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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一次植物人状态的程致远。对方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醒不过来而已。程致远活着还是死了,对他来说都一样。
比起程致远的死,他更在意的事情反而是昨晚路泽雨偷亲温枝的那一下。
为什么温枝当时没有推开路泽雨呢。
温枝看夏行颂皱起眉头,还以为夏行颂是回忆起了和程致远的往日时光。
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夏行颂,他想着干脆现在一起说了好了,虽然有点残忍,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再过两天要举行葬礼。”温枝轻声道,“到时候我也要去参加,刚好带你一起去。”
夏行颂微微怔愣,重复道:“葬礼?”
“嗯。”
“哥哥要去参加他的葬礼吗?”夏行颂问。
温枝想了想,还是用先生来代称程致远:“程先生和我父母算是合作伙伴关系,按照礼节,我应该去参加。”
夏行颂的声音变低了一些:“我也要去吗。”
“当然。”温枝说,“其实我找理由不去参加是可以的,但是你必须要去。”
夏行颂低下头:“为什么。”
温枝没有说因为你是程致远的儿子这样的话,而是说:“因为程先生的律师要宣读他的遗嘱,所以你必须要在场。”
遗嘱,这个词对夏行颂来说并不算陌生。他经常听其他人念叨遗嘱这个事情,大多数时候是在好奇他这个私生子能分到多少家产。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参加,”温枝说,“但只要这一次就好。遗嘱宣读你要去听,不管遗嘱里写了什么,我认为你至少要去听一下。继承或者放弃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良久的沉默过后,夏行颂才开口:“好。”
温枝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两天的活动估计还是以待在家里为主。
路泽雨原本想乘胜追击来温枝家的,但因为有夏行颂和庄斯池其中作梗,路泽雨没能成功。
他的工作并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错过了一号这一天的假期接下来就是连轴转的行程安排。
【路泽雨:学长,接下来几天我都很忙哦。】
【路泽雨:[悲伤兔子.JPG]】
【〇:那你好好工作吧,注意休息。】
【路泽雨:今天不能来见学长吗?】
【〇:今天不方便。】
【路泽雨:学长不会是不想见我吧TT】
温枝看着这条消息,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路泽雨那天的行为确实很冒犯,然而他却没感觉厌恶。他感觉自己的心情还挺奇妙的。
他开玩笑地回复道。
【〇:那你自己反思一下吧。】
【路泽雨:我会反省的,那学长能不能别不回我消息TT】
温枝这边刚应付完路泽雨,程明川的短信又来了。
得知程致远的死讯后温枝出于礼貌,安慰了程明川几句。没成想程明川的消息越发越多。他看着程明川发来的消息,在心里叹了口气。
【圆圆,最近流感比较严重,你身体不好,出门的时候要小心。】
【后天的话,需要我来接你吗?我可以来接你。】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温枝仔细地看完这三条短信,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心想自己已经得过流感又痊愈了,程明川的这条提醒来得晚了一些。
他打字回复。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回复完消息,温枝放下手机,开始思考别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葬礼了。
温枝上一次参加葬礼还是几年前唐琢的葬礼。
他不喜欢参加葬礼,这种告别仪式的氛围太过沉重了,他感觉自己会喘不过气。每年在唐琢的生日去给对方扫墓时,温枝都会想起葬礼上那种压抑的氛围。
只不过唐琢的葬礼温枝是出于情谊去参加的,而这次程致远的葬礼则是出于礼仪。
从某种方面来看,这次葬礼非常重要。
向来当夏行颂这个人不存在的程明川甚至主动联系了夏行颂,要他来参加葬礼。
庄斯池和他的父母也收到了邀请。
温枝的父母原本也应该参加这次葬礼,但他们这几天在国外处理事务,实在是没办法赶回来。还好有温枝在,他这个长子相当于是代表了温家和谈家。
庄斯池的情况截然不同。他之前和父母出柜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完毕,现在又要在葬礼上见面,想想就感觉烦人。
他仔细想了想,程致远和温枝多少还有点牵强的关系,但自己和程致远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这样还要被拖去参加。他其实可以找个借口不去,但是他又不放心温枝一个人去。
他爸也算是个体面人,应该不会在别人的葬礼上和他大打出手吧。
庄斯池看向正在喝热水的温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葬礼上会发生些事情。但愿是他感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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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当天温枝久违地穿了正装,穿好衬衫后他套上袖箍,认真地整理了一遍身上的衣物后他才穿上外套。
庄斯池从小受的教育和温枝是同一套,虽然心里不怎么情愿,但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到位的。他规规矩矩地穿上正装,还戴上了自己不常戴的眼镜,看起来确实是一表人才。
他们俩在着装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夏行颂没有西装——校服不算在内。
温枝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这件事,临近出发才发现,现在再去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思考片刻,然后替夏行颂向庄斯池借了一套西装。
夏行颂和庄斯池的身材差不多,衣服穿起来尺寸正好。
三人达到葬礼场地后发现宾客差不多站把室内的空间站满了。
庄斯池都还没发现自己的父母在哪里,他父母就朝他走了过来,先是和温枝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带走了庄斯池。
说是带走好像也不太合适,因为庄斯池是主动和他们走的。
庄斯池离开后,温枝打量了下各位宾客脸上的表情。单从他们并不怎么哀伤的神情来看,绝大多数人估计都是出于礼仪要求才来参加的葬礼。
或许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再怎么说,葬礼现场也算是一种社交场所。
宾客们都在交头接耳,不过音量都不是很大。室内莫名的安静。
程明川作为程致远的长子,自然是今天的视线焦点。
温枝看到程明川时,对方正被一群宾客围在中间,稍微听一下他们的对话,宾客们说的都是一些类似于节哀的话。
不过也是因为那些人,程明川完全没空来找温枝。
程明川看起来脸色不是特别好,还在尽力应付那些宾客。
看到程明川那副样子,温枝不自觉地侧过脸,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夏行颂。
长子在应付宾客,次子站在他身边无人问津。
温枝记得,今天晚上程致远的律师就要宣读遗嘱了。
他正站着出神,突然来了两三个人和他搭话。
温枝不认识他们,出于礼节性地回应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夏行颂走到了一个角落里。
可是他这种身份和长相的人向来是不缺人搭话的。与各路人周旋一阵后,温枝有点疲惫了。
走完接待宾客的仪式后就是宴席。
按照温枝知道的规矩,这样的丧事宴席通常是家人坐一桌,关系越近,位置越显眼。可完全没有人来叫夏行颂一起坐。
“你就坐我旁边吧。”温枝说,“我们坐一起就行。”
夏行颂点头。
温枝的右侧坐了夏行颂,左侧则是商季同。庄斯池和他父母的座位好像被安排在了其它桌,温枝一时半会儿没看到他。
商季同像上次一样,十分有礼地向温枝打了招呼。
温枝点头示意,回应道:“你好。”
两个人都有意控制了自己说话时的音量,只有坐在他们身旁的人才能听清他们俩的对话内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