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在赵铮眼里,面前这对主仆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赵铮面前,没有任何人能侮辱明丽华。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爱侣,赵铮恨不得自己掏心掏肺弥补她宠爱她,要星星绝不会给月亮,今日却在永州被一个刁仆当面辱骂。
赵铮伸手欲揽华阳入怀,华阳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你退下,老娘自己来!华阳仙子从不记仇,报仇打脸这么爽的事,她一般当场就自己撸袖子上了。
放一条疯狗出来攀咬宾客,这是孙城主的待客之道吗?
华阳冷冷的看着罪魁祸首:我们夫妇代表剑宗而来,一条狗,三番两次打断主人间的谈话,当面欺辱我夫妇,上清宗意欲何为,是想和我剑宗开战吗!
孙汴穿越以来,从未如此被人当面呵斥,他被人下了面子,怒意控制不住的带到了脸上,这女人竟然敢让我下不来台,等我擒她入府,定要好好□□一番让她知道何为君父何为天地。
他一面恨华阳一面又怨仆人不争气,都是因为这蠢材,然而他作为主子,要收拢人心,就必须护短,只有能罩住手下人的大哥,才能让众人归心信服。
理清此间头绪,孙汴轻声呵斥仆人:还不退下。
这回孙汴清楚听到对方口中的嘲笑:孙汴,这就是你的处理结果吗?
放肆,尔等贱民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呼天子名讳!左右,还不拖下去杖毙!
这仆人是孙汴的心腹爪牙,多少脏事都是他暗中替孙汴办的。名分上是主仆,实际上是城主府的半个主子,平日永州城多少世家贵族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还从没被人这样当面打脸。是以气急恼火,急着找回场子。
他话还没说完,华阳一挥衣袖,人如断线风筝一样甩了出去,直撞上了一颗大树。
孙汴被人下了面子,语气不善:这位夫人,抛开事实不谈,下仆不过出言过激,略有冒犯,我替他道歉便是,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非要取他性命!难道在剑宗眼中,一条人命就这样卑贱如草,想杀就杀。打狗也要看主人,在我的家里教训我的仆人,夫人是看不起我孙汴了。
华阳:==!
抛开事实不谈个鬼哟,没了事实还不是任凭你一张嘴黑的说成白的。
什么叫贼喊捉贼,本君今天算是见识了。华阳被气笑了:所有的是非对错都是根据事实评判,孙城主丝毫不提你要强行拘禁我们夫妇,纵容下仆侮辱我剑宗,反而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现在反扣给我们夫妇一口黑锅,果然好大的脸啊!
华阳冷冷的看着他:我可不是任你欺凌的张小妹,孙汴,你想一手遮天,也要有这个本事!
华阳这一手节奏紧凑,有理有据有节!令龙痛快!
赵铮又是心疼又是骄傲,他揣手站在华阳身后,宛如一只听话的等着夫人撑腰做主的纯良无害小白兔。
孙汴被人戳到秘处,杀心顿起又不敢暴露,今日是他成亲正名的大日子,丝毫不容出错,三人周围隐隐约约围了好些吃瓜群众,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孙汴一甩衣袖:哼!走着瞧!
孙汴不远处是辛忠义的坐席,此刻,孙汴转身离开,正好把华阳和赵铮的身形暴露在辛忠义面前。
一对璧人,容颜如玉,衣冠皆是旧日装束。
有生之年,竟能重遇旧主。
辛忠义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缓缓站了起来,继而一滴泪从眼眶中重重的砸落在地毯上。
靖王殿下,王妃娘娘。
他拱手纳头便拜,一股温和的无形力托住了他的膝盖,让他站直。
三十年朔北的风吹白了辛忠义的鬓角,却丝毫未改赵铮分毫,靖王仿佛永远停在了二十五岁,他微笑着:小辛,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这话如同一壶热酒,慰藉了辛忠义半生风雨中的辛酸。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并不是叙旧的场合。
辛忠义令人把赵铮的坐席安排到他这一侧,三人两案并排而坐,围观着孙汴今日这场闹剧。
辛忠义在心里默默的磨刀:兔崽子,敢把主意打到靖王殿下头上,看我回头不把你剁了喂狗!
先开始的是孙汴的婚礼,礼成之后是万众瞩目的灌顶现龙大典。
高高的三层高台上,身穿龙袍的孙汴意气风发,紫云道人先是以柳条轻拍净水祛邪,而后捧出一个巴掌大小,精致的金制镶宝石的小鼎。鼎内便是所谓甘露。
紫云道人以甘露为孙汴灌顶,孙汴和他对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吐出紫云道人教给他的现龙法咒。
一刻钟过去了又一刻钟过去了,预料中的银龙并未出现,只有一群在冷风中伸长了脖子的吃瓜群众。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风吹动落叶欢快的打着圈在孙汴身前飞过。
气氛一时尴尬。
孙汴两指并立,再三催动符咒,周身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真命天子的龙气与生俱来,从未听过灌顶之说,不知孙城主这甘露是从何而来?孙汴恶狠狠的往台下看去,说话的恰好是手执团扇悠然品茗的华阳。
这个女人果然是故意来捣乱的,我正愁找不到背锅侠,看老子不弄死你!
紫云道人:甘露是天降祥瑞,从圣泉处取得。
华阳不屑的轻声嗤笑:什么狗屁圣泉,分明是新生儿的头颅。
西北洲五鬼门有一门禁术,以亲子为祭,将婴儿在鬼鼎沸汤中炼成泉眼,辅佐以鬼修秘术龙咒,可现腾龙之相。
此术早已失传,凡人肉眼凡胎误以为是银龙现世,实际是怨气化成的骨龙。刚出生的孩儿还未得看这世间一眼,就被人血腥杀害,魂魄生生世世拘禁在此地徘徊,永世不得超生,终有一日,他会化成这世间最怨毒的怨灵骨龙,屠尽永州城的所有活人。
这是你第二次化龙,你活刨了张小妹的肚子取出她未足月的胎儿,上一次是谁的孩子?索三娘子的孩子不到五个月,你杀的应是如玉夫人的孩儿。
周围一片哗然,站在孙汴身侧的钱小姐更是手脚发凉,刚才这三人全是孙汴和孙汴有染的女子,孙汴一再和自己保证,给他们盘缠遣散回老家。
孙汴气急败坏:孤是堂堂正正的赢氏王孙,你是谁派来的妖女,为了争夺帝位用这种下流手段来污蔑孤!左右,还不快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拿下细细审问!
哦,华阳冷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自称赢承乾,你的龙气呢?
四周都是怀疑和半信半疑的眼光,孙汴为了长脸和炫耀,大半个中洲有头有脸的全被他请来了,如果今天处理不好,明天就是他的末路,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走出永州!
孙汴拱手:诸位道友,诸位同僚,这个妖女一而再挑衅,分明是来找茬的。此次灌顶失败,必是这个妖女从中作梗,此事是我永州考虑不周,诸位且待两日,待我拿下拷问这妖女背后何人主使。
呵呵,是屈打成招吧,这位仙子说的不错,孙汴,你这甘露是怎么来的?
是啊是啊,难道没着甘露他就化龙了吗?头一回见有甘露才能变身的龙,我看甘露才是本体,他就是条假龙,此刻,观礼台上和孙汴不和的势力抓住机会,已经决定要把孙汴冒牌货的身份坐实。
孙汴脸色不善,仍强自解释:诸位有所不知,龙气不在五行之内,是天道所孕育的无形大道,凡人肉眼凡胎不可见,只有以甘露灌顶才可见。
华阳刀插的又准又狠,哪里插的最疼她就往哪里插:既然你是赢承乾,怎么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