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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和独眼听罢也机灵了起来,一个赛一个地急着要说话,他说了他也说,各不相让。
三个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什麽也听不清。
秦世炎轻咳了一声,立刻一个小兵手拿着鞭子走到三人背后,当头一人一鞭子,三个人顿时老实了。
“你先说,”小兵指着胖子说,又瞪向另两人,“你俩闭嘴!”
胖子紧抓住机会,添油加醋道:“那刺客也是青山寺的和尚,名叫文空。说是和尚,实则是顾小将军养的门客。顾小将军上山后,与他聊了一整夜,不让我们任何人靠近,两个人準在说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胖子说着,咽了口唾沫,颇有些得意地看了另两人一眼。
小兵见他不说了,踹了一脚独眼:“该你了,说点不一样的!”
独眼连连点头:“我兄弟三人觉得奇怪,就躲在顾小将军屋子外面听。这一听可不得了勒!顾小将军与那个刺客,商量着下月初五行刺皇上。我兄弟三个听得浑身发抖,连忙跑下山要来告诉大人!”
秦世炎微微擡眼,问道:“那个刺客人呢?”
“被我们杀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三人惩兇除恶,忠心耿耿,绝不姑息养奸!”
秦世炎听罢并未表态,只冷眼看着他们。
空气如同凝固了。
许久,他沉叹一声,看向立在马边,已经疲累不堪的孟柳寒,淡淡地说:“你,去杀了他们。”
读书人
孟柳寒不知这话是对他说的,晕晕乎乎还想着等会儿回家了要好好睡一觉。
那边三个人闻听秦世炎的话,哭天喊地地求饶,说自己冤枉,还说自己一心为国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不可使抱薪者冻毙于风雪,大人需谨慎考虑。
秦世炎只觉得吵,微微皱眉,抽出腰间的刀,扔在孟柳寒面前。
“你,过去杀了他们。”他又冷冷地重複了一遍。
眼见着一把刀挨着额头落下,孟柳寒唬了一跳。他哪里拿过杀人的刀,他连杀鸡用的刀都不敢碰一下。
“大人,我、我不会杀人。”他擡起头,看着高马上的人,顿了顿,竟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秦世炎冷笑道,“读书人有什麽用?”
“读书人读经史子集,学孔孟之道,博古通今,能书济世之文,自然是有用的。”
秦世炎笑了笑,向身边的随从招了招手,便有一把刀递来。他紧握大刀,猛地向孟柳寒挥过去,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现在呢?我若非要杀你,你又如何用你的济世之文劝我放了你?”
“……”
孟柳寒哪里敢说话,双腿发颤,大脑一片空白。
秦世炎见罢朗声笑道:“所以你们这些文人,空长了一张嘴。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忠于我,让你杀个人你都不愿意,我留你做何?”
说着擡起手,要杀了他。
奴颜谄媚之人,不多他一个。孟柳寒已带着队伍来到了青山脚下,便已然没什麽大用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他双膝跪下。
如世人所说的那般,百无一用是书生。满脑子四书五经,可临到丧命之时,却只会求人饶命,口才连对面那三个逃兵都不如。
“你杀还是不杀!”秦世炎怒喝道。
“我、我……”犹豫半晌,想起自己孤苦伶仃受尽屈辱的半辈子,又想起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荣华富贵,咬咬牙道,“我杀,我杀!”
不就是杀人吗?有什麽难!那些莽汉都会的事,他一定也能做到!
他双手握住面前的刀,晃悠悠站起身,朝着三个人走去。
三个人,仍然在喊着饶命,一遍又一遍说着他们是如何痛下决心杀了那个刺客,如何千辛万苦阻止了一场灾难,说到动容之处,声泪俱下,连自己都信了。
孟柳寒在他们的哭声里,步步走近。
他选了独眼试手,因独眼看起来最瘦弱,又是半个瞎子,想来杀起来会容易一些。
他未敢直视独眼一眼,闭紧双眼,咬牙举起刀来,然后决然落下。
独眼大叫了一声,斜倒在地。
他的肩膀流血了,但未伤及性命。他歪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血,哇呀哇呀地喊了起来。
于是孟柳寒又一刀砍下。
独眼开始大声求饶,声音嘶哑,如被压在案板上的家畜。
再一刀砍下,求饶声听不清了,只剩下哼哼唧唧。
最后又一刀,终于扎进他的心口。
独眼彻底没了声音。
另两人也没了声音,身下一摊黄水,浑身打颤。
孟柳寒耳听四周没了声音,才敢睁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