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陈恳,但却扫兴。岑溪在一棵抽出嫩芽的老柳树下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那?就还是介意的,不是吗?”
安苳也随她停下来,默然低头。
那些男生打趣她的身?高,她的确是有?一些介意。
可这就是常态啊。
在她全部的世界里,任何一个女生身?上任何的点?,都有?可能被异性?打趣。
说赵洁长得黑穿衣还很“sao”;说文艺委员太爱表现还胖;说孙晓晓瘦得像一根牙签,是“飞机场”;就算是完美的岑溪,也?要被说“白面鬼”(长得太白)……
张磊把这些当成笑话说给她听,她的身?高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她觉得笑笑就过?去了,毕竟跟饿肚子?或者孤单相比,这点?事好像忍忍也?没关系。后来也?确实就这样?过?去了。
第一次听到时还有?点?难过?,后来再?听就有?点?麻木了,像是一枚细小的针被层层叠叠地包裹了起来,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每次碰到也?不会太刺痛。
而岑溪却直接把这枚针从她心里挑了出来。
是啊,为什么,从没人打趣张磊有?多矮,却总是有?人说她太高。
这真的是正常的吗?
高中?时,岑溪一直因为学习成绩过?于优异、以及对谁都不理不睬而被当成优秀的异类,可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上,到底谁才是异类?
见她低头不说话,岑溪脸色冷了几分:“要是你介意得罪他们?,随时可以去找他们?,反正骂人的不是你,而是我。”
“没有?没有?!”安苳赶紧拉住她的手,解释道,“不是……我没介意。我只是在想?……岑溪,谢谢你。”
她一直在对岑溪说“谢谢”,不知道岑溪烦了没有?。
可是她真的很感谢岑溪,感谢岑溪允许她的接近,感谢岑溪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透过?岑溪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原来有?些事也?不一定就非得那?样?的。
虽然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会受制于性?格无?法及时反应,但有?这么一次,听到岑溪为自己说话,为自己做这么多,她已经很开心了。
岑溪矜持地垂下眼睛,没接她的话。
安苳生怕她误会自己,也?生怕她不高兴,笑道:“岑溪,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插不进?话了。”
岑溪也?没说几句话,就把张磊和赵洁都气得不行。
想?到刚才张磊气得结巴的样?子?,安苳忍不住笑了出来。
岑溪抬起视线,刚好撞上安苳亮晶晶的眼睛。那?双澄澈黑亮的眼睛太过?于传神,岑溪几乎从里面看到了“崇拜”二字。
她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笑了,随后又板起脸:“谁让他自己不讲理了,说话又那?么蠢,漏洞百出。”
“是你厉害。”安苳轻轻晃了晃她的手,弯起了眉眼赞美道,目光忠诚得像一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