整个人如同失去魂魄的躯壳,艰难地回到村长给他安排的住宅。
心中好像空了一大块,但他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失落?
难过?
好像都有。可他丝毫不敢承认这一切情绪的来源是那个漂亮的美人。
色相,是一切罪恶的开端,连他也不可避免犯下了罪。
现在是及时止损的最佳时机,谈骄也被他伤了心不再纠缠,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可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想象中那种摆脱了的愉悦,反而陷入了黯淡无色、失魂落魄。
宿泱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腕上的佛珠摆弄到指尖,开始转动着,嘴里念着清心决。
这一静心,便到了深夜,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连静心决都没办法平复他那波涛汹涌的复杂情感。
脑海里谈骄那泪眼朦胧的样子再次浮现,他眉眼浮现些许挣扎,最后还是臣服了自己的私心。
就当去道歉好了。
他下午说的太过分了些。
宿泱披上衣袍,朝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桃花林小路走去。
今夜的桃花林格外寂静,平日里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都没了,只剩下小溪击打河岸石头的清脆声响。
他莫名觉得不对劲,加快了步伐,当看到小屋内传来的那方昏黄的灯光后松了口气。
宿泱犹豫了好一会,明明只有几步的路程他却走了很久,眉眼泛起浅浅的动摇,最后下定了决心,指尖敛起轻轻敲了敲门。
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