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棠打了个哆嗦。
自从变成鸟,他就没再体会过寒冷的感觉,因为他的体质是世间至阳的,除非身受重伤,否则不会感到冷。
身受重伤?
周羽棠忐忑的滚了滚喉结,小幅度的挪动身体,唯恐下一秒皮开肉绽,肠穿肚烂。
他从丹府里取出一件斗篷披上,这是谢炀送给他的礼物,纯黑色的披风,据说是十六蛮荒极寒之地独有的乌蚕吐出的蚕丝制成的,价值自不必说,能做成这样完整的一件披风更是难上加难,想来这世上总共也没几件,极为御寒保暖。
周羽棠把它穿上,果然不冷了。
雨虽下的不小,但他此时身处一片林子之中,树叶茂密繁盛,倒是遮挡了不少雨水。
方才的混战闹出很大动静,他也不知道被冲击到哪里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抬头朝上看,古树参天,恨不得伸入云层上。
也不知道谢炀怎么样了。
周羽棠轻叹口气,盘膝坐好,先试着运功调息管好自己。
他本就浑身疼,灵力聚集丹田后觉得力不从心,他没在意,固执的将灵力推送到四肢百骸,结果这一弄浑身更疼了! 大概就是那种胳膊脱臼了,然后被外行人强行按上,发现按错了,然后再给你粗暴的卸下来。
周羽棠向来怕疼,皮肉之苦对谢炀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小菜一碟,可对他来讲实在太难熬,他上辈子病了十八年,实在病的怕了,有心理阴影。
不过这个不能逃避,灵脉经络受阻,若不强行靠自己冲开的话,别说支援谢炀了,他连走路都成问题。
周羽棠深呼吸做心理准备,如同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似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恩公!?
灵力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周羽棠一口血呛出来,咳的撕心裂肺。
朱狗剩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前搀扶∶恩公!
周羽棠咳得厉害,眼角都溢出了清泪,打湿了浓密纤细的眼睫,衬的那双眸子澄澈明净,又黑又亮。
黄鹂鸟满心关切∶【大人,大人没事吧?】 挺好的。周羽棠揉了揉胸口,肺部淤血吐出来反倒轻松不少。
他扶着树桩站起来,身上依旧疼得厉害,转头朝朱狗剩问∶看见我主人了吗?
朱狗剩摇头道∶咱们被冲散了,不过恩公别急,我方才探到东南方向有仙气,即便谢公子不在那里,浦阳真人也跑不了! 好,走吧。
朱狗剩看周羽棠脸色煞白的模样,忙主动往地上一蹲∶恩公,我来背您!
周羽棠推辞道∶不用不用。 恩公有伤在身走路不方便,我背您一段路,您也省点力气。朱狗剩一脸诚恳,忠心耿耿。
周羽棠感动不已∶ 那就多谢了。
朱狗剩一脸折煞的表情道∶ 这点小事算什么,您可是我救命恩公啊!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忠义之辈。
周羽棠感慨颇深,伸手怜爱的摸摸朱狗剩的头顶,笑道∶小伙子,前途无量。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好久的药胃也不见好,哭辽。胃疼,疼。
第82章
陆盏眠抹了把唇边血迹,也是伤得不轻。他用剑撑着身体站起来,才往前走一步,黑猫就炸成了团,发出恐怖的嗷呜嗷呜声。
陆盏眠只好停步, 黑猫也不敢放松警惕, 一双竖立成针的眼睛死死盯着陆盏眠不放,三条尾巴左右摇摆,耳朵尖随风抽动,随时准备攻击。
直到江小枫调息完成,黑猫才兴高采烈的扑进主人怀里。 煤球。江小枫温柔的摸摸猫头,猫舒服的眯起眼睛,喉咙处传来呼噜呼噜的声响。 小枫。。
江小枫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去∶陆盏眠! 不,不是我。陆盏眠急切为自己辩驳,连风回鞭抽在身上都忘记躲了,我没有掳走你,我是被陷害的! 我不想听你解释,拔创吧! 小枫! 够了,就算你是被冤杆的,就算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诡计,那你坠入魔道呢,你修魔还是别人逼的吗?江小枫一鞭子抽过去,陆盏眠抬手一把接住,是,若非罪狱,若非容尚卿,若非太上仙门苦苦相逼,我又岂会 你只会埋怨别人!江小枫怒极,用力将风回抽回来,你自己离经叛道,反倒怪师门容不下你?
陆盏眠冷笑道∶难道太上仙门还有我容身之地吗?事实上,整个仙道都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江小枫∶陆皎是陆皎,你是你!没有株连! 可笑。陆盏眠眼底寒光烁烁,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我父亲身败名裂,我就能独善其身?我继续待在太上仙门待在仙道干什么?被同门师兄弟说闲话吗,戳脊梁骨吗,让他们把我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吗?
就算他没有犯错,可有陆皎那样的父亲,便是他一生的污点,这个污点是他用再多丰功伟绩也洗刷不干净的!他走哪里,哪里就会说陆盏眠的父亲如何如何,这种异样的眼光他怎么受得了?
说不定还会背负上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骂名。
陆皎对谢昭荷的残忍无情,不正好是他陆盏眠对锦薇的始乱终弃吗?
左右都是声名狼藉,不如离开仙道来魔界求生,凭他的能力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 小枫,我以为你会理解我。陆盏眠眼底写满了受伤。
江小枫面上一片冰凉,这副冷酷的模样刺激到了陆盏眠,他难以忍受的咬着后槽牙道∶是么,你要跟我恩断义绝吗? 那谢炀呢,他就是个高风亮节的皎皎君子吗?
江小枫冷冷道∶难道不是吗?
陆盏眠被气笑了∶你了解他多少?我背叛太上仙门坠入魔道,我活该被骂。那他谢伶霄就值得受万人歌颂吗?告诉你,夜宫的宫主墨衣可是跟他偷偷见过面了。
江小枫征了怔∶什么?
陆盏眠∶太上仙门是瞎子聋子吗,这点情报都探不出来?墨衣跟谢伶霄密谈一夜,虽然不知他们聊了什么,但似乎相当愉快。对了,谢伶霄屡屡回避太上仙门的传召,此等可疑行径引得仙道诸门人人猜忌是吧?
不等江小枫开口,尹喻突然抱着紫貂从断壁后面绕过来,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你少在那里恶语中伤,拉谁共沉沦啊?咳咳咳。
陆盏眠眼底暗藏刀锋∶那不然你跟我说说,为何夜宫宫主没有杀谢伶霄?谢伶霄乃仙道后起之秀,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不趁早扼杀在摇篮里,难道要等他羽翼丰满?
尹喻答不上来。
江小枫上前一步道∶那是谢师兄足智多谋,自有法子从夜宫宫主那里全身而退。
陆盏眠宛如遭受重创∶小枫,连你也站在他那边。。
江小枫下意识朝后退步,刹那之间,她的双臂就被陆盏眠紧紧勒住,陆盏眠眼底充血,目眦尽裂∶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你个疯子!尹喻怒极,正要出剑,另一道剑光比他更快,若不是陆盏眠反应及时,那剑气必定贯穿眉心而过!
谢炀面色极冷,眼中浸着寒冰,他那一身玄色的锦衣起初并不能看出什么,但站在某个角度被光一晃,上面殷红的血迹清晰可见。江小枫大惊失色,忙在丹府里一通乱翻,拿出上好的金疮灵药递给他。
谢炀没有接,而是侧目瞭望苍穹。江小枫略有所感,跟尹喻双双看去,果然,天雪宗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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