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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着墙面,扫过一眼周边,看见秦铮提步子过来了,他刚想熄灭烟头。
秦铮忽然沖着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江景阳。
好在江景阳反应快,烟头没有烫到他。
他身上夹带了淡淡的茉莉香,闻到这个香味,秦铮莫名加重了哭腔:“江景阳…”
他怔了怔,嘴里没来得及呼的烟雾慢慢吐了出来。
“嗯。”
他带着秦铮上楼去他家,秦铮发现他上楼时,手一刻不离楼梯扶手。
“这里灯是坏的,楼梯有点陡,”江景阳说,“你好好走。”
他自己都要注意脚下。
秦铮虽然看的清楚,但他没常理出牌,捉到江景阳温热的手掌。
“眼睛有点朦,你牵一下我。”
碰到手的那一瞬,江景阳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可他这样说了,手就抓的牢牢的。
楼房缺乏生气,早已破旧不堪,秦铮上来时不是没观察,墙皮脱落,各户门窗破旧,显得阴暗又潮湿,总结就是髒乱差三个字。
隔壁住户是个大叔,经过那大叔的屋子,他在发酒疯。
秦铮不免多看了两眼,一个酒瓶子落到脚步,呵斥道:“臭小子看什麽看啊!”
江景阳牵着他走快了些。
“贫民窟是这样的,”江景阳神情淡漠,“你别嫌弃。”
“没…”
那大叔的妻子前两年出车祸死了,肚子里还怀着七个月的孩子,双重打击下来,经历再多的风雨也承受不住。
酒精麻痹他两年了,一个人活着两年了。
江景阳同情不了任何人,他自己都无法感化自己,更何况是比他还可怜的人。
他的屋子和这栋楼格格不入,仿佛一脚踏进来,世界立刻变得生机贸然。
江景阳关上门,关上一切扰乱心神的声音。
“随便坐。”
说罢,他去厨房冰箱里拿来两瓶矿泉水放茶几上。
秦铮坐进沙发,心里有一堆事烦着他,烟瘾便上来了。
毫不客气的捞起茶几上的烟盒,江景阳看一眼,没打算说什麽。
一根下去,秦铮平複了不少。
江景阳和他同坐一个沙发,见他摁灭了烟头,问了句:“想说麽?”
他在是询问想不想说为什麽要见他,如果不想说他也不逼问,可以把他这里当避难所。
“喜欢同性,是件很恶心的事情麽?”
“……”
江景阳沉默了。
秦铮低了下头,鼻头发酸,他咽了下情绪道:“我妈说我恶心。”
“或许是时代变迁太快,”江景阳说,“只能说是他们不懂吧。”
“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江景阳摇头,“不会,这是个人意愿。”
秦铮抖动睫毛,声音低沉,“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既然问出口了,那麽他眼底染上了些许期翼,“你还会觉得我恶心麽?”
“……”
江景阳心髒跳动,闻言加了快几分。他不歧视同性喜欢同性这个事实,他也不会去忽略这个存在。
当你正视了这份感情,才知道这并不奇怪,也不变扭,它也是情感中的一种。
世俗没有否认它,但也很少接纳它。
这份感情发生在了江景阳身上,他虽心里惊骇,但没有表现出来。
正视它,尊重他。
“不会。”
听到这个回答,秦铮像得了希望:“你接受我这样的想法?”
“如果你只单纯的说你喜欢同性的话,我当然没什麽想法…”
江景阳抿了下唇,可他喜欢的同性是他。
“秦铮,我还不确定。”
——
江景阳就差一步可以迈出门口去追他,可他胆怯了。
走廊的灯是坏的常年没人修,在他的眼里周遭一片漆黑,他有些害怕。
他摸黑试探性地喊:“秦铮?”
无人回应的话落地,让他什麽都想起来了。
每次父母吵架,没吵几句正题,矛头很快指向江景阳。
“就是因为你,都是你害我们过这种苦日子!”
“早知道现在过的日子是这样,就不该生下你!”
明明是你们感情不和,为什麽要怪到我身上?是你们把我生下来,现在又觉得我是一个累赘了,凭什麽?
那是江景阳第一次反抗父母,尝到了发洩的滋味,同时也尝到了黑暗的滋味。
有多少个白天是在黑暗里度过的,他记不清了。有多少句放我出去是无人应声的,他数不清了。
他要长多少双眼睛才能看到太阳,一双?两双?还是三双?
长了又怎麽样,不也一样的看不到吗?
白天又怎麽样,不也一样的要过去吗?
现在他真的看不到太阳了,开心的又是谁?难过的又是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