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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市穹顶往下望,它们勾连成绿化线,将阴阳太极图一分为二, 一会儿是马路街头,一会儿是阴都长街, 阳升阴降。
鬼门关古槐树,古槐树自然扎根在鬼门关。
池北望真见过鬼门关,七月高铁驶入雁城, 阴都长街魑魅魍魉穿行,深沉牌坊一晃而过, 连黑水都闪过影子。
但他不记得树。
池北望凝视着沿着阴阳开合之枢生长的槐树种子, 早有的猜测渐渐凝成具象。
古槐有根吗?
古槐的根在哪里?
鬼门关一直在那里吗?
以及,古槐还在吗?
“你不是猜到了吗?”谢子督在他耳边说,“古槐被偷了。”
鼠族向来繁衍得快, 低洼的坑里堆叠着数以万计的鼠尸。杜七娘视若无睹,在前头跑得飞快, 倒是其后十几位红妆粉面的鼠精倔强地踮起爪尖,唯恐落后一步就跌落坑里,和鼠尸混为一体。
其实没準这里面就有一具属于她们的尸体。
它们早炼化成了地府常住民,名头前头不是带着一个死字就是带着一个阴字,可意识还在,就不愿意看到自己死去的模样。
眼泪连珠滚,却落不到地,刚刚溢出眼眶就消散了去。
杜七娘试图跑得再快点,她的脚上被拴上铁环,实在跑不动了,就跌了个踉跄。她一改哭哭啼啼的模样,连看都不再看其他鼠精一眼,闭着眼只顾着磕头:“就是这了,逆子冥顽不化,与我族人早断绝恩情,还请大人饶过我族人!”
是了,比起下十八层油锅地狱,尸坑算得了什麽,鼠族早知道生不如死,死不如散的理,宁可胆小到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挑战炼狱的苦楚。
谁能想到就是它们居然胆大地把念头动到了四处。
楚蓉笑得狰狞:“饶不饶过,不是我说了算。”
赵仇面无表情地踩下树干,轻轻一晃,树窝里奔散出数不清的鼠精,一只本该存在地府的死亡精怪,战战兢兢地扒着树皮,看见杜七娘的那一霎那凄切地喊一声:“娘——”
眨眼间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就是消失在天地间的意思。
雁城当地微博短暂地弹出一条热搜词条:#雁城地动
词条仅持续了一分钟,就消失在热搜榜上,人们无知无觉、按部就班地生活,全然未察觉有什麽意外。
“丢失了很多东西?”池北望手撚着钢笔,在草稿纸上点出墨迹,却一个字也没有写,自语似的说。
从树梢下来,池二少爷始终维持着只剩口气的样子,病歪歪地往办公室里坐了了两天,随后随性捏了条抱恙的理由,居家办公,快速结束了谢影帝的办公室两日游。
橘猫从柜子迈到他的腿上,提醒他:“逍遥笔。”
池北望没忘。
浴室传来轻微的响声,池北望放下文件,目光刺骨地落到浴室门口,新鲜出浴的某人身上,可惜某人长了心眼,浴袍从胸脯往下拉得严严实实。
男人横平竖直系紧腰带,对池北望的视线视若无睹,径直走进厨房。
池北望垂眸,抿了口枸杞水——厨房那位把假条当真,趁池北望不备,把咖啡机里的咖啡豆全换成了红枣枸杞。
池北望心死得不能再死,他可以惯着谢子督,可没想让谢子督蹬鼻子上眼,现在倒好,浪漫格调打不过老男人的养生道。
夏淳方一进门就意识到气氛的不对,他来过池北望家很多次,头一次这麽拘谨,首先谨慎地看了眼玄关。
他望过去时甚至没想过自己为什麽要专门看玄关一眼,要知道小区的私密性再好,无孔不入的狗仔仍然会蹲守在不知名的角落。
别说训练生宿舍还就在这附近,那里目前还有些工作人员在打理训练生留下来的东西。
夏淳真没想过谢影帝会堂而皇之地住进来。
他普一进门就跟厨房里穿浴袍系着围裙的男人打了个照面,面皮一僵,一句先生在喉腔里滚了好几次,堪堪咽了回去。
先是共进晚餐上热搜,后是去公司,现在登堂入室,这是要公开的节奏吗?
“这边。”池北望说。
夏淳走向水吧。
那只猫舔了舔爪子,提着尾巴走向餐桌,习以为常地尝了口新端出的汤。
夏淳收回视线,把文件袋递给池北望:“第一期的内容已经录完了,这是第一期考核之后出来的排名。电子版发到邮箱了。”
池北望:“嗯。”
其中有张盖章文件,池北望进学校找归祺瀚或者归祺瀚出来找他的时候需要用到这份文件。
节目开始之前,公司内部就所有的参赛人员做过一次分析,由于第一次成绩排名不受观衆的影响,所以可推测性很大,排名出来以后,大体和他们的推测结果相差无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