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和我的养父生活在一起。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我7岁,母亲去世的那天,我那窝囊的亲生父亲不知去哪儿了,我感受着来自亲戚怜悯的视线,他们捂着嘴小声地议论纷纷,之后投来那种看累赘一样嫌弃的眼神。
没有人需要我。
我跑了出去,跑在磅礴大雨的深夜。
雨水溅了我一身,行人冲我怒骂,我只是一味地超前跑,跑过一条条大街小巷,灯红酒绿。
最后,我跑累了,坐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杂物。
我把头埋进双膝中,哭的不成模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我的养父。
黑夜中男人的背影似坚不可摧,我仰视着他,像是在仰视着一座丰碑。
“你要不要和我走?”他这么对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我和我的养父生活在一起,至今已经有十年了。
我很喜欢他。
而在对他有着感激,憧憬,甚至把他当做亲生父亲一般的这些单纯的情感之外,我还对他有着一层别样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脱衣服洗澡的时候,也许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的时候。
又也许仅仅只是在我7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他的那时起,这种事情就已经注定。
总之,我对他这种异样的情感,随着时间的延续,愈演愈烈。
两年前的夜里,我没忍住,对他袒露了心思。
他竟没有很讶异,点了一根烟,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缥缈。
“我已经是个破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仍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那种自嘲的笑。
之后,他便对我说起他的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养父谈论他的过去。
他说他曾经有过一个男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男人是个神经病,虐待狂。男人曾把他囚禁在一个小房间里很长时间,他想尽办法逃了出去,撒开腿拼了命地跑,跑了很久很久,只想着逃离那个男人身边,逃得远远的,让那个男人再也找不到才好。也是在他逃出去的那天晚上,他遇见了我。
我猜或许是同病相怜,他才收留了我。
“我很怕他。”他说,“是真的。即使过去了那么久,再想到他我仍是会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这就是我想说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又怎么可能会介意,他愿意告诉我我很开心,也很欣慰,同时又对有这样经历的养父感到怜惜。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
***
我和养父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虽然我们住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生活也很拮据,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到很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养父在工地上工作,我在学业之余,也会去打些零工,补贴家用。
“欢迎光临,一共56块。”
当我看清这位顾客的脸时,我愣住了。
他没有看我,拿着买好的东西就走了出去。
我咬咬牙,追了出去。
他还是那样瘦弱,那样不起眼,拿着公文包,匆匆地走在大街上,像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淹没在过往的人群中吧。
连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的…
我的亲生父亲。
“喂。”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看着我。
我想如果他还认得我的话,或许,我也可以再加他一声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我的眼神迷茫,“请问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认不出了,我在心里讽刺地冷笑一声。
我转过身正准备走,突地听见了我的名字,我猛地定住脚步。
“真的是你…?”
我再次回过头,看到他扔掉了手上的塑料袋,向我跑来,一把把我抱住。
“太好了…这十年里你都去哪儿了…”他的声音竟带上了些哭腔。
原本坚硬冰冷的心,听见他关切的话语,也不禁有些软化。
***
“养父?”
“嗯。”
我正带着我的亲生父亲去见我的养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今后还是会和养父一起生活,只不过我也算再次承认了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想让他知道我这十年都和谁生活在一起。
来到我和养父住的公寓,我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们就住这儿?”他环视了四周。
“嗯。”
“你的养父…对你好吗?”
“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真的不考虑和我回去?”
“不。”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他的视线被桌上的一个相框吸引,拿起,仔细端详,“这是你的养父吗?”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我12岁那年,和养父出去玩时,一起照的照片,我一直很喜欢的一张,养父在这张照片里笑得很开心。
他没有再说话,只看着照片,茶杯中的热气渐渐消散。
“咚——”地一声。
我回过头,看到养父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正站在门外,他手上的两包鼓鼓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正是如此发出的声响。
他的身形明显的僵直,似乎还在轻颤,瞪着眼看着门内的情景,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的亲生父亲。
***
我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却又说不出来。
“爸爸,你怎么了?”我小声地问我的养父,我感觉到他自从进门开始后,似乎一直就心不在焉。
我猜想是不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出现了,他觉得我会离开他。
我有几次跟他说悄悄话,对他说我不会走,他只是点点头。
“他好养吗?”我的亲生父亲微笑地问我的养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我记得他小时候可调皮了,呵呵。”
“……”
养父不答话,只低头吃着饭,令我有些担心。
饭后,我洗完碗,走出厨房。
我看到养父正坐在沙发上,他的身体僵硬,眼神空洞,就像是一个被控制的没有灵魂的木偶。
而我的亲生父亲,那个连我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的男人,正垂着他纤长的睫毛,伸出他两条异常白皙瘦弱的手臂,从后方拥住养父,像是条水蛇。
他的嘴角扬起,表情呈现出一种病态。
【下】
养父从噩梦中醒来,满头是汗,急促地喘着气。
自从遇见我的亲生父亲以来,他已经连续几天晚上做噩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完全没想到,像我亲生父亲那样毫不起眼的人,居然就是十年前囚禁我的养父,被他称作神经病的那个人。
当我质问我的生父时,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环视了一下我和养父的房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猜,你是不是上过他?”
我惊愕。
“果然是我的儿子,和我流着相同的血液,会被同一个男人所吸引。”
我和你不一样。
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我安慰从噩梦中惊醒的养父,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想哭,却又拼命忍住,此时脆弱地就像个孩子。
我搂住他,他却把我推开,眼神抗拒惊恐地看着我,令我有些受伤。
“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你和他长得真像…眼睛,鼻子,嘴巴…原来你们竟是父子…是你,你把他引来的…”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爸爸…”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我自己是个受虐狂吧…我当时拼命地逃开他,却收留了和他很像的他的儿子,其实也许我早就察觉到了…”
我皱了皱眉,我不想自己在养父眼里,只是我亲父的附属品。
如果我的亲父没有出现,我在养父心里还是特别独立的存在,这下我在他心里的位置似乎一下降级成了一个替代品。
“爸爸,我和他不一样。”我说,“爸爸,你看看我啊,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虐待你,爸爸…”我希望他能再次正视我,我和我父亲是不一样的,我不希望他把对我父亲的恐惧和害怕转嫁在我身上。
“你是他的儿子…”养父仍是发着抖。
“但我和他不一样…”
***
养父这几天的情绪仍是很不稳定,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精神,不和我说话,似乎还对我有些排斥,我看得出来,这令我很烦恼。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断然不会再认我的亲生父亲。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我也不能对我的亲父做什么,只好处处防着他,不让他再进入养父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我对他的亲情意识就很淡薄,再加上他对养父做的事,如今的他在我眼里,只能算是一个敌人。
我站在窗前,把窗帘拉上,总能感觉楼下有和他相似的身影在游荡。
我上床,从背后抱住养父,他的身体顿时一僵,似乎在压抑着颤抖。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开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都是我的亲生父亲害的,否则也不会让一直都精神满满的高大男人变得如此精神虚弱,也不会如此怕我。
可恶…
我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
这几天我请了假,没有去学校,一直陪在养父身边。
我外出买了一些食材,回到家,发现房门居然敞开着,我明明锁了好几层。
我心下一紧,拿了根木棍,悄声地走向我和养父的卧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虚掩的门中,我看到我的养父正全身赤裸地跪在床上,而我的亲父,正衣冠整齐地坐在床边。
全身的血液都在涌上大脑,我刚想冲进去阻止破坏,却由于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浇灭了我头脑中凶猛的怒火。
我在我的养父眼里,看到了迷恋。
我的养父看着我的亲生父亲,他的眼里竟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迷恋的东西,这让我定在了原地,无法再往前走。
我的亲父果然是个会玩的,他在养父勃起的肉茎上,缠上了一圈圈红线,在顶头打上了个结。
胀成了紫红色的粗大柱身,顶端正滴着淫露。
养父的双手被反捆在了身后,他双腿大开的跪在床上,蜜色壮硕的身体染上一层潮红,他的眼里有着渴求,仿佛要哭了出来。
看似被束缚住的他,却有着难以抑制的情动。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养父。
我一直都有些介怀于他在跟我的情事中,一直都不够热情,不够沉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看这样的他,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连养父自己都不知道,他害怕我的亲父带给他的伤害,同时又不可自制地迷恋它。
他恨他,他也爱他。
在逃离他的同时,却又不舍离开他。
也许真如他自己所说,在他逃跑的那个夜里,他是因为我和我的父亲很像,才收留了我。
我和我的亲父会被同一个男人所吸引,而那个男人同样也会被流着相同血液的父子俩所吸引。
十年未见,他忆起了亲父给他带来的伤痛,他害怕他恐惧,但同时,内心深处却又为之深深迷恋。
这个门,也许是养父自己开的。
我的亲父拿着一根不长的硬质马鞭,轻轻地擦过养父的身体。
“唔…唔…”养父的身体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啪”两声,马鞭打在他的身体上,一道道红痕显现出来,甚至出了血,养父却颤抖地更厉害了。
“转过身去。”
养父听话地转过身,跪趴在床上,屁股撅着。
“啪啪啪”马鞭打在养父的屁股上,养父呜呜地呻吟,他的屁股被打的红肿了起来,一道道杂乱的鞭痕印在上面。
“不…不要再…”
“这样就受不住了?你知道的,这还只是最轻的…”
“唔…”
“这个时候要说什么?还记得吗?”
“主…主人…”
“乖…转过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养父再转过身来,脸上有两道泪痕,而下身的肉茎就如同他自己一样可怜,“主人…求求你…让我射…”
“乖宝贝,我这就满足你…”
在我的亲父伸手解开养父阴茎上绑着的红线的同时,我推开门,走上前去,用拿出的美术刀割上了我亲生父亲的脖子。
把养父弄得精神失常也好,导致他间接害怕我也罢。但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原来他爱他,他爱他更甚于我。
我看到我的养父瞪大了眼,从亲父颈间大动脉迸出的血溅了养父一身,同时,养父翘着的肉茎高高射出一道白液。
这就好像他看到亲父的死亡场景射了一样。
我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像是没有了一点力气一般,养父倒在了床上,仍直直地瞪着眼,而亲父毫无知觉的尸体横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嫌恶地推开亲父的尸体,把他推到床下。
我搂起我的养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的养父呵,身上又是伤痕,又是血,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甚至还沾了他自己刚射出的精液。
对了,还有他的眼泪,似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把他脸上溅到的尸体的血都给冲淡了。
全身都是脏污的养父,我却觉得如此美丽,这让我对他更加迷恋不已,我想不能再让他被别人瞧见了。
我抱住他的身体,我感到他正在轻颤,手指抚过他被鞭打出的伤痕,心里突然有些莫名兴奋。
我安慰地拍拍养父的后背,拿过我亲父手上的马鞭。
他的血快流尽了。
不过没有关系。
他的血,我会继承。
【end】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海岛纪事》父子年下,清水
我和弟弟正光着脚丫跑在石板路上,我扛着鱼竿,他拎着水桶,里面有几条我们钓上来的几条鱼。今天收获很多,我和弟弟很都高兴。
下坡让我们加了速,弟弟兴奋地“哟吼~”了一声,一下蹦出很远,我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我扭头望向远方,今天天气很好,宜人的阳光照射下来,使得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有几条白帆船停靠在岸边,这样的画面我再熟悉不过了。
快到家门口了,弟弟率先加快了步伐,我自然当仁不让,一个大跨步,一个急刹车,我和弟弟都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口。
“我第一!”弟弟几乎要开心得手舞足蹈了。
“还不是我让你的?”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轻点声儿,轻点声儿,别吵着你们的爸爸了。他很累,需要睡眠。”贝姬阿姨正在屋外晒床单,她是个大约四十岁有些肥胖的妇女,却并不显臃肿。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健康,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在脑后盘了起来。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半晌才疑惑道,“谁?”
“你们的爸爸,他回来了。”
...爸爸?
想必弟弟对这个词应该更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爸?”弟弟小声道,我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陌生和惊讶。
而我则把一切惊讶和疑惑咽在了肚子里。
我和弟弟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而一旁正忙碌的贝姬阿姨显然不准备再往下解释什么,我和弟弟便心照不宣地走进屋,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真像是两个做贼的,直到走到一间卧室门口。
卧室的门开着,我感受到了流动的风,它吹在我的肩膀和手臂上。
我和弟弟停留在门口互相对视了一阵,我看到他大睁的眼睛,以及他滚动了一下的喉咙,他一定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我也差不多吧。接着,我俩同时从门边伸出个脑袋,往里面窥探。
海边的房子通常是石制的,墙体很厚,并不会粉刷一层洁白的油漆,墙面也并不平滑。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单人床,床尾离门口很近,只有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显然正在熟睡,双眼闭着。
这是个异常强壮的男人,一张床几乎容纳不下他庞大的身躯。
他拥有极为深刻的面部线条,五官也尤其硬朗,而彼时又因他正酣睡,而削弱了些他在外观上给人的压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似乎睡得很沉,让人不忍打扰,以至我连吐气都险些忘掉。
他睡得也很惬意,从他放松的四肢就能感受到,粗壮的两条大腿搭在床面上,膝盖微微向外弯曲,他的脚可真大。
他全身赤裸,厚实的胸膛裸露在外,只在下腹部盖了一张薄布,他的一只手正搭在上面。
他的头略微歪向一边,胸膛一起一伏,平缓的呼吸从他的鼻翼下呼出。
偶有海风吹来,白色的窗帘被吹起,时不时拂过他的身体,好似一波波温柔的海浪。
窗外尽是蓝色。
今天并不炎热,甚至于凉爽,我由内到外感受到一种平静,同时也有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给我的头皮做按摩,这种感受令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就好像,我在夏夜的晚风中,独自一人在海边,喝了点酒,微微醉了。
即使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酒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心口,甚至希望眼前这一刻将永久停留。
在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那一天初见他时,从内心产生的某种舒适而悸动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我久未重逢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年,我12岁,弟弟8岁。
***
“贝姬阿姨说,爸爸是水手?”躺在床上的弟弟问我,由于他几乎从不说“爸爸”这个词,不仅是他自己,我听着也觉得有些别扭。
“啊。”我随声附和道,把手臂枕在后脑勺上,寻找一个令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
“你对爸爸有印象吗?”
我摇摇头,“几乎没有,你今天下午也听贝姬阿姨说了吧,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出海了,那时候你也才刚出生。”
“他怎么都不回来呢...”
我听见弟弟的小声嘟囔,心想的确是这样,在我和弟弟的认知里,父亲的角色一直都是缺席的。自母亲多年前去世起,对于我和弟弟两人来说,亲人就只有贝姬阿姨而已。
“诶你说...”弟弟突然转过身对我道,“他会不会是杀人凶手,逃犯?”
“嘿,你想什么呢?”我听着有些好笑。
“表面是水手,其实是海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了,你的脑瓜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想些好的?”
“爸爸,爸爸啊...”弟弟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嘴里一直在重复这个词。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许好奇,期许,胆怯,兴奋。
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我又想到了今天下午在门边看到他熟睡时的情景。
第二天。
我和弟弟很早就起了,分别看了眼对方,都是有些萎靡的神色,显然是没睡好觉,就好像第二天将要出游的夜里,对于可能发生的事而兴奋地浮想联翩。
不过“郊游”应该替换成了“父亲”。
像昨天下午一样,我和弟弟猫着腰走到父亲房门前,从门框边刚探出一点头,就发现男人已经起了,我和弟弟刷地一下缩回头,睁大眼睛望了眼彼此,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再把头探出去,这次是更加的小心翼翼。
男人正背对着我们,站在简陋的洗漱台前,他正在刷牙。
他真的是十分壮硕,隆起的肩胛骨,背部正中一道深深的凹陷,略窄的腰肢,只在腰腹部围了一圈短短的白布,从筋肉结实的大腿到笔直的小腿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生长在海边的男人们大多高大健壮,但这还是我头一回切实地感受到男性阳刚的躯体美,我丝毫不怀疑这完美的比例足以令海神都甘拜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正一手叉着腰,一条腿微微曲起,脚尖踮着,脚后跟离地,拖鞋被他穿得很不规矩。
他正轻声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正当我和弟弟观察得正专注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过身,我和弟弟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头。
我想他大概是从面前的镜子里瞥见了门边上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和弟弟此时皆是惊魂未定,后背贴在墙上,心脏砰砰直跳,一动也不敢动,虽然这属实没有必要。
“哦——!!!”男人豪放的声音猛地响起,那声音大得简直就像是临阵前的战嚎,我感到身旁的弟弟的身型都抖了一抖。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我对弟弟点了点头,接着我俩都如临大敌一般,握起拳,鼓起勇气走进屋,便见男人咕噜噜地漱了口,之后拿起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接着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不对,应该是...六目?
我看到男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弟弟,就这样来回切换。
从他放光的眼睛里,我读出,他很高兴。
而我也同时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是没有想过,万一,万一他其实并不喜欢我们,也根本不想同我们见面,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他一把抱起弟弟,我听到他说话,然后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大的。”
他的动作丝毫不扭捏,就好像每天晚归后会对孩子们做的那样。
我看到因为从未经历过,而表现得有些扭捏害羞的弟弟,我也感到我头顶上男人掌心的温度。
弟弟和父亲很快就熟络起来,他毕竟从小就很向往那些英雄般的事迹,而此刻身边的父亲对他而言就好像是一本活的历险记。
“然后呢?然后呢?”饭桌上,弟弟伸着脑袋期待地问道。显然,他面前丰盛的食物远没有身旁的男人令他感到新奇有趣。
“嗯?然后?”父亲用手粗鲁地擦了擦嘴,“当然是砍掉他的手臂,并警告他再也不许靠近我们的船。”
“好厉害——!”弟弟兴奋地大喊。
一旁的贝姬阿姨翻了个白眼,“尽吹牛。”
“哈哈哈。”父亲爽快地笑了两声,并没否认,也未反驳,他是否真的和凶残的海盗殊死搏斗过至今仍是个迷。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甚重要,我看到男人下巴一圈短短的胡茬,他咽下食物时滚动的喉结,他的前面有四个煎蛋,六根香肠,还有一摞面包,他一口可以吃掉半个三明治。
“你怎么都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突然把话锋转向我,我惊了一惊,赶忙收起肆意打量他的目光,垂下眼,不知该回些什么。
“你和你弟弟不一样,是个腼腆的男孩。”
我抬起头,看到父亲带笑的嘴角,心里有些惊讶他与我和弟弟接触不到一小时,竟很快能分清我俩性格上的差异。但或许我不该用自诩比同龄人早熟的心思去评判,毕竟他是大人,他经历的一定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多得多,思想也一定更为成熟,我不应该感到惊讶的。
在我关注他的同时,他一定也会想对我和弟弟一探究竟,毕竟他是我们的父亲。
午后,弟弟拉着父亲出门,我跟在他们身后。
弟弟看上去很开心,一蹦三个台阶。
我盯着面前男人宽阔的后背,我看到他正扭着头。
我便也转过头,试图和他以同样的视角去看,看他看到的景色。
我们现在正处在较高的地势,以现在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蓝色的海面,沿着海岸边的一圈,是由于地势高低而层次不一的房子,就好像一个个盒子,并不整齐却别有一番风情。
我收回视线,又开始盯着他的侧脸,以及他远眺的眼神。
“哇,这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不时会有一群小孩跑过,他们扛着鱼竿,拎着水桶,显然是要去海边钓鱼。这是这个海岛上男孩们常做的事情,连我和弟弟也是,因此在路上遇见他们并不会令我们感到惊讶。
跑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他们的视线会一直追随着父亲,就好像父亲是什么显眼的地标一样,那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然后他们便会急刹车般停住了脚步,接着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海岛并不大,任何陌生人的到来都会引来好奇的目光,特别是这些喜爱热闹的男孩们。
“这是我爸爸——!”弟弟大声道,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听着特别骄傲。
“嘿,小伙子们,你们好啊。”父亲从容地和这些孩子打招呼。
“你爸爸好高!”
“他好酷!”
孩子们对弟弟的回答不疑有他,单纯的心思也并不会令他们想对眼前的男人一探究竟,只是真诚地表达着心中一腔热血的赞美,这大概正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才会有的无忧无虑。
听见围观孩子们毫不掩饰的称赞,我感觉弟弟的鼻子都要伸长了。
于是,跟着父亲的队伍壮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是水手,整天与水打交道,不管是游泳还是钓鱼,父亲都很在行,甚至钓上了在这个海岛上一直处于传说地位的海加鱼,他不留恋地把鱼竿交出去,几个孩子光着脚丫,合力才把鱼拉上来。我想,在他们心里,此刻一定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今天的时间仿佛走得特别快,天色渐晚,夕阳让整个海岛染上晚霞般红蓝交错的颜色,海浪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礁石,远处有几只饱腹的海鸥无精打采地盘旋着,清晨出海捕猎的渔船正陆续靠岸,岸边有着迎接他们的人们,就如同每日拥抱离别一样,拥抱归来。
弟弟拎着收货满满的水桶大踏步地走在前边,他有些累但能看出仍是很兴奋,我想他今晚一定又睡不着觉了,父亲正趿着拖鞋缓缓地跟在后面。
“你会走吗?”我问。
他停住了脚步,并未回头,“是贝姬阿姨告诉你的?”
即使我没有私下向她确认过,也猜的到。
或许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些许怀念,但他必不会因此而停留,即使是我们也。
明明,他已经让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涟漪。
“你走了,弟弟他,会伤心的吧。”
“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我想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即使是我这几天的尽力而为也无法弥补我多年缺席所导致的千分之一。”
“你不必...”我微微蹙了蹙眉,事实上,我和弟弟也的确并没有因为他不在而过得多不幸福,也从未羡慕过双亲都在身边的同龄人。
没有埋怨,没有损失,就无需提及补偿之类的话。
我突然感到一阵烦躁,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就要脱口而出,或许你从未回来过还要好点。
“你知道,昨天回来后我美美地睡了一觉。我睡在床上,它的确很稳,也很舒服,但我翻来覆去,花了很久才睡着。”他轻轻笑了笑,“我太任性,这里太小,这里风平浪静。”
***
父亲走得决绝,说一不二,弟弟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父亲已经离开了。
再见他时,已是四年之后。
看着父亲高大的身型逐渐走近,我的心骤然一紧,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一波波海浪拍打在岩石上,海面不似以往般平静,就好像是大海都不愿意帮我掩藏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容貌更为深刻了,就像是粗粝的海风经年累月,把父亲雕琢成如今这般模样。
“嗨。”父亲笑着,很轻松地和我和弟弟打了个招呼,好像他并不是四年没有回来,而仅仅只是四天而已,因此无需大惊小怪,也无必要上演什么重逢的戏码,直接作废掉我和弟弟苦想了很久的,该如何同父亲做开场白的努力,我简直感觉到身旁弟弟的泄气了。
“你们都长高了。”父亲的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又摸了摸我的,“给你们的。”
父亲扔给我和弟弟什么东西,它划过正午的艳阳,闪了一瞬耀眼的光,我不禁眯了眯眼。
再次睁开眼,躺在掌心中的,是一个项链,正中挂了一个贝壳。
我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弟弟,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属于自己的贝壳项链戴在脖子上了。
“我觉得我的贝壳好像比你的大一点。”他凑过来,手捏着那片贝壳,好像在做着什么精细的比划。
虽然弟弟现在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因此在父亲回来时他才克制住没有兴奋得大喊大叫,但现在这个颇具孩子气,又毫无意义的攀比表现还是暴露了他。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区别吗?”
“爸爸,这是哪儿的贝壳啊?”父亲已经大跨步地朝前走了,弟弟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这个啊,从海盗手中抢的,他们把那些掠夺的金银财宝都藏在海底洞窟中了。所以啊,这个很值钱的。”
“好厉害——!”
又是这样信口就来,我不由地翘了翘嘴角,接着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贝壳项链,然后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
当我走进父亲房间的时候,便见他正对着镜子刮胡子,他嘶了一声,刀片在他的下巴处划出了一小道血口子。
从镜子里瞥见我进来,他从容地笑了笑,“以前都是在船上刮胡子,船很晃,所以我也就随着船摆的节奏,就像这样,这样——”他的身体左摇一下右摆一下,颇有些滑稽地模仿着,“现在在平坦的陆地上,我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我来帮你吧。”
“啊?啥?”像是对我的话感到很惊讶,父亲转过身面对我,“你会用这玩意儿吗?不是,你用过吗?”
我轻微地蹙了下眉,抿了抿唇,没答话。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反应,“哈,是到这个年龄了吗?啊,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把视线从我光洁的下巴上移开,父亲小声嘟囔起来,用手指挠了挠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干脆来到他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片,而当我这么做后,则有些后悔。
因为这么做造成的局面是,我和父亲面对面,同他离得极近,胸膛几乎要贴在一起。
我的视线正对他的下巴,所有这些都令我有些心猿意马。
但,已然是这个境地了。
我拿起刀片,克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触上他的下巴。
“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父亲突然说,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便见他正微垂着眼眸,想必他刚才也一定如现在一般,在用这样平静深沉的眼神打量我,而我不知自己拼命想要隐藏的窘态被他看去了多少。
我感到自己的脸有些烫,但即使再怎么在心里指责这些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也只是徒劳无用罢了。
“啊,曾经的我以为自己会一直邂逅各个海岛上各种不同风情的女人,因此也未曾想过停留。可最终我还是栽了,栽在你母亲那该死的魅力上。”父亲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感慨一般,“她可真是一个迷人的女人,热情又豪放,她的酒量甚至比我还要好。直到现在,我仍记得她那一头又长又卷的红发,还有她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小家伙,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他笑着看着我,我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停顿了一下开口,“在你母亲生下你后,我的确是有停留的想法的,虽然我仍时不时会出海一趟,但从未远离。”
在我不甚清晰的记忆中,的确有母亲抱着我在海边等待的情景。
“可她先离开了我。”父亲闭上眼,眉头紧紧皱起,似乎不愿去回忆。
母亲在生下弟弟不久后便因为疾病去世了,这并不是谁的错,只是一件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也无法阻止的,令人惋惜而痛心的事。
“那我们呢?我们不值得你停留吗?”我想我此时的语气一定近乎急切。
“在你们变得也如此珍重之前,我逃了。”他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很怂,是不是?”
我抿起唇,不说话。
夜晚,我梦见父亲长出了鱼尾,游向我遥不可及的深海。
***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果不其然,弟弟说出了他这段时间最常用的口头禅,“我已经12岁了,我不想再钓什么鱼了,海加鱼我可是钓上过好几回了,一点挑战也没有。”父亲提议大伙去海边钓鱼的想法被弟弟否决了,他嘟囔着嘴抱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想做什么?”父亲塞了一大口面包,随口道。
“我想要出海!”
“好行。”父亲爽快地应承下来,“我明天带你出海玩一天。”
只是弟弟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他难得地正襟危坐,颇有些郑重其事的意味,“我是想,爸爸下次出海的时候,也带上我一起,我想和爸爸一样,我想跟着你。”
我一直没抬头,咬了一口鸡蛋,弟弟说出这样的话我实则并不感到惊讶。这些年里,他似乎一直在学习航海相关的东西,房间里都是一些八分仪、指南针类的器具,他甚至亲手绘制了许多航海地图贴在墙上。
他的心,好像已经飞远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对父亲说出这些话。
父亲沉默了,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道,“一个家没有必要出两个浪子。”
“爸爸,你什么意思?”弟弟尖声问道,似乎难以置信。
“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带你出海。”父亲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为什么你就可以随意离开,而不允许我们也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出海远航很惊险很有趣,简而言之,你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但它绝没有你脑海中想象的那样美好,在同时,也会失去很多。”
“失去很多?你指的是什么?是母亲,是这个家,还是我们?”弟弟厉声质问父亲,原来他并不是完全看不清这些,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不是个小孩了。
父亲好长时间都不说话,我看到他额头暴起的一条青筋。最后,他只是擦了擦嘴,接着把餐巾重重地搁在了桌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弟弟只徒劳地冲他的背影大喊。