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表格上应遇初的各种倒数第一,让众人糊涂了,顾小军疑惑了,方书英慌了,身为指导员,连夜准备了好几套思想教育方案。
江继山合上表格,觉得有些好笑,又有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最后转化成无可奈何的绵长笑意。
直到应遇初推开门,还能从他的眼角里看出残留的一丝笑意。
应遇初就这么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屡教不改的流氓坐在警察局里,看着他的阿sir,等着接受批评。
江继山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又埋首公务。
天气有点凉了,一个笨拙四方形的风扇还在摇头晃脑,在两人间来来回回。
应遇初贪看了一阵,喝完了队长桌上的水,把风扇对准了自己,拉下窗帘,不让夜风跑进来,似乎这样能把队长闷死。
江继山不为所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笔锋和纸张的声音。
应遇初冷不丁说一句:你好烦!
江继山终于抬头看他:什么?
应遇初已经趴在桌对面睡着了。
江继山放下笔,看见那张脸,这样的角度,有一种细腻的鲜活,夜色把棱角描绘的温柔许多,他调暗了灯光,一下子好像所有的颜色都聚集在应遇初身上了,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风扇吹得他柔软的短发一扑一扑的。
他走到应遇初身旁,目光凝固在应遇初的侧脸上,低头弯腰,一个吻,很轻松的落在额边发际线。
然后他把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薄薄的外衣披在应遇初身上。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应遇初睁开眼,有些晕乎乎的站起身体,但是他的眼睛神采奕奕。
江继山,谁才是半梦半醒的傻子啊。
第32章 袭击风波
他打开门,天外星光飞泄,已经看不见江继山的人影,回去宿舍的路上,应遇初碰见了沈步。
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沈步似乎是无意识的伸手去抓那件军衣的衣领,他看见应遇初身上披着一套不属于他的军制外衣,上面有少校的军衔。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被应遇初扣住了手腕,而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抓向了他的肩膀,一切出于本能的反击。
力气反震,两个人都松了手。
沈步道:星空岛的无解者,也不过如此,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凡人
他以为应遇初至少会反唇相讥,但对方只是给了一个冷笑,便走了。
这比犀利的语言更显得冰冷尖锐。
沈步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阴暗负面的情绪塞满了胸膛。
这么晚了,站在会议室门口做什么?后面暗处传来厉声呵斥:你哪个连的?连长是谁?
这个时候宿舍已经熄灯,除了执勤的士兵,其他士兵是不准出来游荡的。
沈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刘公慈。
刘公慈快步上前,他见那人身上的作训服,似乎是特种部队的。
转过身来!
那人没有理会他,抬步就走。
刘公慈见状大怒,追上去按住他的肩膀:混账!
顿时身子一晃,天旋地转,已被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腹部遭受一击,翻白眼晕了过去。
沈步把人放倒,心情毫无波澜,走人。
刚打扫完成的方书英路过,见此情景,趁无人注意在刘公慈身上踩了一脚,解恨。
教导员半夜遭士兵殴打袭击致昏迷,这事很快轰动了上面领导,震惊了整个军部。
领导大为光火,第二天特种部队全体被要求在广场集合。
明明天气转凉,师长的脸色却好像被日头晒成黑炭,这事大大影响了他的官途,据说刘公慈折了几根肋骨,肺部受伤,得躺在医院好几个月,当年他也是营里服役多年的士兵,谁想到被人一击致成重伤,值得唏嘘。
整个特种部队能做到这点的不出十人,排除其他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只剩下应遇初,江继山和沈步。本来方书英是最有嫌疑的,但他的武力实在太差,早早就被筛选出去。
由于事发点没有监控,只有特种作训服这个线索,于是整个部队都遭殃。众士兵穿着迷彩服单手俯撑,背上放着自己的头盔,里面满上水,头盔是圆滑的,身子一抖,水就会溢出来,水少了一定的量后,将加多一个小时的惩罚。
江继山身为队长,首当其冲,责任大于袭击者,加上一直有说他和刘公慈之间的矛盾,医院里的刘教导员甚至直接确定了袭击的人是江继山,因此处分很快就下来了。
上级决定暂时收回他的军衔,并且撤销队长一职。
消息一出,方书英先坐不住了,他知道江继山是无辜的,可是碍于沈步的背景,他得罪不起,可是想想江队长平时对他的照顾,虽然心中依旧惧怕沈步,牙齿狠狠一咬,就向师长办公室而去,凛然赴死一般。
路上碰到顾小军,也是刚从师长那里回来,脸色严肃。
方书英心想他是去求情的了,谁知今晚师长这里热闹非凡,刚到门口,就见沈步出来。
方书英一时心头激荡,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把人衣领揪住了。
沈步那双冷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就像制冷空调一样,把方书英脑子里的热血全冻僵了,那天晚上被强迫的画面又跑出来,心里一颤,所有的勇气都没了,只剩下反射性的推开他。
沈步被他猛的一推,只退了两步,倒是方书英自己被自己反弹摔在地上,冷汗滑落,沈步跨前一步,单手就把他拎起来,方书英被他像小鸡一样拎起,大惊失色,心想自己要死。
谁知沈步转身就走,看也不看他一眼,留方书英站在那里心有余悸,调整了五分钟后,他整整衣襟,进了办公室。
什么事?师长似乎已经很疲惫,看来今晚被骚扰的足够多。
方书英鼓足了勇气:师长,我有事要报告上级,是关于江队长的事
师长无奈的挥挥手:不用来替你们队长求情,这件事还没定
方书英深吸口气:不,那天晚上,我其实看见了殴打教导员的人而且我还参与了。后面一句,他还没那个胆子说,而且他那一脚就是顺便踩的,不足论杀伤力方书英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师长揉揉干涩的眼,方书英继续道:那人确实不是江队长,而是而是
师长挥挥手阻断他: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刚刚沈步同志也向我坦白,是他打了刘教导员,对吗?
方书英愣了一下:是。我以为他顿了顿,又道:那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就应该撤销对江队长的处罚,今天也有好几个士兵来找我,要我向您求情。
师长不咸不淡:这我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吧。
方书英只好退出去,要关上门时,听见师长轻叹口气自语:看来有得麻烦了
这天晚上的星光稀疏,江继山踏夜色在路上,他看了一眼星空,思绪随着这一点点星光,仿佛放飞出宇宙。
众人为江队长操碎了心,主角心里却并没有大的触动,相反,他觉得失去军衔,离开特种部队,都不算太糟,甚至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离开应遇初,就像植物抽光了心里的养分,若抱紧了他,是否也因为阳光太盛而灼死。
就像地球,只能在恰到好处的地点围着太阳转,不能不远,不能太近
这是两栋大楼间的小道上,只有一盏失灵的声控灯,偶尔才会疏忽亮一下,平常到了晚上,黑的出奇。
应遇初靠在拐角墙上,静静望着那失明的灯,很想来一根烟。
他知道江继山每天晚上都要从这里经过,不知为何,今晚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他放缓了呼吸,静静等待着猎物。
反侦查能力是特种兵必备技能,应遇初星空岛混迹出来的无解者,在这方面更是成绩优秀,因此江继山还没发觉有人正在前方埋伏他,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已被人压制在墙上,有一张唇堵上他的嘴,狂涌的气息没有一点温柔,这种非要把人生吞的气势,他熟悉不过,正因为如此,他不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