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如三月春风拂面,刹时化尽满城冰雪;又如云间红日,一朝破云而出,万鬼退散。
这便是瘦子修士在人间的最后记忆了。
赵铮横过一条手臂,从身后揽住华阳的腰,华阳头都没回,手肘直捣身后人的脸颊,赵铮握住她的手肘卸力:华阳,是我。
华阳惊诧:你怎么会来这里,她随意打量了赵铮:还穿了一身睡衣。
赵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嘘,别出声,会惊扰了蝴蝶的美梦。
赵铮手腕交叠,十指翻飞如蝶,飞快的编制一个有一个复杂的法印,他揽着华阳腾空飞起之时,华阳恰好看到了八个闪烁着金光的法印欢快煽动着翅膀联成一片。
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一个大到把整座城主府都装下的圆,圆心处一只枯叶蝶在欢快的煽动羽翼,随着它的动作,许多金色的灵力光点悄然无声的渗进城主府的每一处,它毫不起眼,和地上的枯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
是为蝶梦。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华阳和张小妹排排坐在门槛上,眼看着反派修士们对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疯狂的又踢还打,一连串的刀剑斧锤把其中一只狮子砍成碎石。而后心满意足的绑住了剩下的一只石狮和一截枯木向孙汴邀功!
更为魔幻的是,孙汴狞笑着捏住了石狮的下巴,噘着油嘴连着啃了石狮数口,带着一大票人呼啦啦的扬长而去。
小院重归寂静,只剩下华阳三人。
小妹目瞪口呆:虽然我不懂,但是我大为震撼!
赵铮全程垂手站在华阳身侧,时不时暗中看一眼华阳,恨不得把身后的龙尾摇成一条残影。
华阳新奇的看着他:你不是剑修吗?竟然还会幻术?
赵铮点了点头:谁规定剑修不能会幻术?
你们剑修不都是,华阳也笑了,而后轻轻一福:是我刻板印象了,今天还要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难怪英雄救美这样老套的戏码屡试不衰。被美人注视的赵铮心情大好,一尾龙宛如抱住柔软的云团狠狠吸了三天三夜,醉的两颗眼都成了星星。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赵铮低头垂眸,温柔的看着她:你还走的动吗?
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赵铮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架做工精美的铜制马车模型,他随手把马车扔在地上,巴掌大的马车落地即化成了正常马车大小。
赵铮扶着小妹和华阳坐上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径直升空,飘然扬长而去。
直到把小妹交给他父母,安顿好一家三口,看着他们坐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华阳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和赵铮踏上了回城的路。
明明小妹一家才是受害者,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他们一家要背井离乡远走?真是气不过。
赵铮压着步子慢悠悠的陪着华阳散步,他常年征战在外,和妻子聚少离多,又生受三十年分离之苦,是以,非常珍惜这样烟火气的相处:凡人信奉理学,讲究存天理,灭人欲!故而对女子要求苛刻。小妹未婚先孕,又顶着克夫的恶名。孙汴倒行逆施早就引得人怨沸腾,等过两天孙汴倒台了,她们母子就会是所有人的泄恨对象。对他们来说,离开永州,去一个新的地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切,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通过压迫更弱的女子来显示自己的权威,掩饰他的无能!华阳随手拨着腰带上垂下来的紫色流苏,玩心大起:那你呢?你又如何要求妻子?
赵铮打趣她:我们家一向是我夫人做主,我要在夫人手下讨生活,哪里敢胡乱提要求。万一哪天惹得夫人不高兴了,连晚饭都没得吃。
华阳美眸熠熠:连孩子跟谁姓都听她的吗?
赵铮浅笑:她能生一个就是我求之不得的美梦了,哪里还敢奢求其它。至于跟谁的姓,他身上流着我和夫人的血,跟谁的姓他都是我的儿子,又有什么要紧?况且,十月怀胎分娩受苦的是母亲,辛苦十数年养育他的还是母亲,从母姓又有何不可?
此刻长夜将尽,东方天际一轮橘色暖阳缓缓升起,赵铮望着天幕尽头东方朝日:我辜负她良多,她愿意回到我身边已是上天眷顾,我此生唯愿她康乐无忧,再不敢奢求其它。
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华阳感慨一声,一丝莫名酸涩爬上心头明夫人的运气可真好。
她摸了摸鼻子,默默的退后两步,和赵铮保持着距离。
两人一时无话,此时,云中飞来一只纸鹤,落在华阳掌心,瞬间化为一道通讯符。
水镜对面是脸色焦急的许泽:二师姐,你有没有遇到玄姬?
没有,出了什么事?
前日你离开之后,没过多久玄姬借口散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附近都找遍了,到处都找不到她。
她终于动了,我怕的就是她不动!
华阳安抚许泽:放心,我有办法,你不要着急,收拢弟子们,不要让他们乱跑,我马上回去。
华阳专门带玄姬出行,就是希望玄姬能在路上搞事情,她搞得事情越多,露出的马脚越多,华阳抓幕后之人也就更方便。
她一点也不担心,早在她发现玄姬被掉包开始,她就在玄姬身上下了追踪符。
华阳许泽和赵铮关起门来,围坐在一张方桌旁。
许泽冲华阳点了点头,华阳双手结印,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灵气在桌上汇聚成一面圆形水镜。
首先浮现的是一座巍峨高大的城主府。
孙汴!怎么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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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珠睁开眼,眼前是一座潮湿阴冷的地牢,脚面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母老鼠领着一群小老鼠在啃她的绣鞋。
啊!有老鼠!朱珠尖叫着跳开,看着一串串老鼠在牢里到处跑,差点没再次被吓的
晕了过去。
她捂住胸口贴着湿冷的墙瑟瑟发抖,朱珠自从穿越以来处处顺丰顺水,被人投进监牢还是头一遭。更糟糕的是,为了不让赵铮发现系统,她近日没有带随身的金珠。
这个地牢里关押着许多女人,朱珠往左扭头,对上一个眼神呆滞,头发枯黄面容脏污的女人;往右看看,右边牢房的女子脖子上手腕上全是一道道血口,她被人靠墙绑着,双腿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散发着令人发呕的腥臭味。
这些女人唯一的一个共同点,是他们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肚子她们怀孕了。
朱珠把视线转向对面牢房的女子,这个今早刚被押进来的女人,是所有人当中最漂亮也是肚子最大的她看起来马上就要生了。
奇怪的是,这女人自从进来之后,一句话不说一口饭不吃,整个人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
朱珠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穿越之前,她最多也就是和小姐妹吐槽傻逼同事伏弟魔。她被吓的花容失色心惊胆战:这看起来像是个拐卖妇女的地牢。
没想到孙汴在古代竟然干的是这种勾当!朱珠气愤不已,还是老乡呢,连我都坑!看我师姐不揍的他满地找牙!
朱珠一个劲的安慰自己,春山宗的人现在一定发现玄姬失踪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
左边监牢的女子说道:这里是孙汴专门关押种母的地方,这座监牢和祭坛的材料都是紫云道人亲手选的,能隔绝一切法术、推演和灵兽的追踪,,孙汴还在此处设了能隐匿气息的法阵,就是化神修士也发现不了我们。
种母?那是什么
女子惨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哀和凄凉:种母,就是种母啊,专门给孙汴下崽的种母。
连人都不算,在孙汴眼里,她们只能算是配种下崽的工具。
完了,看来孙汴在古代真干起了人贩子的勾当,他都当城主了,还缺这点钱吗?朱珠又试探着问道:你是谁啊,怎么也被关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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