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平地掠起黄沙,卫曾谙涣散的瞳孔聚起神来,冰冷如箭的眼神,狠狠射向佟卿。他眼里碎薄的冰,寒凉至极,但伸手一捏就碎的彻底。
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小谙,就像当初我发现你知道那般。
佟卿吻了吻他额角的发,你虽然冰雪聪明,但是猜不透人心,即使你收买了我身边的郑其,我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嘴,让他重新为我效忠。
卫曾谙开口,声音有股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把他怎么了.......?
我的小谙,你担心他么。看看你这一副把身边人都护在身下,自己顶受四面八方摧残的模样,我心头都痛啊...
可惜你这具残破的身子,抵不了多久了,操心操心自己吧。
佟卿放开他,同时卫曾谙眼皮不受控制的垂落,脑海中混沌一片,叫嚣着要睡去。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摆在桌上的莫吉托。
卫曾谙心中冰凉一片。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微辛,当时他还没有被佟卿用透明的牢笼的囚禁起来,他身上还没有背负深沉的黑夜,他像世上千千万万寻常人一样,走在林荫小道上,碎金透过树叶,斑驳地洒落在地。
* * *
大二过得颇为沉重,因为寝室里唯一一个会调节气氛的徐寒,被父母离异的戏码搅的头昏脑涨。
徐寒飞快地学会抽烟、酗酒,整日整夜泡在酒吧里,成绩一落千丈,校方多次提醒他这样下去会有留级风险,徐寒无动于衷。
任凤洲无处次潜入酒吧捞人后,在初秋终于病倒,卫曾谙继任,踩着午夜十二点钟响时在Nightmare找到徐寒,他靠在吧台,还有神智的佷。
卫曾谙走到他身侧,低声斥道:喝酒喝到这里来?
徐寒笑嘻嘻地说:不就是个gay吧么,我爸是个老同性恋,我是个小同性恋,嗝~
卫曾谙语调微和:你还喜欢我?
我知道你不是gay。徐寒不回答他,平平地陈述。
他不喜欢徐寒么?
卫曾谙也不知道。他没有喜欢过人,也不觉得自己被喜欢过,小的时候,他喜欢妈妈,但妈妈很快和他反目。后来他喜欢爸爸,但是爸爸满心眼里只有自己的同性恋人。
所以他很久没有喜欢过别人。
是有人喜欢他的,但自己生人勿进,他们来去匆匆,唯独徐寒似乎有一点不一样,他停留的时间比别人要长,力度更深,如果卫曾谙的生活是一副黑白画,他会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色彩鲜丽,夺人眼球。
他能察觉到,徐寒很关心他,徐寒会在他生病时急切地抱起他看医生;也会在人群中寻找他,然后眼睛一亮。
卫曾谙很珍惜那个亮起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这个,那晚徐寒放假回来,喝的不省人事后,卫曾谙会纵容他摆弄,一件件衣物被丢到床下,卫曾谙并非不通人事,他知道做下方会不太欢愉,但徐寒挺进来时,还是痛得两眼一黑,当场甩了徐寒一个耳光。
徐寒清醒了一瞬间,又吮噬起掌下的肌理来。他完全不知道这场餍足春梦后真实的筹码,只知道身下肌肤,每一寸都需要两三遍爱抚,才泛起淡粉,好看得要紧,他把十个冰凉苍白的手指,亲吻至泛出血色。
卫曾谙低低地叹道:
也不一定。
酒吧音乐声重,盖过了这声叹息,徐寒以为他没有说话,又灌了一口酒,自语道:
卫姑娘,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当时他们说在这个吧看到你了。
哦,当时卫曾谙来捞他的父亲。
很巧,他父亲也是一个同性恋。卫曾谙讽刺地弯起嘴角,或许这是个时候和徐寒分享他的家里事。
卫曾谙坐上吧台边,打了个响指,也要了一杯酒。
徐寒看着他,低低地笑:没想到你还挺会的。
从小来酒吧捞人,看得多了什么不会。
卫曾谙神秘地和徐寒眨眨眼,等酒上了,再跟你说。
徐寒转着酒杯他在两个小时前因为这种转法摔碎了一个玻璃杯,但他仍在练习。
我知道凤洲来了会不由分说让我走,但你可能会陪我喝一杯。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一双猫般的眼睛,正牢牢盯着二人。
酒桌上蹬着一双cl红底,从乔筱的角度看,卫曾谙脸庞漂亮的过分,山根到下颌,弧度流畅优美,甩如今电影荧幕上那些男女出一条街。
但是她更加欣赏徐寒略带侵略性的英俊,所以酒保调好酒时,她端着酒杯袅袅走上前,一不小心,红酒便洒了卫曾谙满怀。
她连忙捂着嘴,连声道歉,卫曾谙摆摆手,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她得以享受和徐寒的短暂二人时光。
HI,在为什么伤心事喝酒?
徐寒挑挑眉:需要什么伤心事?
乔筱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在娱桑工作。她戏剧性地停顿一下,直到发觉徐寒并没有听过娱桑大名,是一家...额,娱乐公司,我们公司后天在本地有一个新戏面试,规模不大,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徐寒皱起眉:星探?
是的。乔筱大大方方承认,没有规定说星探不能去酒吧吧?
没有兴趣,不好意思。
徐寒干脆的拒绝了她,乔筱得体地笑起来,似乎并没有被影响,转而问道:
你还是学生吧?
嗯哼。
Q大?
徐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以为是卫曾谙,就一直盯着看。
是。
你平时经常锻炼吧?
健身房?也没有...就是.....徐寒说到一半停住了。
因为他看见那是个陌生男人,显然三十多岁了,独自坐着喝酒,喝的是普通啤酒。
这时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在一旁出现,那是个中年男人,但是保养极好,遗传给了徐寒健硕高大的体魄。
那是徐川。
徐川看见那个男人后,仿佛目光里只剩下他,一路拨开人群冲到他身边,拿掉他手里的酒,狠狠掼到地上。
又抓起他的领口,在他耳边喊着什么。
乔筱难以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神情,混杂着震惊、不解和痛苦,他突然重重放下酒杯跳下去,疯狂地朝徐川奔去。
你在干什么!!!
徐寒喊了四五遍,总有不长眼地人堵在路上,他暴躁地推开一个又一个,疯狂想要看清徐川身旁那个男人的脸。
终于徐川发现了他,他脸上露出几乎惊恐的神情,匆忙推了男人一下,那个男人抱住头,跌跌撞撞地朝后门跑去。
靠!该死的!别跑!
徐寒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在酒吧捉到老爸和男人的奸,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狗血的戏码么。
卫曾谙简单拿清水洗了洗前襟,取了一次性擦手纸,来来回回擦拭了四五回,才推开洗手间的门。
酒吧里音乐喧嚣,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镭射灯晃的他有些头晕,卫曾谙一想到自己要回到那个地方,忍不住抹了把脸。
他移开手时,恨不得自己瞎了。
卫东流满脸通红,一路从酒吧小巷窜逃而来,跌跌撞撞,狼狈至极,看到卫曾谙,仓皇地叫起来:小谙!小谙!帮帮我!
卫东流长得不能说很英俊,他只是肤色白,五官正常而已,这样的样貌本来过了三十会很不吃香,但是岁月对他格外仁慈,只让他越发清秀起来。
但是再清秀的人,喝的烂醉路都走不稳,还一边摆着手喊救命,谁都会不齿。
卫曾谙眯起眼看着他,卫东流已经匆匆跑进拐角处。
求求你,等会那个人的儿子来了,千万不要说我往这里去了。
那个人的儿子?
下一刻,徐寒踹开酒吧后门,憋了满屋的躁动鼓声瞬间响彻巷口,重金属之声支配了窄巷上空每一个分子。
卫曾谙耳膜震得生疼,他却眯起眼似乎看清来者背光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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