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作者:孤注一掷
第24节
“怎么,生气了?还是很失望,本尊不是他?”
顾矜霄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寒潭一样的凤眸隐去一切波澜,轻轻地说:“那倒没有。你的样子虽然和鹤酒卿有几分相似,给我的感觉却更像一位故友。”
钟磬的脸上毫无笑意,冷冷地凝着他:“近来本尊很不喜欢听到,有人说本尊像谁。换做以往,你就要为自己的失言付出代价。你得感谢自己,这张脸很像她。告诉本尊,你是谁?原本这里的主人,去了哪里?”
顾矜霄听到这魔魅说,自己像顾相知,顿时若有所思。
然后,他抬手微微一礼,轻轻地说:“多谢尊上宽宥。在下顾矜,是这屋子里一块古镜忽然得了灵犀,一悟聚形,因而与屋主人像了几分。还望尊上恕罪。至于屋主人去了何处,在下初初化形又能力低微,并不知悉。”
钟磬早觉得这个人神秘古怪,听了他的话毫不意外。顾矜虽然言语有礼,却无半分居于人下的谦恭,大约因为那张脸,他心里竟也没有丝毫计较在意。甚至觉得拥有这张脸的人,只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你知道本尊是什么?”
顾矜霄平静地说:“在下修行低微,只能看到镜面映照出的表面,只知尊上不凡,不敢妄加揣测。”
钟磬情不自禁走到他面前,当伸出的手抚上那人的脸,才微微回神。
但他的手却没有收回,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这张脸,感觉胸腔里跳得极快,血液也微微灼热起来。只有触碰到那张脸的手指是稳的,轻柔的。
钟磬的目光一寸寸描摹着这张脸,从他疏离略显郁色的眉眼,到线条意外柔软秀气的唇。颈项的骨r_ou_柔韧细致,玉雕一般的线条完美。
比起顾相知清冷空灵,让人不敢造次不忍亵渎的美,这个人生得要更ji,ng致冷硬,还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心生畏惧的倨傲尊贵,神秘幽寂。
但是,看到顾相知他只觉得目眩神迷,只想保护亲近。若是这个人,他就只想……
钟磬收回手,深远冷酷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的晦暗,清冷的声音隐隐低哑,低哑又错觉柔和:“顾矜,本尊的名字唤作钟磬。以后,你跟着本尊。”
顾矜霄垂眸,轻轻地说:“多谢尊上庇佑。”
钟磬淡淡地说:“本尊虽然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却不会无故为难于你。没必要小心翼翼,以后不要低头。”
“是。还未请教,尊上来历。再此何为?可有顾矜能效劳的地方?”
钟磬见他果然抬眸平静地看着自己,对上那慑人心神的眉目,他反而心头微动,忍不住先别开眼。
“本尊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你若要帮忙,只需注意两个人的动向。一个是奇林山庄的少庄主林照月,这个人比看上去危险多了。另一个是这屋内的主人,我不希望有人伤到她……你自己也小心。”
顾矜霄再抬头,钟磬已经消失不见了。
将顾相知安顿在枉死城最安全的地方,回来就看到一场多角ji,ng分大戏的神龙,表示很懵逼。
【不是说好来勾搭林照月的吗?你怎么突然换了目标?】
顾矜霄坐到榻上,看着桌上仍旧乖乖罚站的蓝色小鸟:“一个能根据人心所欲,自由变幻样貌的魔魅,出现在奇林山庄之内,同时关注林照月和顾相知两人,你不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这就是两个身份满足不了你,还要额外再草一个古镜成ji,ng人设,投靠魔魅门下,扮猪吃老虎的理由?】
顾矜霄眉目沉静,轻轻地说:“其实,我本来打算伪装成他的前辈,这样也可以解释,我为什么和顾相知生得一样。可是,没想到他的真实性格和在顾相知面前截然不同,这种乖张狂妄的性格,可没那么听长辈的话。”
【可是,】神龙捂眼睛,不忍直视,【你的演技真的烂透了,谁家做手下的是这种画风?要不是你生得像我琴娘小姐姐沾了光,那个叫钟磬的魔魅拿你当替身,想睡你,你这种暴君反派画风能成功就怪了。】
顾矜霄伸出指尖,轻轻摸了一下那蓝色小鸟受伤的翅膀根。那软塌塌的翅膀闪过一道白光,软软地拍打了一下。它歪着头,两只小眼睛疑惑地眨了眨,试探地走了两步。
“想睡我?”顾矜霄的唇边抿出一缕浅淡的笑意,寒潭一样的凤眸,眼尾的y郁化作似有若无的y鸷,“那他要努力了,至少得先分清楚,谁才是本尊。”
其实,神龙合理怀疑,顾矜霄能成功蒙混过关,除了因为美色误人,最大的因素在于,钟磬这个魔魅的人类社会生活经验,极其贫瘠匮乏。
他可能真是眼神不好,把看到顾矜霄那张暴君反派脸时,潜意识发起的危险警报,解读成心动的感觉。
顾矜霄没有在意神龙的想入菲菲,他站起来,换了一身红衣,朝地图上林照月所在的方向而去。
于是,当林照月看到书房里,出现的生得和顾相知一模一样的红衣人,毫无意外的错认成了钟磬。
第81章 81只反派
入秋不久, 林照月就畏寒到身上披了件挡风的薄披风。
他头上的血条也一直处于不断掉血,隔不久又突然恢复一截的诡异状态。
他冷静温煦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真切的病态,这份不足反而显得他的气质里, 有一种隽永清贵的翩然风雅。
若是再想一想, 这样温文尔雅病弱优雅的贵公子,使得却是一手罡风霸道劈山裂地的麒麟刀, 这种反差对比, 更是叫他有一种别样的奇异魅力。
林照月正在披阅山庄各部的庶务, 忽然心念一动, 抬眼看到突然出现在书房内的红衣人, 他的目光在那人的脸上略微顿了顿。
“怎么,鹤酒卿的脸不好用吗?”他的话说得平静随意,并无什么意味, 随即便垂眸继续书写起来。
不久前,钟磬刚从林照月这里离开, 态度相当乖戾不逊, 隐隐有威胁警告之意。若是换了别的人, 纵使不心生忌惮畏惧, 也要因为他的狂妄而恼怒不忿。
但是, 林照月却是当真唯有冷静理智, 即便面对的是c,ao纵他生死的非人魔魅, 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特别。
只有顾相知的事情, 他才稍稍多些情绪言语。
林照月加盖了印签, 黑长的睫毛垂敛,沁凉的声音平静地说:“有件事,上次就想告诉你了,她不喜欢穿颜色深的衣服,你这个样子其实比起她,倒是更像她哥哥。”
顾矜霄不紧不慢朝他走过去。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林照月果然是认识钟磬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因为钟磬曾经用顾相知的脸在他面前现身过,所以把此时穿红衣的他当作了钟磬。
“顾相知的哥哥?”顾矜霄说话的声韵稍稍调整,便无限接近钟磬那清冷从容,尾音似有上扬的声线。
林照月说:“那个人叫顾莫问。最晚七日后的麒麟大典,他一定会现身。我若说他是白帝城主,你或许不在意。需知,他还是个极为厉害的方士,顾相知没揭穿你的身份,顾莫问却绝不会错认。顾相知是他的逆鳞,你若是用这张脸在他面前招摇……后果,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顾莫问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请他来,总不会是为了对付本尊吧。”
顾矜霄想起那封措辞严谨的信,说顾相知处境危险,请他过庄一叙相商。为了了解局势,他收到信后,这才神行到江南书堂总部,找了淼千水买消息。
被说中谋划,林照月也没有任何反应,冷静自若地说:“谁能请得动昔日的琴魔,如今威震天下的极道魔尊?我说过了,顾相知是他的逆鳞,如果他会出现在某处,那必然只有一个原因,顾相知在那里。他们兄妹的关系极为复杂,两个人信念相左,阵营对立,却都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
林照月顿了顿,神情略微一丝复杂:“不过,只要你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有顾相知在的地方,顾莫问轻易都不会动手杀人。”
“你好像,对这个人的态度有些微妙?为什么?”
林照月手中的笔彻底停下,那张温雅清贵毫无情绪的脸,浮现一缕久违的淡淡笑意,如和风江月掠过林海,并无暖意,反而微凉怅惘。
他的眸光也很凉,澄澈清透,但凉如夜色:“其实,你和林幽篁也做过同样的交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幽篁一死,你就像转世投胎了似得毫无印象。不过,这么说的话,你曾经也认识顾莫问的。毕竟,他一度和林幽篁同为死人谷谷主。两个人一起杀戮了半个中原武林,只不过结局是林幽篁死在我手上,他威震天下。”
听到钟磬居然和林幽篁有关,顾矜霄的眸光微微一凝,淡淡地说:“所以呢?”
林照月眸光深深地注视着顾矜霄,脸上的神情冷静又平和:“所以我在想,他那么厉害,知不知道林幽篁会死在那里?在山道上时候,他为什么不杀光我们所有人?”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对钟磬说的,还是对顾莫问说的。
林照月温润如春风一笑:“我愿意与你为伍,不是因为你很强,而是因为,你曾经助过幽篁,圆了她的梦想。所以,就算有些事情于我来说可做可不做,我也会为你费些心力。尽量不与你冲突。但你记住,这都是因为林幽篁。”
“你对林幽篁感情颇深,为什么又要亲手杀了他?”
林照月没有回答,却说起了别的话:“幽篁其实很讨厌吃糖,但母亲去世后,她就最喜欢吃糖糍粑了。她生前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却落到那种结局。这世上做尽十恶不赦之事却活得畅快的人多了,纵使人间一死也一了百了。但有些人一旦作恶,就落得罪无可恕,灰飞烟灭,除了一死别无生路。”
顾矜霄似乎明白了,有人让林照月相信,不杀血魔林幽篁,奇林山庄的大小姐就会魂飞魄散。
的确,幽谷之下被业火吞噬的林幽篁毫无痕迹,魂魄不存。然而奇林山庄之内,那扇子上依附的十五岁的少女残念,却是存在的。
依照林照月所说,钟磬曾与林幽篁有跟他一样的交易,是什么交易?为何他从未见过林幽篁身边出现过这样的魔魅?
“我母亲生平从未做过恶事,甚至做过许多救济贫弱的善事,却遇人不淑,早早过世,她的孩子也都……其实十岁那年我就觉察出来,父亲似乎和母亲的死有关,他对我也不好。可是,我心里却念着小时候他也曾真心疼爱我们,念着曾经一家四口的美好回忆,想着他或许不是有意的,母亲的事他也很自责,他对幽篁很疼爱……”
林照月很少笑,今日却笑的很多,温润如玉,翩然清雅,却好像早已死去不会流动的一泓清泉。
“我在想,事情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究竟是错在我不够强?还是错在我不够狠,不够坏?”
顾矜霄轻声说:“这世间的人,若是非黑即白,非恶即善,许多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林照月这种自我厌恶放逐,极端冷静理智的病态,已经深入骨髓了。
他轻轻失笑,笑容的幅度一向不大,却甚是完美,清雅温润,如玉如竹:“奇怪,你我之间,一向多说几句就要不欢而散,今日不知不觉却说了许多交心的肺腑之言。不过,这世间能与我谈论这些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不必压抑苛待自己,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到时候还是会和你母亲她们相见。”
林照月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温柔的笑容一晃而逝:“我是人,是人便要执著于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清楚的,这短短几个月死在我手里的人有多少?若是我这样的人死后和母亲她们去的是同样的地方,这个世道便太可笑了。”
顾矜霄想到里世界枉死城的荒弃,y阳之力,天地灵气,全都无序紊乱,世道的确就这么可笑。
林照月已然恢复冷静,若有所悟:“或许你是对的,既然要做恶人,便要做得彻底。之前我的确还带着过去习惯的心慈手软,无怪你会嘲弄轻视。以后,不会了。”
顾矜霄无话可说,他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林照月何以得出这种结论。
林照月却已经另拾话题:“对了,说正事吧,七日后的麒麟大典,我需要你扮作一个人。白帝城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我有一个比白帝城更合适的对象。”
……
顾矜霄离开林照月的书房,不但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还缓和钟磬和林照月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
既然知道,钟磬曾经和林幽篁的做过交易,那一切的谜底或许都和钟磬有关。
于是,他依旧用古镜化形的ji,ng魅身份,走到钟磬身边去。
“尊上,方才撞见了林照月,他似乎把我当作尊上,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最后,他说希望尊上在七日后的麒麟大典扮作这个人。”
顾矜霄递上林照月给他的画像。
钟磬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漫不经心懒洋洋的不动,脸上面无表情,眉宇的锋芒不羁自然舒展开,像是餍足吃饱了的猛兽。
看到顾矜霄,他狭长的眼眸睁开一些,眸光微微汇聚一点莹润的神彩。
他伸手像是要接过那张纸,却差了一截,勾勾手指,示意顾矜霄自己再上前一些。
嘴里却轻嗤一声,明明是清冷从容的声线,却叫他说出一股轻慢嘲弄来:“本尊之前忽然感觉到,他心底的恶念骤然拔高,似是洪水决堤野火燎原,还想他这是去杀了多少人?没想到是见了你。”
钟磬的话让顾矜霄的动作一顿,沉静无波的眼眸都微微一眨。
在他怔然的时候,钟磬猝不及防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拉过来,让顾矜霄惯性之下落到藤椅上。他反身坐起,两手撑在两侧扶手,半跪在藤椅上,居高临下全面俯视笼罩。
自下而上看去,斜飞入鬓的长眉自带倨傲威仪,狭长锐利的眼睛如星辰坠落泉水,澄澈清透。
俊美冷硬的面上却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好奇试探的游戏,又像猛兽无意展露的危险。
钟磬眯了一下眼睛,微微歪头,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无法借力只能半躺在藤椅上的顾矜霄。
“小镜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之前不管本尊如何威胁刺激,他都一副是世道逼他手染鲜血为恶不悛,然而灵魂始终无暇高洁不屈。本尊还以为,有生之年都见不到他主动堕入黑暗了呢。”
清冷从容的声线,微微压低沙哑,有一种奇异的恶劣的性感。
顾矜霄平静地躺着,藤椅微微向下倾斜,借力的地方都在上方之人的掌控下。
他并无任何被禁锢掌控的紧张,只是上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笑起来的时候,鼻梁到微微翘起的嘴唇,侧脸到下颚ji,ng致的线条,都像极了鹤酒卿,让他忽然失神了,下意识便抚了上去。
第82章 82只反派
脸上温凉的指腹若即若离的抚摸, 酥酥的温柔, 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钟磬愣了一下, 下意识眯着眼睛眨了眨,连耳朵尖都微微一抖。
他没有避让闪躲, 眉峰线条却下压, 显出轻微的凌厉危险来。
钟磬略略不悦困惑地说:“你摸本尊做什么?”
顾矜霄的手指勾着钟磬的下巴,指腹轻轻挠了挠,看他眯着眼睛做出不耐威慑的样子, 眼底却一丝懵懂不解的好奇。
眉目神情又凶又狂, 且坏且嘲, 眼神却清透恣意, 自由自在。声音更是清冷从容得,难以想象主人会是个毫无耐心, 隐隐躁郁的喜怒无常脾性。
就像,很难想象, 鹤酒卿那样温柔淡泊的脸上,有朝一日会出现晦暗凌厉的杀伐邪恶。
顾矜霄的手指不带丝毫情绪的丈量过去, 轻轻地说:“尊上生得很好看。”
钟磬嗤笑一声,脸上却无真切的笑模样,连在顾相知面前时候,他都很少笑,笑起来的幅度也很小。
“本尊自然生得好看。”钟磬倾身, 逼近被圈在藤椅和他之间, 无处可躲的顾矜霄。脸上心不在焉的神情隐隐几分轻慢冷意, 眼底却格外清亮专注。
“你是不是爱慕本尊?”钟磬说。
顾矜霄的手指顿了一下,从他脸上收回。
钟磬却抓住了那手指,往他脸上一贴:“没关系,本尊允许你爱慕。你是镜子,被好看的人吸引很正常。本尊不怪你,这是你的天性。不过,虽然本尊是很体谅的主人,但本尊也不喜欢三心二意,你以后不准这么摸别的人。本尊也不会让其他人摸脸……”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在他微微下压的危险目光下,可有可无地说:“好。”
钟磬的唇角微翘,重新躺回藤椅上去,这样便和顾矜霄并肩躺在一起了。
他的胳膊自然的伸出去,揽住顾矜霄右侧的肩膀,轻轻一拥就让他朝自己的肩上倾斜。
这次,轮到顾矜霄眼底微微一变,隐隐的复杂不解。
这带着保护占有性质的动作,钟磬做得自然极了。他控制着藤椅轻轻悠悠地晃着,脸上神情放空。
“尊上为什么选择和林家人交易?林幽篁还有林照月,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林照月这种正人君子,本尊最不耐烦打交道。只是本尊醒的时候就已经和他契约了,他的血脉里有本尊要的东西。本尊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本尊知道这是属于本尊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至于林幽篁,虽然林照月提起过几次,本尊却一直都无印象。直到最近看见顾相知,不知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做梦一样……”
钟磬闭着眼睛,清冷的声音没了乖张的戾气,显得清越而幽凉,像是秋雨打shi芭蕉。
他睁开眼,转头垂眸看向顾矜霄,眸光定定专注,忽然略微邪气的笑了:“不过,看见你,本尊倒是觉得更熟悉呢。你是不是之前就见过本尊了,一直暗恋本尊?不然,你怎么连林幽篁与本尊做过交易都这么清楚?”
顾矜霄一时无话。
钟磬挂上一点邪气的笑意,低头凑近,眉宇和目光却是干净的,显得那邪气也更像童稚无害的恶作剧。
“你化形得跟顾相知那么像,是不是怕本尊不喜欢你?”
顾矜霄:“……”
“其实,我倒是……咳,本尊倒是觉得,你们一点也不像呢。”
一点也不像?那之前是谁羞答答地拿着夹竹桃献殷勤,卖了半天蠢才发现认错人?虽然,准确的说也不算认错。
顾矜霄沉静的眼眸和钟磬狭长的目光对视。忽然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竟也隐隐介于桃花眼和凤眼之间。锋利和艳色相持。
钟磬的耳尖,在秋日黄昏的阳光下,泛着一点透明的薄红。
然而,便是这样笑,脸上笑容的幅度也很小,就像从未真的欢颜。
“你怎么,好像一直都不开心?”顾矜霄下意识问,有些想不起来,他在顾相知面前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鹤酒卿就不会,纵使白纱遮了眉眼,笑容的幅度微不可闻,笑容也像春风沉醉美酒微醺,只有内心始终存着一份美好的人,才会有那样纯粹的笑容。
钟磬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顾矜所做一切都是想让他开心。
他面上轻慢不羁,目光却认真地看着顾矜霄,眸光里一丝微弱的波动挣扎,然后慢慢坚定:“这世间之事,不开心才是恒久,开心不过只是刹那一瞬。不过,看到你的开心要比刹那多一些。”
他笑了,这次笑容轻盈,就像此日此时这秋色浮光一样清爽温暖。
“比其他,任何人都多。”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就像忽然迎面的新鲜空气,反而叫人心口一窒,来不及喘气。
“为什么突然……”
钟磬眉眼的冷硬不知不觉软化,他靠在藤椅上,侧首静静地看着顾矜霄,眉目温柔宁静而遥远,有一种并不自知的孤独。
“知道你喜欢本尊,就算本尊失忆忘记你,也还是走到本尊身边来。忽然就心跳得很快,心里就像漫天在放烟花一样。我以为自己并非人类,孑然一身,无来处无归处,并无所谓。但世间有人记得我,爱我,我竟也是会像平凡的普通人一样失态无措。”
他握着顾矜霄的手,主动贴到自己的脸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所以,也想让你这么开心。我不会再见那个人,你不需要做任何人的替代,我看见的,心里的,就只有你。会对你很好。”
“尊上,你误会了。”
“嘘,”钟磬缓慢眨眼,无辜道,“本尊、尊上什么的,话本里魔头出场都是这么说话的,拿来逗林照月玩的,不必在意。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叫钟磬,记不住的话,就是一见钟情的同音。钟磬钟情顾矜,记住了吗?”
此刻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懵懂化形的古镜在这里,必然是要心跳紊乱脸红耳热。
顾矜霄凤眸静静地看着他,第一次不能确定,随意散发魅力撩拨人心,是这魔魅的本能。还是,不记得一切,在这世间孑然一身的钟磬太过孤独了。
……
那天之后,钟磬当真再没有问过顾相知的消息,也没有再去过东苑。
正好恰逢林照月和顾矜霄一席对话后,转变心性,头也不回再无犹疑,彻底投身到黑暗中去。
钟磬便对林照月收敛了之前桀骜嘲弄的态度,难得平和地说:“你能想通就好,本尊也退让一步,顾相知那里,本尊以后都不会叨扰。”
但是,顾相知却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