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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穿成这样。
说完,他把另一个饭盒递给陆柏均:“早晨煮多了,陆医生不介意的话尝尝看。”
陆柏均把目光落在饭盒上,那是一个青灰色的饭盒,颜色有点冷,但入手是温温的:“没想到还能跟着沾个光,”他笑着说。
“喜欢的话跟我讲,也就多添一勺米的事。”封川说。
“行,我先评估评估。先说,我嘴巴可叼着呢,不好吃我得直说。”
林远把脸从饭盒里擡起来,含糊道:“他做饭一流,要不是志不在此,厨师证都考回来了。”
“真的?”陆柏均向封川求证。
“一般,”封川谦虚,“看你。”
他的意思是我做饭水平也就一般,不过喜不喜欢看你,你要喜欢我就给你做。
陆柏均笑着点头。
“嗯?”林远瞪大了眼睛,“你真听懂他讲什麽了?”
封川讲话老这样,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他也是认识他好几年以后才能无障碍交流的。
“这有什麽听不懂的,我得回去干活了,”陆柏均朝封川摇摇手里的饭盒,“多谢。”
封川摇头,侧身把路给他让开。
许是他盯着人家的背影盯的有点久,林远看了两眼察觉到点什麽,不动声色地问:“刚才不敢看人家,现在又盯着背影看个没完,你在打什麽主意?”
“多事。”
“啧,话说这粥,还煮多了……你故意的吧,”林远把饭盒盖上,塞还给他,“还是说你打算报恩?”
封川看他一眼,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嗯,报恩。”
这话不知道戳到林远哪根神经,听完一个劲在那嗤嗤的笑。他这人多数时候正经的不行,但神经起来也蛮神经的。
封川待会还有事,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了老烟头一眼就走了,留下林远继续帮忙盯着。
下午,陆柏均过来帮老烟头转病房,看见只有林远一个人在,还开口打趣道:“封老板也够狠心的,你昨晚都熬一宿了,白天也不换你回去休息休息。”
“这才哪到哪啊,比这苦的活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什麽活?”
林远哽了一下,摇头道:“不能说,”说完他岔开话题,“老烟头这下没事了吧?”
这会儿他们已经在普通病房了,老烟头还迷瞪着,没完全清醒。
“问题不大了。”陆柏均低头记录着老烟头的各项指标,“看指标……”
林远听的很认真,封川是真把老烟头当自个老子看待,他可不敢不上心。
老烟头这两年身子骨越发不好,隔三差五就生病,让戒烟还说不听,终于折腾到住院开刀。
封川早就说让他搬过去一起住,老烟头不愿意,还是只愿意住他那个小破院子里。
陆柏均交代得差不多了,两人边说话边往外走。
“明天能给老人吃点流食,也包括粥,不过粥里现在还能添东西,就白粥,”陆柏均说,“说起粥来,封老板熬的皮蛋瘦肉粥可真不错。”
那粥一打开,毫不夸张地说那叫一个香气扑鼻,不知道封川用了什麽米,香甜弹牙,皮蛋也特别香醇,他这三十年来头一遭喝到这麽好喝的粥。连白甜甜都说,光闻味就知道好喝。
林远想起来封川说要报恩,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说:“看不出来吧,我这手艺还是跟他学的,那位大爷个子还没竈台高就会做饭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
林远眯着眼回忆了一下,感慨道:“十六七年了。”
“十六七年啊,那确实蛮久的。”陆柏均说。
他俩正站在走廊里说着话,病房里头突然乱起来,听见有小护士的声音:“唉你别动啊,刀口要裂开了。”
两人赶紧进去,见老烟头挣扎着要从病床上挪下来。
“哎哟,我的爷,你干啥呢,快躺回去。”林远小跑过去拦他。
老烟头撩起皱巴巴的眼皮瞅他一眼,鼓着嘴巴虚弱地说:“我……要出院,费钱。”
“他有钱着呢,你替他心疼个什麽劲。再说了,封川那条命不也是你给的麽,你就当他还你,安心住着吧。”林远说。
“……就几碗干饭,不值当。”老烟头说。
林远晓得老烟头脾气倔,性子还有些正直的过头,多拿旁人一根针都觉得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
早两年封川手里刚有两个钱,想帮着把他那个破土屋推了重盖,就这麽点事到现在人家也没松口。
所以,他也不跟他犟,只顺着他说:“你先养着,等好了再还他也一样。”
“他不会要。”老烟头说,这几年封老板送给他的东西,就没一样拿回去的。人家自己亲爹还活着,倒把他当亲爹伺候,这叫什麽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