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无论如何,我很高兴。真的。”那微笑的声音,分明带着一丝颤音。
顾矜霄眼底微微迷茫,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信,自己会喜欢他?
“他只让你亲吻过,也只亲吻过你。”
鹤酒卿微笑,轻轻嗯一声,笑容温柔,却像是被风雪沁凉的月辉。
然而,不止鹤酒卿不敢置信,任何人见了他的样子都不会信,顾矜霄会喜欢谁。
顾矜霄的眼眸,像一片冰封的居高临下的天境。连亲吻的时候,垂眸半敛的温柔纵容,都像是可有可无的轻慢玩弄,仿佛下一秒就觉无趣嘲弄,转身离去。
“我知道。”鹤酒卿认真地说,“我很高兴。”
那声音低低地,像是从不明白快乐是什么。
第115章 115只反派
之后一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只听到雪落在屋顶上, 渐渐湮没一排的脊兽。两个人走过的雪地上, 没有留下丝毫脚印,依旧是一片新雪无暇。
一片沉默之后, 鹤酒卿说:“刚才忘记问了, 小友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长安?”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带着薄薄的暖意, 仿佛方才的失态, 只是风雪太大的幻觉。
顾矜霄顿了顿, 轻轻说:“我查到司徒铮的下落,有人看到他出现在长安。”
“长安?”鹤酒卿沉吟一句, 淡然一笑,“师兄帮你算了一卦, 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找?”
两人走进一家风雅静谧的庭院。
鹤酒卿收了伞,负手而立, 白纱蒙眼的脸上,笑容清雅神秘:“司徒铮既然是自由身, 他不出现自然有他的理由, 如今鬼剑重出江湖, 想必他也该现身了。”
“鹤师兄的消息很及时, 听风阁放出消息, 通报整个江湖,麒麟山庄鬼剑失窃,听风阁七日后,将会拍卖鬼剑唯一的线索。”
鹤酒卿轻笑出声:“那不是很好,你看,鬼剑失窃,司徒铮必会闻讯而来。沐君侯自然也会去。你若只是为沐君侯找人,只需把这个消息告之于他就好。”
顾矜霄摇头:“不止于此,我要鬼剑。”
鹤酒卿并无意外,不紧不慢穿过月门,走入雅间:“恐怕要鬼剑的不是小友,是阿天。”
两人在温泉环绕的水榭中,相对而坐。
鹤酒卿将点单的诗册牌子递给顾相知:“小友挑中喜欢的,将牌子放进这荷叶舟中便可,食盒会乘着小舟从上游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从善如流挥袖,果然取出一坛梅花酿。酒坛ji,ng致如水蓝色的琉璃玉,里面的酒水飘着半透明的梅花瓣,普一开启就散发着冰雪清香的酒气。
鹤酒卿再挥手,便出现了两个颜色古朴的酒盏。
酒盏很浅,碗口极大,颜色如同山涧的鹅卵石。清冽的梅花酒倾注其中,仿佛一泓山涧碧潭,荡着几朵半透明的梅花涟漪。
顾矜霄垂眸看了看,轻轻说:“鹤师兄的酒,很好看。”
鹤酒卿毫无谦虚的意思,笑容微暖:“所以师兄叫酒卿。酒是世情之物,最适合我辈入世顿悟。但若是明悟之心太过,这酒也就索然无味。师兄许久不曾醉过,也只能酿酒聊以慰藉。喜欢的话,这坛喝完,我再送你一坛。”
“多谢鹤师兄。”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鹤酒卿替他们两人斟酒至杯盏八分满,端起其中一盏,缓缓饮尽。
顾矜霄也慢慢饮下,入口清凉转而便温润,似是猛然嗅了一捧雪下暗香,余味很快淡去,然后便是若有若无的绵长回甘。
果然是好酒。
“鬼剑是方士之剑,鹤师兄在此间百余年,对这剑却似是毫无兴趣?”
鹤酒卿抚了抚不离身的佩剑,他的剑像白玉雕的桃花缠枝。不知道出剑后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看去却是白玉无瑕,好像从未沾染过血色。比起剑,更像是一柄装饰的玉器。
“我的剑叫照影。那把小友所说的鬼剑,不瞒你说,在下也执掌过一段时日,只可惜并无缘分。”
顾矜霄没想到,鹤酒卿居然真的见过那把剑,并且也算是鬼剑曾经的主人。
他说:“阿辰手中的那把鬼剑,我也曾经手过,并无任何天地灵气感应,只不过是一把比较出色的凡物而已。鹤师兄见过的那把剑,是什么样子的?”
“看来麒麟山庄鬼剑遗失的时间,比听风阁所知道的更早,这样看来小友遇见的,就已经是假的了。”鹤酒卿一边从容饮酒,一边平静淡泊地说,“那把鬼剑,即便是普通人触手,都会感觉到浓重的煞气,确实是一把封禁过恶鬼的玄铁之器。”
“我知道了,多谢鹤师兄。”顾矜霄颌首。
鹤酒卿似有所思,面朝着顾相知:“其实阿天若是想要鬼剑,很简单。不需要小友四处奔波。此次听风阁只是拍卖的鬼剑消息,你大可不必cha手,自有人会得了消息找到那把剑的下落。麒麟山庄虽失了剑,容辰江湖上的名号还是鬼剑,除非打败他,不然只是拿到剑,就是怀璧其罪,只会惹来争端。最后不管是谁得了剑,必然都要先过麒麟山庄那一关。到时,白帝城只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下场,赢过容辰就可以。或者,直接向林照月借剑。”
顾矜霄垂敛眉睫,只是说:“夜长梦多。自从我遇到林幽篁开始,就一直感觉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方士,一直在左右着局势。只怕慢上一步,那剑便再也找不到了。”
鹤酒卿的声音很轻:“阿天要鬼剑,是不是为了一个叫钟磬的人?”
顾矜霄饮酒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他。
鹤酒卿似是在微笑,弧度却很淡很浅,他笑了笑,叹息一般:“既然是他想要,我便替你走这一趟吧。”
“他只是想知道,三百年前那个被封印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酒卿颌首点头:“我知道,他也问过我。我只是不曾料到,他竟有这么大的执念,本以为他只是从书堂买消息,没想到为了查那个人的事,他不惜组建出天机楼。”
顾矜霄一怔,淡淡地说:“天机楼只是顺手而为,楼主是我,就算没有钟磬,天机楼还是会组建起。未必是什么执念,只是他想知道,恰好有人要阻他,几番隔空交手,事情便到了今天这一步。”
鹤酒卿兀自饮酒,叹息一般:“原是避无可避。知道又如何?赢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徒增烦忧。”
“鹤师兄超然世外,顾矜霄却不是。”顾矜霄眸光微微一动,他轻轻地问,“三百年前,燕家带头,兵解封印了钟磬。三百年后,y差阳错血祭失败,封印破除,钟磬得以逃脱现世。世人皆说他是魔物,鹤师兄为何不下场?”
鹤酒卿低头不断自斟自饮,喝得很快,却不见醉态,随意地说:“师兄下场了,在落花谷。当时你被段猫猫的药弄晕了,许是记不大清。后来阿天现身,就站在那个人身边。我便带你回了太白之巅。”
顾矜霄缓缓放下酒盏,抿了抿被酒水沾shi的唇:“鹤师兄,当时就已经知道林幽篁的身份?”
“他的身上,有很深的煞气和恶意。但,天地之势在他那一边。非我等所能改变。其他就不太清楚了。方士行走在现世和幽冥,有的因果前因跨度很多年,所有的魔物恶鬼,皆是人心所生。而我,看见了结局,也未必能左右。”
鹤酒卿慢慢说完这些,轻抬下巴,似有三分醉意,笑着说:“小友听了这些,会不会觉得,鹤师兄好像也并不怎么厉害?是不是很失望?”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他的鼻梁很挺很高,便是眼睛蒙着白纱,那俊美的面容也很立体。
“不会。鹤师兄很厉害。我看不见未来结局,也不会算因果前因。”
鹤酒卿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顾相知的头,就像安抚一个小孩子,笑着说:“知晓这些的代价很大,却未必有用,小友不知道也好。今天的谈话,不要告诉阿天。”
“为什么?”被他温柔的抚了一下头,这种感觉很微妙,却不讨厌。
鹤酒卿低低轻笑一声:“当然是因为,师兄不想让阿天知道,我也有做不到的事。你不是也说了,师兄素来最注重形象。”
不等顾相知回答,他话音一转,轻抬下巴:“小友点的菜来了。”
果然,温泉上游,平稳缓慢地飘来一排盛着食盒的小舟。
“吃吧,这几天,师兄带你在长安玩。”鹤酒卿自己却没有怎么动筷子,他虽然说很少醉过,却一直一直在喝酒。
白纱蒙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脸,那始终带着薄暖笑意的脸上,只看到一点淡淡微醺,仿佛越喝越清醒。
“鹤师兄,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就像是y沉了一整个冬日的天穹,在那一瞬间云破天晴。”
然后是沉默,顾矜霄无声地吃着东西,那人便一直不停的饮着永远不会尽不会醉的酒。
“他看着我的时候,心跳得很快,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上一辈子或者更久。我在这世上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一直过得很好,从未需要任何人,从未想过需要任何人。可他看着我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很孤独。好像,过去的无数时光,都只是为了等他出现。心里忽然很着急,有很多话想说。却像梦魇一样,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矜霄的筷子早就停了,他没有抬眼,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一瞬不瞬。
想起破旧道观,尘埃落下,看见他蒙着白纱蒙眼的脸,俊美清雅,从容不退。那件如霜月华贵的外袍,披在顾相知身上。穿着单衣的他,腰身很窄,身姿颀长,背挺得很直,似是从未弯折,却无傲气,抱着一柄浮雕一样缠枝桃花的剑,翩然如同世家公子。
那人声音清冽干净,如春风薄暖,笑着问他——道兄这是何意?莫非误会了什么?
他对他说的第一句是——你看不见?
“那个相遇的梦,我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错过,梦醒分不清现实与否,觉得人世便是如此了,今天跟明天,毫无区别……他若是问我喜欢什么,我一句也答不出来,只想唤他的名字。”
“如果这世间只有一种酒能醉我,那种酒的名字,一定叫顾矜霄。”
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声音。
顾矜霄缓缓抬眼,看到那人撑着额头,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看着,也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慢慢伸手,隔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唇。
“我也是。”
静谧的空气里,似有若无,响起微不可闻的回应。
第116章 116只反派
长安一场初雪,天地苍穹都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无垠。
屋檐廊角, 风铃轻动。
风吹起碎琼乱玉, 拂开温泉池畔一片红梅。
香风摇曳,似有若无勾起绯色纱幔。
ji,ng致典雅的屋宇内, 传来妙曼动人的声音, 一个清婉温柔, 一个娴静雍容。
柔顺温婉的声音:“魅主, 此事我们努力许久, 书堂这藏污纳垢, 沽名钓誉之地才得以分裂,结果,却要白白分出去一半给闽王。阿菀委实不解,魅主此举可是有别的深意?还请教教我。”
那娴雅雍容的声音, 并不放在心上,似是美人懒睡起,随口道来:“书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听风阁能吃下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另一半便是不给闽王,迟早也会有新的书堂出现。在朝廷手中独树一帜倒也还罢,若是叫江南第一盟合并了去,不止听风阁落不到好, 连灵柩都会被波及到。左右不是我们的,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可是, 几番斗争, 也不见书堂奈何得了我们。他们沾上一个官字, 江湖人不会卖他们面子。大不了,我们也明面上分一为二,留一支如书堂以前一样,投靠皇帝。”
那人轻轻嗤笑一声,似春来牡丹怒放,听不出是嗔是怒。
“你呀,真是个小贪心鬼。你以为皇帝是什么人都会用的吗?淼千水和微生浩然能做到的事,换个人未必也能成。若不是那二人声望在那,皇帝早就光明正大委任自己的亲信了。你也不看看书堂换了多少个堂主?似闽王那样跋扈猖狂的人,明面上也不曾沾染过书堂半分。”
女子不解:“闽王势大权威,狂妄跋扈,原本的封地只在闽越旧国,如今却连江南富庶之地都染指其手。皇帝却懦弱心慈,对其多加宠幸纵容,也不怕闽王生出反心。薇姐姐,我们大可不必看那闽王脸色……”
“嘘!”那被叫薇姐姐的女人,不慌不忙,从容慵懒,“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所谓天威难测,他若是让你看出来什么,那一定是故意为之。皇帝纵容闽王,因为皇帝想做不能做,更不能宣之于口的事,闽王可以替他做。皇帝只需要做出一副不忍苛责弟弟的仁君样子,挡住天下非议就好,而骂名都是闽王的。试问,这样不得人心的王爷,身家性命全部牵系于帝王恩宠,有什么筹码来反?”
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余音暧昧,轻吟堪怜,不知道是被这天家秘闻所惊吓到,还是因为心爱的人忽然的宠爱。
“薇……姐姐……”羞怯爱慕,幽怨欢喜,又似委屈。
“嗯,”那娴雅雍容的声线低沉,像是春风执掌着百花的悲喜,温存也似居高临下,“怎么哭了?不愿意吗?”
“不是。”她几乎是激动虔诚地抱紧那个人,去辍吻她的手指,“阿菀只是以为,薇姐姐有了苏影,就不要阿菀了。”
“怎么会?”那人怜惜轻柔,似有一瞬的飘忽,“苏影是画魅左画使,我信赖倚重他。不论是画魅还是灵柩的人,于我而言,都是亲近信重的亲人。但阿菀跟他们不一样。”
女子似痴心似乞怜:“你对他那么好,为了他竟然亲自去见林照月。那姓林的不过一个江湖小辈,也敢威胁魅主就范。阿菀没有苏影的玄门手段,但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那人展颜而笑,亲昵地依偎着,一面沿着她的如玉脸颊亲吻,一面慵懒呢喃:“成日打打杀杀的,难得下雪就歇歇吧,不如陪我赏雪赏花……赏你,我的灵柩少宫主。”
“不,不能太晚。小铮快回来了……”
“不要紧,那孩子很听话,就算回来了,也会等在外面的。我马上就要回洛阳行宫,至少几个月不见,你不想我吗?”
“……想的。想杀了那个男人。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我等不及了。”
那人闭着眼睛,如牡丹倾城倾国的面容,如在神游太虚,用气音说:“生孩子的是紫芮,又不是我,你急什么?我是当太后,又不是当皇后。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怎么就嫉妒成这样了?”
“那,阿菀想吃你呢?”
她半睁开眼,濛濛眼波盈盈一笑,如春山染雾:“那还是,我吃阿菀吧。”
……
七日后,听风阁的拍卖会上,最终由一个神秘人拍下鬼剑线索。
又三日,一只纸鹤出现在顾相知的门前,带来鹤酒卿的半阕诗: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顾矜霄看着掌心的纸鹤化作莹光消散,轻轻念出后两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鬼剑出现在玉门关。
不是麒麟山庄所在的蜀地,不是司徒铮出现的长安,却是西出玉门。
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风沙和海市蜃楼,还有什么?鬼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问题,远在扬州的苏影也很好奇,他撑着侧脸,轻轻眨眼。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清冷高傲,美艳绝伦,让人见之忘俗。
软糯如少年的嗓音问道:“王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鬼剑放在玉门关?玉门关那么荒凉,那势力也错综复杂,除了沙子,还有什么?”
斜倚榻上的男人,尊贵不凡,通身的孔雀云锦,雾绡鲛纱,金冠束发,白玉为簪,肩上还披着柔软的白狐裘。
“那里还有马贼、匪盗,贩卖玉石和丝绸的商队,最重要的是,地广人稀,适合隐藏。”
跟他尊贵不凡的身份不同,闽王的声音清冷从容,百无聊赖说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慵懒的轻慢。这份不可捉摸的凉薄寡欲,佐以他的权势身份,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他斜倚在榻上,眉骨漠然,那双俊美的眼睛,没有看座下美得超越性别的苏影,而是专注地看着手中高举把玩的一枝花。
准确的说,是一枝粉色的夹竹桃。
苏影眨了下眼,口中柔软无害地说道:“隐藏什么?一把剑而已,哪里不好藏?”
心里却轻嘲一声,这被称为江南王,与洛阳的官家最是亲厚的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心思叵测。
闽王在扬州的私人府邸,因后花园建了一片温泉,即便是冬季,都姹紫嫣红开遍。
可是,那么多名贵的鲜花摆在那里,苏影眨着眼睛,甜笑着想要他送自己一束花。
闽王一贯百无聊赖,侧首垂眸看着苏影如花笑颜,那目光并无锐利,但却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压力。
苏影笑得脸都快僵了,那人才可有可无的颌首,懒洋洋地走进去,却是折了一株夹竹桃。
看到那花的瞬间,苏影的脸差一点就绷不住抽搐起来。难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歹毒的美人吗?
然而,让苏影不知道是气呢,还是松口气的是,就连这株夹竹桃,闽王也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兀自把玩欣赏着,径直走出了花园。
就这么目不转睛的,一直一直看到现在,魔怔了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苏影嗤笑一声,把玩那么久,也不怕毒死他。
那清冷慵懒的声音说:“藏的不是剑,是用剑杀人的人。关内关外的商队,是由第一盟负责的。若是出了事,一定很有趣。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孤王还没有被毒死?”
苏影温软的笑颜霎时一片错愕,他脸色苍白,纤细长眉蹙起,冤枉又委屈,身体却立刻跪下去:“苏影不敢,王爷怎么会这么说?难道有人对王爷不利吗?”
闽王没有看他,高举的夹竹桃缓缓放到唇边,轻轻沉醉地一吻,似笑非笑:“开个玩笑而已,阿影怎么这么无趣?”
苏影内心破口大骂这疯子,表面却蹙眉,分明清冷高傲的美丽面容,却委曲求全,越发我见犹怜。
“苏影不敢。王爷眼里连苏影的半分影子也没有,还比不过一株有毒的花,苏影怎么敢逾越?您的玩笑,恕苏影只能无趣了。”
闽王懒懒地侧首,眸光倾斜流向那张雌雄莫辩,超越性别的面容,只一瞬便又回到那株已经不大新鲜的花枝上。
“画魅的人,果然拥有天下绝色容颜。只是,可惜了,差一点韵味。”
苏影脸色愈发白,眼底暗沉微转,口中问道:“王爷何意?”
“美人如花,若是总板着一张自持美貌无双的脸,就像艳丽的海棠无香,到底可惜。”
“苏影……受教了。”
闽王懒懒地,声音清冷:“怎么,不服气?”
“苏影不敢。”他笑得脸都快僵了,这蛇ji,ng病看都不看一眼,却说他板着一张脸?
“只是,天下间怕是再没有比这张脸,更完美绝色的了,王爷您若是见过这张脸的主人,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板着一张脸。天下间别说见过她笑的人了,见过那张脸上偶有波动的,都不足一只手。”
闽王兴致缺缺地把玩着他的夹竹桃,颇为温柔,一眼不错,有气无力地说:“是吗?如果你说的是顾相知,那本王可不敢,她哥哥实在是太凶了。上回只是让神机门的冷洛把人请来做客,神机门差点从江湖上消失,冷洛在我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还好本王人脉广,请了青梅竹马的沐君侯去说和,不然怕是要被烦死了。”
苏影心下冷笑,至今都三个月了,谁还不知道这是林照月针对他们魅主的计谋?偏闽王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味对白帝城退让,不敢当面揭破此事内幕半句。
不过,听说天机楼最近在找鬼剑下落。鬼剑是麒麟山庄之物,天机楼背后是白帝城,鬼剑却在闽王手中。
刚刚闽王好像说,玉门关外适合杀人藏匿?虽说这人向来狂妄跋扈,唯恐天下不乱,此事似是意在江南第一盟,但是背锅的就不知道到底是林照月还是顾莫问了。
看来,他也果然不是什么愿意吃亏的主。
苏影暗暗一笑,止不住看好戏的兴奋,反正不管最后谁生谁死,他都看得很开心。画魅组织,总会是赢家。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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