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竹以事成之后不捉他回钟离族为条件,作为谈骄穿上女装和他假扮夫妻的报酬。
谈骄倒是无所谓会不会被捉回去,这只是他试探钟离竹的一个小小计划罢了。
他在赌,赌到时候钟离竹会不会放他离开。
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也不想让更多的无辜女子受难,尽管只是虚假的灵刑世界,可他那可笑的正义感就是冒了出来。
种种原因之下,谈骄答应了。
钟离竹今日进门后竟然没了平时欠揍毒舌的样子,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房间内弥漫着奇怪尴尬的氛围,谈骄有点不自在地避开钟离竹炽热的目光,我去沐浴。
客栈要沐浴的话需要热水,谈骄走进屏风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屈服于洁癖脱下了衣裙,迈步走进飘荡着热气的浴桶里,当疲惫的身体进入热水的那瞬间,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谈骄惬意地闭上水墨眸,用掌心拂起热水,他的妆在方才就已经卸掉了,是钟离竹帮忙的。
他也意想不到钟离竹会有化妆的本事,而且画的还挺好的,反正比他熟练多了,他撑死了也只会涂个胭脂。
早上少年温柔地托起他的脸,细心地为他上妆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谈骄的脑海里,鼻尖好像再次被属于少年的桃花香弥漫。
谈骄抿了抿唇,压下心头不正常的悸动。
爱意是最狠最无用的双刃剑。
他不能喜欢上宿泱,当然也不能喜欢钟离竹,因为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杀死对方。
谈骄垂下长睫,脸颊滚落着热气腾腾的水珠,有些疲倦地问087,主角攻还没追来吗?
087在数据地图里搜了搜,发现属于主角攻的红点正在不断靠近这边:【快了,差不多还需要一周。】
这么久吗?谈骄表情浮现不耐,他撩开湿润的墨发,将头搭在浴桶边缘,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放空着思绪。
他得加紧动作了。
他能看出来钟离竹对自己已经有了一点喜欢和在意,但这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更多的爱。
要在主角攻到达之前,让钟离竹彻底爱上他,然后便是收网的时候了。
谈骄这个澡洗的有点久,等他换上干的衣衫出去时,钟离竹早已经洗好坐在窗沿上了。
少年侧坐在窗户上,平日里的高马尾放下,湿润的发丝随着风的动作飘动。他的侧脸沐浴在月光下,精致漂亮少了些攻击性和锋利,只不过看起来多了丝孤寂的味道。
谈骄已经形成了自然而然的本能,走到窗边钻进少年的怀里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钟离竹也习惯地将手臂搭在他盈盈一握的腰上,防止谈骄掉落。
钟离竹感受着谈骄刚沐浴完后的热气,没好气地掐了掐他的脸,怎么洗的这么久,狐狸毛都快洗掉了吧?
谈骄转过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钟离竹作恶的指尖,一副要你管的神情。
关你什么事,臭弟弟。
不知道什么时候,谈骄开始把心里对钟离竹的称呼摆在了明面上,钟离竹从一开始的气得发抖到后面的习以为常,现在已经对这个称呼无感了,反而还会故意逗弄回去,是是是,臭姐姐说的都有道理。
谈骄羞怒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再拌嘴下去无非又是一个循环战,索性歇了声,安静地窝在少年的怀里,心里还残留着几分对对方娴熟的化妆技术的好奇,你怎么化妆化得那么熟练?
钟离竹身体一僵,原本挂着的恶劣的笑容也散去,唇瓣抿得很紧,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谈骄不喜欢为难人,也不喜欢窥探别人的过去,正打算识趣地转移话题,就被少年抱得更紧了些。
然后听见钟离竹清朗却显得寂寥的声音响起:我给你讲个故事,小狐狸,好好听。
我爹和我娘以前挺恩爱的,两情相悦又浓情蜜意,可是啊,人一旦走到权势顶峰,这心也就野了,肮脏了。我爹他开始不喜欢家中只有一朵花,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当成了狗屁,开始肆无忌惮地和其他女人最可笑的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竟然比我还大上几岁。
我娘也是个笨蛋,明明成亲前是人人喜欢、受人敬仰的捉妖师,成亲后就成了傻子,以为相公和别人女人在一起是自己不够漂亮的原因,开始教他的儿子给自己化妆。
妆一年一年化得越来越好看,可那负心人来的次数一年比一年少。最后,那女人死前,都不忘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化妆,说死也要给自己的相公留下最好看的样子。
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听完少年的话后,傲慢罪犯变得安静,他收敛起自己浑身的刺,露出一点点柔软。
谈骄抱紧了钟离竹,没有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也没有愤慨地骂那人渣父亲,只是小声地安慰着那一颗脆弱的少年的心。
起码你的存在,让你娘感到了最大的安慰。
钟离竹愣了一下,最后是一声轻笑。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抱着谈骄,将谈骄的指尖攥住,放在自己锁骨处的流心月上。
这是我娘给我留下的,可以代替她一直保护我。
谈骄回以一个笑,从那澄澈剔透的流心月项链里,他也感受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愧疚的爱意。
可他错过了少年月色下的唇语,那一句真情流露,那一个溺满爱意的眼神。
它保护我,我保护你,小狐妖。
第179章 厌食症(三十五)
谈骄和钟离竹装了几日新婚夫妻后,终于在第六日等到了城主儿子的到来。
那日,谈骄刚和钟离竹恩爱地走进戏场听曲,台上的花旦在悠长地拉着戏腔唱着离愁的小曲,台下的人一片叫好。
谈骄坐在钟离竹怀里,趁着喂少年甜点时小声问:还没上钩吗?明日就是第七天了。
钟离竹附身咬住糕点,舌尖将谈骄指尖的碎渣也一同舔去,声音因为嘴里嚼着东西而有些含糊不清,快了,鱼儿已经咬钩了。
谈骄被他动作搞的僵硬,用丝帕缓缓擦着湿润的指尖,他还没来得及报复少年,就被钟离竹突然抬起下巴,少年猛地凑他很近,炽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脸上。
鱼儿来了。
啪啪啪楼上突然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一个长相风流的男人趴在栏杆上,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准确来说,目光落在的是谈骄那张艳丽张扬的脸上。
谈骄佯装羞怯,躲进了钟离竹的怀抱,用着能把自己都恶心得够呛的嗓音娇滴滴道:相公,那人是谁?
钟离竹忍住笑意,像每一个关爱妻子的相公一样,安抚地拍着谈骄,温声安慰,莫恼,是陌生人而已。
楼上的男人见他们这般相爱,笑容更大了些,他最喜欢的就是拆散有情人,最喜欢看那些恩爱夫妇露出丑陋的嘴脸。
况且,这次遇上的,比之前那些姑娘漂亮个好几倍,别说那些妖怪了,连他都差点春心萌动。
要不是这次要献给的妖怪来头不小,他一定要将眼前的美人私吞下来。
公孙独甩了甩扇子,自以为帅气地从楼上走下,慢慢靠近着谈骄和钟离竹,他身后跟着一群手下,皆是人高马大的练家子。
唱戏的花旦和观众早在公孙独露面时就识趣地离开了,最多哀叹一句,又是一个倒霉人。
因此场上只剩下谈骄和钟离竹,以及公孙独和他的手下。
似乎感受到公孙独的来者不善,钟离竹抿了抿唇,将斗篷给谈骄戴上,遮住了那张招花惹草的脸。
公孙独见此嗤笑出声,忘记了自己原先打算的先礼后兵。
不过这次他也心急起来,生怕这么大的美人在他眼前不见,便端起一副好相处的模样,笑着对钟离竹说道:我是公孙独,这座城城主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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