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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督自己都是接任阎罗殿数年以后才发现,自己对阎罗殿的掌控有缺口。阎王文房四宝就像地府其中一道大门的四把备用钥匙,看似对谢子督没有影响,却跟镜子一样把谢子督的后背给投映了出去,谁都有可能往上面砸一个裂缝。
目前他只收回了其中两样,裂缝修複了两个,仍然有两个,不起眼,但存在感很强。
他诞生扎根的地府不是安全的。
只有特办处这个由谢子督意识操控的介子空间,才是绝对的安全领域。
谢子督倒是没想瞒着池北望,只是没想到他察觉的这麽快。池北望说得很有道理,但......
谢子督一眼望过去,看池北望给自己‘钦点’的队友,一个和尚,一只奶猫,一个小丫头,还都奔逃了两日,在疲倦期。
实在没法安心。
谢子督一擡掌,两道阴帅一左一右出现在明净身后。
“他们跟着你们。”谢子督深深地看了眼池北望,“就这样,散会。”
泡沫
拥挤的客厅突然空蕩, 只剩下池北望,以及玄关的麻袋。
连谢子督留下的两个阴帅都不知隐没在何处, 只有池北望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来。池北望把室温往上调了几度,踱步到玄关,俯下身看池睿。
池睿在一场梦魇中挣扎,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眼紧闭,单从面目上依然能看出狰狞之色。池北望往麻袋上贴了一道符,符纸无火自焚, 以自己为中心迅速向四处蔓延, 火焰目的性明确地只燃烧麻袋,不过两秒光景便燃烧殆尽,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池三少爷还穿着去池氏总部那天的衬衫西服,不知经历过什麽, 衣服不成形,他躺在玄关抽搐, 有几分可怜。
池北望对这个名义上的便宜弟弟其实没有多少恶感,或者说不在意,也没有想过去探究池睿对自己的恶意从哪里来。
他对池老三一家始终都是作壁上观的态度, 像看一场跟自己无关的戏码,这家人折腾什麽, 只要不会影响到他, 他甚至都懒得搭理。
人们只会驱赶苍蝇,不会关心苍蝇在想什麽。
从前池北望以为这种漠然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处在一个野生被放养的模式里,后来回来了, 知道他的母亲或许不是武叶芳,也没有去寻找真相的沖动, 只是産生了‘哦,这样啊,难怪’的想法。
再往下其他的诸如武叶芳如果是他的亲生母亲,还会不会把年幼的他以一个莫须有的理由丢得远远的等等想法,他没有想过。
至少看到池清也的照片以前,池北望都没有对‘母亲’这个词産生过多余的眷恋。
池睿被养得很好,和雁城市每一个土生土长教养良好的富家子弟一样,相貌齐整,穿着总是得体,身上经常萦绕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池北望这时看着池睿的脸,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池清也没有去世,好好活着呢,他会在哪里,会跟池睿一样长大吗?还会碰到谢子督吗?
池北望想到这,强行制止了自己继续往下联想的沖动。
他不是很愿意想象过去二十几年间没有谢子督的模样。
“该把你放到哪里好呢……”池北望环视一圈,愁上了,从前觉得这个房子很大了,起码住一人一猫,加一个谢子督是够的。现在几乎每间客房都满员,把池睿放到哪儿都塞不下。
算了。
池北望直起身,忽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多了一股气息。他原本要转身回客厅,察觉到人以后也没有扭转自己的行动趋势,一步迈过去,笔直地撞上去,撞进男人的怀里。
是去而複返的谢子督。
早晨醒来就开会,池北望没什麽跟他单独沟通的时间。
当着胡笙等人的面,谢子督连眼神都吝啬投给他几个,池北望也不知道他是事后害羞还是怎麽了,就是想碰碰他都挺难的。
猎物自己回到陷阱里,池北望顺手搭到了他腰上,眉眼间的笑意自动溢开:“忘记拿东西了?”
谢子督掐着池北望的下巴,神色複杂地盯着他:“……”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对这小子下手了。
倒不是后悔。
谢子督有一点后涌的羞愧、惶恐和慎重。他这会儿没法多看池北望,跟看忘川水边上的彼岸花丛似的。
忘川岸上生长着一丛丛彼岸花,花瓣豔丽,是幽冥界最显眼、最吸引人的颜色。转生的魂魄要从岸边走过,经常会有看着彼岸花就移动不了的,他们有些会说看到了俊男美女,有些说看到了豪宅,有些说看到的是漫天金山……它能幻化出生灵内心深处最理想的极乐世界,沉溺其中会不自觉地迈进忘川水,坠进无底的深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