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个步骤是火化。
灵车已经抵达火葬场,顾知许看着余清徐的遗体从车上抬下来,接着被推进焚化炉。
吊唁的亲戚纷纷跪在地上哭声愈发大了起来。
一直坚强的肖秋然也在这一刻彻底崩不住,哭的跪倒在地上。
顾知许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她笔笔直直的站立着,和身边哭晕哭倒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的亲友格格不入。
父亲火化时,她一滴眼泪没流,不少人在心底骂她不孝。
一直到炉子的门彻底关上,余清徐的遗体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意识到。
一个小时后他会变成一抔黃土装进盒子里,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父亲的最后一抹身影也将彻底消失。
顾知许从未如此直观的感受死亡和消逝,这对她来说冲击很大。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好像有一颗巨石压在她心口,让她无法呼吸,让她上也不能下也不能。
她艰难的抓紧江彦词的手,想得到一些支撑,江彦词赶紧搂住她,没事的。
心脏又开始抽痛,她不能离开,只能强忍着参加完整场葬礼。
因为她是余清徐的长女,所以她必须在,必须要去维持他最后一点脸面。
云昌有个习俗,就是人死后要家里小一辈的长子去抱骨灰盒安葬。
顾知许是唯一的人选。
她低头看着手中这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盒子,依旧沉默着。
回到家后,顾知许还是没有说话。
她洗漱好安静的坐在窗边,呆呆的看着窗外,连一点其余多的动作都没有。
像个没有呼吸的漂亮娃娃。
怎么了?
顾知许没有回答。
难过就哭出来吧。
依旧没有回答。
冷不冷?
......
江彦词又尝试了好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搭理,好像和整个世界隔开了一样。
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失去知觉一般。
他把毛毯给她盖上,倒了杯温开水塞在她手上。
江彦词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心里被撕了一道口子。
他知道顾知许生病了,比之前的躯体化还要可怕的那种。
躯体化可以依靠药物,而这个只能依靠自己。
而江彦词能做的就只有看着她,不让她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伸手想摸摸她,然后又放下。
顾知许,快好起来吧。
在顾知许的世界里,她的身躯麻木了,四肢失去知觉,唯一有的感受就是,她像是在死水之中慢慢沉下去,而她毫无办法。
她的大脑一直在重复的提醒着她。
她没有爸爸了,哪怕是一个抛弃她的爸爸也没有了。
那个被人欺负,抱着破旧玩偶幻想这爸爸从天而降的顾知许,再也没有爸爸了。
不会有人去拯救小时候的浓浓了。
她现在甚至连恨余清徐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铁石心肠,可以做到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但是没有,她的心是肉做的,是软的。
那些天强装的开心都是假的。
她早就原谅余清徐了。
而她没有叫过他一句爸爸。
顾知许的脑子无法控制的替她一遍一遍提醒她,一遍一遍替她回忆。
她好痛苦,她想离开这个封闭的世界,她想逃出去,她想呼吸新鲜空气,可她做不到。
为什么她总能活的这么狼狈。
作者有话说:
顾知许:你真的只有一点点怕吗?
云霄飞车真的超级吓人!!!对了,上一章原文在wb,我加了写内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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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自救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从这个可怕的世界里出来呢?
这里真的好痛苦, 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然后顾知许站了起来,这是她自从葬礼回来后第一次起身。
江彦词陪她坐了一夜,就在以为她好了的时候, 顾知许直接绕开了他,径直往厨房里走去。
是饿了吗?微波炉给你热了饭菜。江彦词跟了过去。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江彦词给她搬来凳子, 你现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端过来好吗?
她一晚上没吃饭,现在终于会动了,江彦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顾知许好似没听见一般, 眼里只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东西。
顾知许把手腕上的手表解开, 伸手去够那把刀, 她觉得,应该只有在这个世界死了, 才可能让所有痛苦的事情结束。
顾知许!江彦词手里端的瓷盘应声落地,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盘子里的食物溅在地上,混着瓷片,厨房里一片狼藉。
他冲过去握住她的手,挣扎之下刀刃划破江彦词的手臂,殷红的血珠渗出。
手臂上鲜血直流, 他咬着牙, 抓着顾知许的手,耐心的哄着, 浓浓,听话, 松手, 把刀放下好吗?
顾知许的眼睛依旧对不上焦, 她终于开口,长时间滴水未进,她的声音嘶哑的可怕。
我想......回去。
这个世界太痛苦了,她想回到原来的地方。
江彦词把她手中的刀放回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搂住她,好,回去,我们明天就回去。
他以为是顾知许讨厌云昌,所以想回迦南。
等她平复下来,江彦词拉着她的手带她往卧室里走。
他摸着手腕,发现她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
那是一道被纹身覆盖的疤痕,看凸起的部分就能大致知道当初划的有多深。
顾知许之前无论做什么,哪怕是洗澡都不愿意摘下手表。
所以江彦词一直以为这个手表对她有别的很重要的意义。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手表只是她伤疤的遮挡物,而顾知许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那个文件上说的因为大出血被送去医院抢救,是因为割腕吗?
是不是还有很多次自杀未遂没有被记录上去的?
在他看不到的那些日子里,顾知许究竟一个人承受了些什么?
江彦词本就一夜未睡,眼眶早就布满血丝,现在看到这个,眼底的猩红愈发浓重,他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明明她左手上的伤疤早就愈合了,可江彦词却不敢再触碰,好像碰到了她就会痛。
他也不敢再去看,他怕自己精神会崩溃。
江彦词沉默的坐了许久后,打了通电话给沈屿思,林映舟在你身边吗?
听出江彦超语气不对,沈屿思问,在的,怎么了?
顾知许从殡仪馆回来抑郁症病发了,她不说话也不喝水在窗台坐了一晚上,前面还想寻死。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的声音干涩无助,甚至带着颤抖。
沈屿思已经很久没听过江彦词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上一次还是表姑去世,她立马起身拉着林映舟。
你等等,我现在和他过来一趟。
沈屿思到的时候,就看到江彦词坐在床上,手臂上有一条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你的手?沈屿思赶紧跑到客厅拿医药箱。
看着他不为所动,任由鲜血淌下来的样子,沈屿思气不打一出来。
你现在连伤口都不会处理了吗?等下血流干你才会满意是吧!
忘记了。江彦词后知后觉看了眼胳膊,才发现有点痛。
沈屿思:......
手上力度故意变大,动作粗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