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所长沉吟起来,要叫电脑演算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得花几天的时间啊。
齐冶不觉手痒:有纸和笔吗,我给画一下。
一名博士研究生赶紧递来一张A4纸和中性笔。齐冶接过来,在A4纸上刷刷画下了两个潦草的模型,一是刘所长的模型运行一万年后的状态,另一个是她自己推算的状态,各给标注了一系列数字。
王老接过草图仔细研究起来,见刘所长还在犹豫,就对他说:你去叫人申请太湖之光模拟运算,猜想是对是错终究是要验证的。只用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得出结果,已是非常快的了。
刘所长于是吩咐一名门生带人去联系超级计算机中心,又问:齐董认为是哪个数据采样出误差了?
暗物质的密度数据是错的,实际应该要小于你们采用的8.9E27千克每立方米。
刘所长当场呆住,他刚才给齐冶看模型的时候,应该没说这么细吧?他从王老手里接过草图,惊愕地发现齐冶给他们的模型上标出的数字都对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齐冶是怎么看出模型采用的各种数据的呢?她真的是人类大脑吗?
其他人看到刘所长的表情,就知道齐冶说中了,全都看向齐冶,咋舌不已。
王老这才出声笑道:听说你对数学有着超越常人的形象化能力,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的大脑只怕当今最先进的计算机都赶不上吧。
只要别人没觉得我把所有的大脑计算能力都用在数学上,我会很高兴的。
众人哑然,没想到齐冶还会这样阴阳怪气,那点轻视之心一下子荡然无存。
刘所长心情非常动摇,开始担心自家的模型演算结果。
齐冶见刘所长心情不大美妙,担心他会给她们的意图使绊子,说:其实有个办法能代替我的大脑。
王老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你们应该有实际观测数据和图像吧。见刘所长承认,齐冶继续说下去,洛暧辉在今年六月发了一篇SCI,她带团队训练了一个更精简的AI模型,可以根据图像生成模型,再通过模型倒推图像,彼此交叉验证。无论静态图像,还是连续的图像,都可以应用。
王老一时回不过神来,一个导师惊讶地说:齐董原来对AI也有所涉猎。
AI是我们公司业务强项,我们研发的智能眼镜在视觉功能的应用上采用了这个模型。
一个导师疑问:不是说今年六月才提交的SCI吗?
洛暧辉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她在我们公司工作得出成果再发表论文,很正常啊。齐冶很不解地看向他们,咋还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呢。
大家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绷不住了,这谁能想到!?
王老呆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是这样嘛我们所能不能请你当AI顾问?
齐冶闭上嘴,无助地看向宋梦圆:这可咋整?
宋梦圆横了她一眼,笑着对王老和大家说:董事长很不适合和人打交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回头可以跟您们推荐一位合适的人选过来担任AI顾问,我们公司会通过顾问提供相应的服务。
王老看向刘所长,刘所长连忙说:我们有空可以再好好讨论。
中午刘所长和物理系的领导们请客,席间物理系主任问齐冶有没有兴趣做一场演讲,齐冶没有马上答应,只说会纳入考虑范围。
下午数学系主任闻风而来,指责物理系毫无同袍之情,明明齐冶最应该来的是数学系才对,并热情地邀请齐冶也去参观数学系。
齐冶在宋梦圆的暗中指挥下,同意改天再去参观数学系。
下午四点钟,齐冶和宋梦圆总算结束了这一天的参观,向刘所长一干人告辞,顺便送王老回家。他们才刚走出物理所,就见一辆早就绝版的红色法拉利 LaFerrari停泊在物理所门口。
宋梦圆立马升起不祥的直觉,要李亚光赶紧去把车开出来,过来接人。她还没说完,法拉利已升起车门,从里钻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打底的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英伦风的深蓝色毛衣,下面穿修身的牛仔裤,裤脚挽起,露出一双锃亮的马丁靴。
宋梦圆抽空瞄了一眼,确定是聂轩,穿着和上次相比多了几份成熟稳重。
齐冶皱眉扫了他一眼,对宋梦圆说:怎么又来一个阴魂不散的货,别理他。
刘所长等人也认出了聂轩,听到齐冶的话,一起看向宋梦圆,感到一点都不意外。
李亚光赶紧下台阶去停车场。
聂轩从车后厢取出大朵的玫瑰花束,捧在手里,走上台阶,来到宋梦圆的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听闻你来京华大学了,我特意过来为你送上这朵花束,希望你能收下。
宋梦圆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明白我跟董事长到京华大学公干,和你送我花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祝贺你能顺利完成今天的工作。
宋梦圆有些心塞,好不容易叫齐冶别送花了,这会儿又来一个热衷没事找事送花的,可能是老天爷看她命中缺花,特意安排了替补的吧。
聂先生,我们并没有任何交集,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没有理由收你的花,请你拿回去吧。
宋梦圆回头看向王老,刚要拿他当挡箭牌,聂轩抢先出声:我追求你,送你花束有什么不对?你就收下我今天的心意吧。
没想到聂轩会这么快就挑明,不知是好是坏,她无暇细想,迅速回答:谢谢你的心意,不过我不喜欢你,也不想接受你的追求,请你另寻更合适的意中人吧。
聂轩毫不意外,也不气馁,只收敛了一下笑容,便要继续说话。齐冶忽然抬起手,抽走聂轩怀里花束的一朵红玫瑰:这朵花现在是我的了。
众人都呆了一呆,她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齐冶转手将那朵玫瑰递到宋梦圆面前:你拿着。
干嘛?宋梦圆不解地接过那朵花。
我送你的。
宋梦圆:
聂轩:
众人:
齐冶看向聂轩:宋梦圆愿意收下的花只能是我送的,别人都不行。
聂轩的脑门一跳一跳的,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脑有病吗?
齐冶疑惑地看他:我都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又明白了,你怎么还不走开?你要是还不明白,就不要怪我说话直白了。
聂轩气笑了:那你就说得直白点,看我能不能明白。
宋梦圆心知不妙:齐冶!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齐冶将头一扬,很是得意地用极清楚响亮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宋梦圆只喜欢我。
齐冶的声音回荡在物理所门外上空,周围除了王老、刘所长等领导和导师外,还有几名研究生,他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再缓缓看向宋梦圆。
原来你们是这个关系(真是这个关系)啊?!
聂轩睁大眼睛,惊诧地望向宋梦圆,希望她能澄清。
宋梦圆正双眼虚无地望着渐渐变得群青的天空,暂时放空心情,让自己不那么生气,得在外面给齐冶留面子,回去再收拾她。
她放平了心态,才慢慢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董事长说得对。
一声董事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聂轩冷笑一声,对宋梦圆说:这人对你职场骚扰,你要是想起诉,我很乐意为你提供法律支持。
宋梦圆叹了口气说:聂先生,我叫她董事长,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在工作状态,私底下我还是叫她名字的。
聂轩的脸色渐渐白了下去:那么她说的话
嗯,她说的是事实。
那你们
这就无可奉告了,私人的事不宜拿到公众场合谈论,是吧?宋梦圆很客气地对聂轩说,我们现在还在工作中,不打算跟你讨论一切和私人有关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你的花束,我不会收下,请你带回去吧。你若肯听得进我的话,不再来找我,我会很感谢你。
她看到李亚光开着车子过来停下,便对齐冶和王老一行人说:董事长,王老,车子过来了,刘所长,还有各位导师,我们先走一步,你们请回吧。
齐冶牵起宋梦圆的手,反被拍了一下,在宋梦圆的眼光示意下,老实地跟她一左一右把王老扶下台阶,钻进车子,一溜烟走掉了。
聂轩捧着花束,站在原地,初冬的风刮过,把他的心吹得拔凉拔凉的。
刘所长想走,又不好走,只好出声劝他:聂先生,这里风大,还是早点回家吧。
聂轩回过神来,羞愤地把花束狠狠一甩,飞溅出许多花瓣,飘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