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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池北望下床,赤脚走出房门。

客厅的灯全熄,窗帘紧密,光线昏黑。他凭借对布局的熟悉感走到谢子督的房门前。

池少爷非常讲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传来回应。

他抓着把手,稍微一顿,便迅速拧开门。

风刮起他的碎发,他下意识朝源头望去,只见窗户开着半边,垂地的窗帘被吹起鼓囊囊的一块,波澜起伏的中心就跟藏着什麽生物似的。

偌大的床上被褥整齐无褶皱,室内空无一人。

谢子督不在。

池北望擡起手,屈指轻揉太阳穴。

凉风驱散了些困倦,他清明了些,沉静地拿出手机,给谢子督发信息:[怎麽不关窗?]

发完,他走到窗边合上窗,扣上防护栓,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回他几乎沾枕便睡着了。

可惜没有好眠。

梦里有张藤曼织成的网。

池北望看见颗颗还不到指节宽的种子落入泥土,霎那间长成苍天大树,树枝缠绕着城市高楼,粗壮的枝干和见不到顶的树冠把雁城市的天都挡住了。城市里没有光,仰头似乎能透过枝干的缝隙看见外面弥散着无边的灰暗。

灰暗中,刺耳的铃声响了三下,随后的敲击节奏逐渐淩乱,像歌谣的鼓点,又像沉闷的□□。

池北望陷入宽大的床里,冷汗一层层泡进被褥间,昂贵的丝质床单此时成了束缚行动的牢笼,柔和的触感变得粘稠,他怎麽也醒不过来。

放置在床头柜的手机亮起屏,过了三十秒便自动熄灭。紧接着,谢子督不打预兆地出现在池北望床侧。

谢子督盯着池少爷煞白的脸看,忽然伸手,想也没想地从被窝里拎出团成一坨的橘猫,把猫一把塞进池北望的怀里。

一大一小全然未觉,池北望紧拧的眉心却渐渐松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複。

眼看池北望已经进入安稳状态,谢子督準备走了。

可他不过刚转身,就感觉到长袍上轻微的拉扯感。顺着方向一看,见衣袍不小心勾到了猫尾巴。他便低头小心地把衣袍扒拉出来。

而忽然近距离接触猫尾巴,谢子督一下从其中觉察出微妙的违和感。

他一改离去的决定,俯身盯着橘猫细细打量,发现这猫是瘦了一圈。

或者说,它的毛短了一圈。

毛发的边缘自然生长时不会像现在这样齐整,所以猫毛被人修剪过。

先前是没想到这茬而已,现在想到了,谢子督便很轻易地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被纸巾包裹着的焦毛。

一时间,池北望不打预兆的梦魇和池小橘的昏睡都有了答案。他们俩的联系有些微妙,橘猫的状态偶尔会影响到池北望,但这个随机性较强,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注意不到这微妙的关联。

如果不是谢子督收到信息以为池北望熬夜所以过来逮人,池北望或许要梦魇整晚。

谢子督边想着边扒了扒猫,顺手把池总几乎埋到被子里的脸重新拖出来。

这一瞧又发现,他这段时间跟前跟后地把这少爷的饮食和作息给盯紧了,好不容易把池北望的面颊养莹润些。

现在不过是一场不美妙的梦,居然重归解放前。

谢子督忍不住凝眉。

真是株受不得委屈的金贵花。

他嫌弃地埋汰:“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幽静的夜晚中,难以入眠的人似乎不在少数。

假如谢子督这会儿打开手机,就能看见有条叫做‘睡眠障碍’的词条又被顶上了热门。

雁城市一所四处贴满节目录制标牌的私营中学。

总监控室灯火明亮,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头戴耳机,仰躺在椅子上。

熄灯点过后,练习生们会用黑布把寝室内的摄影机罩起来,第二天早晨才会有人去掀开黑布。

这时的摄影机仍然在工作中,虽然录不到画面,但是能录入声音。

除了寝室内部,便只剩走廊的摄影。

走廊开着照明夜灯,每层寝室楼走廊尽头都分别装有饮水机和公共卫生间,偶尔会有练习生出来,或者夜巡的工作人员经过。

第一次排名刚刚结束,练习生们情绪雀跃,晚间閑聊的时间比往常长,走廊也比平时热闹。

相比之下,刚刚入住了十名练习生的二楼特别安静。

此时二楼十名练习生在熄灯盖黑布以前的镜头是备受重视的,这十个画面框比较大,等到他们的镜头纷纷盖上以后,工作人员还多听了一会儿动静,才去注意其他镜头。

没过多久,二楼的走廊镜头里,205寝室门悄悄被打开,一个男孩披着被子探出头,朝左右看了一圈,又擡起头定定地看向摄像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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