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都是军人出身,现在都成了这里的新人,也算是有缘?
江继山的双手双脚加上沉重的镣铐,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墙壁发出刺眼的亮光,一些隐隐约约的噪音跑进耳朵里,让他根本无法入睡,也无法凝聚思想。
一开始,世界政府对他还是很仁慈的,承诺会答应他所有的心愿,代价是获取史前人类的秘密,一切关于摘星计划的秘密。
江继山道:我已经和他们脱离了二十亿年,不再知道任何秘密。
时间的秘密。
江继山微微一笑:时间就是时间,没有任何秘密。
对面的人也牵动嘴角,笑了:那两颗星星,是你的杰作?它们为什么会突然爆发成超新星?你只需要告诉我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就让你见你的父母。他察觉到江继山的眼神闪烁了,继续道:他们很想见你,身为新人类,你在这里生活二十多年,你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你。据我所知,你们之前生活的那时候只能用营养液来培养新生命,血缘纽带几乎没有。
他自认为抓住了江继山的弱点,他期望的看着江继山。希望他能动摇。
江继山却道:所以我们的观念和新人类不一样,你们认为亲情无价,我们不,没有血缘关系的繁衍方式,使我们理智,母体与我互相冷漠。我如今的父母也只是我苏醒的介质。
男人嘴角勾着狐狸的笑容:你这样说,越说明你在乎他们,放心,出于人道主义,我们还是会让你们见最后一面的。
江继山却道:我不想见他们。
你是觉得内疚?
江继山沉默。
之后他便不被允许见任何人了,一直关在这所逼仄的房间里。
他们想让他极尽疲惫,在这样不眠不休的刺激,他会精神奔溃,智能疲软,最后妥协。
至少他们送了他水和食物,让他保证生命机体运作。
江继山想起了他被关在科地实验室的时候,那个地方更狭窄,食物更差劲,但是至少很安静,也会让你睡觉。
过了将近一个月,又来了一个人。
她拿着一张彩色的迷幻图片,让江继山盯着。
那是催眠。
江继山眨了眨眼,听见女人说话。
她问了很多问题,大多是关于小时候的爱好经历,或者平时的生活习惯这样的琐碎问题。
这场问答持续了两个小时,江继山都一一回答了,第二天她又来了,女人从不问关于史前文明或者摘星计划的问题,江继山感觉头脑越发昏涨,房间里的嗡嗡声响越来越尖锐,光线越来越亮。
如果他稍稍眯起眼渴望睡一会儿,便会被突如其来的噪音惊醒。
这种声音要刺破他耳膜了。
终于在连续问答七天后几乎也已经问完了所有尽可能想到的琐碎问题,包括关于他和应遇初的事情。
这一天,她终于问他:你的母体叫什么名字?
江继山道:我没有母体。
为什么?
江继山看着她,那眼神让女人心里一沉,这可不是一个精神疲软的人。
除非你们侵入到我的意识,否则我只能缄默。
女人并不愤怒,她心里陡然一转:侵入到意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政府找来了星空岛的一位原知,这原本就是星空政府用来读取犯人记忆的,前提是要得到被读取者的同意。当然那是对于有公民权利的人来说,在所有人眼里,江继山已经算不得是任何公民了。在新人类这里,他不算是人。
可惜,这一项计划也失败了,至于为什么失败,原知承认是她自己无法探知,她甚至无法形容那所谓的意识形式,总之她没法从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江继山很快被安排送到锢龙山监狱,各国政府都不愿意将这个史前人类送到别人手里,想来想去,也只有锢龙山监狱最为合适,那里属于世界。
但是由谁来执行这项押送任务?
锢龙山的雪越来越深了,今日不是迎新日,却有押囚车进来,犯人们扒着铁网,看见这阵仗,便知道有大人物要来了。
十辆军车,头上还有直升机和歼击机盘旋,就为了押送一个囚犯,其实都知道,如果江继山要逃,再多的武装都是白费。这总让人有些沮丧。
从车上下来整齐划一的一排特种兵,全是身负异能,应遇初身穿军服,亲自跟着江继山下车。
另一边的方书英惊讶的张嘴:队长
江继山抬头看了一眼,深雪压山,乌鸦盘旋,巨大的监狱建筑,凄凉中倒有几分浪漫,至少比那个鸡蛋壳一般的房间要好。
弗兰克面色紧张,和一众狱警都站在那里,为了接手这个世界炸弹,他好一阵子没睡好了。好在再有不久,他就要退休了。
为了江继山,监狱加深了警戒,特别制造了一个特殊的牢房。
一个巨大的四方形铁盒,几个圆形小孔通风,没有灯和桌子。平时就将这个盒子吊起来,悬空在一个大水池上面。
应遇初冷着脸看弗兰克:这是谁的主意?
弗兰克耸耸肩道:前阵子来了几个监狱方面的专家,说这样最稳妥,也最安全。他避开他冰冷的眼神,眨了眨眼:其实这对大家都好。你知道,现在有些极端分子将他当作圣主一样,时刻想着救他出去。
这简直就是个不透气的鸟笼。
江继山道:这有什么关系,你说的,能存在一天就是一天。
应遇初看着他走进牢房,两扇厚重铁门在机括下关起来,不论开关,都要十个狱警分别把住两个机关,才能实现,这个牢房不受任何电力和电脑操控,只能人为。
第57章 监狱谈话
这种牢房,在星空岛上,总不过就是那些大力士费力捏碎的功夫,但是强硬拉开铁门,会有高压电流通过,人会瞬间毙命。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铁,是专门从星空岛上一点一点运出来的,对异能力来说就像绝缘体一样,这么说来,它确实是一个最好的监狱。
江继山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单独的院子里自由活动,其余时间就待在铁盒里,那大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黑乎乎的,好似江继山落在一个鸡蛋壳里。
上级决定让应遇初到锢龙山监狱去当狱警队长,虽然这对于一个出色的特种兵来说有点委屈,但政府似乎认定了只有应遇初能看住这个头号犯人。
这正是应遇初想要的。
他穿上狱警服,戴上狱警帽,拿出警棍的时候,祸国殃民的妖精,着实把众多囚犯惊了一通。方书英怀疑人生: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到这里了?这又不是旅游景点
沈步靠在铁门口,似笑非笑:狱警大人,你这像是来拍某种影片啊
应遇初压低帽檐,冷笑:那也不是跟你演
沈步笑着耸耸肩:我懂。
应遇初看了他一眼,沈步看起来倒比部队轻松多了。他的侵略性更强,但目光如此犀利沉稳。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变了,除了方书英。
方书英是真的糊涂了,为什么他当初只是申调了部队,短短一年,所有人都不一样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这么奇怪。
应遇初的主要责任就在江继山的院子里。
他仅有一小时的自由时间,除去吃饭和解决生理需求,就只有半小时了,其余时间他像尸体躺在又冷又硬的棺材里,应遇初在这半小时总默默看着他。
他一天只能吃一餐饭,因此身体慢慢消瘦,但他的目光依旧明亮,精神反而更好,他的眉眼磨砺得英朗,沉默寡言,连鬓角也刻着寒冬不及的凛冽弧度。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