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有肌肉记忆,下意识坐了回去。
他盯着陌生的卫曾谙,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惯常的冰白。
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徐寒像是在问他,更像在喃喃自语。
医院顶层的病房寂静的可怕,支付的起这里的病房的人非富即贵,等闲没有医务人员或是家属在走廊喧闹。
死一样的寂静里徐寒看着他,突然回忆起什么来:
你怪我?
卫曾谙眼神动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
你怪我,是不是?你怪我五年前分手后的报复,你怪我不留情面,你怪我口不择言,怪我跟你上床,对不对。
徐寒呢喃着,仿佛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执念里,他混乱的自言自语,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摁到他手背上。
沁入骨髓的凉,他抬起头,卫曾谙平静地道:
是的,我怪你。
你觉得我怪你,那就当这么回事好了。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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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寒急促的呼吸起来,他长高了,穿着昂贵,楼下甚至还有一大帮人等候他,但是他趴在卫曾谙病床边的样子,竟然和五年前没什么两样。
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像是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卫曾谙偏过头,颈窝深陷,露出优美的锁骨,他恍惚地看着徐寒,心想:
徐寒还没有变,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听到过最好的消息。
突然卫曾谙脸色一变,背部电流疼痛感又蹿了上来。
徐寒最先发现不对,他翻手握住了卫曾谙的五指,他掌心炽热,瞬间凉透一半。
怎么了?开始痛了?
这一次的痛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小小的芯片,像一把匕首在脊背中旋转,反复撕扯着伤口,卫曾谙发出极痛的一声呜咽,死死抓住了徐寒的手。
五指深深陷进肉里,卫曾谙全然不觉,漆黑的眼睫不住地颤抖,很快痛的失了声。
卫曾谙?!卫曾谙!
徐寒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被掀翻在地。
他贴在卫曾谙耳畔叫他,他因为着急过度,掀开卫曾谙身上的薄被,不带任何情欲的,从肩胛抚摸到跟腱,想要确认他的痛感来自哪里。
但是卫曾谙即使痛的浑身发抖,也一言不发。
徐寒弄不清他的痛楚,绝望地抓住他的肩,颤抖的把头埋进他颈窝里,试图减轻他的痛楚。
你不要有事。
卫曾谙半昏半醒间蹙紧了眉:我有没有事对你来说,重要吗?
听见他问句的徐寒猛的一僵,似乎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撤回来一些。
讽刺地勾起唇角。
我说过你曾是我年少时唯一救赎和希冀,我爱你不计代价
不要说。
卫曾谙突然伸手和他保持着交颈的姿势,直到痛苦褪去一点,喘息着道:
徐寒,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徐寒扭过头看着他,卫曾谙合上眼,平息着灼烧般的痛苦。
徐寒以为他又昏了过去,害怕的手都在发抖,伸手去抚他苍白的脸庞。
这时卫曾谙握住他的手,重新睁开眼,示意他去拿挂在椅子上的大衣。
徐寒不想去,他不明白卫曾谙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记挂一件大衣。
卫曾谙恳求地翕动着唇:拿给我
随后他在大衣内夹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只白金表来。
徐寒看了一眼就凝住了,这是他之前不翼而飞的那只。
现在回想起来,应当是那天在化妆间和他时落下的。
这只表并不名贵,税前也就三十来万,但是徐寒意外的看顺眼,几乎什么活动都不离身。
卫曾谙替他收了一阵子,终于有机会给他,徐寒接过来,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忍不住苦笑。
就好像是那天在医院听见卫曾谙昏迷中呢喃自己姓名那样。
五年来卫曾谙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他,因为名利踹开热恋中的自己,在圈里混得名声恶臭,偶尔在舞会上遇到,又把目光不经意地流转在他身上。
卫曾谙把他拿捏的太好,叫徐寒有时会忘记自己为了卫曾谙,已经什么都失去了。
打个巴掌给颗枣,一直是你的招数。
徐寒把表带上,表带系上发出清脆一声接扣响声。
他以为自己会像在医院里那样失控,发疯似得伤害他。
但是有时候,失控般的伤害和失控般的容忍仅一线之隔。
卫曾谙消失的大半个月,他只沉了三天的气,三天过后徐寒疯了似得找他,他动用自己全部人脉,不顾被媒体发现的危险,把Q市翻了个底朝天。
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徐寒让人把重点放在医院里,他每天接收着各式各样的重症昏迷人员名单,一行行扫下去的时候,那种情绪,他自己称为愤怒,任凤洲则说他是害怕。
他几乎彻底失去这个人,徐寒终于承认,自己既不能把他捧在手心,也不能把他锁在视线里不受伤害。
徐寒闭了闭眼。
他拿起卫曾谙的手腕,把手表解下来系在他手上,卫曾谙瘦削过了头,不得不系的紧一点,系完后徐寒拉了拉表带,确认不会勒到他。
卫曾谙低头道:我不要你这个。
徐寒说:你先带着,过几天我再买只一样的。
其实操作起来有点困难,徐寒这只虽然不名贵,但是是两年前在德国一个展上看到兴起拍下来的,就算联系到厂里也难做出一样的来。
买只一样的干什么,戴起来给记者拍,上头条?
卫曾谙笑了下,表示自己不要,一只手把表解下来还给徐寒。
徐寒有点失落,但是接过表没说话,见卫曾谙脸上倦容苍白,就起身说:
你先休息一下。
卫曾谙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徐寒察觉得到,但他谨慎地没有回头。
他朝外走到一半,又犹豫着说:梁子秀在外面等你。
让她进来吧。
卫曾谙本来就要阖眼睡去,闻言又坐好了,他伸手抚平被单上褶皱,徐寒不太赞成地道:
你还很虚弱
我没事,让她进来吧。卫曾谙靠在床背,偏过头咳了几下,看见徐寒探究的视线,才轻声叹道,她是可怜人
徐寒没法评价卫曾谙给的解释,但是总归他没在骗人。
卫曾谙淡然到有些妇人之仁的地步,他向来知道。
当年因为一眼之差误会了卫曾谙的刺猬,在大三那年四处编排卫曾谙和徐寒,把他们两个说的肮脏下流,徐寒自己本来无所谓,卫曾谙被说的如地沟老鼠他就忍不下去,当时两人还在篮球场上呢,徐寒一把掼了球,把刺猬头打进了医院。
自己也挂了彩,打完破伤风,被卫曾谙强制留在病房外等刺猬头。
一言不合就打架,把人打进手术台,你是什么?地痞流氓吗?
天地良心,徐寒听见这话心头突突跳着疼,他捧在手心里的人给刺猬头在外头使劲儿诋毁,他手下哪里顾得着轻重?
我不都是为了你
卫曾谙听见后更气,掷地有声道:少发疯,我不需要!
徐寒心里那个委屈的,表面上还硬朗道:但我就是咽不下来这口,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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