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爹爹才不舍得下手呢,倘若知晓他生了病,指不定还要抽我两鞭呢!
紫芸端着一盏玫瑰酥进门,轻轻放在了薛绾绾面前,浅笑着接话道,谁敢如此欺负郡主,奴婢这就去宫里寻太后娘娘,让娘娘给您做主。她是太后赐给薛绾绾的贴身侍女,一直管着她的吃食用度,若有要事,可以直接进宫面见太后。
唔。薛绾绾咬着玫瑰酥,摆摆手不说话,紫芸想了片刻就明白了,秀眉微蹙沉声道,是不是清澜院那位?见郡主没反驳,就知猜对了,顿时义愤填膺,郡主好心去看他,知晓表少爷发热还及时请了戚大夫来,如此用心他居然还有脸来气郡主,真是不知所谓!
紫芸看着不在意的薛绾绾,满是气愤,郡主您就是太纵着他了,依奴婢看,没必要对他如此客气,不过是个来将军府打秋风的表少爷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行了,少说两句。青芜瞧她越说越不像话,冷声打断她,表少爷是将军亲自迎进清澜院的,就是咱们的主子,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紫芸停住嘴,不甘心的看着薛绾绾,后者依旧没起身,只是摆摆手道,我知道紫芸姐姐是关心我,好啦,段家表哥也是无心,只是莫要再说这话了。
紫芸咬牙,眸中异光闪烁,俯身行礼道,是,奴婢记住了。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先下去吧。
薛绾绾吃完几块玫瑰酥,又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看起来心事重重,青芜替她慢慢揉着小肚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由得温声问了出来,郡主在愁何事呢?
送皇祖母的礼物还没着落呢,往年都是那些也没个新意,今年好不容易想着打马球能逗祖母开心些,如今也被搅黄了。
不若让我替郡主想想法子?
薛绾绾偏过头,透过棣棠的枝桠朝外看,柔枝条条垂下,金黄花影之间,段时渊长身玉立站在一侧,正含笑看着她。
她登时撅起嘴回身,你来做什么!
第8章 荷包
郡主!
段时渊见她抽身就是一急,顿时绕过丛丛棣棠追了过去,是我的错,郡主莫要再气了,礼物的事我替郡主想法子,可好?
青芜没得到薛绾绾示意,不敢将人放过来,段时渊只好隔着珠帘同她说话。
他跑的急,薛绾绾透过绰绰珠帘都瞧得见他脸上残留的红晕,额间也是汗滴点点,此时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想到他病体初愈,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青芜,先让他过来罢。
段时渊这才得以接近,进门后就一直暗中瞧着薛绾绾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郡主可还生我的气?
薛绾绾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袖口,闻言瞥了他一眼,我同你生什么气,若是气坏了,爹爹又得罚我。
是我冤枉了郡主,时渊在此给您赔罪,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谅解则个。说到最后,他还站起身拱手行了个礼。
薛绾绾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段时渊再接再厉,舅舅疼爱郡主尤甚,不然这两日怎会在府内。
那还不是皇祖母逼的。
欸。段时渊摇摇头,这倒是郡主冤枉舅舅了,西山大营军务繁忙,陛下给休沐也只会一日半日的,怎会给他连放三日,想来恐怕也是舅舅自己要求的缘故。
果真?薛绾绾掀开珠帘,走到他身前盯住他,似是有些不信。
自然是真的。
再没人比段时渊更了解薛峥对薛绾绾的心了,前世舅舅身上暗伤良多,本不应亲上战场,但为了薛绾绾的婚事,还是拼着最后气力去了,只为了击退来敌打个胜仗,好替她解除身上枷锁。
薛绾绾闻言也想明白了,单说爹爹素日去宫里捞她就不知多少回了,每次俱是跳脚说不许自己出去胡闹,却在私底下教了她不少防身功夫,就怕赶不及捞自己被人欺负了。
那你说,皇祖母的寿宴我要送什么好呢?薛绾绾真是想秃了头,要那种有心意的,祖母也喜欢的。
啊啊啊啊,真是太难选了!
段时渊看着面前瘫倒的小姑娘轻笑,意有所指道,郡主不是已然快做好了吗?
薛绾绾顿时一跳三尺高,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声音都劈了叉,你你你怎么知晓的?!!!显然确有其事。
一旁的青芜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郡主既然有了决断,为何还在纠结?他还能怎么知晓,还不是前世舅舅那个炫耀狂,腰上一直佩戴着一个看起来是犬的老虎荷包,段时渊第一次瞧见时猜了三次都没能猜对,最后还是舅舅主动言明的。
他惊诧之际却听舅舅说,薛绾绾曾在太后生辰时送过一幅绣品,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绣就,太后收到后宝贝的不得了,叫人郑重的收了起来,除了太后本人,谁也不曾见过。
后来还是舅舅醉酒说漏了嘴,说薛绾绾将一幅寿字绣成了半幅黑团,被恼羞成怒的小姑娘追的半个月都住在了军营。
叫他说,太后娘娘宝贝绣幅是真的,顾念小姑娘的脸面也是真的。
薛绾绾脸色爆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儿放,一双眼里满是薄怒,气呼呼道,是不是爹爹告诉你的,我就说那几次出府怎会如此顺利,原来他早就知晓了。
段时渊摸了摸鼻尖,心里默念舅舅对不住了,面上赶紧安慰她,郡主绣的那样好,为何不打算拿出来送与太后,娘娘要是见了,一定欢喜得很。
小姑娘别别扭扭,我绣的着实太差。她至今都记得送去裱装时那店家的眼神。
段时渊摇头,太后娘娘是什么人物,见过的昂贵精美绣品数也数不清,却不会嫌弃郡主绣的,因为那不是绣品,是郡主爱重太后娘娘的心,娘娘收到了,只会高兴的不得了。
薛绾绾扁扁嘴,终于过了心里那道坎,现下却只余淡淡失落,小声说,我听映岚说,她娘每年过生辰,她都会亲手做衣物送给严伯母,皇祖母却没人送她,我就想着给祖母也做一身,可是学了好久也不成,这才想着绣幅寿字给她,可是绣的也不好看。
其实我给爹爹也绣了荷包,但是还没青芜绣的一半好,至今也没有拿给爹爹。
我怕别人笑话爹爹。说到最后,小姑娘的声音低得几乎没了。
段时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罕见的失了神,之后脑子一抽竟道,我不嫌弃,郡主不若送给我?
待瞧见薛绾绾的吃惊的眼神后,段时渊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他艰难的咳了一声,就要替自己找补,却见后者已然脚步轻快的进了内室,片刻后拿出东西递给他。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荷包送不出去了,喏,送你了。
青芜眼神复杂的看着郡主将自己绣的荷包送了出去,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还好表少爷看起来靠谱些,定然不会收下的,于是她站在了原地并未上前,然后她看见段时渊平静的将荷包接了过去。
接!了!过!去!
咳,郡主绣的实在很不错。
嘿嘿,是吧?你觉得哪里绣的好?
段时渊将荷包接过来,对上小姑娘盎然的眼神,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词夸赞,这配色很是相宜,呃,石青色锦缎上绣着绛红色蔓花纹,倒很是别致。
薛绾绾有些自得,那是,我选了好久的配色呢,这呢这呢,这雄虎绣的如何?
段时渊看到勾线来回缠绕,最后团成了一个墨团的雄虎,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神,瞧着面前人欢喜的样子,他不禁也勾起了嘴角,很是活灵活现,郡主果然有天赋。
段时渊,你还是颇具眼光的嘛!
青芜看着郡主笑逐颜开的样子,咽下了嘴边的阻止,算了,要是将军来收,郡主指不定会跳脚成如何模样,还是表少爷更好些,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就这样,段时渊阴差阳错的成功昧下了荷包,他把东西在怀中郑重塞好,轻声道,我陪郡主去取绣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