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换一个人,我也会这样做。
司若尘静静地看着他,最后苦笑地看着他。
师父,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喜欢我?
你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季青临咬了咬牙。
机会?他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敢给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反派任务者和这个世界的主角,本就该是不死不休。
或许他从开始就错了,身为反派,没让主角恨上自己,反而让他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这真是最大的失败。
系统突然奇怪地喊道:【宿主,不对劲!】
季青临淡定道:【我也发现了。】
他刚开始是被接连的惊吓冲昏了头,竟然没发现什么时候着了别人的道。
内力一遍遍在周身游走,寻找着身体里被放进的东西。
一边看着对面的司若尘,明知对面这个人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嘴里的话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呼出胸口的浊气,直视他的眼睛道:
我为什么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你不是早就知道原因了吗?
司若尘诧异地看着他。
什么原因?
季青临抿了抿唇。
我喜欢楚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还需要问么?
看来原主总算做了件好事。
楚渊你还是忘不了他?
是,我喜欢他,哪怕他已经死了,这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司若尘露出很难过的表情,似乎被这句话伤得很深,久久不置一语。
季青临看着他,明知道对面的人是个假的,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希望有一天,这句话不用对真的司若尘说。
他从自己靠近心口的皮肉下,终于找到了那个东西,拿出来的一刹那,面前的人就如同泡影般碎去。
季青临捏着手上的蛊虫若有所思。
问心蛊?
系统【这是蜀疆的小玩意儿,一般用来捉弄人,所以不易察觉,中蛊人会看到此刻最害怕的人或事,而且对于对方的提问不会撒谎。】
季青临冷笑一声。
问心无愧么?
动了动手指,轻轻松松掐死了那只蛊虫。
还好,身份没有暴露,方才出现的不可控制局面暂时不会出现。
只要他以后离司若尘远远的,不动声色地断了他的歪心思,事情的发展就还有救。
他依旧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清晨山上的凉风吹得他总算清醒了些,方才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好像昙花一现,这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一心只想完成任务的虐文宿主。
提步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通通甩在身后。
季青临走后不久,后面的林子里就走出两个人。
羿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从季青临身上收回视线。
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红衣人,叹了一口气。
你也听到了,他有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又何苦守着那份感情呢?
司若尘被点了穴道,从头到尾看了这么一场戏,季青临说都每一句话都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从开始知道这人是自己师父的震惊,到想到自己对他做过的事的后悔,再到听到那句如果换了一个人,我也会那么做的难过,最后到季青临亲口说出:
永远没有人能取代楚渊在他心里的地位。
司若尘心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
就如同你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事,得到的却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的答案。
他从季青临的神情中,从头到尾看到的,都是对他这段自作多情的感情的抗拒。
是累赘,是厌恶。
羿宗解开了他的穴道。
问心蛊虽能探心,但倘若那人心里执念太过强大,连问心蛊也无法探其真实想法,你可要追上去好好问问?
司若尘看着季青临决绝的背影,这次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追上去,再自取其辱恬地拉着他,恬不知耻地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从在摄政王府那夜过后,明明白白的一句不喜欢。
到幻境过后,季青临对他说的忘了吧。
再到今天这一幕,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底气,也没有任何的脸面再去一遍遍地问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必了,我相信他说的。
羿宗沉默地站在一边。
那你恨他么?
司若尘苦笑一声。
为什么要恨?他不过就是不喜欢我罢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异想天开,他又没做错什么,我的喜欢又关他什么事?
他不过就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徒弟,那我就如他所愿,只做一个听话的好徒弟,永远不迈过那条线,不带给他困扰。
这辈子既然做不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总不能连他身边的位置也丢了。
羿宗点点头,觉得他大概是想开了。
那你真的决定好要做这千机阁的少阁主了吗?虽然你们一行四人,但我却始终觉得你最为合适。
司若尘轻笑了一声,似乎知道原因。
因为我鲛人的身份吗?千机阁若想离开这里,确实离不开鲛人的帮助,选我做少阁主,不失为明智之举。
羿宗开怀一笑,心思被点破也不反驳,反而很是坦然。
千机阁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说不想出去是不可能的,十年已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不管如何,千机阁永远是不输于任何一方的势力,我知道你来这也有你的打算,我们也算是互助互利。
司若尘不怕他知道自己的谋算,与其相互猜忌,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三国大典之际,蜀疆、西雍都会齐聚大魏,我想那时千机阁也能同去,由我出面。
羿宗:只要你当上了少阁主,这事在我这里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千机阁还有长老那一关,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司若尘点点头。
羿宗:你好好准备吧,明日就是你继任少阁主的日子。
好。
第二日,整处地界的人都一大早开始忙碌起来,把每个大殿都装饰地气势恢宏。
钟鸣声久久不息,足足敲了八十一下,昭告所有人今日的盛典。
墨松睁着双熊猫眼,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
敲敲敲!都敲一早上了,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真是的。
柳逸寒抿了一口茶,浅浅地笑了下。
觉可以明日再睡,今日盛况可不多见。
季青临从门外走进来,墨松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怕这人会因为昨天的事灭他的口!
好在季青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自顾在桌边坐好,吃早点,喝茶。
仿佛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柳逸寒开口打破沉寂。
也不知司公子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季青临愣了一下,跟在最后出了门。
穿过一个个精美的院落,终于到了司若尘的房间。
里面的侍女已替他穿戴完毕,依旧一身如火的红衣,只是上面的花纹都是金线勾勒,华贵不已,头上戴着玉冠,将一头乌丝束得一丝不苟。
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冷酷疏离。
回头的刹那,在看到季青临的瞬间,眼神有些许晃动,很快就又平静地如一滩死水。
墨松激动地打量着他,兴奋道:
从前就知道你生得好看,没想到收拾起来,竟不输我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司若尘稳步走过来,距离控制在刚刚好的位置,不远不近。
季青临看到他有一处衣领没弄好,下意识伸手过去。
司若尘却往后一退,拉开距离,轻笑一声,只是那笑似乎不达眼底,如同一张假面。
多谢。
季青临后知后觉地放下手。
懊恼自己又做了多余的事,还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羿宗这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司若尘走过去,静静地接过那个盒子,似乎十分清楚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