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然而,林幽篁却只是微微弯了桃花眼笑,颇为有趣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就和看着漫天挣扎毁灭的木棉花,一般无二。

林幽篁不为所动,不置一词。

白骨夫人却不能,她的喉咙隐隐有些干涩之意,微微吞咽了一下。

面上却笑得越发柔,轻轻叹息一声:“大小姐曾说过,妾身为您做成此事,就放妾身自由。再不打扰。今日带着人来此处,当真只是要妾身作那什么七杀之舞吗?而不是,鸟尽弓藏,过河拆桥!”

最后四个字,从笑容软柔的娇美红唇说出,配合那盈盈如水的目光,说不出的凄婉可怜,又端庄骄傲。

她看着林幽篁,但林幽篁知道,她的目光里并没有自己,而是全身所有的地方,都在努力对着旁边那个人。在这刹那,释放她所有的美丽魅力。

就像,山间的花树,为唯一的过客盛放。

林间狂风摧折中的木棉花,极尽所能的挣扎。

她在引诱那个人,勾引那个人,不是为求生,是为了——杀他林幽篁!

果真是,太有趣了。

第45章 45只反派

白骨夫人这番表现是想做什么呢?

她看似对林幽篁的控诉言笑, 其实都是在对顾矜霄说话。

她是要告诉顾矜霄, 林幽篁是一个不可信的, 危险的人。

是林幽篁指使的她们姐弟两, 与落花谷交易, 故意欺骗燕双飞,来杀死燕双飞。

而燕双飞是个完美无辜的受害者,他对林幽篁极好。一个人若是利用别人对自己的爱慕, 反过来算计杀死他, 那这个人该是何其可憎可怕的人?

他身边的人,又怎么会不心生寒意, 继而忌惮?

白骨夫人展示着她的美丽骄傲和端庄, 看呀, 她是第二个完美无辜的受害者, 同样也是曾经林幽篁的同伙, 昔日所处的位置就是此刻这位顾公子所处的。

她在告诉顾矜霄:如果你任由他杀了我们, 以后, 他也会这么对你的。

白骨夫人刹那迸发的美, 顾矜霄当然是看到了。

就和她话语里传达出来的信息,一样清楚。

顾矜霄沉吟着:“鸟尽弓藏, 过河拆桥?”

他侧首看了眼一直似笑非笑不出声的林幽篁, 却是道:“你杀燕双飞还需要用计?”

林幽篁一点懒洋洋的随意:“杀他不需要, 切断他和落花谷的联络, 把他身边的活尸分散出去, 逐个击破, 就需要了。”

“靠这姐弟两?他们在为你做事,为什么还要杀他们?”顾矜霄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喜怒。

白骨夫人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林幽篁对白骨夫人慢慢扬起唇角:“因为他们自作聪明,不听话。”

当初他只是看中白骨夫人的美貌,用她来拖住燕双飞,但是,这两个人却顺便和燕双飞做了交易,假戏真做,真的血祭了。

白骨夫人咬着丰盈的下唇,略微蹙了黛眉,这让她显得凄楚又高傲:“不管我中途做了什么,都达到了您的目的不是吗?”

林幽篁的神情像艳丽的刀锋:“不错。所以我按照当初的交易,让你和你弟弟躲过所有仇人的追击,安然无恙到今日。”

“既然守信,你现在就不该再杀我!”

林幽篁的目光落到她云鬓的发簪上:“那你就要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既然燕家的武器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你不惜背着我,也要算计到手。不如你试试,看它能不能救你的命?”

她知道,答案是不能。

林幽篁是个怪物,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

白骨夫人冷冷地看着他,她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真正的畏惧。

从她看到林幽篁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活下去的几率很低。她不怕死,但她必须为弟弟争取时间和生机。

让她焦虑的是,背后那道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并未像她叮嘱的那样,快速逃走。

可是,逃走也不一定有用,因为面前的敌人是林幽篁。他若要杀你,上天入地都会找到你。

白骨夫人忽然笑了,很轻很淡:“是我不对。可我一个弱女子,总要想些法子保护自己。其实,比起杀了我。您还可以选择,利用我。死人谷如今蒸蒸日上,您应该需要很多人来帮您达成。这次,我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请公子给我一次机会赎罪。”

她屈膝福礼,盈盈一拜,这一次哀求的目光直直看向顾矜霄。

可是,顾矜霄的脸上只有寒潭一样的沉静。

“你的美貌、聪慧、手段和武功,加起来的确很不错。”林幽篁笑着,眼睛微微弯起。

白骨夫人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喜,死里逃生:“谢……”

“可已经不听话一次的棋子,要来做什么呢?”

女人娇艳美丽的面容顿时僵硬,继而枯萎,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林幽篁,极力挤出一个笑容,脑子里疯狂地转动着。

“一般人或许会担心,棋子会不受控制,而不敢用。但真正的强者眼里,棋子就是棋子,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您的手心。放对了位置,仍旧可以扭转局势。”

林幽篁平静地看着她,目光略有欣赏:“听上去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如交上血祭武器,我可以让你自己决定,是变成活死人,还是一具尸体。”

“为什么?”她不服,已经这样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动摇他?

“为什么?”林幽篁似笑非笑,“你方才叫了我不止一声大小姐,而我这个人心眼很小,还很记仇。”

白骨夫人万念俱灰地看着他,她忽然明白了,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几声大小姐,这只是随便一句要她死的说辞。

这个人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他是来杀她的,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像这满山林的木棉花之景,除了愉悦他片刻,不会有丝毫用处。

白骨夫人突然变得很平静,她抬腕,缓缓从云鬓里拔下那发簪一样的一对分水峨眉刺。套在两个手指上。

她低低轻声说:“事情都是我做的,血祭那两个人也都是我出的主意,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我弟弟年纪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求顾公子,救救他。”

说完,也不在意顾矜霄是否答应。

白骨夫人高声说:“两位既然想欣赏这七杀之舞,妾身自然奉上。”

然后,她当真在这漫天遍野的木棉花海里,跳了一舞。

峨眉刺像美人的发簪一般,在她的指上旋转、刺、挑,时隐时现。

那武器本就美丽至极,使出来就像舞蹈,更何况它的主人本就是世间难得的美人。

满山林的木棉花都汇聚而来,仿佛花魂ji,ng魄凝成这难得之景。

她就像这枝上的木棉花,明知凋零的结局,仍旧极力在这狂风之中挣扎求一线生机。纵使不为自己,也为了同根而生的其他未长成的花。

但是,这朵白骨为名的黑色木棉花,最终却是一定要凋谢了。

一舞结束,她倾身委顿于地,云发如瀑,面色苍白。

两只纤细柔美的手,缓缓交错一礼,然后,下一瞬,毫不犹豫刺到自己的喉咙里。

“姐姐!”那藏到花树上的少年惊慌地叫着,下来的太快,先是踉跄滚落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到她面前。

白骨夫人蹙着眉,眼里有泪:“叫你走,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

一说话,鲜血就大股大股的jian出。

她极力挣扎看向顾矜霄:“我不是好人……罪有应得,我弟弟……求您……”

那黑衣少年咬唇皱着脸,泣不成声,听到姐姐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你求他……一定跟着他……”

白骨夫人死了。

“你要我看得美景就是这个吗?”顾矜霄平静地说。

林幽篁笑着,声音却透着聊赖无趣:“白骨夫人鸦美人,邪道上出了名的,你看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倒宁愿看她拿着峨眉刺,对着我,而不是她自己的喉咙。”

那黑衣少年呜呜地哭着,听到他的话猛地抬头,少年清澈稚嫩的眼里满是痛恨和不屈。

“我姐姐是好人,她没有杀过好人,她杀的都是坏人,都是江湖上的人冤枉她,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林幽篁冷淡地看着他:“你不为你姐姐报仇吗?”

少年眼中虽有痛恨,眉清目秀的脸上更多却是迷茫:“报仇?杀谁?姐姐是自杀的。”

“噗嗤。”林幽篁忽然笑了,“原来所谓的鸦美人,只是个白痴小美人罢了。白骨夫人费尽心机,保护了一个废物。”

他索然无味地笑完,懒懒地说:“还是庄子说得对,无用的东西,比如弱者和废物,通常的确能活得最好。因为连死的价值都没有。”

林幽篁上前,从白骨夫人的尸体上抽出峨眉刺,鲜血jian出,没有一滴滴到他身上,却jian了那少年满脸。

“你的呢?”林幽篁在白骨夫人的衣服上擦干峨眉刺沾上的血,抬眼问那少年。

秀气的少年眼泪不断从眼睛里流出,呜呜地哭着,却压抑小声。

他从腰上的背包里,小心的拿出一条长盒。

林幽篁接过打开,把白骨夫人的也放进去,就意兴阑珊地对顾矜霄说:“我们走吧。”

那少年似是想起姐姐的叮嘱,让他跟着那位青白色衣服的贵公子,可是两个人却已然要走了。

他想跟上去,可是怀里姐姐的尸体还没有入葬。他就埋头,小动物一样依偎着尸体。

这次,终于放声大哭了。

顾矜霄招来头顶的黑色轿辇,和林幽篁一起离开。

进入轿辇前,他回头深深地望了那少年一眼。

之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顾矜霄和林幽篁都没有再回死人谷。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按由近到远的顺序,拜访了蜀中几位前辈。

少数人,和妙观山一样,被林幽篁收为己用。

更多的人,则是和白骨夫人一样,被他杀死。

不过,似乎看出顾矜霄对他猫戏老鼠一般,戏耍那些人的过程并不感兴趣,林幽篁之后收敛了许多。

两个人杀完蜀地的人,转而转向别的省份的。

值得一说的是,林幽篁给妙观山送去的名单,都是一些绿林邪道,江湖上提起来,都道是恶贯满盈之人。甚至,还给了妙观山一套死人谷的黑袍和面具。

他对顾矜霄说:“我从不逼迫引诱那些想做个好人的人,而且乐于成全他们。”

于此同时,比林幽篁行动更迅捷的,是他倾谷而出的活死人大军,蝗虫过境一般横扫而过。

这一次,那些原本仗着燕家武器成名久远的武林人士,终于学乖了。

很多时候,往往死人谷的大军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抵抗,而是一片缟素。

死人谷从一开始就说过,只要血祭武器的主人自己站出来,寸草不犯。

这竟然成了他们唯一的生路。

有压迫的地方,就一定有反抗,而这一切希望的源头,都出自奇林山庄。

因为,奇林山庄的少庄主林照月,终于打开庄门见客了,而且,亲口说出与死人谷势不两立的宣言。

对死人谷的反击,开始了。

第46章 46只反派

奇林山庄内。

满座何止三千江湖豪杰, 然而最终被林照月请去议事厅的, 却聊聊不过二十人。

顾相知这一日难得ji,ng神状态不错,清醒时间较长, 也和鹤酒卿出现在了堂内。

顾矜霄不管是作为顾莫问, 还是作为顾相知,对这些江湖人都所知不多。

鹤酒卿便轻声说给他听。两个人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坐在下方客座,用得又是方士手段沟通, 是以, 旁人根本听不到,也不会注意他们的交流。

正气堂的高位上,坐着江湖上最德高望重的四个人。

一僧、一道、一布衣、一君侯。

僧、道二人皆是千年正统门派执牛耳者, 虽身在江湖, 心却在世外,出现在这里, 更多是为天下做个表率。

鹤酒卿对此只是点到即止。

君侯,指的自然是天下第一人的沐君侯。他少年成名,朋友众多,又出身贵胄, 虽然兼具庙堂和江湖两个身份,处事却不偏不倚, 就算是江湖上最恶名昭彰的人提起他, 也要赞一句人品贵重。

人人都以成为沐君侯的朋友为荣。

而这布衣, 却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说书先生。手里拿着一柄说书用的折扇, 往那一坐, 叫人一眼看见了,还以为入了哪个酒楼说书的地方。

然而这个人,却是掌握着黑白两道最全消息网的书堂的总掌书,也是江湖上最著名的说书先生。很多人只知道他是书堂的掌书人,却不知道,他私底下还有一个身份,是天下最神秘善谋略的智者。

他曾多次易容化名,为皇家的几位贵人做幕僚,出谋划策,甚至差点左右储位。

鹤酒卿的语气里似有笑意,显然和这个说书先生是旧识。

顾矜霄不知道鹤酒卿还在皇宫里做过一段时间官,自然不清楚两个人的同僚渊源。

“他叫什么?”顾矜霄问。

鹤酒卿摇头:“他的名字太多了,单是说书先生的身份下,就有好几个名字。不过既然是和这三个人坐在一起,那应该用得是名声最好听的,书堂总掌事淼千水的名字。”

厅外内外。

满座的江湖人都在义愤填膺地说着死人谷的恶行。

“欺人太甚,陆家的刀乃是祖传下来的,竟也被说成是落花谷血祭之物。那伙黑衣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由分说上门见人就杀。”

……

“琴魔顾莫问,杀了小圣书庄少庄主不说,连那四岁的小女儿都没有放过,简直罪恶滔天!”

……

“如今江湖上谁敢直缨其锋?近来死人谷造的杀孽少了不少,你猜是怎么着?那是不少人为了保全子孙亲朋的性命,在死人谷的人上门前,先行一步自我了结。”

“死人谷的人来了,见全族缟素,取了兵器不说,连往生者的尸体都不放过。那陈家的公子一时不忿阻拦亡父遗体被带走,竟然也被当中杀死!”

“是啊,我就曾上门吊唁过一家。那家的娃娃不懂事,抱着武器直说是他娘亲不松手,可怜他们家只剩了他一个,若不是我赶紧拉开那孩子,恐怕他也要死在死人谷的刀下。”

……

有当真义愤的,自然也有趁机吹嘘博名的,更有行事偏激,意见不同者。

“嗤,要我说,这死人谷所杀皆是该杀之人。为了一把武器,连自己的亲人挚爱都能活生生推进火坑的人,若不是死人谷揭露出来,一个个还真披着正人君子大仁大义的皮,在这江湖上欺世盗名,蒙骗世人。”

“你怎么这么说?我看你是死人谷派出来搅乱人心的吧!”

“就是,纵使这些人对不住自己的家人,外人又有何资格评说?更何况以此为借口灭满门?”

“怎么,难道他满门抵抗,死人谷的人就该站着不动?都是江湖人,技不如人罢了,拿什么大义压人?”

“简直一派胡言歪门邪道!既然如此,你来这里做什么,何不去投靠了那死人谷?”

“嘘,别理那个疯子,他父亲血祭了他姐姐,他这些年一直到处找人寻仇。突然知道了真相,可不得疯了。半个月前,他在杨家正好遇见他爹,那真是六亲不认,直接举刀相杀。可怜他爹被死人谷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竟然还记得他,强自忍着不出手。你猜最后怎么样?尸体被砍了脑袋都能捡回来带走,太吓人了!”

“我在这,就是来看看,这里满座多少心怀鬼胎的人,多少是怕死人谷找上门,揭破他私下嘴脸的伪君子。还有,死人谷杀人我不介意,但既然那把刀是我姐姐,我就要带回来入土为安!”

“呵呵,说来说去还是觊觎的燕家的血祭之刀,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命用。不过他的话也没错,我又没用燕家的武器,我怕什么。不过是为了武林正义……”

……

正气堂前。

林照月当仁不让主持大局。

他温文尔雅,语气平和坚定:“如今局势大家都已清楚,庄内各路豪杰的态度也都收集汇聚于册,足以看出,如今死人谷烈火烹油之势已尽。他们行事太过,天下人皆反对其暴行不义、赶尽杀绝之举。如今,正是我们攻破死人谷的大好时机。”

那僧道皆是被请来撑场面的,既是号召武林群雄,也是显示他们的立场,对此表示一切都听凭少庄主所言。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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