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猫腰靠近琥珀背后,前方银光一闪,他收到信号立时跃起扑上琥珀的后背,同时前方烟枪锁住了琥珀的双臂。
陈栎一手勾住琥珀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刀用手背接触琥珀后颈的人造皮肤,试图找到接口端。
他的大脑先替他看到的是琥珀的内部主控,需要通过接线反推到端口,他发现端口并不在琥珀的后颈,而是在移动。
他还没有捕捉到端口位置,已经被琥珀甩了下来,烟枪脱手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老烟你行不行!陈栎骂道。
要不你来试试?烟枪毫不客气地呛回去。
琥珀已经双手变刀朝烟枪的脸劈去
。
烟枪后仰躲过,翻身一脚踢在琥珀腹部,回手拔枪,四枪,精准无比点射在琥珀四肢的支撑关节。
琥珀顿时委顿于地,金属撕裂,火星四射。
然而枪击只让琥珀的动作停滞了数秒,还蹦着火星的零件迅速黏性修复,她又笔直地站了起来。
烟枪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就说难对付。
琥珀双臂由刀转枪,化作两挺能量狙击枪,烟枪只好又杀回近身的安全距离。
两人和琥珀缠斗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脚下蹭过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之前被琥珀扑倒的狡猾见状偷偷滑了出来,裹着满身假肥肉异常灵活地窜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人影。
趁着琥珀注意力被狡猾的逃脱吸引,陈栎用拳头猛击琥珀头部主控。
他砸了有十几下,才听到一丝细微的内部警示音。
奏效了。
琥珀双臂的武器一阵错乱变化,刀不是刀,枪不是枪,像两块畸形的铁块挂在她胳膊上。
就是现在。两人心里同时响起了这句话。
烟枪飞身扑上去再度锁住琥珀的双臂,用力将琥珀面朝下掼倒。
陈栎集中注意力找端口,忽然他感觉腹部捱了一记重击,这一击让他直接飞了出去。
琥珀在倒地的瞬间踢出了这一脚,力量大得惊人,机器人力量远超人类理所应当,但陈栎没想到她的力量会如此恐怖。
老烟,还真是错怪你了。陈栎翻身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琥珀和烟枪又打了起来,她的格斗技巧灵活鬼魅,尽管武器转换卡住,但体术和力量惊人,烟枪只能勉强和她打了个平手。
由于枪击对琥珀近乎于无效,烟枪只能远程转冷兵器,钢刀在琥珀金属皮肤上划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陈栎从后面扑上去,双臂蛇一样攀缠住琥珀的头颈,他问,我能不能拧?
伤寒在耳机里厉声制止,不行!
麻烦。
陈栎伸手在琥珀头顶心一撑,瞬间跃上琥珀的肩膀,一个利落的反身,把琥珀抱摔在地。
琥珀像条巨型飞鱼在他双臂间凶猛地扑腾。
忽然陈栎听到噌的一声,他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双腿狠蹬踢飞琥珀。
没想到琥珀的武器程序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她在空中转刀为□□,朝着陈栎连开三枪这三枪,避无可避!
小心烟枪大吼。
陈栎也确实没有避。
因为在他翻身躲避之前,有一大团东西从旁侧飞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盖在他身上。
子弹陷入凝胶制假肉片里,仍旧携有不小的冲力,像被钢珠子劈头盖脸砸了一顿似的。
陈栎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肥肉,顿时明白过来狡猾为什么喜欢披这一身它防弹。
然而眼前的情景让陈栎愣了一下。
狡猾跪在琥珀面前,像一个赤身裸体的俘虏跪在女王脚下瑟瑟发抖。
纤瘦如少年的金属躯体跪在昏黑的树林中,像个虚脱的病人一样摇摆着,叶片上散碎地盛着它的光点,也在不停摇晃。
琥珀停止屠杀,安静地,甚至可以说静默地垂首看着狡猾。
她还保持着人类仿生外貌,双眼却闪着红光,头部在强红光下状似半透明,看上去可怖又脆弱。
老烟,右耳后。陈栎轻声说。
烟枪迅速出手,自由端顶部的尖角刺破坚硬的仿生皮肤,捉住了海葵嘴状的端口。
接通。耳机里伤寒说。
在自由端的刺激下,琥珀发生电子暴动,她的外音筒里传出警报一样尖利的哨声,双臂瞬间化作两根长矛长矛的尖端直直穿透了狡猾的胸板。
狡猾头部灯闪了几下熄灭了。
它不再颤抖,眨眼间化作一座静止的金属雕像。
琥珀的长矛停在它胸板里迟迟没有拔出,她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一动不动,自由端在她耳后的端口闪着不易察觉的蓝光。
短暂的杀戮总是搭配长久的默哀。
结束。伤寒冷静地宣布。
琥珀痉挛般剧烈地抖动了几下,长矛倏忽从狡猾的胸口滑出,带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她弓着腰,呈现出一种人类疲惫到极点的状态。
垂落在地的长矛以缓慢到迟钝的速度收起,变回沾满了电池液的人类双手。
粘腻的电池液附着她的指尖,一滴都滴不下去。
尖利的警报声再度从她的外音筒发出,红色的凶光自头部射出,刺向夜空
陈栎和烟枪对看一眼,一起扑了上去。
比划两下得了,别真上。伤寒说。
烟枪闪过琥珀暴怒的一击,抽空回应伤寒,这显得多自然啊。
你们真是,有病。耳机里,伤寒语气无奈。
会给你完整放生的。陈栎说。
伤寒直接挂了频道。
琥珀会接受自由端的临时指令逃亡她处于一个刚刚觉醒高度混乱的状态里,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很小的程序就能指挥她。
但之后的工作还有很多,伤寒下线加班去了,毕竟他很快就能享受到拆毁丛元帅信息防护网的快乐。
你说,打架是不是像按摩,越疼越爽。烟枪喘着粗气说。
陈栎爬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衣服从里到外都被琥珀割烂了,胸肌腹肌露了个明明白白。
他交叠裹好变成碎布的衣服,用腰带束住,然后把烟枪从地上拉起来,我不爽,怎么还赔上一套衣服。
我看得很爽。烟枪坏笑着说。
陈栎没理他,指了指地上狡猾的残骸。
机器人失去机能后,从最开始的跪姿变成了半蜷半跪的姿势,犹如睡在羊水中的胎儿。
烟枪叹了口气,都怪可怜的,老大的馊主意。
我们不利用人,但如果连机器都不让利用,还怎么办事。陈栎淡淡地说。
两人抬起狡猾的残骸,烟枪还扛着它的肥宅皮套,一同运进车里。
总督作为一辆被烟枪各种宠溺的少爷车可能从未吃过这份搬运的苦,底盘发出吱呀一声。
你说,把它送哪儿啊?烟枪问。
找个地方烧了吧。陈栎说。
烟枪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他们驱车来到第八区的城中孤岛。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月夜安魂曲依旧在孤岛的上空播放。
空灵的歌声如同圣泉的水,夜夜安抚不甘的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