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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黑衣人齐齐扭头,只见眼前飞尘滚滚,一大群人马直奔他们而来,转眼已近在咫尺。
左夜亭翻身抬头望去——
是萧择带人来救他了。
……
萧择刀法凌厉,一人当先地冲了过来,从黑衣人手中救下左夜亭,并对影卫命令道:“将这些刺客全部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又忙伸手去扶左夜亭:“王爷,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左夜亭摁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脸色苍白地道:“不迟。幸好你来了。”
“我这就带您回去医治!”
没想到再次见到王爷会是这番景象,萧择内心酸楚,眼眶微湿,小心翼翼地想要背起左夜亭。
左夜亭却道:“等一下。”目光扫了那些黑衣人一眼,左夜亭对萧择道:“务必留一个活口。”
他又转眸注视着身旁的杳杳,叮嘱萧择:“把这个小野人带回去,好好安置。另外,前方五里处有一条密道,直通崖底。我在密道出口处作了记号,你记得派人到崖底,将小野人的爷爷带回来。”
像安排身后事一般,左夜亭一口气交待完这些事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可萧择却被他吓惨了,扶着他的肩膀,使劲摇个不停:“王爷!王爷您不能死啊……”
于是,刚刚昏过去的左夜亭又硬生生被萧择摇醒了。
“别再摇晃我,再摇就真的要死了。”
“……”
萧择点了点头,不敢再激动,两只手扶在左夜亭肩膀上,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等确认了左夜亭的伤势并不致死,只是流血过多体力不支,萧择这才松了口气。
正准备把左夜亭送去救治,萧择便瞧见那领头的黑衣人向其他黑衣人做了个手势,接着就出现黑衣人集体咬碎毒牙自尽的一幕……
为了留住一个活口,萧择迅速冲到领头黑衣人面前,一把扯下他的面罩,将他按趴在地上,对着他的脸一顿猛揍,揍得这个领头人嘴歪脸肿,将一颗未咬烂的毒牙连着血吐了出来。
面对服毒未遂的领头人,萧择朝着其腹部连踢了数脚,万分恼怒:“死士?你咬啊,你有本事再咬啊!其他人死了没关系,我相信你比他们知道得更多。”
领头人凄笑道:“你别白费心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
萧择用刀挑断了此人的手筋和脚筋,命人将其擒拿。
.
遂王府大门外。
齐溪然只身凝望着路口,已在此静候多时。
片刻后,一辆马车迅疾而至,只见萧择掀开帘子将左夜亭从马车内背了下来。
左夜亭流了很多血。
齐溪然没有上前,只默默注视着。
当萧择背着左夜亭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明显察觉到萧择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萧择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索性低下头去当作没看见他,径直背着左夜亭进了王府大门。
侧首望着萧择远去的背影,齐溪然心下不禁自嘲起来。
他如今真是可悲啊。
左夜明再次派人到悬崖下追踪左夜亭,他事先毫不知情。
萧择带着大批影卫前去搭救左夜亭,他亦是后知后觉。
左夜明防着他,萧择也在防他。
他成了两方都不信任的人。
……
齐溪然的心出奇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是什么下场。
疲惫地闭了下眼睛,齐溪然抬首仰望天空,恰逢一阵春风扫过路边垂柳,扬起漫天柳絮。
他摊开手心接住一片飞絮。
他想,他的命运或许就如同这柳絮一般……
他应该活不过这个春天吧。
齐溪然知道自己是怎样矛盾的一个人,既无法做到绝对的忠诚,也下不了十足的狠心。
不够忠,不够狠,这就注定他两面非人。
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
进入王府后,齐溪然没有去看左夜亭的情况,一径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到了这日晚上,萧择主动来敲他的门,似是想要解释什么。
齐溪然终究没有打开门见萧择一面。
萧择以为齐溪然在生气。
可是齐溪然没有生气,只是心虚,无颜再面对萧择和左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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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由于不被齐溪然理睬,萧择心情受到了影响,便垂头丧气地守在左夜亭床前。他正凝神想着一些事,却见左夜亭忽然睁开眼,撑着手想要坐起来。
“王爷,您醒了?您伤势这么严重,还是躺着吧……”
说话间,萧择已看不下去,不得不搭把手将左夜亭扶起来坐好。
见左夜亭像个没事人一样直立立地坐着,萧择好心提醒:“您悠着点,伤口刚包扎好,可别绷裂了。”
左夜亭转面盯着萧择瞧了几眼,笑侃:“你何时变得这么贴心,跟溪然学的吗?”
萧择默了一瞬,略煽情地道:“属下以后会更贴心,必定形影不离地保护王爷,绝不再让王爷有丝毫损伤。”
方才医者来为左夜亭治伤时,萧择看到左夜亭身上增加了很多伤痕,他不知道左夜亭坠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也不敢贸然开口问。
同时,萧择也从医者口中得知,左夜亭武功已废,如今左夜亭的体力或许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壮年男子,且身子非常虚弱,虚得透骨。若不好好调养,日后极有可能变成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对了,小野人的爷爷可带回来了?”
左夜亭蓦地一问。
萧择拧眉回道:“带回来了,只是……人死了。死相太难看,被人一刀划烂了整张脸,伤口极深,一颗头颅险些被劈成两半。全身还被砍了很多刀,实在……惨不忍睹。”
左夜亭闻言沉默,良久未发一语。
他知道老者会死,也知道萧择只能带回一具尸体,可却没想到老者的死状如此凄惨。虽然老者之前时常以折磨他为乐,但终归救了他一命,这份恩情他永远都不能否认。
从内心深处来说,左夜亭并不希望老者死去,甚至想要给他一个安定无虞的生活,可如今却没有机会兑现了。
察觉到左夜亭的异样,萧择掂量着问:“那,王爷,要让那个小野人去看看他爷爷吗?”
左夜亭回过神,想都不想就反对道:“不,不能让他看。”
要是小野人亲眼看到老者的死相,恐怕会大哭不止,受不住打击。
左夜亭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对萧择吩咐说:“明日一早,你去买一副上等的棺木,再准备一套寿衣。我亲自为老前辈换衣入殓。”
萧择点头,又猛然想到什么:“王爷,忘了告诉您,属下在老者尸身上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左夜亭望向萧择:“何事?”
“那死去的老者是个阉人。这件事很可疑,是否要属下追查下去?”
“此事我已知晓,到此为止,不必深究。”
“……是。”
萧择不知道左夜亭的想法,只能遵从。
这时,又听左夜亭道:“老前辈下葬前,先将其遗体火化,避免多生事端。”
萧择一愣,随即答是。
一番嘱咐后,左夜亭才问起杳杳:“小野人醒了没?”
“……都这时辰,早就醒了。一醒过来就又吵又闹,不放他出房间他就可劲儿捶门,捶累了就蹲地上哭吼,哭一会儿又接着捶门,还差点翻窗户跑出来……”
左夜亭眸色一凝,陡然掀了被子想下床。
萧择垂眼瞄着左夜亭的伤口处,生怕他乱动,吓得赶紧出手阻止:“王爷,他只是一开始吵得厉害,现在一点都不吵了。肯定已经睡着啦。您别动,好好歇着,等明天再去看他吧。”
左夜亭白他一眼:“刚刚还跟我说他吵得厉害,转眼就说他现在不吵了?就你也配说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