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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晔拖着自己疼痛的身体,爬到温枝脚下。
他再一次伸出手。这次制止他动作的人不是夏行颂,而是温枝本人。
温枝抬起脚,轻轻地踩住李晔的手:“我在问你问题,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回答我的问题。”
平时的温枝说话轻声细语的,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温和,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仰视感。
李晔从一开始的手部颤抖到现在的浑身颤抖,他想要回答温枝的问题,可是他的嗓子根本不听使唤,他说不出话。
温枝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得到李晔的答案。他不是真的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想看看李晔会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想到对方连一个字都没说。真的是浪费他的时间。
“算了,听你这样的人说话只是在浪费我自己的时间而已。”温枝说,“接下来你应该会有一段很长的假期,你就好好享受吧。”
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温枝和夏行颂离开后,这里只剩下李晔一个人。
他跪在地上,不断地叫着温枝的名字,可那个人再也没有回过头。
温枝上车后看向一旁的夏行颂,轻声说:“下次不要再打架了。”
他虽然只说了打架这两个字,时间和地点之类的信息都没有,但夏行颂立刻反应过来:“抱歉,哥哥。”
温枝轻笑一声:“怎么又开始道歉了。”
夏行颂有些出神。他想到温枝质问李晔偷藏的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那一幕。那时候他心里一紧,像是自己的秘密也被温枝发现一样地感到心虚。
他那张照片的来源比李晔还见不得人一些。
刚才的温枝和平时的温枝很不一样。夏行颂在脑中回想着温枝对李晔说的话,回想着温枝对待李晔的态度。
那种不常出现在温枝身上的对待李晔的态度似乎就是大多数有钱人对待普通人的态度。齐大非偶的道理夏行颂是明白的,如果他真的想追上温枝的脚步,他还得付出很多很多代价。
“好了,”温枝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回春景苑吧。”
温枝回到许久不见的春景苑,心想自己这次也算是劫后余生。
细细想来,他这半年好像经历了不少事情,先是碰到毒驾导致的车祸,然后是这次莫名其妙的火灾。
李晔真的是个很莫名其妙的人。
温枝今天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和当年那个学弟看自己的眼神一样。那个学弟是一直跟踪他,然后偷拍他。李晔则是到处偷偷收集他的照片再打印出来,收集成册。
照片确实是个记录情感的绝妙载体,可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收集照片对温枝来说还是太毛骨悚然了。
温枝想起过年那时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对方说他会有桃花运。
都说宁缺毋滥。温枝没那么缺桃花,但各种桃花还在接连不断地朝他涌来,桃花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唉。温枝在心里叹气。缺桃花的话,为了自我安慰还可以去寺庙里求一下桃花。那么他现在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斩断一些桃花呢。
温枝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在想斩桃花的事情。
不过片刻后他就放弃了。哪儿会有用呢。他笑着想。
温枝表面上看起来安然无恙,一副丝毫没受火灾影响的模样。可实际上他是真的被这次意外吓得不轻。
他现在有时候会闻到当时的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并不是说真的有那样的味道,而是他的错觉。晚上睡觉时他也会梦到自己躺在火海里的场景。
在住院的这几晚,他因为这样的噩梦惊醒过几次,还好有夏行颂陪在他身边。
因为现在的温枝见不得明火,回家的第一天,他点了好几份外卖。每份的量都不多。
在医院里温枝都吃得很清淡。哪怕他本身的口味偏淡,连着吃这么多天的清淡饭菜也是会厌倦的。他点的都是一些口味偏重的食物。点得差不多后他又再点了一份章鱼小丸子。
温枝的贴身陪护夏行颂陪着他吃了好几天没什么味道的饭菜,他也打算趁着现在犒劳一下夏行颂。
他住院的这几天里温清沂来看了他好几次。
温清沂一开始还是以为夏行颂是大学生,神秘兮兮地向温枝打探夏行颂现在是不是在追求他。
温枝否认了好几次,说怎么可能。
温清沂饶有兴趣地对他说:“人家这么一副对你上心的样子,看起来可不是想跟你做朋友的意思。”
在温枝看来,这句话的主角如果不是夏行颂的话,其实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但很可惜,它的主角是夏行颂。
温枝想象了一下夏行颂追求自己的场景——他都有点想象不出来。
未免太奇怪了一些。温枝想。
不过要是有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夏行颂,那应该是非常符合他的看人标准的。毕竟可以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他的人,再怎么说也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温枝悄悄打量着夏行颂,然后喝了一口杨枝甘露。
晚上,温枝坐在自己的床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医院的床睡着其实也还算是舒适,但是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床。他睡着不太习惯,会有点拘束。
在温枝躺下身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听到几声敲门声。
家里只有他和夏行颂两个人,敲门的人只有可能是夏行颂。
温枝有些疑惑地起身下床。他小跑到门边,刚打开门就看到抱着被子的夏行颂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决。
他怔愣片刻:“……怎么了?是被子有什么问题吗?”
夏行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说:“哥哥,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温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摸了摸自己左耳后侧的那一小块皮肤,确认道:“你要和我一起睡觉?”
夏行颂点了点头。
温枝不解道:“为什么?”
一阵沉默后,夏行颂说:“我想一直陪着哥哥。”
温枝有些无奈地说:“那也不用睡觉也陪着我吧。”
他知道夏行颂现在还是想着游轮上的事情。夏行颂很固执地认为温枝遇到危险是自己的责任,并且因为这个认知愧疚到现在。不管温枝怎么说都没用。
夏行颂好是好,可这种固执的性格是真的让温枝有些吃不消。
温枝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像是在犹豫。
他确实可以和庄斯池睡一张床,但那是建立在他从小和庄斯池一起长大的基础上。他小时候甚至和庄斯池一起洗过澡。
良久,温枝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打地铺。”
夏行颂原本就是抱着打地铺的想法过来的,他听到温枝话里的不过,反应过来,温枝刚刚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和自己睡一张床。
他的耳朵立即红了起来:“好。”
夏行颂就这么在温枝的房间里睡了下来。
温枝平时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会做什么动静很大的事情,最多就是看手机看累了翻个身。现在多了个话少的夏行颂,他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趴在床沿边,看着睡在地板上的夏行颂,问道:“要不要再铺一层在地上,只铺一层薄床垫的话感觉会很硬,太硬的话应该不舒服吧。”
夏行颂摇摇头。他在程明川家睡的那张床比现在的还硬,他早就习惯了。
温枝嗯了声,又问:“你不玩手机吗?”
“不太习惯玩手机。”夏行颂说。
温枝心想这话能被一个高中生说出来真是不得了,他说:“那你如果想睡觉的话可以自己关一下灯。我平时不关灯的,可能睡着了也不记得关。”
夏行颂应了声好,心里却想着今晚不关灯了。
过了会儿,温枝又趴下来说:“明天我想去庄斯池家里一趟,你和我一起吗?”
“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