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停着一些施工的工具车,上面用白漆刷着罢工的字迹修补地面这样的工作,原本人力就比机器更合算。
大雪的车迅速穿过工具车之间的间隙,电磁地面上施工的尘屑被卷起来,一片乌烟瘴气。
陈栎跟在她车后约一米的位置,给自己留下应变的安全空间。
终于他看到了第一截断路,那真的是断路,一道宽有两米,深深的断裂沟壑横在路面当中,不知是被什么刨开的,只修补了一半便不了了之。
大雪无视这道鸿沟,她对自己的车速一向无比自信,惯性足够让她弹到对面完整的地面上。事实也是如此,独角兽平飞过这条深沟,如履平地,畅通无阻。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陈栎的车并不在后面跟着,不由得一惊。
她抬眼看向前面,即使有视线遮挡物,也不可能完全挡住陈栎那台车。
怎么会回事?陈栎去哪了?
摔下去了?
摔下去怎么连点声响都没听到?
大雪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她接通了车内频道,频道通着,她沙哑的大嗓门一声暴吼,艹,你给老娘死哪去了?
下层。陈栎冷静的声音响起。
大雪一拳砸在操作盘上,你他妈和老娘玩阴的!
你不看地图,怪谁。
快速路尽头,大雪一路飞驰,但颠簸还是影响了她的速度,只见一道黑影当先窜了出来,领先她足有三四个车位。
大雪气得咬牙切齿,速度条都快被她拧断了,两臂肌肉鼓起,女性修长的手臂肌肉结实如豹,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们已经踏上第四区,赛程过半,竞速更加激烈。
领先三四个车位并不保险,几分钟后,下一个街区,大雪的车便已经迫近,陈栎将速度升到了极限,前方的道路平阔,非常适合提速。
高速行驶的时间过长,底盘已经开始灼热,陈栎隐约感到一丝危机感。
他盯着前方,一刻都不眨眼,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机器的消耗比人更明显,尽管它们被测算过种种值数来佐证性能,但是这些又有多少可信度?又有多少生还保障?
一切都是赌。
极限速度也仅仅让他领先大雪半个身位,前方的道路开始变得狭窄,度过这段窄路,就要驶上枕江大桥,离终点就不远了。
突然,大雪一个明显的猛加速,车头瞬间超过了夜行者,同时前后灯高频闪烁,陈栎猝不及防,眼前一花,手中加速不稳,车身在道路上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独角兽彻底地夺回了领先,并且借着窄路的机会,完全的封住了夜行者的前路。
大雪这一招不光彩,但很有效。
陈栎并不恼怒,反而觉得有趣,大雪作为顶级车手,果然有很多手段,他也算不虚此行。
他现在只剩下枕江大桥的机会。
枕江大桥有六个减速带,上次他和烟枪被商家跟踪,就是在这座大桥上,烟枪借助减速带打爆了商家电磁车的车轮。
以大雪的性格,绝不可能因为减速带的存在而从极限速度降下来,那她必然会面临剧烈的颠簸。
陈栎在极短的时间内做了选择,他不跟。
他从极限速度降了下来,瞬间和大雪落下三个身位。
独角兽飞驰上桥,极限速度下,缰绳形同虚设,陈栎盯着它的第一个颠簸。只见这辆白紫色的跑车在减速带上一个虎跃,弹跳了几下之后立即被大雪把握住,继续平稳向前。
即便陈栎从极限速度上降了下来,速度仍然极快,减速带好像带有抓力一般,瞬间剥夺了一部分动能,陈栎感觉到身体随着车被甩起,差点抓不住操作盘,他用力一拍稳定键,车身瞬间下沉了一度,稳稳地轧了过去。
他清晰地记着后三个减速带为密集排布,他的机会就在那里。
前三个减速带,大雪丝毫不减速,靠着蛮横的技术碾压过去。
陈栎平稳加速,紧随其后,他咬住大雪的右翼,随时准备超车。
如果大雪不能在后三个减速带稳住,那必定要后滞,他们在桥上,这个速度下,如果撞击那便是人车俱毁。
第一个减速带,陈栎在心里默数。
只见大雪的车上下掀起,又扎回了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桥面震动了起来。
桥面震动!
陈栎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就在这时,独角兽的车尾在他的视野里迅速地放大,眼看就要相撞!
震动让桥面的电磁力出现了不稳定面,独角兽在他预计外的时间里开始失控后滞
千钧一发之间,大雪几乎拧碎了操作盘,才把方向生生掰了回来,擦着陈栎的车向直直后坠去,独角兽在道路上激烈地挣扎了几下,仍后滑了数十米,接连撞在后方的减速带上,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股黑烟从独角兽的尾部冒了出来,发动机过热,烧了,温度保护也没防住。
陈栎停了车,大雪刚刚为了避免撞车选择的举动让胜负已分。
他倒车,慢慢地滑到了大雪被动停车的位置。
这时候大雪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不住地咳嗽,车厢里已经都是黑烟,明火则被温度保护机制压制住了。
大雪从独角兽里狼狈地钻了出来,她的脸表情扭曲,显然还没有从刚刚惊险一幕的余韵中脱离出来。
艹!大雪狠狠骂了一句脏话,她一拳擂在了车盖上,咚的一声闷响。
上车吧,雪姐。陈栎解开车锁,降下了窗户。
大雪摇了摇头,伸手在陈栎的车窗框上用力拍了两记,大声说,这回算我点儿背,下次绝对不放过你小子!
陈栎诚实地对大雪说,你要是刚刚铲了我,你就赢了。
老娘现在后悔啦!大雪粗鲁地说。
多谢。
大雪扬了扬手,滚吧。
陈栎想了想,还是说,上来吧,你车抛锚了。
大雪一脸烦躁,她甚至粗暴地扯了几把自己蓬乱的卷发,哑着嗓子说,老娘不上你的车,滚,赶紧滚。
陈栎无奈,看来大雪比他想象中还要崩溃。
不过大雪比车输了,还输给自己,这件事足够她郁闷个三年五载,想到这里,陈栎心情立即愉悦起来。
这回的博/彩,只有烟枪和反革分到了钱,其他人怨声载道,纷纷痛骂大雪,大雪自己也骂骂咧咧。
反革把赢得钱又当奖金给其他人发了回去了,而烟枪则毫不客气地收了赌资的四分之一,全部塞给陈栎。
留着买烟。陈栎不肯要。
烟枪兴奋地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赢。
大雪要真想赢,你现在就得去桥下捞我了。陈栎说。
不管她,反正她输了,烟枪问,怎么样?没问题了?
陈栎摇了摇头,小车一直还好。
烟枪没有追问这和大车小车有什么关系,他伸手揽住陈栎肩膀,在陈栎脑袋上吧唧亲了一口,有些激动地说,你怎么这么牛逼,老子好喜欢。
陈栎语气淡淡的,眼神却张扬傲慢,你第一天知道?
妈的,帅死了。
你夸我的时候,能不能不带脏字。
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