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青重新变得笑眯眯,语气吊儿郎当的:怎么了嘛,你那小竹马长得那么好看,是该回去看看。想起小六上次表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有点小感叹,啊,果然是高不可攀的美人啊。
戚游叹了口气,他也习惯了庞青性格的不着调,只能自己说清楚回到安于镇的目的:听小四那边的探子说,安于镇驻守的西德家族亲王从沉睡里醒了,抓了不少人,好像吸血鬼家族里也死了不少。
我答应过神父,会保护好他的。
戚游比荼冬大了六岁,虽然他们都是被神明赐福过的血脉,只不过走向的能力不同,一个是战斗系的猎人血脉,另一个则是治愈系的神父血脉。
荼冬自小就性格不同于常人,冷冰冰的好像天生少了情绪,迪卢克神父很忙,很难照料好他。于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戚游。
戚游一直履行着保护荼冬的诺言,直到不得不前往猎人基地去训练,他才告别了荼冬。
当时荼冬好像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淡金色眼眸里仍然是化不开的冰,随意地说了句:一路顺风。
他从来没有被荼冬放在心上过。
然而戚游却早早陷入了泥潭,在朝夕相处中爱上了荼冬。
庞青轻轻眨了眨眼,发现了戚游稳重眼神背后的浓浓悲伤,也不好意思继续逗弄下去了,安慰地拍了拍戚游的肩:那你就回去吧,兄弟。都过了几年了,说不定荼冬美人情窦开了呢,到时英雄救美弄个美人归也好。
西慕家族那边我去就是了。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太伟大了我。
戚游笑了笑,端起酒杯碰了碰庞青的酒以代感谢,仰起头看着夜空里零碎的星星,眼底洒满落寞。
即将归去故乡见到思念已久的心上人,此刻他心里充满了迷茫。
他没有对荼冬说过一句我爱你,因为他知道荼冬的回答。
那人一定会冷淡地说。
抱歉。
.
载着人的马车呼哧呼哧地穿过狭隘的森林小路,惊飞了树枝上所剩无几的枯黄叶子,掀起了一场落叶雨。
嘎吱
马车慢慢停在了森严富丽的城堡前,驾车的教徒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来到城堡的守门仆人身前。
守门仆人抬起眼打量了一下教徒,见长得还行就暂时收起了尖锐的指甲,没什么好气地问:人类,你来这干什么?劝你马上离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教徒连忙讪笑道:大人,您别生气,我今个来是送人的。上次您家主人要的那个人,我们送过来了,人就在马车上。
那天事情挺大的,整个城堡里的仆人都知道他们的傲慢主人看上了一个人类食物,结果被不知好歹地拒绝了。
守门仆人思索了一下真实性,觉得面前这个人也没什么胆量敢骗他,便打开了城堡门:你走吧,我把马车里的人送进去。
教徒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僵硬着试探,对了,上次说好如果那个人来,就放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守门仆人凶狠地打断,你们人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敢在我们面前讨价还价,不想死就滚!
被守门仆人吼了个措不及防,眼见对方那冒着寒气的尖锐指甲崩了出来,教徒也顾不上什么叮嘱了,直直尖叫着跑开。
守门仆人冷哼了声,上前牵着马车走进城堡,风缓缓吹过,掀起了一角车帘。
他压制不住好奇心,往里面偷偷看了一眼,与那双积满冰雪的金眸对视,猛地收回视线。
守门仆人差点被吓到心梗,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好看是好看。
就是太凶了。
难道主人就喜欢这种的?
守门仆人尽职尽责地把马车里的清冷美人拽下车,全程不敢多看几眼,直直压进了大厅,敬重地跪下行礼:主人,外头刚刚来个人类送了这个人过来,说是您上次点名y要的。
大厅里没有人,守门仆人茫然地看了一眼一楼,心里突然捏不准要不要去二楼看看。
他还没想出结果,后头就传来了熟悉的温润嗓音:人交给我吧,你去做自己的事情。
守门仆人僵硬地转过身,见到眼前彬彬有礼的俊美管家后,再次敬重地行了个礼,虽然对方语气温和似乎是在同他商量,但守门仆人却不敢忤逆,麻溜地滚了。
跑的要多快有多快,好似身后有只猛兽在追。
大厅里只剩下了安静站着的荼冬和笑得友好的云迟。
云迟打量了一眼荼冬,眼神落在了那白皙脖颈上的可疑印记。
是很小的两个洞。
似乎被吸血鬼的獠牙咬过。
看来是肮脏的食物呢。
荼冬就站在原地任云迟从头到尾把他审视了个遍,哪怕他手脚被绑显得有点狼狈,他金眸里的情绪仍然很淡。
云迟突兀地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友好还是不友好,你该荣幸自己得到了主人的喜欢。
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以捉摸了,是直愣愣的威胁:希望你乖一点守着自己的本分,不然,我保证不了我的指尖什么时候会穿透你的心脏。
尽管云迟嘴里说着这种凶狠的话,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弧度未变,云淡风轻的不像再说警告而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荼冬见云迟突然示威警告,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笑意,显得有点挑衅:什么叫做本分?
云迟推了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眼底闪过杀意,如果是以管家的身份来回答,你的本分就是乖乖当好食物,别不知好歹。
如果是以我的真心来回答,那就是滚远点。你哪只手碰到他,我就砍了哪只手。
说完云迟温柔地笑了笑,当然,选择遵守哪个回答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第256章 躁郁症(二十五)
荼冬听完后很轻地挑了挑眉,他看了看云迟眼底不似作假的杀意和周身浓厚的威胁气势,冷淡地与其对视。
上次他来到这时就看穿了那层俊美温和外皮下的凶猛野兽本性,本以为对方只是厌恶人类或者单纯的虚伪,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虚伪,还是个守在宝物身边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的、披着保护者皮的猎手。
荼冬金色的眼眸里荡起微微的涟漪,他性子冷,嘲讽起来也是语气平淡,却意外地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是吗?还真是让人害怕啊。
云迟牵扯起的笑意变淡,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类竟然能顶住他的威压,还面无表情地嘲讽了回来。他自小就是西慕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贵族,鲜少被这样挑衅过,要不是见谈骄一直不进食影响身体,他早就杀掉这个碍事的人类了。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机会。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一个表面风平浪静冷冷清清,一个彬彬有礼温和如玉。
其实心里比谁都想撕死对方。
噔噔噔
直到鞋跟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嘎吱声响传来,才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艳丽张扬的美人换了一件浅白色的高定休闲装,白色的衬衫纽扣一路扣到最上,掩饰住了里头暧昧的痕迹。长至腰间的红发被松散地扎起,两侧还有着凌乱随意的碎发,看起来多了分雌雄莫辩的美。
他的表情带着点漫不经心,水墨眸里氤氲着细碎的恶意,脖颈扬起的弧度总是倨傲的,像是个被宠坏的贵族王子。
似乎注意到了大厅里的陌生出现,谈骄懒洋洋地俯视打量,在看见荼冬那张清冷漂亮的脸时眼神轻不可闻地僵硬了一下。
经历过昨晚的情色无边后,谈骄发现自己有点没办法直视荼冬。
也不是说反差大。只能说当时画面冲击感太强,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一直冷冰冰像化不开的雪一样的人,在你面前炽热地动情,原本的清冷散去陷入情欲,从冷到极致的冰变成了滚烫的火。
谈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对劲,连忙止住了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兢兢业业地开始走剧情。
他不急不躁地一步步走下楼,来到被绑住的清冷少年面前,像是打量货物一样的视线慢慢审视着荼冬,水墨眸里闪着恶意:怎么这么快就低头了?我还以为你能高傲多久呢。
荼冬从谈骄下楼时就一直看着他,发现高高竖起遮掩的衬衫领口里的几瓣桃色痕迹时唇角很浅地勾了勾,见谈骄浑然不提昨晚的事情而是装作第二次见他时,一时摸不透谈骄的真正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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