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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督奉行吃饭不言工作,压根儿没有碰手机的打算。
他这个“活了很多年的老妖精”,接触过朝代更替,常年跟老鬼待在一起,不免沾染了一些老人的习惯,对池北望搭着浴袍坐上餐桌,吃饭挑食的毛病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那个目光挑剔得十分明显,池北望挑挑拣拣将葱姜蒜拨到一边,撕了一片薄薄的鱼肉,一望过去就看见谢子督盯着自己挑出来的葱姜蒜。
可跟池北望的目光对上,谢子督一句啰嗦话都没说:“我等会儿回办事处,你吃完自己把碗收拾进去。”
池北望:“哦。”
他没挪开视线,因为他没思考明白为什麽谢子督在他家能把主人气质拿捏得全头全尾,然而一直到谢子督吃完饭拿上外套离开,他都没把“这里好像是我家”这句话给吐出来。
谢子督撕开一道一人长的地府门,眨眼间消失在客厅。
池北望一耸肩,丢下自己早就挑烦了的鱼,溜溜达达地走到客厅。
余下的那股子鬼气在客厅里盘旋。
池北望非常自然地从茶几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对着里面的东西说:“别浪费了。”
瓷瓶颤了颤,隐隐能听见一声声嘶鸣,一股风从瓶底升起,将森森鬼气尽数吸收,末了,那风卷着瓶塞,颤颤巍巍地把自己封上。
池小橘从餐桌那边过来,扯出一张纸巾抹了抹爪子,对着瓶子说了句:“年龄不大脾气大。”
“跟你差不多。”池北望说。
瓷瓶剧烈颤动起来,尖锐的童音倏然响起:“我脾气哪里大了?”
池小橘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一爪子把瓶塞往底下摁紧,然后前掌推着瓶子,将它推到一边儿放着。随即扭头问池北望:“你不是怀疑鬼门关出事了吗,为什麽不直接问谢先生?”
池北望漫不经心道:“他要是能说早就说了。”
“可是我看不像小事,死了上百年的鬼在雁城大街四处乱逛就算了,现在连二尾狐这种黑证小妖都能跑出来。”池小橘的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忧虑。
池北望没吭声,转身回房间里搬出一叠元宝纸,坐在沙发上折起来,折成两张扁平的梯形后,他手捏在梯形两侧,轻轻一抵,一个栩栩如生的金元宝就出现了。
池北望拿着金元宝,轻轻地说:“没事,我们问鬼差也一样。”
橘猫:“......”
夜间,池北望放下砂纸,站起身进卫生间刷牙漱口。完毕,他忽然想起什麽,探头看向餐桌:“......”
忘记要收拾碗筷了。
池北望叼着牙刷在卫生间门口站了许久,糟心地闭上眼。
五分钟后,池大总裁带上塑胶手套,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垃圾桶,面不改色地将餐盘连着剩菜一起扫进垃圾桶。末了,他抽出一包湿纸巾擦干净桌子,再把垃圾袋扎上结丢到门外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耗费了十五分钟。
池北望大功告成,洗手换上睡衣蹬掉鞋子爬上床,然后掏出手机给谢子督发了一条信息:[路况的监控拍到你过来了,你记得回来再出去外面]
谢子督:[知道了,早点睡]
池北望没有再发第二条信息。他关掉手机,翻身睡觉。
午夜,窗外飘了一场毛毛雨,橘猫被冷醒,跃到窗边关掉了仅剩的一道小缝,发出很轻地一声“哐”,床上睡着的池北望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刚醒来那一刻心跳很快,强烈得仿佛要沖破年轻人浅薄的胸膛,眼神很沉,细碎的光线在眼里组成波澜壮阔的海啸,紧紧地盯着窗台。
池小橘:“先生?”
池北望一愣,好像才看清那上面是个猫的影子。
“下雨了。”池小橘说着回到床上,钻进被窝,它下意识把自己的背部送到池北望的掌心下。
池北望挠了挠猫背,急促的呼吸缓缓平息下来。
过了几息的时间,橘猫重新陷入沉睡。池北望把它搬到旁边,拿毛毯盖着。自己翻了个身。
但他忽然没了睡意,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睡着。
良久,池北望叹了一口气,撑着床铺坐起来。
毛毛细雨渐渐演变成大雨,雨水仿佛倾倒在窗户上,发出扰人的声响。池北望找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了翻。
深夜并不缺在线的网友,被这场雨吵醒的大有人在。池北望雇用的武僧就在一分钟发了一条朋友圈。
[修仙]
小陈司机一家受杨嫣惊扰连夜搬家,目前在雁城北区租房,这阵子忙着给孩子办转学的手续。武僧为了便利,直接租下小陈司机隔壁的房子。
两分钟后,武僧似乎意识到这句不符合人设,删掉重新发了一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