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听完,落座在沙发上时,指尖几乎仍是掐进了肉里。
林思为不忍看他,起身去了餐厅。
他刚一走,裴翊的眼泪便断线似的落了下来。
而他必须要极力控制住自己,才能让自己不要发出窒息似的破风箱声。
太阳快落山时,房门处传来动静,裴翊坐了一下午,听到动静慢慢回头,发现居然是方艾晃晃悠悠地起来了。
林思为趴在餐桌上睡着,此时也醒了过来,见到方艾,干脆又进房间里把邵遇摇醒拖了出来。
然后他一左一右提拉着两个人,同裴翊告了别。
待他们走后,裴翊进屋,他发现段星敛已经醒了,只是可能还有点晕,躺着没动。
见他进来,段星敛这才起身,先把窗帘拉开散散酒气,之后他准备换床单,裴翊让他先去洗澡,他来换。
段星敛倒也没坚持。
他这会儿酒已经醒得差不多,洗完澡出去发现裴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床单。
饿不饿?裴翊面色如常地问他。
段星敛摇头。
并且酒后没什么胃口,总之晚饭是不太想吃,裴翊依他,自己也跟着去洗了澡。
只是他这澡洗得有点久,出来时段星敛已经又在床头靠着。
裴翊爬上去,靠在段星敛身边,紧挨着他睡下。
段星敛挠了挠他的下巴,问道:你喝这么多酒,一点事儿没有?
裴翊在他怀里摇头,却不说话。
这下是个人都感受得到裴翊的不对劲。
段星敛看着他紧闭的眼睫,眸中似有探究。
可裴翊大抵是心绪震荡,喝得也有这么多,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是半夜。
床头昏黄的灯开着,段星敛下午睡久了,这会儿觉轻,裴翊一动他也醒了过来。
段星敛喑哑着嗓音想问他饿不饿。
但却被人直接堵住了唇。
裴翊在他唇上碾磨着,身子也紧紧贴着他,亲吻间有点难得的急切,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似的。
段星敛抱住他的脊背,任由裴翊动作。
只是到后来,两人之间有什么反应,彼此都清清楚楚。
段星敛手往下伸,却不曾想在半路被裴翊握住了手腕。
裴翊抬眼看着他,眼里似有潮气,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相当明显。
段星敛指尖一颤,越发觉得裴翊不对劲。
可裴翊却不退缩,他手指碰触到段星敛胸口的纽扣,贴在段星敛身上微微往前,轻轻柔柔地亲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祈求似的说:哥,我们做吧,我想和你做。
其实那天见过段成森之后,裴翊忽然想起了当年的一件事。
就是他和段星敛接吻的照片暴露之后,双方家长赶到学校,段成森最后的那段质问。
当年裴翊回答了,可那时他其实没有真正听懂,他所说的「只想和段星敛有未来」这句话,放在当时的情况而言,其实很像是在避重就轻,或者是迫于形势不肯服软的倔强。
只可惜后来又变故丛生,一件一件的事打得裴翊措手不及,而这段质问同那些事比起来着实微不足道,裴翊渐渐便也将它遗忘在了角落。
可如今想来,段成森当时归根结底其实是在问他是否喜欢男人。
而段星敛很显然,听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这个问题日复一日,也成为了他心里拔不掉的刺。
裴翊甚至猜测,当年段星敛同意分手,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个原因就是觉得段星敛觉得他和他不同,他离开了他,说不定还可以回归到所谓的「正道」。
当然,这一切都与段星敛无法从裴翊这里汲取到十足的安全感有关,段星敛始终无法信誓旦旦地确定裴翊足够爱他。
及至如今,段星敛虽然从来不说,但裴翊觉得,他心底其实仍然有此隐忧。
否则的话,段星敛何至于忍得如此辛苦,即便有时裴翊已然越界,段星敛还是在恪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像是生怕他一下接受不了似的。
就像此刻,段星敛听完他这句话,眼睛烧红,但却一时没有动作。
裴翊从他耳朵顺着脸颊吻到嘴角,手上也在继续解开他的扣子。
最终指尖一路向下,游移到了腹肌处,触感轻柔微凉,分明让人心痒难耐。
只是在裴翊继续向下搭到睡裤上时,段星敛却伸手覆住了裴翊的手。
他呼吸颤抖,眉头却微微蹙起,眸色中似有挣扎,可他心中已然有数,话再艰难也要出口:你知道了什么?
裴翊动作一顿,抬起潮湿的眼睫,看着段星敛,眼底有些难以掩饰的悲伤和疼惜。
见他这表情,段星敛便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
段星敛眼眸微垂,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唇线却微微抿了起来。
可他一句「你别后悔」还没出口,裴翊便先开了口,问道:哥,以前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没信?
段星敛闻言倏然怔住,可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裴翊笑了一下,倒也不生气,他亲亲段星敛的唇,耐心地说:不怪你,是我的错。
段星敛看着他,却否认了:不是。
他心思深又敏感,很容易就在风吹草动中产生自我怀疑。
可他现在有在尽力改掉了。
是不是都没关系,但我再跟你说一遍,不是哄骗你,是我的真心话,所以你信我,好吗。
段星敛的心微微颤栗起来,仿佛预料到了裴翊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裴翊郑重地开了口。
段星敛,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男人,因为我没喜欢过其他人,我只喜欢你。
而我想和你做,心疼是有,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要你,因为我非你不可。
这一字一句的「喜欢」接连炸在段星敛的耳边,他脑中早已炸开了一片烟花。
即便没有后来这些事,只在见面第一天,你若当时便说要我陪你上/床,我也会愿意,所以你明白吗?裴翊眼眶也红红的,最后吸了口气,直接问道,难道你不想和我
不过这回他话还没问完,段星敛单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接吻的间隙发出模糊的气音:裴翊,你今晚话有点多。
裴翊笑起来,一贯冷淡的眉眼染上绯色。
他在段星敛急切的剥离下,也同样解开了段星敛身上的束缚。
屋内的灯光越发昏黄,依稀只看得见交叠起伏的身影和难以抑制的喘息。
此刻外面起了风,风大,吹得阳台上的花朵瓣叶凌乱,在风里张开花瓣又自然合拢,偶然掉落几片在瓷白的地板上,像落下斑斑红痕。
这风不歇止,一阵过后,又几次变换方向,有时吹得花枝弯曲,弧成一道漂亮的曲线,有时又吹得这花几乎枝叶垂立,在风中前后飘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传到卧室,吹拂过裴翊挂在段星敛肩头,因为用力而筋骨绷紧的手指;也吹过裴翊跟腱修长、最合适佩戴一条银链,此刻又被段星敛握在手里的脚踝。
裴翊此时全身上下都在感受着段星敛的力道,在这混乱缱绻中,裴翊觉得自己似乎在不停地死过去又活过来。
而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大脑空白之后,段星敛起身抱着裴翊去浴室清理。
在浴缸温暖的水中,裴翊被温柔地抱在怀里,最开始的疼痛早已褪去,他彻底放松,毫无防备之下,一些话随着疲惫的身躯和干涩的嗓音竟又不由自主地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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