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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还有什么??”
“我的命。”
左夜明登时哑住。
心知这“化解”二字绝不是嘴上说说就行,左夜明直问:“你先说,具体要如何化解?——也就是,你想让我怎么做?”
左夜亭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放了齐溪然,让他平安回到遂州。”
“第二,放过小野人,并保证绝不缉杀他。”
左夜明的拳头紧了紧,显然这两个条件他难以满足。
放了齐溪然,他做不到;放过那个前朝余孽,他不甘心。
左夜亭急着问:“兄长意下如何?”
左夜明只道:“我考虑几日再答复你。”
“来人!”左夜明将守在门口的秦羽喊了进来,吩咐道:“给遂王找一个清净的住处,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
秦羽恭敬答是,对左夜亭道了声:“王爷,请。”
左夜亭便毫不反抗地跟着去了。
随后,他就被关进一间密室,密室四周是厚厚的石壁,连个窗口都没有,仅有一道严丝合缝的铁门。左夜亭视野中一片黑暗,只见一盏微弱的油灯照亮小小的一角。
“此处简陋,委屈王爷了。”秦羽拿出火折子,依次点亮其余的油灯。
左夜亭借着火光看清了室内的环境,地上乱七八糟,各种刑具横着竖着扔得到处都是。
“既然王爷的武功有所恢复,那就免不了要受此待遇了。”
从地上拾起一条长长的铁链,秦羽朝左夜亭走近,一边说话,一边往左夜亭颈部下套。
左夜亭沉下脸,伸手抓住秦羽的手臂,阻止对方的动作。
“王爷不是说了,任凭皇上处置吗?莫非这话是说着玩儿的?”
左夜亭很快松开了秦羽的手,由着秦羽牵索捆缚,最终在他周身铁链之间上了几道锁。
垂眼看着紧紧固定在自己身上的铁索,左夜亭淡淡问:“你是从何得知。”
“王爷是指你恢复武功的事?”秦羽笑了笑,“是一个神秘人透露给皇上的。”
左夜亭的心情异常平静:“那个人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秦羽摇头:“没了。那人只说,他看见王爷足尖轻轻点地,未经借力,便纵身飞上了城楼。”
左夜亭:“……”
难道他来京城的一路上,有人跟踪?若真有人跟踪,他又怎会毫无察觉?还是说,有人混进了他的随从之中?
他恢复武功的事,只有齐悦一人知晓,况且还是在离别前夕,他亲口告诉齐悦的。齐悦自然不会出卖他。
“皇上让我转告王爷,不管你此番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都趁早死心吧,他不会让你算计到他头上的。”秦羽语气沉缓,替左夜亭分析道:“如今你已身陷牢笼,皇上攥着你的命,还用担心得不到那两样东西吗?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皇上又怎会傻到跟你和解,白白放走齐公子,饶过那个身世罪恶的野人?”
秦羽笑叹:“这样一看,倒显得王爷你傻了。你既能孤身犯险,把性命交到皇上手中,为何不干脆遂了他的意,把他想要的东西都给他,却非要跟他谈条件呢?”
左夜亭静默不语,对他来说那两个条件是必要的,他一定要让齐溪然回到遂州与齐悦团聚,也一定不能让左夜明伤害杳杳。若左夜明不愿答应任何一个条件,那他都不会交出那两件东西。之所以用这样愚笨的方式跟左夜明谈条件,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左夜明是他的亲哥哥,而他又欠了这个哥哥太多太多。
不晓得对方有没有在听,秦羽背过身准备离开密室,对左夜亭提醒道:“不用再等皇上的答复,他耍你而已,考虑多久都不会有结果的。”
……
秦羽刚走没多久,左夜亭就听见石门处有敲击声,从外面自狭缝传进来。
有人隔着石门,小声地试探:“王爷,您在里面吗?”
听出是随行手下的声音,左夜亭靠近石门,回应道:“是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跟进宫里来吗?”
手下答道:“回王爷,其他人没进宫,只有我一人前来,没我的命令,其他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是齐侍卫单独命我紧跟王爷的,他说若是王爷遇到什么危险,就叫我及时通知他。”
“好吧。”左夜亭转念一想,“你来了也好。本王心中正有一个疑虑,急需你替我确认一下。等会儿你回去后,务必好好盘查你手底下的人,把每个人的底细查清楚。待你查清楚了,再找个机会来见我一面,我才好作下一步打算。”
外面的人惊道:“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之中出了内鬼?”
“是,我怀疑你们中间有人出卖了我,将我越过高楼夜潜入城的事告知了皇上。”左夜亭的语调突然变得十分郁闷,“我就飞了那么一下,而已。小人就是小人,就这点事也值得去告密。”
手下:“……”
“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将那个卑鄙小人揪出来就地正法!不过,属下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王爷救出来最为重要。这密牢外无人看守,也不见有什么伤人的机关,请王爷稍作等待,我先想办法打开这道石门,救您脱困。”
“不必管我——”
没等左夜亭把话说完,就听见“咔”的一声,似乎是……锁被撬开了。
左夜亭一愣:“你、你做什么了?”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伸了进来,一见到左夜亭被铁索捆住的模样,那人便急着上前松绑。谁料,左夜亭竟退后两步躲开了他。
“你站着别动。”
“……好。”
“本王让你开锁了吗?”
“……没。”
“石门上那锁就那么不经事,你撬开得如此之快?”
左夜亭开始瞪人。
手下低头道:“王爷恕罪,属下祖上三辈都是学机关的,一看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就忍不住手快……再说了,门上那锁看着精密,实际上算不得什么。它是明锁,不是暗锁,一眼就能找到锁孔。它太好撬了。即便是连环锁、迷宫锁,乃至是百川流星锁,我都能撬。属下小时候玩儿的锁太多了,还有——”
“等等,先打住,你到王府多久了?”左夜亭听得震惊,都不晓得他府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人才。
“回王爷,属下刚进王府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
“怪不得,本王看你很面生。一点眼熟的感觉都没有。”
手下侃侃而谈:“王爷,您对我不熟是有原因的,当时您好像在养病,是齐侍卫招我入府的,之后您刚养好病,就着急要往京城跑,我也来不及跟您熟络啊。就连我陪您进京的这一路上,您也没给我机会套近乎,一个劲儿地抓着缰绳往前冲,便是偶尔停下歇息,您也是发呆不理人……这不怪我呀。说了半天,王爷您……您该不会是怀疑出卖您的那个小人是我吧?”
“别紧张,本王相信不是你。只是你方才的一番举动让我颇感意外,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像你一样身怀绝技的人,只不过他的强项是挖洞,你的本事比他还要厉害许多。”
听出左夜亭字里行间的欣赏之意,手下才不继续辩解了,而是回归正题:“属下先救王爷离开此地再说。”
左夜亭道:“先不忙,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儿。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我交代你的事查个明白,若果真抓出那个小人,你先作擒拿,留待我亲自处置。”
“属下遵命,定会将此事尽快回禀王爷。”
“嗯,那你快走吧。”
“是。”
“记得把门锁恢复原样,别让人发现了。”
“……好。”
很费解左夜亭为什么不肯逃,但又不敢多问,手下轻手轻脚走出了密室,在关闭石门前,他又伸头向左夜亭说了一句话:“忘了跟王爷自我介绍,属下万金。”
“万金?”左夜亭笑道,“好,本王记住你的名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