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住地在想,既然不喜欢昨晚为何又任由他欺辱而不反抗?
他不是喜欢自己的吗?
司若尘脑中思绪万千,种种细节一一闪过,突然定定地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楚渊!
他昨晚似乎恍惚间听到从师父嘴里,唤出了这个名字
楚渊
呼吸骤然一僵。
答案近在咫尺,司若尘愣在当下,却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对
还有昨日,师父将他打成重伤,也是因他杀了楚渊。
从前便有不少人说过,他与楚渊眉眼间,有些许相似。
昨夜未曾点灯,一时将他错认成了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杀他,大概也只是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一张脸而已。
楚渊已死,他便是师父怀念那人唯一的慰藉!
种种迹象,从师父执意要娶楚渊,到昨晚情动时呼唤的名字,无一不在告诉他,师父真正喜欢的人
是楚渊!
难道前世他待自己那样好,竟也是因为这张脸?
可若真是自己一厢情愿,那前世悔恨终生岂非是一场笑话?他重生又算什么?
自多多情吗?
季青临眼看着一脸悲怆的司若尘,眉头一皱,心中没来由地生出奇怪的感觉,回过神时他的手已不自觉向司若尘眉头抚去。
然后下一瞬,司若尘慌乱躲开了他的手。
仿佛避之不及。
季青临一愣。
脑海中是系统惊诧不已的声音:
【宿主宿主!主角的仇恨值在一点一点地增加,已经到二十了!他那么讨厌你么?你昨晚就和他滚了那么一遭,他清醒过来居然这么恨你?】
讨厌那两个字眼在季青临心口狠戳了一下,转瞬即逝。
季青临缓缓放下空中的那只手,淡淡道:【也许吧,他从前出身烟花柳巷,惯见污秽之事,想必平生最是厌恶对他心怀龌龊之人,原主对他已非师徒之情,他讨厌也在情理之中。】
【大概今日清醒过来,以为昨晚是我不要脸勾得他,还欲拒还迎,才厌恶极了我。】
【开始哭得那样可怜,也是因为知道原主最讨厌人哭。】
【真是煞费苦心啊。】
系统强烈建议道【那还等什么?直接强/了他!主角仇恨值绝对能被你刷爆!】
季青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眼下这情景,他上/我还是我上/他,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想坑我?下辈子吧!】
系统小心思被瞧出来,气呼呼不再搭理季青临。
哼,这虐文宿主猴子成精了。
司若尘呼吸急促地看着季青临平静的双眸,难受到把唇角咬破出血,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愤懑。
那是支撑他上辈子,以至如今活下去唯一的念想啊。
即使知道这双眼睛看不出一丝温情,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前世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的问题:
师父,你喜欢我吗?
声音低沉地有些可怜。
我说的是白首与共,想要同他共赴巫山云雨的那种喜欢,有吗?
第十二章 徒儿不想去
不喜欢。
季青临回答地干脆决绝,眼神中看不出半丝温情。
一如他杀人时那般狠辣果决,一剑毙命。
徒儿知道了。
司若尘看着季青临转身离开的背影,再也没有勇气开口挽留。
他没资格的。
他怕换来的,是季青临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司若尘胸口处一阵钝痛,喉中腥甜,嘴角有一丝血迹顺着唇缝流出。
黑色的。
在床上不知坐了多久,从天亮等到日落,余晖撒在昏暗房间的地板上,像碎了一地的光。
季青临没有再回来。
司若尘穿戴好衣物,看了眼季青临的床榻,然后拖着身上还未好全的伤,回了自己的院子。
*
季青临是到深夜才回的房间。
今晨墨竹有要事来房里寻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季青临一顿操作吓得直接跑了。
直到晚间才终于从惊吓中恍惚回过神,想起将这件大事告诉季青临。
靠坐软塌上,季青临抚额若有所思:你是说,我数月前差你探询的玉髓,现如今在浮云楼,作为明日拍卖的压轴之物?
墨竹颔首:是,且属下打探到,邻国西雍也暗地派人参加明日拍卖,目的似乎正是玉髓。
西雍的人可是他的死对头啊。
季青临不免头痛。
玉髓活死人,肉白骨,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效。
原主要寻它,是因为它能解世间百毒。
而司若尘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原剧情中,此时原主已然身死,他费劲心力寻来的东西,最终却被楚渊在拍卖之时拿去彻底俘获了司若尘的一颗真心。
讽刺的是,这毒本就是楚渊下的。
说实话,季青临不想去。
他如今就是个废人,没必要为了司若尘丢了自己的命,太不值当。
系统只能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啊,宿主,本来这个事情就是要由反派楚渊来做,可他现在死了,你成了反派,就必须去,不然等主角毒发,你凉我也凉,大家一起凉凉。】
季青临咬咬牙,略微一想忍了。
主角武功在整个大魏已鲜有敌手,再加上墨竹,怎么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西雍总不至于把几十万大军搬来,他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司若尘。
但当他回到院子,想要找司若尘时,却发现人去楼空,被褥整齐地叠好放在塌上,连一丝褶皱也无。
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深夜的房间寂静地只能听到他明显起伏的呼吸。
下人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心道:王爷,公子说他先回自己院里了,不敢在此叨扰您的清净。
季青临眉头一皱,怎么?这是直接耍脾气走人了?谁给他的胆子?
况且昨晚动手动脚的人明明是他,怎么反倒他还像个不堪欺负的小媳妇一般!
太没天理了!
掌灯,去公子院落!
季青临话音一落率先出门,下人胆战心惊地紧跟其后。
*
司若尘的院子。
深更半夜,这里的烛火却亮如白昼,几乎将整个院里的灯都点上了,院中季青临当年谴人栽种的枫树茂密挺拔,枫叶如火一般铺在地上。
司若尘穿着一身白衣在中间舞剑。
他的伤还未好全,每一步都格外费劲,额间冒汗,呼吸急促。
一舞毕,胸前伤口隐隐裂开,那白衣上透出淡淡血渍,如红梅朵朵盛开。
黑暗簇拥下,烛光笼罩下的司若尘竟不似身在人间。
季青临眸光微动,一愣过后冷哼一声。
还能有闲心蹦哒,怎么不干脆毒死你算了。
司若尘彼时已收剑,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已在旁边站了许久的季青临:
师父,若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季青临先是被他问得一惊,心道这孽徒莫不是自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寻个理由拉他陪葬?
季青临难得说句人话,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谁也要不了你的命。
司若尘死了,他肯定也活不了。
这种回答不管怎么想都算得上满意的答复,但司若尘听完却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反而轻叹了一口气,突然问他:
师父,我穿这身白衣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