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笑了笑:好啦,说个正事儿。距离星河的上次发情期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次你们一起出去旅行,朝夕相处,有可能会促使彼此的特殊时期提早到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再次进入到发情期,或者你再次进入到易感期的话
秦远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往下一压,原本的玩笑语气瞬间变得有几分严肃,一定、一定要记得及时采取措施。抑制剂和阻隔剂的用法我都已经科普过了,我可不想再给你们上生理课了。凡事多留心一下,一有苗头及时联系医生。随行的私人医生也已经安排好了,没有意外他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当电灯泡的,可万一意外发生,你打个电话,他会在三分钟内赶到现场。
凌长风点点头:我知道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秦远说着,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调笑语气,慢悠悠地说:如果意外发生时你们正在私人场合过二人世界,比如正躺在海岛酒店的KING SIZE大床上那么恭喜,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抵抗,遵从本能。这样的话,什么抑制剂啊阻隔贴片啊,统统不需要了,也不用打电话了,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凌长风闻言,正轻轻敲打着桌面的指尖突然一顿。
然后朝着门口方向一抬下巴,对秦远道:你可以出去了。
秦远见好就收,从善如流地敬了个礼:下官告辞了。
说罢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预祝假期愉快,我亲爱的长官。
秦远走后,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凌长风从座椅上起身,透过大厦八十八层的单向落地窗,俯瞰着星浮城中车水马龙的白昼景象。
这原本是他习以为常的风景,在日复一日的遥望中早已褪去了颜色。
此刻再看,却忽然觉得眼下的一切景物都变得多彩了起来。
凌长风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期待过一场假期了。
他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过了没一会儿,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秦远居然又回来了。
并且脸色有点严肃。
多年养成的默契使然,凌长风心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转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
当凌长风结束了最后的交接工作,回到元帅府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许星河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丝质灰蓝色睡衣,抱着猫、翘着脚趴在卧室的大床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正用平板光脑翻看凌长风发来的旅游景点介绍。
他的眉头轻轻拧着,似乎有些纠结。
但口中仍在哼着小调,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窗外,彩霞开始从天际线一点点晕染,金橙色的阳光落在青年精致的脸庞上,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凌长风走进来的时候,异瞳不由得微微一闪。
你回来啦。许星河抬头看了他一眼,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招呼凌长风,我在想,两周假期足够长,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两个地方?
在凌元帅加班的这些天里,许组长已经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打算好好去享受这两周假期了。
就像秦远说的,哪怕就当自己白捡了两周的带薪假,不也挺好的?何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自寻烦恼呢。
凌长风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没有直接说事,而是先顺着他的话问:想去哪里?
我想去一趟海边,还想去阿诺星的机器之心看看。许星河说着,伸手点开了两张图,海边的话,我在纠结是选夏维莎海岛还是亚特兰蒂斯海底世界要不这次先夏维莎海岛吧?亚特兰蒂斯太远了,我们可以等下次。
凌长风的目光少有的温和:嗯,等下次。
许星河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第一周先去夏维莎海岛,第二周去阿诺星机器之心。哦对了,我还想去一趟阿诺星的机械博物馆不过那里位于市中心,人流量很大,你去会不会不方便?
凌长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默,许星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着他:怎么了?好不容易可以度休息了,不开心吗?
凌长风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对你的家人还有印象吗?
许星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声音很轻,细听又有些微颤。
他用试探的、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长风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被绑架期间,安全局的人几乎把你和你身边人的资料查了个遍意外查到了一些别的信息。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凌元帅还是决定模糊一下时间线,在那道伤疤背后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先不让许星河知道自己正在调查这事儿。
许星河觉得牙齿好像有点打颤。
心中隐约有了种猜想,大脑却拒绝往这方面多做思考。
他摇了摇头,怔怔地问:什么信息?
凌长风抬眼,平静地望着许星河,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炸响:关于你亲生母亲的。
许星河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停了一拍。
旋即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其实从凌长风问出那句话时起,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凌长风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口,感觉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有惊喜,也没有不安。
只是有点无措,有点茫然。
这明明是他幼时曾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足够将一切的情绪洗淡。
窗外将落未落的夕阳光晕无限柔和,凌长风看向许星河的眼神也很柔和。
他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许星河身边,给了青年一点适应的时间。
许星河再度开口,声音闷闷的:你知道,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吧?即便我亲生父母都还健在。
凌长风点点头,声音也比平时温和了不少:嗯,我知道。
许星河靠在床头,一点点缩起了身子,抱着膝盖道:首都星那么大,我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许星河说完,沉默片刻,又问: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凌长风微微叹了口气:她如果情况很好,我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件事,甚至可能都不会跟你说这件事。
这是句实话,如果许星河的生母现在正在星际的某个角落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生活,那么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事已至此,他无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在三个小时前,底下人报告说,她的病情突然进一步恶化了。
许星河目光一震,转头怔怔地看向凌长风:病情?
凌长风垂眸,低声道:肠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
许星河突然觉得有点冷。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他在残阳余晖中下意识地抱紧了身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凌长风突然伸手,握住了许星河的手。
他抬起头,问许星河:要去看看她吗?
许星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旋即却又点了点头。
我他轻轻咬了下唇,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他年幼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母亲这个概念。
幼时曾经中伤他的流言蜚语,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放弃了自己的抚养权。
所以他曾天真又倔强地想,如果将来自己有孩子,一定不会让他落到那种地步,一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他的抚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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