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晗倒是淡然自若,他心知肚明事关姑娘名声还有萧家体面,不查明一番,暂时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自从接下了那烫手山芋,这两日他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正好萧景轩请他过府做客,他也想着将东西交还表明清白。
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委实非君子所为,若是让萧家知道了,恐怕也会质疑他的品行和居心。临近科考也就大半年时间了,这时候若是闹出什么事来,也会影响他的前程功名。
宋晗是随萧景轩来过萧家几回,但都知礼守礼的很,避着府上女眷,那位萧家小姐他也并不认识,未曾多看过一眼,实在不愿意为此惹上大麻烦。
香囊和书信他也都带来了,交给景轩兄,也是不希望对方认为他会留着当把柄以作要挟。
宋晗自认才华不差,对下场科考也有信心,有堂皇正道可走,也没必要行这样的捷径。
他放下了心中大石,也不介意在此消磨时间,若是能和萧景轩交流一下科考之事也不错,但见对方这如坐针毡的样子,怕是无心谈论学问了。
而临近晚膳前,宋晗就得到了萧大人的再次召见,言辞客套了一番,谁也不提萧小姐还有那书信香囊的事。萧大人只鼓励他用心备考,还为他介绍了一位曾经任过主考官的世家大儒,改日便可上门去求教学问。
宋晗也没有拒绝,落落大方地谢过了萧伯父。他心里清楚,接下了这份好意帮助,萧家也才能放心,相信他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至于最初的目的,双方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宋晗不敢在萧家有意将外甥女许配给他时,还隐瞒萧小姐送东西的事。说轻了是少年风流脚踩两船,说重了那就是品行不佳,引诱哄骗良家女子,只要萧家一告官,立马能夺了他的功名。
宋晗自幼深受祖父教养,一心努力上进,立志恢复祖上门第荣光,哪肯毁在这种私节有亏的事上。
而萧廷恩也同样歇了这心思,虽然这宋晗的确不错,品行无可挑剔,但注定做不成一家人。
即便现在瞒得好,以后也未必不会有人知道一二风声,到时候让人笑话萧家姐妹争夫,不成规矩体统,表姐妹也是姐妹。这天下间的好男儿多的是,没了一个宋晗,他再为外甥女挑选一个更好的就是了。
当然在这件事上,无论是萧廷恩还是范氏,对外甥女都有些愧疚。若非他们教女无方,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丑事来。
颜昭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娘亲萧明锦有些不高兴,好好的青年才俊就这么没了。她也没瞒颜昭,将这些事都说了。
颜昭啧啧惊叹,萧清月胆子居然这么大,但仔细想想,萧清月未必是喜欢那个宋晗,只是单纯同她过不去,想搞点破坏,不想让她如意,就是这手段太蠢了些,或者说看错了对方是什么人。
其实她自己也没下好决定,所以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很快萧清月被禁足小院里,兰姨娘跪了几天也没用,反倒被老夫人下令送去了庄子。
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好好的一桩婚事还没见影子就黄了,老夫人如何不生怒,她不至于对亲孙女做什么,但对于没教养好姑娘的姨娘可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萧廷恩只让太太为她找一门婚事,尽快安排在年后就远远嫁了出去。在庶女的婚事上,范氏也早早手里有了几个人选,萧廷恩匆匆扫了一眼,挑了一个最远的。
好在范氏也不是什么刻薄人,这家姓杨虽远在襄阳,却也是当地的大族,嫁过去也是当家做主的正头娘子。
第66章 番外
这事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远在宫里的司徒昼,若不是安排了人盯着萧府,恐怕也不会知道。他一边庆幸颜昭没受什么委屈, 一边又为萧家给她相看婚事而心里泛酸。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仅仅是表白过, 会不会在颜昭那里连备胎都算不上。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 颜昭该不会是把他忘到脑后了吧。
一时间,司徒昼陷入了某种莫名的幽怨心态。
好在转眼间到了大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
距离猎场事件也没过多久,而京城中敢大肆举办宴会的也没几年, 大长公主便是其中一位。
众所周知,大长公主无夫无子,独居公主府难免孤单些,于是养成了宴饮聚会的喜好,一年到头总是少不了的, 多的是宗室乃至满京勋贵来赴宴参加。
萧家也收到了帖子,颜昭便是跟着大舅母范氏来到长公主府,范氏一如既往地去拜见长公主, 还有见见自家亲戚靖远侯夫人。
萧明筠注意到萧清月未跟在她身边, 有些讶异,怎么不见清月那孩子?
萧清月虽是庶女,但范氏没有女儿, 往日出府交际多是带着的。
这种家丑, 即便是亲戚也不好随便透露,范氏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只微笑着说道, 清月那孩子前几日受寒了, 我让她好好养病休息一段时间。
按萧廷恩的话,在出嫁之前都不许萧清月踏出院子半步。
靖远侯夫人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但见范氏不欲多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
宾客女眷中,有人议论道,跟在萧夫人身边那位,难道就是她外甥女颜姑娘?
坐在不远处一边席上的英国公世子夫人语带轻蔑地冷笑道,模样倒是出挑的,难怪迷住了三郎。
听说萧家拒绝了,三郎还跟她闹呢,之后又去秦楼楚馆饮酒作乐了,也不愿意看她选的其他家好姑娘,非说要么挑自己如意的,要么就不娶。
这也令世子夫人更加迁怒于不知好歹的萧家表姑娘,说不定就是狐狸精转世,不然怎么勾的她儿子非娶不可了呢。
旁人看出她的态度,也讨好附和道,瞧着也不是适合娶回家的正经闺秀,都说女子重贤不重色,为人/妻者贤良淑德才是最好的。
长公主素爱牡丹,她府里的牡丹春日开得正好,姹紫嫣红千朵竞相开放,正应了那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句诗在大宁朝并不存在,颜昭也无意拿出来,估计懂的人只有司徒昼了。
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颜昭在心里想着,发现自己也是期待着能见到司徒昼的。有些东西一旦挑破了,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赏花宴不止赏花,各家公子小姐们还可以吟诗作对,品鉴书画,或是玩着击鼓传画。颜昭坐在舅母范氏身边,没有去凑那些热闹,不过她见陆嫣似乎是场中的主角。
不单是因为她是大长公主的义女,论才华在贵女圈中也是一等一的。
长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鲜果,点心,旁边还有伶人奏乐唱曲,听闻这还是长公主从宫里的御用教坊司里挑出来的,哪怕颜昭不懂欣赏这些,也觉得唱得好听。
一曲还未听完,在旁边斟饮的婢女忽然手抖,大半杯果子饮洒在了颜昭的衣裙上。
不同于男子那边的美酒,女客这边的都是些果子饮,清香甜润,就是洒在裙子上,原本浅红的襦裙也出现了一片深红了,让人见了未免不得体。
那婢女顿时面色惊惧,有些畏缩。
颜昭却是眸色微变,只因那婢女弄倒杯子时,还低声说了一句暗语。
是之前在素星楼见面时与司徒昼约定的暗语,一听颜昭就知道是他的人。
范氏见了有些皱眉,好在向大长公主借个地方换身衣裳不难。很快便有公主府的女官过来,带颜昭去更衣。
颜昭表现的很自然,也很配合地跟着那位年轻女官走出花园,她清楚司徒昼就是想见她,也一般不会用这样的法子,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绕过回廊,便看见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青山绿树,碧草如茵。虽然人工斧凿太重,少了几分自然的清幽韵味,但总的来说,仍不失为一赏心悦目的好去处。
而司徒昼就在那等着,而那女官已守在了附近望风,若是有什么人经过,她立刻就能注意到。
司徒昼今日神色略有些严肃,长话短说,今日可能会发生些事情,你且离靖远侯的女儿远一些。
陆嫣?颜昭脑子一转,迅速反应过来,有人要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